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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武之精粹 文 / 天如玉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胡寬原就被智一大師說的心驚,聽聞此聲便直接被嚇的倒退了一步,轉眼看去,唐公子已然毒發身亡,圍住段衍之的十六人也都個個面露恐懼。

    人心一旦有了恐懼便會有破綻。

    段衍之面帶微笑,渾身氣勢宛如無波瀚海,仿若一旦平靜被打破便會掀起的滔天巨浪,摧枯拉朽,勢不可擋。兩方對峙了一陣,他抬起右手,對身後道:「劍。」

    一柄長劍應聲落入其手間,發出一聲鏗然低吟,十六人均不自覺的齊齊後退了一步。

    段衍之抬眼看向前廳門口已然有些站不住的胡寬,笑道:「首輔大人莫要驚慌,以今時今日首輔府上的境況,可比當初的將軍府要好多了,畢竟在下不是嗜殺之輩,並不打算將你滿門屠盡。」

    胡寬的手指抖了一下,冷哼道:「世子太過猖狂了些,待會兒出不出的去還未可知。」

    「大人以為還有人來救你不成?」段衍之勾唇,「太子妃?還是你府上不堪一擊的護院?」

    胡寬聽他提到自己女兒,神情總算又再度穩住,「世子所言甚是,如今東宮已在太子妃掌控之中,她時刻監視著胡府動靜,恐怕不過片刻便會有禁軍前來。」

    「哦?」段衍之冷笑,應該是如今太子妃的舉動都在他的掌控中才是,他正是看準了她最近忙於與太子合作才提前了行動,怎會擔心這層?不過胡寬這麼說了,他也就順著這話接了一句:「如此說來,那在下得加快速度了。」

    胡寬臉色大變,眼前白光一閃,十六人中已有人浴血倒地。像智一大師說的那樣,他終於見識到了段衍之邪佞的一面。

    幾乎無人知曉他是何時拔的劍,只看到刀光劍影下一道白影來去迅速,完全看不出章法和痕跡,每一招每一式都簡潔凌厲又雷霆萬鈞。這十幾人倒也不算弱,勝在人多,雙方一時纏鬥得難分難解。

    胡寬見機不妙,趕忙喚人來幫忙,頃刻間原先他安排隱藏在暗處的府中護院們統統現身,直撲段衍之,一直未見動作的二十位黑衣人當即迎了上前,前院頓時陷入激戰,刀劍齊鳴,哀嚎慘叫不斷。

    智一大師抬頭看了看那輪孤月,垂眼捻著佛珠低聲唸經禱告。

    「大師,您倒是去幫忙啊!」胡寬見他這樣,沉不住氣了。

    「心不動,塵世不動。大人何須如此急躁?」

    胡寬挫敗的歎了口氣,轉頭去看段衍之那邊,自己的護院以已經被黑衣人除去大半,與段衍之纏鬥的十幾人也損失了幾人,而段衍之除了白衣上染了一些血跡,幾乎一切照舊。

    「青雲公子的武藝比起兩年前,倒是越發精進了。」

    智一大師的話讓胡寬心中一涼,捏緊了手心。難道自己一生心血才得來的權勢就要在今日敗在他手中?幾乎是同時,他突然做了個決定,要去書房將那些證據統統毀掉,屆時即使被抓,也可脫身。

    然而腳步剛剛邁動,段衍之冰冷的聲音便清晰的傳來:「首輔大人若是敢毀去證據,那在下便讓胡府變成當年的大將軍府!」

    胡寬渾身一冷,頓住了步子。

    天上孤月漸隱,已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胡府前院濃重的血腥之氣瀰漫,後院隱隱有聽見動靜的家眷婢女嚇的低聲啜泣,在這樣的環境裡聽來尤為森寒。

    胡寬府上的護院一批接一批的上前,二十名黑衣人竭力抵擋,最後將他們斬殺殆盡之時,已然折損了兩人,還有幾人也受了傷,不過如此總算是去了胡寬的後路。

    前院堆積的屍體慘不忍睹,智一大師腦中時不時的回想起兩年前的惡戰,只有繼續唸經誦佛才能忍住內心的哀慟。

    段衍之到底還是受了傷,眾人夾攻,連戰數個時辰,精神連續處於繃緊之中,自然不能完全躲避偷襲。他的白衣後背已被劃開數道,渾身都染了血漬,而他此時唯一慶幸的竟是今日幸好未穿喬小扇做的那件衣裳。

    雖然身處戰場,想到喬小扇,他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柔軟。不同於兩年前的那一戰,彼時只覺萬物都已棄他而去,世間顏色盡褪,再無風景,所以無畏無懼,即使一死也無妨。而如今的他有了牽掛,雖然以一擋十,卻也知曉要盡力保護自己,絕對要完完整整的去見喬小扇。

    今日之後,大事若成,塵埃落定,他便可以放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從此再不過問這些明爭暗鬥。

