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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拆穿了他 文 / 天如玉

    觸腳是柔軟的雜草,月光傾瀉,眼前一片荒蕪景象。段衍之悄無聲息的在院內穿梭,眼神四下搜索著喬小扇的身影,直到掃到一棵大樹下的枯井才停下了步子。

    喬小扇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背對著他看不出什麼神情,只是背影給人感覺無比孤獨悲涼。

    段衍之屏息凝神,站在原地不敢有所動作,靜靜的看著她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喬小扇突然一掀衣擺跪倒在地,朝枯井磕起頭來,一連磕了好幾個,額頭抵在地上都發出陣陣輕響。

    段衍之心中一震,頓覺其身份已經大白,覺得欣慰之際又有些傷感。這樣悲慘的身世,換做他一個男子可能也無法承受,喬小扇卻一個人默默撐到了現在。

    他正沉浸在這情緒裡,喬小扇突然轉頭看向他的方向,冷聲喝道:「誰在那裡?」

    段衍之一驚,心中無奈,隔得還是近了些,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娘子,是我。」他一邊踏著月光走出,一邊思索著要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

    「相公?」喬小扇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早些時候我叫巴烏出門辦事,他回去後告訴我說你與太子一起返回了,我原先還以為你是要回侯府便來接你,之後便一直跟著你們到了此處,太子已經離去,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段衍之實在佩服自己,只要不與太子對質,這謊話圓的也算天衣無縫了。

    「原來如此。」段衍之是世子,喬小扇自然相信他能順利進入這裡而不是靠翻牆進來。

    「娘子剛才在對何人磕頭?」段衍之走近兩步,試探著問她。

    喬小扇轉頭看向枯井,半晌才道:「有愧之人。」

    果然!段衍之現在已經可以完全認定她就是將軍府遺孤了,人說子欲養而親不待,滿門盡滅,只有她一人盡孝無門,自然會覺得對親人有愧。

    「娘子不必難過,人死不能復生,只是娘子為何要盯著這口枯井?」

    「相公當知道當初將軍府的慘案,將軍府滿門盡滅,許多屍骨都被拋在這口枯井之中。」喬小扇轉頭看著他,神情平淡,說出的話卻讓段衍之心頭一緊。

    當初的慘狀他無從得見,但是此時聽了喬小扇這麼平靜的敘述卻讓人感覺滿心淒涼。他走到她跟前,伸手牽住她的手,語聲柔和,「娘子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喬小扇的手冰涼一片,原先還想掙開段衍之的手,但被他包在掌心裡感覺實在溫暖,她輕輕動了動手,終究還是放棄了掙脫。

    「相公如此問我,又是知道了多少?」

    「也許我是知道的最少的那個。」段衍之苦笑了一下,「既然到了這步,我也不想再瞞你,當初我去天水鎮原先便是要去查你的,只是沒想到會陰差陽錯的被搶去了你家中,還那麼巧的與你拜了堂。」

    喬小扇怔怔的看了他一瞬,歎了口氣,「難怪……」她早就懷疑段衍之執意留下是有目的,但卻從未想過這目的便是她。

    「娘子可怪我?」段衍之自問一向處事冷靜,問這句話時卻有些惴惴不安。

    喬小扇抬眼看了看他,輕輕搖了搖頭,「其實太子已經告訴了我有關胡寬和將軍府慘案的聯繫,我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些,相公不必覺得愧疚,你在其位便要謀其政,這本無可厚非。」她從段衍之手中抽出了手,對他淡淡一笑,「你肯對我直言相告,解了我心中疑惑,我倒還要感激你。」

    段衍之愣住,完全沒想到她的態度會是這樣,不生氣難道是不在乎?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他心中更加不安。

    「太子之所以要調查我與胡寬之間的恩怨,是要將我扯入什麼朝堂之爭麼?」喬小扇走開兩步,側過身子對著他,「我心中所願無非是平淡如水的生活,並不想與權勢爭鬥扯上什麼關聯,可惜到了這步,已經身不由己。」

    段衍之聽著她無奈的語氣,心中大為內疚,「此事皆是由我引起,若是我不去天水鎮,胡寬也不會得知你的下落,金刀客也不會尋去那裡,太子更不會前去,你就不會前來京城……」

    「可是那樣你就還是你,我也還是我,你我也不會像此時這樣站著說話不是麼?」喬小扇看向他,神色平和,「你不必自責,此事與你無關,太子若是鐵了心要找我,即使沒有你,還有第二個段衍之,至於你被強搶回去的事情,想必是天意吧。」她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段衍之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你還要留在宮中麼?」

