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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荼蘼 019 他救了她 文 / 亂世飫兒

    二樓換衣間:

    林南夢幫助方曼文換好龍袍旗袍,配上一副磚石耳釘,將方曼文拉到古老雕花梳妝台前,按著她坐下。

    「我替方姐姐盤個環形吧。」說著,輕輕的替方曼文把頭髮給拆了。

    方曼文點頭,目光看著那彷彿年歲已久的梳妝台。

    林南夢從鏡子裡看見了方曼文的目光,「方姐姐對著梳妝台很感興趣吧?這是哥的媽媽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據說,好像是個清朝皇妃用過的。」

    皇妃?那不是皇上的老婆,方曼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很值錢吧?」

    「應該是吧,不過我總覺得怪怪的,一看見他就想起,有個恐怖片裡面那面梳妝台鏡子……呀!這梳子沒有,方姐姐你等等,我去拿。」林南夢拉開抽屜,發現裡面沒有梳子。

    「哦。」方曼文點頭。

    林南夢走出時將門帶上。

    方曼文整個人一驚,腦海中閃過林南夢說的那個恐怖片,這梳妝台為何越看越像,越看心越驚駭,她起身,她不要待在這裡。

    唰……唰……唰……

    燈光好好的閃了起來,猶如恐怖片裡面那燈光一樣。

    難道?方曼文猛地回頭,看向那面鏡子,這一看嚇得她尖叫起來,「啊……」

    片閃的燈光下,那面鏡子裡面一團血淋淋,看不清,卻又像似血肉模糊的臉孔,正在看著她。

    「鬼啊……」方曼文驚心悼膽的想要跑,雙腿卻一軟,跪趴到地上,「有……有……有鬼啊!」

    雙手在地上用力的往前爬著,連爬帶滾的打開房門,「有……有……」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上樓來的聲音。

    古旭堯與王葉挺兩人先一步上了樓。

    王葉語與古黛兒也爭先恐後的跟著上去了。

    古戚偉拔出手槍也大步上樓去,余菁敏臉色有些暗沉,看了一眼旁邊的戀歌,「去看看。」

    走廊上,一道身影披頭散髮的連滾帶爬的,口中大聲嚷嚷著:「鬼啊!有……有……」

    「方姐姐……方姐姐……你怎麼了?」林南夢一手拿著梳子,一邊跑來,一臉驚慌。

    方曼文看見古旭堯,立即撲了過來,雙手緊緊抱著古旭堯的腰,滿眼的驚恐,「有鬼……有鬼……」

    「又是你,哪來的鬼,胡說些什麼。」古戚偉手中握著槍,厭惡的看了一眼那披頭散髮的方曼文。

    「有……有……」方曼文想說真的有鬼,可看著古父手上的槍,嚇得立即閉嘴。

    「丟人。」余菁敏冷瞟著方曼文。

    「怎麼回事?」古旭堯拍了拍方曼文的背,問著林南夢。

    林南夢有些著急,「我……我……我不知道,我去拿梳子,讓方姐姐在換衣間等我,結果就這樣了。」林南夢說著又對方曼文說:「方姐姐,你怎麼了?」

    「鬼……換衣間有鬼,真的有鬼……」方曼文躲在古旭堯懷裡,小聲的說著。

    古戚偉聽著,一腳踢開換衣間們,大家都順著看了進去,裡面燈光明亮,什麼也沒有。

    「這個世界沒鬼,有鬼的是你自己心裡,滾,永遠別踏進古家大門,否則我一槍斃了你。」古戚偉大聲命令。

    「我……」被這麼多人看著,方曼文眼淚唰唰往下掉。

    古旭堯拉著她轉頭之際,看著一聲不吭的戀歌,冷眸再掃向古黛兒,帶著披頭散髮的方曼文離開。

    古黛兒心中暗驚,哥哥知道是她搞的鬼?連忙低下頭來。

    戀歌一直站在余菁敏身邊,看著這場鬧劇,小曼就是個頭腦簡單的人,以致於被人捉弄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

    又是一年元旦,雨還在淅瀝瀝地下,戀歌從車上下來,隻身站在雨中,抬頭看著那歷經歲月洗滌的牌匾早已陳舊不堪,難怪上次她沒有注意到,原來,這兒就是立安孤兒院。

    那雙目失明的院長是否認識她的爸爸和媽媽?

