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娘親被搶了》序言 九十九章 文 / 沼液
九十九章
「不要……我不要死,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想爭奪你們的財產……姐姐……」若薇躺在地上,小臉痛苦的掙扎著,她沒有想過要傷害誰,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對她?
畫面又回轉到另一面,她被一雙鐵臂緊緊圈著,男人極盡殘暴的摧殘著她的身體,她痛苦的求饒,身上的男人卻絲毫沒有停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明明不是她做的……
「夏桀……」一聲驚叫,若薇如繃緊的彈簧一般從地上彈起來。
蒼白的小臉佈滿了恐懼與痛苦,若薇嚥了嚥口水,小手緊緊的揪著身下的獸皮。
過了好一會,她才恢復過來,二十一世紀過去了,夏桀過去了,她夢見的所有苦痛都過去了,她現在正身處大遼皇室陵墓裡,她在不久前中箭了。
若薇深吸一口氣,朝四周看去,金碧輝煌的地宮內,除了那口漢白玉製作的棺材,段微竟然不見了,不僅這樣,連地上的碎骨也不見了!
若薇從地上爬起來,蓋在身上的獸皮順著身體滑落,若薇看了看,皺起眉來,這東西從哪裡來的?
若薇步履蹣跚的往一側走去,那裡有個虛掩的石門。
昏暗的暗室內,段微傲然挺立,在他手邊是一堆化成碎片的枯骨,而他的對面是三尊石棺材,因為年代的問題,石棺上的銘文已經模糊不清,只能隱隱的看到『完顏』兩個字。
其中兩具是空的。
段微緩緩從懷裡掏出一隻陶瓷瓶子放入其中一尊空棺內,蓋好棺蓋。做完這一切,段微雙腿一屈,跪在石棺面前。
「父汗,請贖孩兒大逆不道將您從安寢之地遷移到這裡,不過孩兒知道,父汗不會怪罪孩兒的!」說道這裡,段微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紋:「父汗與母妃分開那麼多年,孩兒費了千辛萬苦才尋得父汗全部屍骨,母妃,你等了那麼多年,一定等得很著急了吧?」
討好的語氣透著一絲歉意。
沒有回答,一切都靜得詭異。
「父汗,孩兒這麼多年漂泊在外,沒有來祭拜,父汗母妃不會怪罪吧?」
依舊沒有回答,段微兀自勾笑,笑聲在空蕩蕩的暗室內回轉。
「父汗,你知道麼?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如今我跟天下最厲害的天機子學得一身本領,這次回來,我便是要血洗大遼,讓那些欠了我的,侮辱過我的……一個也別想逃——掉!」
燭火輕輕晃動,段微彷彿從那團燭光中看到昔日慈眉善目的父汗。
「父汗,孩兒記得您以前的教導,做人要懂得開心,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笑臉以對,因為只要黎明來了,一切都會重新燃起希望……可是父汗,六年前我已經看不見黎明了……這麼多年來,我每夜都在做噩夢,夢裡面的那些人面目猙獰,他們喪心病狂……他們強迫我吞下他們的骯髒,當時我恨不得立刻死去,但是我還是活下來了。」
段微跪在地上,雙目垂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弭下去,變得陰沉,變得猙獰……他指著地上的骨頭碎片冷冷道:「伯父,我該謝謝你才對,若不是你當年的對待,豈有今天的段微?沒有你當年對我侮辱,恐怕我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哈哈哈……」忽然,段微目光一凜:「出來!」
話音剛落,段微轉身對著身後虛掩的石門猛擊一掌。
犀利的掌風肆掠而來,若薇躲閃不及,即便有石門做格擋,她還是被段微那一掌震的口吐鮮血,下一秒,段微掠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摁到牆上。
「你居然敢偷聽我說話?你都聽到什麼?」他猛地用力,纖細的脖子在他掌心下微微發出卡卡聲。
若薇痛苦的張著嘴,想呼吸,但是卻被他掐住咽喉,動彈不得。
段微臉色一沉:「說,你都聽到什麼?」
他能活到現在,不僅僅需要常人難以想像的毅力,更多的卻是勇氣,作為大遼皇室長孫,如果死在了敵人的刀下,應該還有起碼的尊嚴在,而同為男子,被那麼多人侮辱褻玩,淪為一個玩物,淪為天下人的恥笑不算,光是有辱大遼威嚴的罪名,就已經比死更恐怖了。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人開口說過這件事,就是因為憋的太久,背負的太累,他才會在父汗的靈位前將這些東西全部傾倒出來,但是他萬萬也不會想到,會被人聽見!