    一念至此,他已有些遲緩的動作忽而又迅疾起來,劍法生風,連殺數人。眼睛似乎都已經有些血紅,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若是可以,他希望此生永遠不要再這樣揮劍,更希望永遠都不要再想起那些過往。

    最後一劍揮出,身前唯一站立的人一分為二,血霧瀰漫,噴灑了他一身。

    四週一陣詭異的安靜。他提劍越過重重屍體,朝胡寬走近……

    「大師,大師,快些阻止他啊……」生死關頭,胡寬早已沒了先前的冷靜,拚命的朝智一大師身後躲避。

    「阿彌陀佛,青雲公子何苦如此,冤冤相報何時了。」智一大師上前一步,擋在段衍之跟前。

    「大師是世外高人,塵俗之事自然看得極淡,但因世間恩怨分明才有德行倫常,若僅以這一句便化解了一切,那當初將軍府的慘案誰來昭雪?那些蒙古貴族枉死的冤魂又有誰來超度?」段衍之沉聲道:「這不是冤冤相報,而是以正壓邪,撥亂反正。」

    智一大師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反駁,歎息道:「那貧僧只好領教一二了。」

    原本以為段衍之會應聲出戰,誰知他一言不發,隨即反而一把將手中長劍插在了地上,劍身上的血跡頓時蜿蜒而下,融入地面。

    智一大師和胡寬都有些愕然,就見他抬袖對智一大師拱了拱手道:「大師,在下有一句話要說,若是說完大師仍舊執意一戰,那在下自當奉陪到底。」

    智一大師微微一愣,抬手道:「公子請說。」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武之精粹,實為止戈。」

    短短十六字,卻讓智一大師渾身一震。

    武之精粹,實為止戈。

    想不到他一個修行多年的僧人竟還不如身處俗世之人看的通透。當初那件事情本就是他們有錯,如今豈可一錯再錯?不是段衍之在步步緊逼,倒是他們一直執迷不悟了。

    智一大師看向段衍之的雙眼,黑如幽潭,深不可測,根本無法窺其內心,然於武一道,只這一句,怕是百年之內,也難有人出其右了。

    「阿彌陀佛……」智一大師雙手合十,剛才一瞬間顯露的殺氣盡斂,「青雲公子所言甚是,是貧僧執念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胡寬,搖了搖頭,側身讓開,閉目唸經,再不過問。

    胡寬悚然,一時僵在原地,竟不知該作何應對。

    段衍之抬眼對他淡淡一笑,卻對身邊的黑衣人沉聲吩咐道:「即可搜查,天亮前務必查找出證據!」

    黑衣人聞言朝他抱拳行了一禮,而後迅速朝府中各處掠去。

    段衍之緩步走上台階,對已經渾身虛軟的胡寬笑道:「大人受驚了,還是好好休息一番,等待進宮面聖吧。」說完他抬眼看向天際,已經隱隱透出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不知他娘子這一晚睡的可好……

    證據是在胡寬書房的暗格裡找到的。天剛黎明,段衍之派人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宮中報信,很快便有禁軍來接手了胡府。

    胡寬被押走時滿面頹然,彷彿一夕之間老了數十歲。他想過自己可能會有這樣一日,卻沒想到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恐怕是上天對他當初惡行的懲罰吧。他搖著頭苦笑,笑到最後卻又老淚縱橫,失態至極。

    智一大師早已離去,段衍之也取得了證據,卻並未將之立即交入宮中,反而對皇帝聲稱還在尋找,暗中卻將之帶回了府。

    他要拿這些證據去交給太子,太子得功勞,他得解藥。

    這般忙完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好在他渾身污濁不堪,皇帝才准他早些返回,不然恐怕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然而他卻不想等了,如同丟開了巨大的包袱,現在他渾身輕鬆,只想早些見到喬小扇。

    回到府中,他先叫巴烏去撫恤昨晚不幸殞命的隨從家屬,這才拖著一身傷勢去沐浴更衣。這種樣子,可千萬不能被喬小扇看見。

    沐浴完,給自己上了藥,又穿戴整齊,總算一切照舊,段衍之這才朝住處趕。喬小扇一向喜靜,此時應當在院中看書或者就是侍弄花草,大致是擺弄些打發時間的無趣玩意兒吧。

    想到這點,段衍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雖然無趣,卻是一種難得的平靜,以後總算可以永遠享受這種平靜了,只要再換來她的解藥。

    推門而入,院中花草照舊,但此時在他眼中看來卻似乎比往日都要鮮活許多,就是說美不勝收也不為過,果然是心境不同了。

    然而等他走到房門口卻察覺到有些不對,似乎安靜的過頭了。推門而入,一室清冷,屋中根本半個人影也沒有。

    段衍之微微一愣,連忙從外室到內室都找了一遍,口中連聲呼喚也未找到喬小扇。他正思索著是不是她去陪祖父和母親了,眼睛瞄到梳妝盒上的一個信封,趕忙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收件人居然是他,落款正是喬小扇。

    段衍之心中劃過一絲不安,慌忙拆開信件,展開匆匆瀏覽了一遍,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

    喬小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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