    走上去敲著這白天卻關著門的大門。

    王老師小跑將門打開,當她看見戀歌的時候,明顯一震,「唐小姐。」她記得非常清楚。

    「您好,我可以見院長嗎?」戀歌看見熟面孔,神色也柔和許多。

    王老師歎口氣,「院長快不行了,你進去看看也好。」

    不行了?戀歌心咯吱一聲,連忙跟著王老師進了後屋的院長房間,孩子們正在門外站著。

    一張小木床,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衣櫃,就那麼簡單。

    戀歌目光看著床上的人,「院長。」她輕輕的叫了聲,因為她不知道他是否醒著。

    院長聽著聲音微偏過頭來,口中朗朗問道:「是戀歌來了嗎?還是我出幻覺了?」

    他的聲音很虛很虛,彷彿轉眼就會消失,戀歌走到床邊,「是我,我是唐戀歌。」

    一旁的王老師也說是戀歌,院長才相信自己沒有出幻覺。

    戀歌心中有些奇怪,院長是在等她嗎?「院長,我有件事情想問問您,您認識張嚴盛嗎?他也是從這兒出去的。」

    張嚴盛?王老師怔怔的看著戀歌。

    院長長長輸出一口氣,笑了,「戀歌,你長大了,爸等你很久了。」

    戀歌渾身一顫,雙眼睜大,大驚的看著床上的人,「爸?你是我爸?」

    院長笑著笑著,彷彿已經聽不見聲音般,手中抓著那黑白照片。

    一聲『巨響』,咯——

    眼看著床上的人斷氣,頭微偏,離去的臉上掛滿笑容,沒有一絲痛苦,「爸——」驚慌中,戀歌身上抓著床上的人搖晃著,彷彿這樣可以拉住他離去的腳步。

    「院長。」王老師往前一步,看著離去的院長。

    「爸——」戀歌大聲的叫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叫一聲爸的機會都不給我。」老天爺是在懲罰她嗎?這些年,她可以早點找到他的,可是她沒有,所以老天爺要懲罰她。

    任她怎麼搖晃,離去的人還是離去了,那雙目失明,雙腿殘廢的人,原來是她爸爸,原來他一直在這條件艱苦的孤兒院裡面,而她這個女兒與他只有數面之緣,誰來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爸——爸——」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著,可也無法彌補這麼多年的空白,她放聲大哭,哭聲振動整個孤兒院。

    「唐小姐,唐小姐……」王老師看著哭的昏天暗地的人,有些不忍心,「讓院長安靜的走吧。」

    她抬頭看著王老師,止住聲音,眼淚卻嘩嘩往下掉,身子因憋住哭聲而抽搐著。

    「唐小姐,院長該去西方極樂世界好好休息了,這些年,他太辛苦了。」王老師說著有些哽咽,目光看著院長手中的相片。

    戀歌回過頭,望著那黑白相片中的人,姓唐,是哪位婦人口中的唐姨?爸爸的青梅竹馬麼?她伸手緩緩的拿起照片,看著照片中的人,爸爸一直放不下的人吧?