    「那是自然,我已見過太后,她命我留在她身邊伺候,我怎敢隨意離開。」喬小扇舉步朝院門方向走去,邊走邊道:「何況宮中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麼?」

    段衍之跟在她身後,默默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否則我今日當場便會將你留下來。」

    喬小扇腳步微微一頓,沒有答話,繼續朝前走去。一直快要走到門口,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段衍之,「對了,相公,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嗯?什麼問題?」

    喬小扇看了一眼院門,走近他壓低聲音道:「你與太子親近,可知他與江湖勢力有何關聯?」

    「什麼?」段衍之驚訝的看著她,「你怎會有這個想法?太子深居宮中,怎會與江湖勢力有關聯?」

    喬小扇聽了這話,皺起眉頭,別過臉喃喃自語:「說的也是,難道是我認錯了?」

    「娘子到底想知道什麼?」段衍之知道喬小扇會突然提起這個絕非隨口一說,肯定有什麼事情,便忍不住追問:「既然你我已經開誠佈公,娘子不妨告訴我你想知道的事情好了。」

    喬小扇沉吟著道:「此事並非與胡寬有關,只是我的一件私事,相公不必掛懷。」

    「既然已經牽扯到了太子,我怎能不掛懷,何況你是我娘子。」段衍之對喬小扇將與他之間的界限劃分的如此清楚有些不舒坦,「娘子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好了,我若知道,定不會隱瞞。」

    喬小扇似十分猶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相公可知……太子與江湖上的青雲派有何關係?」

    「青雲派?」段衍之愕然,眼神瞬間幽深起來,「娘子怎麼會提到這個門派?」

    「我以為太子與青雲派有關聯,所以之前一直懷疑他的身份,卻沒想到他竟是太子,所以才有這一問。」

    段衍之更加奇怪,「娘子為何如此關心太子是否跟青雲派有關?」

    喬小扇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也許是我多心了,如你所說,太子深居宮中,怎樣也不可能與江湖扯上關係的。」

    段衍之一臉複雜的站在原地,見她要走,不自覺的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等喬小扇轉頭看著他的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手仍撰著她的衣袖沒有半點放鬆。

    「娘子……多保重。」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了這句話而已,段衍之不免大感挫敗,他自詡還算冷靜,對著喬小扇這種更冷靜的人卻是有些衝動了。

    喬小扇看了他一會兒,神情有些落寞的垂了眼,「相公,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你這樣……只會讓我內疚而已。」

    「為何內疚?」

    喬小扇抬速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該走了。」

    她掙開了段衍之的手,轉身朝外走去,到了門邊,剛要抬手開門,又頓了頓,頭也不回的道:「相公,我自問看人精準,但從未看透過你,可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在天水鎮的段衍之並非真正的段衍之,那個在折扇上畫出豪邁山水的段衍之才是真正的你。如今已經到了京城,相公也該卸下偽裝,好好做回原來的自己了。」

    段衍之怔住,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喬小扇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傳來守著的兩個御林軍的舒氣聲。

    段衍之獨自站在院內,聽著馬車聲漸漸遠去的聲音,許久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垂頭苦笑。

    人之所以偽裝無非有兩種,一種是隱藏,一種是誇大。他從小便知道定安侯這個爵位所處的尷尬位置,鋒芒畢露只會引起帝王猜疑或是同僚嫉恨,最後的下場絕對不會好,便如同當初輝煌的不可一世的將軍府一般,樹大招風,終難長久。

    他選擇收斂,選擇以弱示人,選擇讓所有人都知道定安侯府有個弱不禁風的世子,一直以來還要靠祖父的庇護和母親的嚴加管教過日子,以便詔告天下定安侯府實在沒有什麼威脅性可言。

    這麼多年除了心腹之人和血肉至親,在外人面前沒有一點破綻,而剛才喬小扇卻輕輕鬆鬆用兩句話便拆穿了他。可惜喬小扇不知道他已經偽裝至深,到了京城,他反而更加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更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模樣是什麼了。

    段衍之走出門外,望著空無一人的路口,嘴角帶笑,輕聲呢喃:「既然如此,更加不能放走了你。」

    強嫁了他要負責,拆穿了他當然也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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