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暗河歷險 文 / 顏涼雨
儘管人妖和娘奮力餵奶，殺手壯士依然在趕屍路途四分之三處倒下了，趕屍途中無法復活隊友，系統默認改由第二順位的polly打頭，待到隊伍終於抵達第一小boss所在地亂葬崗，瘋一樣的子已經趴在那裡十八分鐘了。
「殺手，還在？」方箏問這話看似關心，但不自覺就帶出些幸災樂禍來。
「剛剛沖完涼，如果你們再不把我拉起來，我會考慮再去吃個夜宵。」客戶的情緒很飽滿，可惜都是負面的。
「理論上講，堅若磐石應該出現兩次。」polly忽然插話進來，沒頭沒尾，說完就噤聲，毫不考慮聽眾們無比費解的糾結感受。
但是方箏悟了。
小鳥君的潛台詞是：應該出現兩次，卻只出現一次，哥的技術很到位，你他娘的一個沒扛住半路死了的t還好意思埋怨！
看rmb玩家生的偉大死的憋屈永遠是吊絲的崇高追求，所以即便是你大爺那句滿滿關懷的「祝福你趕緊召喚」都帶著春天般的愉悅和愜意。
人妖的祝福難得被委以重任，立馬顛顛兒施展了復活術——
五秒鐘後。
「誰能來解答一下為什麼我還起不來……」
瘋一樣的子連暴躁的力氣都沒有了，泥土持之以恆的芳香及隊友持之以恆的愚蠢磨掉了他所有稜角。
方箏皺眉，琢磨出問題所在：「人妖，你用的是召喚還是祝福？」
復活的召喚，祝福者特有技能，組隊狀態下使用，無法術範圍限制，可以復活遊戲中任何地圖上死亡的隊友並在復活後的瞬間將之拉至自己身邊。
復活的祝福，同奶媽的起死回生一樣，都是普通的復活術，法術範圍24m，可以復活範圍內隨便隊友或者路人，當然，怪除外。
經方箏一提醒，人妖也發現了，連忙改用復活的召喚，下一秒白光閃過，瘋一樣的子捂著胸口出現在人妖的身邊，狀態虛弱。
「這倆技能設定的不科學，」人妖的祝福還在分析總結，「名字這麼像，圖標也這麼像，誰分得清啊。」
方箏扶額，要是他沒記錯這倆圖標一個金黃色一個淡藍色吧，哪裡像了！！
「你不會把它倆分開排，一個放第一格一個放第九格。」你大爺顯然對輔助系職業完全不熟，還在好心建議。
奈何人妖有自己的堅持：「同類的技能必須放一起，不然操作起來更亂了，我總不能點哪個技能之前先把鼠標停那裡兩秒瞧瞧名字。」
尼瑪這貨是連技能都沒認熟嗎tat
「奶媽，如果你閒著沒事兒，能給我刷口血麼。」坐在地上緩慢回復中的殺手發出卑微請求。
方箏汗，連忙一個枯木逢春。
吟唱結束，瘋一樣的子終於站起來了，頭一次對義勇軍進行曲的歌詞有了深刻領悟。
「開怪麼？」polly的詢問時機總是恰到好處。
彼時，亂葬崗上的男殭屍已經寂寞地晃蕩了很久。
一號boss屬於開胃菜，瘋一樣的子換上全輸出裝，改由polly來扛怪，加上祝福者全程鼓吹（物理攻擊和法術攻擊均提高10%），甚至沒用到堅若磐石，男殭屍就倒下了。
再然後，boss屍體消失了=_=
方箏愣住：「什麼情況？」
yy一片沉默，良久，耳機裡傳來你大爺弱弱的聲音：「呃，我看離的近，就隨便摸了一下……」
還好，事情有了個科學的解釋——你大爺摸了boss，然後黑了。
但問題是，往常即便boss再黑，起碼也會留下個聊勝於無的材料啊，藍裝啊，再不濟也有幾十個華夏幣，就算不roll色子，系統信息也會顯示誰拾取了這些。可現在，系統提示欄一片靜悄悄。
「連華夏幣也沒有？！」顯然，還有如人妖這樣不能接受現實的。
「你大爺的，我求你以後別摸怪了……」土豪在強大的rp面前也不得不放低姿態。
438一直沒把自己真正融入這隊伍，卻依然扛不住本能選擇了站隊：「仙術師，你是大富翁裡的大衰神麼……」
你大爺在yy裡發了個對手指的表情，萬般委屈。
polly君從不做無意義的抱怨或者腹誹，人家向來是行動派：「奶媽，改成隊長拾取。」