    突然,一個決定在她心中生成,她要將爸爸與哪位唐姨葬在一起。

    她打電話給暨苑博,讓他幫她聯繫到黃蕊靈,六個小時後,黃蕊靈到了立安孤兒院,這時天剛黑。

    當黃蕊靈看見已經離去的張嚴盛時,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一旁的女孩子,連忙扶住了她,「媽,小心。」

    戀歌看著出現的母女兩人,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是宋琪的媽媽。

    「走了,也你走了,二十多年了,沒有想到再見面,已經陰陽兩隔了,原來,你一直在這裡。」黃蕊靈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兩行清淚滑下,「還記得當年,我們都還小,稍稍年長的你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們,轉眼間,都一個個去了……」她吸了吸鼻子,「去了也好,君琴在哪裡,不久的將來,我們都在哪兒重聚。」

    「戀歌,你要知道什麼,今天當著你爸爸的面,我告訴你。」黃蕊靈一直握著那已經冰冷的手沒放。

    「唐姨葬在哪裡?我要將我爸與她葬在一起。」戀歌擦了擦淚水。

    「二十多年了,我也沒有再去看你唐姨,是該去看看她了。」黃蕊靈看著戀歌,很想告訴她,可是她不能,她什麼都可以告訴戀歌,唯獨那件事情不可以,因為她答應了臨死前的君琴。

    宋琪從口袋裡取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給戀歌,她沒有說任何話,因為節哀順變對剛找到父親的人是很殘忍的話。

    「謝謝!」戀歌的眼淚一直往下掉,她覺得自己太不孝了,「我想知道我爸爸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和我媽說的完全不一樣?」

    「你媽她沒有臉告訴你真相,在真相裡面,她是個扮演著小人的絕色。那年若不是她算計,又怎麼會有今天的悲劇?你爸考上大學的第二年,就與你唐君琴在這養育我們的地方訂了婚,約定等唐君琴大學畢業還是在這個地方結婚,就這樣,你爸爸畢業那年的夏天,讀醫學院的你媽和讀法律的唐君琴都回到這個地方,誰也不曾想過,你媽算計了你爸,事後哭著說你爸喝多了酒強暴了她,用這樣的話來騙唐君琴,那個年代,是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即使你爸和唐君琴都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可還是不得不對她負責,否則你媽很難再嫁人,原本大家都以為這就是結局,可你媽心裡有鬼,總是說你爸和唐君琴藕斷絲連,有一次,因為唐君琴和大家見面,她疑神疑鬼的走路一個不小心跌倒小產,從那以後,唐君琴再也不敢見你爸和你媽,怕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可月老似乎年紀太大了,以致於唐君琴在感情的道路上一直不順,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八年前了,當時的她因為子宮太薄,不適合生產,可她執意生下那個孩子,她托人找到了我,說她如果順利生下孩子,那麼就沒事,如果她死了,那麼讓我把孩子送回這兒,並讓我發誓,永遠不要告訴那個孩子媽媽是誰,我祈禱著一切順利,可事情來的太快了,快到我無法獨自承受,她子宮裂開了,在那個年代醫學並不發達,而又是那麼個落後的村子,我知道那會是最後一面,所以托人去告訴你爸,你爸趕來的時候,唐君琴已經去了,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媽居然晚你爸一步也到了,因為一路顛簸,她早產了,後來,他們回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你爸雙腿廢了,你媽瞎了,你爸把眼角膜給了你媽,等你媽眼睛復明的時候,決定抱著你走,你媽她留下了你,卻沒有留下你爸,她說:你是我偷來的,如今把你還給她。」回憶起往事,黃蕊靈輕拍著那冰冷的手。

    戀歌笑了,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原來,不是爸不要她們了,而是媽不願意和一個殘廢人一起,改編了真相,讓她自己變成弱者,博取同情。

    「唐姨那個孩子?」宋琪聽著,覺得她媽後面說的有些含糊,對於那個孩子卻沒有提起。

    黃蕊靈看了戀歌一眼,「死了,若活著,與戀歌一般大。」

    人死了,不管活著的人有多痛苦,多不願意,火化都是必經之路。明知道這些,可她無法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送進去,再出來就是一小壇灰,她緊緊扣住推床,不讓其消失在眼前。