段微咬牙切齒,眼底複雜一片。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羞愧。就好像被人剝光了衣服晾在大街上的感覺是一樣的。
若薇被掐的喘不過來氣了,小手緊緊的掐著段微的手背,苦苦掙扎:「我……我……」
「你說什麼?」段微陰冷的逼近,他要確定這個女人到底聽到了多少!
「我全部……都聽見了!」若薇斷斷續續的開口,一雙眼停留在他臉上。
「你——」段微怒目而瞪,右手緩緩抬起:「若薇,是你逼我的,本來想留著你多活幾天,如今,我不殺你都不行了!」
「段微……我救過你……你竟然恩將仇報,你還是不是人?」若薇說的十分吃力,雙眼氤氳著一層霧水,隨著脖子上的力道加大,她拚命的掐著段微手背,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段微銀眸血紅,手腕顫抖,若薇的話彷彿一根尖銳的針,瞬間刺進心間,疼的他渾身發抖。
「是啊,我確實不是人,我卑鄙無恥,我沒有良心!我是畜生!但又怎麼樣呢?難道要等到危險降臨的時候才去反抗?若薇,你太天真了,你不殺別人,不代表別人也不殺你!當年我才七歲,那些豬狗不如的人竟對我做出那樣的事,他們跟我講過良心麼?」他狠戾的看著她,體會著生命即將瀕臨的窒息感。
「自從我被那些人捉住,受盡凌辱,又有誰來可憐我?你說!你說啊!」段微將她往牆上用力的摁著,若薇痛苦的悶哼。
他笑了,看見若薇的生命漸漸在他掌心消弭的時候,他露出了享受的笑容:「當年我沒有死掉,今天我也不會死,所有擋住我復國道路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包括你若薇在內,即便你是師傅的愛徒,我一樣不會手軟!所以,你不要怪我!」
「段微……你就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過去的膽小鬼!」若薇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像是報復般的說道。
頭腦開始發脹,長時間的窒息令她暈眩不止,若薇知道,這一次段微是不可能放過她了。既然這樣,求饒只會令殺自己的人感到更多的快感!所以,她選擇反抗。
苦笑,說段微是膽小鬼,她何嘗不是呢?前世被親人殘害,這一世,又被心愛的男人傷害,那痛不比段微當年受的侮辱好多少,最後她選擇鴕鳥心態,一杯「暮忘今朝」忘記一切,以為這樣能夠從頭開始,可是命運卻不想放過她,六年後,一切又開始重新上演……她再次愛上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為他付出所有。又愛又恨,兩種不同的情愫在心間交雜,夢魘裡一會是他的殘忍,一會又是他的柔情,一會是他的霸道,一會又是他的冷漠,冰火兩重天,時常折磨的她苦不堪言。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恨夏桀多一點,還是愛他多一點……如今她要死了,算是解脫麼?
不,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她的兒子還在中原等著她呢,她怎麼可以這麼容易死掉?
原本準備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聚集那微薄的內力,猛地一掌送出去,正中段微心口。
段微沒想到沒有武功的若薇會攻擊她,來不及閃躲,便被她震的倒退幾步。
若放在平時,若薇的這一掌簡直是給他撓癢癢,可如今他重傷未癒……
段微手一鬆,若薇便軟軟的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猛咳,小臉漲得通紅,眼淚粘在睫毛上,閃閃動人。
段微身體一晃,彷彿一根緊繃的弓弦,已經被拉到了極限。
若薇急喘了幾下,匆匆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段微,飛快的爬起來朝外跑去,她還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她要留著那條命去見果果……帶著這個信念,若薇全然不顧的朝外衝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跑得出大遼,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是否能支持她見到果果,總之,她要離開。
循著之前的記憶,若薇很輕鬆的跑出皇陵,外面是一片明媚陽光,若薇大喜,太好了,如果現在是晚上,等段微追上來她必死無疑的。
寒風凌厲,大遼的冬天遠遠比中原要冷許多,積雪淹沒膝蓋,踩上去彷彿踩在棉花上一般。
若薇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跑,直到她累的滿頭大汗才不得不停下休息。
口乾舌燥的她顧不得那麼多,抓起地上的雪送進口中嚼了嚼,稍微慰藉了一下餓的癟癟的肚子。趁著休息的時候,若薇機警的查看身後,段微居然沒有追上來。以他的性格,被人聽見了這麼屈辱的秘密,他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即便是死,他也會全然不顧的追上來,就像剛剛他掐著她一樣。按理說,段微留著她的性命無非是利用自己為他療傷,在段微心裡,人的利用價值分的十分清楚,什麼人該殺,什麼人該留著,都是一目瞭然的。而剛才,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痛下殺手,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的生氣與憤怒!