方箏很喜歡這個建議╮(╯_╰)╭
男殭屍黑了，還有女殭屍，那是二號boss，常年棲息在屍王部落西北角的鬼怪密林裡，行蹤詭秘，難以定位。鬼怪密林距離亂葬崗略遙遠，走旱路要繞上好幾圈，所以多數下本的隊伍都會選擇水路——地下暗河。
悲催小分隊越過亂葬崗沒多久，便抵達一個破落的渡頭，一葉竹筏停靠在岸邊，隨著陰風吹起的漣漪，在水面上輕輕擺動。
瘋一樣的子第一個跳上竹筏，接著隊友們紛紛跟上，一時間小小扁舟被擠得滿滿當當。有奶就是娘解開繫在木樁上的繩子，很快，竹筏開始飄向幽暗的遠方。
yy裡，方箏深情旁白：「忘掉從前，每段路都是新的開始。」
回應他的是四排省略號。
你大爺戴罪之身，連省略號都沒敢打。
竹筏的漂向和流速都是系統默認的，所以不需要玩家操作，也不存在迷路的可能。但竹筏漂流的過程中，玩家會遇到從河裡冒出的各路小怪，有的會跳上竹筏攻擊玩家，有的會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攻擊玩家或者竹筏。如果玩家消滅小怪不及時，抱歉，要麼人死，要麼船翻，要麼雙管齊下——船毀人亡。
很快，竹筏漂進一處岩石洞，水流瞬間湍急，每個人的畫面視角都開始俯衝！
方箏最討厭這個環節，弄得他除了暈船暈車暈機之外又多了一項技能——暈顯示器。
終於，視角隨著水流的平緩慢慢恢復，場景暗下來，竹筏真正進入了地下暗河。
「這裡的怪多但是不難打，注意站位就好。」polly出聲提示。
方箏自然知道這不是說給自己的，想必也不是說給殺手的，至於438一路寶寶輸出也看不出深淺，但你大爺和人妖，絕對非常有提醒的必要。
「放心啦。」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祝福者坦然回應。
相比之下你大爺謙遜得多：「那個，我能問個問題麼……」
polly：「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我們掉河裡了，怎麼上來？」
沒等小鳥回答，瘋一樣的子先說道：「除非船翻，否則不會掉河裡，放一百二十個心。」
「嗯，」polly補充說明，「系統不存在只有一個人掉進河裡這種情況，要麼船翻全掉，要麼穩穩當當都在船上。」
「那你說的站位……」
「是防止你被怪打死又要麻煩奶媽，不是防止你掉河裡。」
「那怎麼才能翻船掉河裡呢？」
百煉成妖受不了了：「你大爺的，你就這麼喜歡游泳嗎！」
仙術師的聲音可憐巴巴：「我這不是沒走過水路麼，問清楚了免得拖累大家……」
方箏想說你的存在就是拖累，可聽著耳機裡那沒什麼精神的聲音，破天荒仁慈了一把。
要說這個時候小鳥君的高手范就顯出來了：「不用擔心，只有碰上鯰魚怪才會翻船，我從滿級開始下這個本，也才碰見一次。你專心打怪就好。」
方箏只知道地下暗河存在翻船的可能，但因為自己沒碰見過，也很少有玩家碰見，網上這個問題也不算熱點，所以他從來不清楚造成翻船的罪魁禍首是神馬，只是統稱——小怪。
安心了的你大爺回歸安靜。
一時間，每個人的耳機裡只剩下緩慢卻彷彿蘊藏無盡危險的水流聲。
竹筏很快行至一處轉角，剛要變向，水中忽然竄起一隻人身魚尾怪！
彼時六個人的站位剛好圈住竹筏邊緣，怪竄上來的位置正對著有奶就是娘。方箏連忙飛出一記柳葉刀，奈何奶媽的攻擊效果實在讓人流淚，所以方箏已經做好下一步給自己補血的準備，卻不想一隻羽箭破空而來正中魚怪，然後可憐的小怪就維持著騰空的飄逸姿態，凍住了……
冰凍箭，殺手將武器切換成弓箭時可使用的技能，該技能可以定住敵人兩秒，然後在接下來的五秒內延緩敵人的攻擊速度。