    「爸——爸……」她哭啞了喉嚨,任身後的人如何拉她,她整個人撲到了地上,怎麼也不放,推床前進,她就在地上拖。

    宋琪用盡力氣將戀歌往起拉,卻無法讓她真的拉起來。

    「讓她哭吧,他這輩子都為別人活著,死了,是該有個人真心的為他哭送一程。」黃蕊靈試著淚水。

    屍體被送進去的時候,戀歌驚恐的站起來,「爸……」眼看著門又關上,她整個人呆住了,爸?這個字多麼的陌生,小時候別人都有爸爸,只有她沒爸爸,長大點,媽媽說爸爸不要她們,她的心中慢慢排斥爸那個字,甚至那個人,她恨那個拋棄她們的那個人,讓她不單沒有爸爸,還要看媽媽的臉色,就因為他拋棄了她們,所以她要努力的討好媽媽。她恨了那麼多年的人,原來是個最可憐的人,是被媽媽拋棄的人,是被自己女兒恨了二十多年的人。她惟命是從的那人,騙了她這麼多年,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她整個人搖搖欲墜,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來,「為什麼?」

    宋琪一把抱住她,對於她口中的話,聽得非常模糊,「唐小姐,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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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風拂面,無情的冬雨,拍打著大地,窪地的積水吹著氣泡,彷彿大地在哭泣,路旁的梧桐樹顯得那樣的無助,呼嘯的北風夾帶著雨水,狠狠地痛擊所剩無幾的黃葉,泛著微黃的小草,還未調謝的花朵,都掛著晶瑩的淚珠,彷彿是在訴說著命運的不幸。

    仰望中,那雨滴如刀一般割在她的臉上,她那抱著骨灰盒的雙手又緊了緊。

    z城爛泥灣村,這兒是陌生的,根據黃蕊靈的回憶,她們來來回回的找,將整個山坡尋遍,卻還是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墳墓。

    「沒錯啊,這顆桂花樹還在,為什麼墳墓不見了?」黃蕊靈看著那顆桂花樹,沒錯,二十多年了,這棵樹長大了許多。

    「挖。」戀歌看著桂花樹,如果黃姨說的沒錯,那麼就是這麼多年,墳墓平了。

    「挖吧。」黃蕊靈也贊同,口中輕輕的道:「君琴啊君琴,你可別怪啊。」

    隨著來的白事一條龍服務的人立即掘地。

    可怎麼挖都沒有找到,戀歌黑眸轉動著,她記得剛到村的時候,大家似乎對她們避而遠之,她們在這兒挖,都沒有一個村民前來問。

    宋琪主動找人去詢問,沒有一個人說話,都搖頭,然後快速避開,彷彿她們是瘟神一樣。

    「難道出了什麼事情?」黃蕊靈自言自語道,她看了一眼戀歌,「把盒子給宋琪,你隨我去見一個人。」

    在村莊最偏裡的最後一間瓦房裡,戀歌站在一位失明的老太太面前。

    「阿姨,我是唐君琴一起長大的朋友,黃蕊靈。」黃蕊靈先自我介紹著。

    灌滿熱水的玻璃瓶,老太太握在手中取暖,聽著來人說的話,她頭抬了抬,又底下那雙根本看不見東西的眼睛,自言自語道:「二十多年一直沒人來看她,今年怎麼都想起她。」

    「阿姨,我們是來幫她完成一段心願的。」黃蕊靈見老太太似乎不願意和她們講話,又補上這句。

    「她都被壓在水榭下二十多年了,還能有什麼心願。」老太太說著,有些抱怨,又有些生氣。

    水榭?戀歌吃驚的看向黃蕊靈。

    黃蕊靈同樣吃驚,「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您能告訴我們嗎?我們是真的希望她好的人。」