可他居然沒有追上來……
若薇喘著氣看向那座高聳在雲端的山峰。
他會不會被她那一掌打死了?若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都說人在危險來臨的時刻,體內的潛力會迸發出來,剛剛那一掌她也沒想過會那麼厲害,居然將段微震得口吐鮮血。
若薇一時間有些迷茫,段微是生是死其實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與他雖說是同門,但是見面做的最多的卻是索取對方的命,而且先動手的永遠是段微,這樣的人根本不可以對他心軟。
若薇咬咬唇,壓下內心的仁慈,轉頭就走,可沒走幾步她停住了。就好像腳下有什麼什麼東西纏住她一樣。
「我這麼走了,萬一他真死了,日後見到師父,我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若薇自言自語道。
「可我要是回去,死的就是我,段微有想過怎麼跟師傅交代麼?」陡然變換的口氣,透著一股痛惡道。段微想殺她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回去簡直就是找死。
「他冷血無情,但是並不代表我也冷血啊?只要回去看看他有沒有死,只要確定他沒有死,我就立刻離開……如果他死了……」若薇的心猛地一跳,天啊,如果段微死了,師傅該有多傷心呢?而且還是被她親手打死的!
若薇嚇的臉色都變了,雖然段微十惡不赦,殺人無數,但是在師傅眼裡他永遠都是他人家最心愛的徒弟,那次他受了傷,師傅整夜沒有合眼,若是被他老人家得知段微已經不在人世……下面的場景若薇都不敢想!
若薇急忙回頭朝原來的路返回。
段微,請你千萬不要死啊……要不然,我會師傅弄死的!
若薇急著跑回去,所以沒有看到在她前面,一雙雙虎視眈眈的淫邪眼睛已經注意到她了。
等若薇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詫異的仰頭,看向眼前這一群身穿大遼盔甲的士兵。他們眼底的交雜**異常露骨。
若薇倒抽一口氣,手腳冰涼。
這是……
「哈哈,想不到鎮守皇陵也能遇見這不可多得美味啊!是不是啊,兄弟們?」為首的男子留著絡腮鬍子,醜惡的臉讓人看了恨不得踹上兩腳。
旁邊人聽了連著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的笑聲如此露骨,如此……令人懼怕。
若薇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往後退去。
那些大遼侍衛策馬將她團團圍住,然後轉著圈的圍著她轉,一雙雙**熏心的眼睛來來回回在她身上掃視著。
大遼女子身材多數高大,膚色偏黑,摸起來也不太舒服,但是中原女子卻不一樣,水靈靈的,掐一下彷彿能滴出水來。所以他們經常去中原的邊境掠奪良家婦女,一逞獸慾。後來五國分裂,各自都有各自的防衛,再想搶女人便不那麼容易了。
在嘗過中原女人的滋味之後再抱大遼的女子,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眼前這位將軍顯然是嘗過中原女子味道的,所以一看見若薇便兩眼放光。
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將胯下的腫脹埋進她身體了!