方箏知道瘋一樣的子操作可以，卻沒想到有這麼犀利，關鍵是那一身金光燦燦的人民幣遮蓋了他技術上的光環。但同樣犀利的還有polly，魚尾怪才被定住，瘋一樣的子甚至沒來得及出後招，殭屍不知何時走位過來的，上去就是一記幽冥鬼爪！
半空中的小怪慘叫一聲，落回水中。
整個過程快到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比如人妖的祝福同學，甚至沒看清怪長什麼模樣。
「集中注意力。」polly再一次提醒。
「看好奶媽。」瘋一樣的子重點強調。
作為一個奶媽，方箏知道這待遇很正常，但作為一個長期跟野隊下本的猥瑣流奶媽，實在鮮少被如此關愛，頓時，一股熱流湧入他的心房……
「奶媽，你是因為對我有意見所以故意不給我補血麼……」yy裡傳來你大爺的幽幽哀怨。
方箏定睛看去，三隻小怪不知何時蹦上船來，且齊聚在皮脆血薄的仙術師位置，這會兒正虐著你大爺呢，其他人已經開始輸出，方箏連忙抬手一個潤物無聲，小補下對方，接著才開始吟唱單體大迴環的枯木逢春。
枯木逢春籠罩在你大爺身上的時候，三隻小怪也應聲倒下。
你大爺在yy里長舒口氣，也不敢抱怨。
方箏卻完全忘了自己走神兒似的，改批判祝福者：「人妖，你剛才怎麼不給大爺加血？」
人妖不知道槍口怎麼就對準自己了：「我在鼓吹啊。」
方箏也看到人妖在鼓吹了，而且是從下本到現在除了復活瘋一樣的子，其餘戰鬥時間都在鼓吹。但尼瑪祝福者有十幾二十個技能，什麼防禦加成，攻擊加成，速度加成，抵抗加成，解除狀態等等，這貨是拚死逮住一個不撒手啊。
「一直按一個技能鍵不枯燥？」方箏問的很有技術性。
人妖想了想，誠實回答：「其實手指頭有點疼，所以我都食指中指換著來。」
「……」方箏無語凝咽，忽然覺得這趟屍王部落之旅的前景就像竹筏下的這條河，暗無天日，永無止境。
正惆悵著，顯示器裡的竹筏忽然劇烈波動，同時巨大的陰影從水底慢慢向竹筏接近。
方箏只來得及看見一截鬍鬚，竹筏就被巨大的魚尾整個掀翻！
……
尼瑪這是問題麼！這根本是先知啊有木有！！他要把你大爺在yy頻道裡禁言！！一生黑！！
同一時間yy裡也傳出哀嚎，卻是鮮少發言的438：「我操不會這麼背吧！」
顯示器畫面隨著有奶就是娘的落水變成了近乎濃黑的墨綠色，無數猙獰的水草在屏幕下方飄動，與此同時角色頭頂出現屏息狀態特有的時間讀條。
「別慌，我們有八分鐘時間，一直往西北方游就行，盡量躲著怪，等水變成淺綠色，就可以上浮！」
polly的指揮依舊鎮定，雖然，他已經不在隊友的畫面裡了=_=
「你人呢！」方箏調整著有奶就是娘的視角，卻遍尋不到小鳥君。
「掉下來的時候碰到漩渦，現在應該在你們後面，不用管我，游你們的。」
方箏相信小鳥，但他沒辦法像相信小鳥一樣相信其他隊友，比如——
「438你怎麼也沒了！」
方箏墨綠色的電腦畫面上，只剩下有奶就是娘、瘋一樣的子、你大爺和人妖的祝福。
「我也不知道啊，進水裡就天旋地轉了，」438欲哭無淚，「我不會游泳啊……」
「你當這是真人cs麼，」瘋一樣的子黑線，「你的賬號會就行！」
賬號，自然指438操縱的這個煉妖師。
哪知道人家438從來不信口開河：「我就是說我遊戲裡不會游泳，一到水裡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天池水怪那兒我從來不敢去，回回死在池底。」
方箏這一晚上快被奇葩隊友折磨得精神衰弱了，吐槽起來毫不留情：「你他媽吃了惡魔果實？」
哪知煉妖師乾淨利落地承認：「嗯，我也這麼想。」
方箏抓狂：「那你他媽得到什麼能力了？啊？你是橡皮人還是會長出無數個手啊！」
煉妖師沉默了一會兒，默默打出幾個字——
百煉成妖438：其實我吃的是人人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