    老太太雙手將瓶子握的更緊,思緒也越發飄遠,「那事情發生在二十多年前了,唐君琴死後,埋在桂花樹下,村子夜夜出現靈異事情,一位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抱著孩子坐在村口哭泣,接著村子裡小伙子連接暴死,村裡人急了,便籌錢請了和尚來村子,和尚說那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不願意離開,怨氣太重,需要將其封存,和尚給了個辦法,將其與孩子碎骨封入油罐中,再用紅綢緞紅線封口,扔入水中,任它順水漂走,可她依然不肯走,油罐逆流不動,夜夜哭泣,那哭聲淒厲而陰寒,村民們更加害怕,再次請來法術高深的住持,改用桃木水榭壓在水下泥中,這才太平了這麼多年。」

    戀歌第一反應就是,荒謬與殘忍,這個世界哪來鬼魂之說,真是荒謬。那個年代的人死去都是屍埋,掘開墳墓,取骨敲碎,這是何其殘忍。

    「謝謝!」黃蕊靈強忍著淚水,向老太太道謝。

    走出瓦房,雨已停,很快,她們就到了桃木水榭,那是個非標準的水榭,只是用來鎮壓鬼魂之說。

    望著那一溝絕望的死水,風吹不起半點漪淪,一個人死後,不,應該說母女倆人死後,因世人的愚昧被壓在這水下二十多年,真是淒涼,在沒有人敢下去的時候,她走到水邊,「我下去。」

    與此同時,宋琪脫去大衣,「我會游泳。」

    一陣喧鬧的聲音同時傳來。

    ——誰下去,就打死誰。

    一群男女老少拿著鋤頭之類的農用用具向水榭奔來,個個耳紅面赤的舉起手上的用具。

    黃蕊靈擋住了前面,「今天我們是下去定了。」

    「誰敢下去,就打死誰!」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年長者說著。

    「你們……」宋琪向前走去。

    被戀歌拉住,她面對著那群村民,問道:「你們誰是頭?」

    那年長者再次開口:「這水榭下的碎骨,我們是不會讓你們取上來的。」

    戀歌知道她就是頭了,「這碎骨,我今天勢必取上來,你們想取我性命,只管來。」冷冷的黑眸掃過在場村民的臉,接著道,「我一命定要你們全村陪葬。」

    年長者先是一怔,愣愣的看著戀歌,隨即又擺出一副資格深厚的樣子,「哪來的刁鑽丫頭,敢來這撒潑。」

    「我今天就在這撒潑,不單要取碎骨,還要拆了這愚昧的桃木水榭。」戀歌說著往後退,並一邊脫去大衣,一轉身,咕咚一身,跳入那一潭死水中,水花四濺。

    ——打死她,打死她!

    「還不快下去將她給我拉上來。」年長者對著身後的村民大聲說道。

    幾名年輕男子解開棉衣,跟著跳了下去。

    水如冰刀一般,襲擊著每一寸肌膚,讓人身子瞬間僵硬。

    戀歌一咬牙沉入水底,她一定要找到封瑣碎骨的油罐,會是水榭中心部位的泥下麼?

    宋琪見那幾位男子身子有些吃不住的往上爬上來,再看水面,戀歌已經不見,跳入水中。

    「宋琪,水太冷,先將戀歌帶上來。」黃蕊靈見那幾個男子都吃不住,有些擔心的和宋琪說。

    宋琪潛入水中,水面又逐漸平靜了下去,大家都睜大眼看著,就連那叫器的村民們都安靜了下來。

    兩個女孩子在水底,凶多吉少,那可是一潭死水,別說這寒冬臘月,就是伏天也比別處冷上幾分。

    三分鐘……四分鐘……黃蕊靈焦急的看著腕表。

    嘩嘩嘩……

    一道身影湧出水面,一手還拽著一人。

    「宋琪……」黃蕊靈看著戀歌手上拽著的人,已經奄奄一息,驚駭的大叫。

    岸上的人急忙接手,將人弄上岸。

    戀歌一身水漉漉的上了岸,給宋琪做了緊急自救措施,宋琪吐出水,人也輕聲哼了一聲,「黃姨,送宋琪去醫院吧。」

    「好,好,你自己小心。」

    待黃蕊靈她們一走,那年長者變了一副嘴臉,勸說著:「姑娘,這水你也下了,你朋友也險些送了命,我告訴你,這水下怨氣重的很,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你所擔心的是村子的安危,其實你不用擔心,取出碎骨,我會帶著他們離開這兒。」在水下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葬在這麼個遠處,不如將他們帶回s城。