「小美人,乖乖的跟我們走,我們兄弟會好好疼愛你的!」
「將軍,這美人好像受了傷啊!」有人指著若薇胸口的血漬疑惑說道。
「小美人,怎麼受傷的?恩?」
面對這些喪心病狂的軍人,若薇穩重心中的恐懼,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他們人多勢眾,即便是逃跑了,也還是會被追到。這裡是大遼,他們是看守皇陵的侍衛,對這裡瞭如指掌,逃跑只會令他們的獸慾更加強烈。
若薇眼底精光閃過,身子一歪,軟軟的倒在雪地裡,然後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來。
「將軍,我與家人走丟,遇上劫匪,被他們用箭矢射中受傷,若將軍能救我一命,小女子一定會報答將軍的!」
這番話引得馬背上的遼兵哈哈大笑起來,為首的將軍胯下馬,走到若薇身邊,大手一伸將若薇抱起來重新上馬。
「本將軍救了你,你可記得好好報答!」說完,大手在她腰上一捏。
遼人身上的膻味熏得若薇有種想吐的感覺,她強忍住噁心,嬌嗲道:「將軍好壞啊!」
許久沒有碰到這樣風情萬種的美人,遼國將軍被哄的七葷八素,竟沒有注意到懷裡的女人眼底閃過的精銳之光。
若薇趁著那位將軍不注意,猛地提氣用手肘狠狠朝他肚子上一頂。
「啊——」那名將軍沒想到這個柔弱的女子敢攻擊他,一時不查跌落下馬。
就趁著這千鈞一髮的機會,若薇一抖馬韁朝著皇陵方向奔跑。
「給我追上那個賤人!老子要將她碎屍萬段!」將軍狼狽的從雪地裡站起來,手持馬鞭,氣的叫囂著。
頓時,平靜的雪地傳來擂鼓般的馬蹄踩踏聲。
馬蹄生風,若薇很快的跑回皇陵,毫不猶豫的翻身下馬按下旁邊的機關。
遼國士兵隨即便到,看見若薇進了皇陵,他們停住追趕。
「將軍,她怎會知道開啟皇陵的機關?」
「將軍,我們還追不追?」
將軍跨坐在馬上,臉上怒氣未消:「追!」
若薇剛跑進皇陵第一層地宮,身後的遼國士兵便追過來了,他們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刀,將若薇團團圍住。
「小美人,你跑啊!繼續跑啊!」將軍臉上的橫肉伴隨著說話,一顫一顫。隨著他的一個手勢,圍攏在身邊的侍衛像餓急的豺狼撲向若薇。
「救命……救命啊!」若薇無計可施,只好大聲呼救,可是她喊得越大聲,周圍的男人便笑的更加猖狂。他們將這種呼救當做一種享受。
「叫啊,大聲點,爺喜歡聽!快叫啊!這裡是大遼的皇陵,根本沒有人聽得到!哈哈哈……」
段微呢?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出來?
「啊……放開我!」若薇踢蹬著小腿,整個身體卻被人大力的摔到地上,隨後,一股惡臭撲來,那是一張噁心的嘴。
「好香啊,小美人,你別反抗,等兄弟們享受夠了,給你留個全屍!」話音剛落,若薇感覺衣領被人狠狠抓住,只聽得一聲刺耳的布料撕裂聲,外衣被撕成兩半。
「哈哈,大哥,你可快點啊!」旁邊人焦急的催促著。
「不要……滾開!」若薇死命的反抗著,無計可施,這些人是禽獸,他們不是人。
正當衣服被剝開時,忽然聽見耳邊一陣涼風掠過,壓在身上的男人忽然不動了,而後他的脖子上漸漸顯現一絲血痕,開始細細小小的,然後竟然慢慢擴大,噗,熱血從那道口子噴射出來,若薇只覺得眼前一熱,頓時血紅一片……
她猛地瞪大雙眼,看著那懸在頭頂的頭顱一點一點的脫離身體,滾到一邊……只留下一尊身體壓在她身上。
若薇張了張嘴,耳邊的慘叫聲好像隔著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終於,她頭一歪,暈了過去。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若薇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地上的血漬提醒她之前發生的事,她會覺得剛剛是在做夢。
她差點就被那些守衛皇陵的侍衛侮辱了。而救她的那個人竟是……
「醒了?」一道冷凝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若薇連忙回頭。
段微盤腿坐在另一側,臉色比前幾天還要蒼白,若薇急促的呼吸了幾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你救了我?」
她真的想不到,段微會出手相救。
「被我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救了,是不是很意外?」段微張開銀眸,嘲諷的說道。
若薇皺了皺眉,心底升起一絲愧疚:「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感到意外罷了!」
段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經將恢復到以往的銳利:「你是意外為什麼我突然不殺你了?」
「嗯!」
段微冷笑:「我想過了,殺了你頂多讓我快意一陣子,倒不如利用你治好我身上的傷來的實在!」
「那就是說你不會殺我了?」若薇急忙問道。
「你想知道麼?」