    「帶走?這……好,你如果真的帶走,我們自然不再阻撓。」年長者同意戀歌的說法。

    「謝謝!」

    村民們離去,戀歌再次走到水邊。

    一位白事一條龍服務人員開口,「唐小姐,我看這挺邪乎的,你還是別下去了。」

    「這世上最邪乎的是人心。」說著,又躍入水中。

    岸上的人等著,時間滴滴答答過去,水面卻沒有任何動靜。

    通往水榭的小道上,一道身影越來越近,最後出現在大家面前。

    「唐戀歌呢?」古旭堯發現大家都看著水面,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兩天沒見到她的人,沒有回國際別墅,也沒有去公寓樓,打她手機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最後通過最後通話找到立安孤兒院,才知道她來了這裡。

    「唐小姐已經下去……很長時間了。」

    話還未說完,古旭堯已經下了水。

    呼和吸都是水提取不到氧氣,無比壓抑,想要上去,卻已無力,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意識一點點的退去,也迷糊了起來……

    突然,一張臉離她越來越近,可她的視線以模糊,聽不見他的話,看不清他的臉,不能再呼吸的她閉上眼睛,混沌的腦中有個面孔卻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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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淨清晰的房間內,溫度控制在二十五度左右,戀歌睜開眼,特意調暗的壁燈,整個房間裡視線朦朦朧朧,她認識這兒,公寓樓。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很輕很輕。

    她下床走到門口。

    ——對,明天,豪華型。

    古旭堯的聲音,霎時,她想了起來,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在z城嗎?

    門,輕輕的被推開。

    她仰視的看著走進來的他。

    「你醒了。」古旭堯站在門口,面對著她。

    她點頭,退後些,「我怎麼會在這裡?」

    古旭堯走進關上門,「你溺水了。」

    溺水?她記了起來,「唐姨的碎骨?」

    「已經帶回,明天和你爸的骨灰一同葬入陽明墓園。」古旭堯拿了一件睡袍給她披上。

    陽明墓園?那兒的墓地可是天價,環境優美,還常年放著輕柔與大悲咒之類的音樂,更是一墓難求,沉默了許久,她催下眼眸,道了聲,「謝謝!」

    看著她如此哀沉,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長髮。

    他如此溫柔的動作,她難以接受的偏過頭去,若是不知,她就糊塗的接受著他的假意溫柔,可如今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為了什麼,她又怎麼能接受那『虛情假意』的溫柔?

    她的反應,讓他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房間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致命的安靜。

    「明天葬禮,早點休息吧。」他收回手,拿著浴袍進入了洗澡間。

    夜,靜謐中悄然離去。

    第二日,因為戀歌的意思,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只有宋琪母女,古旭堯,還有她自己四個人,葬禮上她沒有再哭,因為此刻不需要哭泣,爸,唐姨,還有那個孩子,他們在一起了。

    在葬禮結束的時候,戀歌見到了工作人員,也知道了,那天是古旭堯下水將她拖了上來。

    他,不是不會水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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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有櫻花爛漫,夏有綠樹成蔭,秋有丹桂飄香,冬有蠟梅迎春,s城首批第一個老年小區,如今正是梅花飄香。

    按照方叔說的地址,戀歌按了門鈴,這兒就是古旭堯為媽他們買的新房。

    「姐!」方曼文打開門,看著戀歌,略顯驚訝。

    「誰?」屋內的方媽走到門口,看見戀歌,原本自然的神情一下子愣了下去,「誰讓你來的,這兒不歡迎你。」

    戀歌看著媽媽那張冷臉,還有小曼始終抓著門把手,並沒有打算讓她進去。

    門被狠狠的關上,發出生氣的叫聲,彭——

    戀歌站在門口,看著關上的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電梯門一打開,古旭堯就看見她。

    戀歌看了他一眼,在這兒遇到他,她沒有一絲驚訝,邁開腳步走進去。

    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在他眼中,本不想與她說話,可看著她一個人走入電梯,他還是忍不住的擋在電梯門口,「戀歌。」

    她看著他,不說話,這個方家的準女婿,今晚這個家宴就是為了他吧?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正在此時,方家的門打開,方叔腳步有些急的跑出來,當他看到他們的時候,明顯鬆口氣,「小戀,跟方叔進去。」

    「方叔,我還是不進去了。」戀歌見到方叔,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剛才的事情別往心裡去,今天是方叔讓你回來的,所以小戀不必在意她們,來,跟方叔走。」方叔溫和的笑,伸手握住戀歌的手,將她帶出電梯,也向旁邊的古旭堯說:「進去吧。」

    戀歌看著方叔的手,她的手也長大了,還記得小時候,她覺得方叔的手好大,握著她的小手,讓她特別安心。

    古旭堯跟在後面,看著一前一後的繼父與女兒。

    猶豫古旭堯也來了,方媽與方曼文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而已。

    一桌豐盛的菜餚,戀歌一看就知道不是方叔做的。

    「旭堯,聽小曼說你最愛喝菌菇湯。」方媽眉開眼笑的為古旭堯舀了一碗菌菇湯。

    「謝謝!」古旭堯目光看向對面的戀歌。

    戀歌目光淡淡的,自管自地吃著。

    「我們小戀也最喜歡菌菇湯了。」方叔也為戀歌舀了一碗菌菇湯。

    「謝謝方叔。」戀歌接下時,小喝了一口。

    方媽瞪了一眼方叔,方曼文非常不愉快的看了一眼戀歌。

    飯到中旬,方媽放下筷子,「旭堯,你和小曼的婚事有計劃了嗎?我和她爸年紀都老了。」

    方叔皺了皺眉,喝了一杯悶酒。

    小曼低下頭,偷瞄著古旭堯。

    古旭堯瞥了一眼戀歌。

    戀歌慢條斯理喝完那碗已經冷掉的湯,彷彿對他們的話沒有一絲興趣。

    「我和小曼打算先訂婚再結婚,不知伯母會不會同意?」古旭堯收回目光。

    方媽立即笑逐顏開,連說,「這樣最好!」

    小曼低頭笑的甚是開心,能嫁給古旭堯,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

    「小戀,你陪方叔喝一杯。」方叔心中不是滋味,每次只要古旭堯來,都讓他穿好衣,講話注意,他是嫁女兒,不是娶媳婦。

    「好。」戀歌淡笑的點點頭。

    方叔拿了一瓶紅酒給她,她看著方叔,微微一笑,知道她只能喝紅酒的人不多。

    「喝什麼酒!」方媽不滿地看著方叔和戀歌。

    「爸,今天你別喝了。」方曼文起身拿起方叔面前的白酒。

    方叔眉頭緊皺,聲音頗怒:「不讓亂說話,不讓缺席,連酒也不讓喝了?」

    方曼文一愣,拿著酒瓶看著古旭堯,這酒拿走不是,不拿走也不是。

    「你喝多了。」方媽臉色有些難看的瞪著方叔。

    「你是怕我喝多了是吧,怕我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人,可我今天要說,小曼是我女兒,不管嫁給誰,我都是她爸,我不需要因為別人的地位高貴而低頭。」方叔壓在心中的怒氣,終於爆發。

    「爸!」方曼文尷尬的叫著。

    戀歌聽著她們的話,看著方叔顫抖的手,知道方叔氣的不輕,「小曼,把酒給方叔。」

    古旭堯見她開口,原本要開口的他選擇了『看戲』。

    小曼看著戀歌,又將目光落在方媽的臉上,這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方媽那張臉氣的有些扭曲,她很清楚,此時方叔正在氣頭上,說得多就會丟的多。可是戀歌的聲音讓她轉移方向,「這是我們方家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插嘴。」