若薇剛想點頭,卻又連忙搖頭,絕對不能讓他說出答案來,要不然她就真的死定了。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不是有意要偷聽你說話的,當時我準備走的,卻被你聽見腳步聲……」
「閉嘴!」一向冷靜的他忽然暴怒起來。
這件事已經成為了一個永遠無法治癒的傷口,稍微一碰便會血流不止,而當這個醜陋的疤痕展露在旁人面前的時候,那種羞愧到無地自容的感覺,沒有人能夠懂得。段微指著若薇,惡狠狠道:「如果你想多活今天,就不要再讓我聽見有關於這件事!若不然,休怪我無情!」
若薇連忙用手摀住嘴巴,不再說一句話。
段微狠狠的甩手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回來時,他手裡多了幾隻松雞,段微粗魯的將已經處理好的松雞丟到她面前,冷冷道:「烤熟它!這是你的晚飯!」
「哦!」若薇發現,自從跟了段微在一起之後,她的適應能力增強不少,不僅如此,連心理承受能力都變得無比強悍,就在不久前她差點被人侵犯,這才過去幾個時辰,她已經可以若無其事的哼著小曲烤松雞了。
松雞的香味漸漸冒出來,蓋住了漂浮在空中的血腥味。
若薇瞇著眼睛轉動著松雞,喃喃自語道:「如果有點孜然,再來點椒鹽,那一定更美味了!」說完,她有意無意的看向旁邊打坐的段微,帶著一絲友好問道:「你喜歡吃什麼味道的?」
段微沒有回答。
「啊,我記得了,上次在那個黑洞裡的時候,你跟我說燒雞的做法,我真的試過了,味道很不錯!你還有麼?」
段微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她:「如果你再不閉嘴,我就將你的舌頭割掉!」
若薇再次摀住嘴巴。
段微屏氣凝神了一會,睜開眼睛,走到若薇身邊取過一隻烤熟的松雞,走向另一側。
只見他伸手按下旁邊的機關,石門打開,段微站在門邊,頭也不回道:「進來!」
若薇將信將疑的跟過去,不曉得段微要做什麼。
沿著蜿蜒的台階下去,來到之前段微訴說心事的地方。
看著面前三尊樸素的石棺,若薇屏住呼吸。
段微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將烤好的松雞恭敬的放在供桌上,然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在尊師重道方面,她一向沒有段微那麼專業。
若薇站在那有些尷尬,段微口中唸唸有詞,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站起來做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他居然掀開了其中一尊棺材的蓋子。然後彎腰在裡面尋找什麼。
若薇瞪大眼,他想做什麼?
不一會段微直起身子,手裡卻多了一套衣服,精美的花紋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依舊美輪美奐,金線勾勒的鏤空花紋,衣角鑲嵌著一顆一顆米粒般大小的寶石。華貴的狐皮毛茸茸的勾勒著衣領,那是一件女人的衣服。
段微轉身,盯著眼前衣衫不整的若薇,冷酷的將手裡的衣服丟過去:「換上!」
若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捧著手裡的衣服吃驚的看著他。那座石棺上面模糊的刻著大遼皇妃莉芙路之墓。如果沒有猜錯,那便是段微的母親之墓了,他居然拿他母親的衣服給她穿?
段微沒有過多的解釋,轉身往外走。
回到原來的地方,段微盤腿繼續打坐,沒過一會,石門傳來卡卡聲,段微掀起眼簾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的目光突然間被什麼吸附住了。
若薇緩緩從昏暗的內室中走出來,淡淡的金色光芒包裹著她的週身,淡金色長裙繡著銀色的流動花紋,巧奪天工,精美無比,烏黑的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柔順的垂在肩膀上,用來束身的水晶腰帶款款搖曳,隨著她的步伐晃動出迷人的碎光,寬大的衣袖上鑲嵌著細碎的寶石,浮動間婉轉流光。
若薇面容姣好,穿上這件衣服之後,更是美艷無雙。
段微無端的慌亂起來,他感覺到呼吸突然加快不少。這件衣服是他母妃出嫁前的嫁衣,被伯父殺害之後,屍體被拋下山崖,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伯父便簡單的弄了一個衣冠塚,裡面放著母妃平日裡用的東西,這件嫁衣也是陪葬品其中的一件。
在他還是皇子之前也參加過不少哥哥姐姐的大婚,但是他從沒見過一個人穿大遼的嫁衣有她這般好看,彷彿這件衣服就是給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若薇走到段微面前,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變換,下意識問道:「怎麼樣?好看不好看?」
段微連忙回神,有些狼狽的轉過頭:「仔細一點別弄髒了!這是我母妃生前的嫁衣!」