    方曼文接著方媽的話,心中不是滋味的開口:「姐,你是存心來攪局的吧?」

    「方家,對,我不姓方,看來是我走錯地方了。」戀歌說著,面無表情的站起。

    「走,給我快點走,別在這兒礙眼。」方媽伸手指向大門。

    戀歌眸中一冷,直視著方媽,「你以為我喜歡來嗎?若不是看方叔,就算你請我,我也不會來的。」她的聲音彷彿經過冰雕傳來。

    讓人渾身打個冷顫,方媽不敢置信的看著戀歌,「你……你……」

    「方叔,我走了。」拿起大衣和包,筆直離去。

    方叔目光在方媽與方曼文的臉上掃了一個來回,起身回房。

    古旭堯聽著她的話,看著她決絕的離去,這就是唐戀歌,只是一向孝順的她為何今天意外反常?

    是因為她父親?她父親的死,她並沒有讓她媽媽知道,究竟她父親,給她帶來什麼秘密?而且還將她父親與另一個女人合葬在一起,那日他去立安孤兒院,哪兒的人除了告訴她的去處,其他什麼事情都沒有說。

    「伯母,下次再來拜訪。」丟下這句話,他大步追了出去。

    留下方曼文倆母女有些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

    門外,戀歌看著電梯還在一樓與頂樓,走向安全通道,一格一格的走下去。

    古旭堯出門看見她從樓梯下去,緊跟腳步而去。

    二十多年了,她聽話了那麼多年,如今,那個媽,已經不值得她再惟命是從。父債女還,那個讓她為父親贖罪的故事,那個讓她恨自己父親的故事,騙了她那麼多年。那些年,不管媽說什麼,她都順從,如今,她不會再盲目的順從,不,是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會再順從。她有些出神,一步一步漫不經心。

    左腳下一個懸空,兩格作一格踩了下去,驚慌中,她一手抓住旁邊的護欄,右腳一個用力,往右邊扭曲,「啊……」痛,無處得力的她坐了下去。

    戀歌脫下中跟鞋,拉起褲腳,用手去揉,痛得她緊要下唇,看著自己的腳腕,又是這個腳,難道是流年不利,非要廢了她這隻腳嗎?

    「怎麼了?」聽見叫聲的古旭堯加快腳步。

    聽見他的聲音,她把另一隻鞋也給脫了,倔強的扶著護理要站起來。

    「腳不打算要了是嗎?」古旭堯到了她面前,蹲下身子,看著她拉起的褲腳,上次被夾傷的疤痕還在。

    「與你無關。」扶著護欄站起來的她,低頭看著蹲在面前的古旭堯,有些不適應的收了收腿。

    古旭堯一個起身,將她打橫抱起,看著驚慌中雙手環住他脖子的女人,「唐戀歌,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嘴硬?」

    嘴硬?她要的不是嘴硬,而是心夠硬!

    見她不出聲,他抱著她下樓。

    抱著人下樓,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可他每一步都非常穩。

    樓下:

    乘坐電梯趕下來的方曼文,四下張望。旭堯會因為爸爸的話對她有看法嗎?看著旭堯離去那急促的腳步,她在反應過來後,立即追了下來。

    明明只是兩分鐘而已,為什麼沒有看到人?

    車!方曼文驚喜的發現車還在,那麼人就沒走,她跑向奔馳車,卻發現車內根本沒人,難道是打車走了?

    樓梯口,戀歌雙手一直沒處放的環在古旭堯身後,一雙鞋子和包還有大衣都拎在手中,走出門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她將臉往古旭堯懷裡埋了埋。

    古旭堯知道她穿的單薄有些冷,雙臂緊了緊,將她與自己貼的更近,並加快了腳步。

    有些失落的方曼文慢慢轉過頭,卻看見一道抱著人的身影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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