若薇連聲抽氣,連忙拎起裙角詫異的看向段微深不可測的臉龐:「你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我穿?」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段微會對她這麼好。
事實上,她想的一點沒錯。
段微嘴角浮起一絲怪異的冷笑:「你確定要穿著剛才的衣服為我療傷?」
若薇臉一紅,她自己的衣服早已經被人撕成兩半了,做事的時候必須用手攏著衣領才行。
「原來……原來是這樣!」
段微嗤笑的看著她,他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是一個浪蕩不羈的混蛋,他跟容恆不同,除了他自己心愛的女人,旁的女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下,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面對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這個人又是這般的美麗,是個男人都會心猿意馬一陣,他現在重傷在身,運功之時絕對不能被外界事物打擾,所以才會大逆不道的找出母妃的陪葬品給她遮擋。
若薇看看他,露出一絲友好的笑容:「師兄謝謝你!」
段微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剛才的驚艷漸漸消弭下去,眼底又是一片淡然。
段微的松雞已經祭祖了,若薇大方的將自己的那只分了一半給他。
銀色的眸子閃了閃,他心安理得接過。
「其實,你也不是那麼壞,最起碼,你懂得尊敬別人,還拿衣服給我穿……」
「你說那麼廢話做什麼?」段微一開口便冷冷的打斷她。
「這不是廢話,是我的真心話。」若薇十分誠懇的看著他:「我知道你背負的太多,心裡壓力過大,才會……才會變成這樣的!」
「呵呵,聽你這麼說,好像很瞭解我似的?」段微依然孤傲無比,在他的世界裡不容許別人對他露出憐憫的表情,而他要也不需要憐憫。
「你能不能不要對人有這麼多防備,我從未想過要利用你或者害你,倒是你,總是一見面就對我痛下殺手,我都不曉得哪裡惹到你不開心,要你這麼恨我!」若薇說著說著,便將心裡淤積的話統統倒出來:「我知道你的身世淒慘,你的伯父居然將一個好好的孩子……」
「什麼好好的孩子!」段微粗暴的再次打斷,銀眸定定的望著她:「沒有了,在經歷過那一場恥辱之後,那個好好的孩子就已經死了!」他站起來,彷彿是宣洩一般的大吼道。
若薇看著他,一時間彷彿也看到了自己。
因為她的前世也是這麼過來的,當針頭扎進她的身體,姐姐圍繞在她身邊揚起冰冷的笑意時,她心如絞痛,明明從來沒想過與她們爭奪什麼,她們卻偏偏不放過她。
「你以為只有你的痛是痛麼?」若薇站起來,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父親有很多老婆,可是每個老婆想的都是他的財產,我的親身姐姐為了怕我跟她爭奪財產,居然下毒害我,我那個時候才多大?才十一。」
段微詫異的看著她。
若薇繼續道:「但後來我想明白了,這世上美好的東西並不是不存在,只是我們運氣不好罷了,我跟自己說,我不會一輩子都走霉運的!」
段微沉默了半晌,笑起來:「你的故事一點都不精彩!」
「……那是事實!」
「事實就是你為了讓我不殺你編製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你叫安若薇,你的父親確實有很多妻子,但是,他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試問,你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姐姐?」
若薇倒抽一口氣,天啊,她差點忘記了,她現在是安若薇了。那段二十一世紀的記憶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忽然,段微身體一頓,踉蹌著栽倒在地上。若薇嚇了一跳,提起裙擺跑過去扶住他:「你怎麼樣?」
段微一把推開她:「不要管我!你滾開!」
若薇被推倒,卻又爬過去扶住他:「你不要總想著難過的事啊,你想想開心的。」
段微陰沉沉的側頭看向她,嗤笑:「開心?」
若薇被他眼底的陰沉震懾住了,那彷彿是一團濃郁的化不開的霧凝固在眼底,佈滿了陰霾。
他揮開若薇的手,站起來,走到那副華麗的石棺面前,指著空蕩蕩的棺材說道:「我這一生做的最開心的事便是一掌擊碎那具枯骨!在那個時候,才是我這一生最高興,最快樂的時候!哈哈哈……」
若薇深知,段微沒有說謊,當時她都能感覺到他開懷大笑時候的釋然,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簡直比中了一千萬大獎還要激動!
段微很快的恢復平靜,冷淡說道:「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什麼快樂不快樂的問題,我不需要!」
「那你現在需要什麼?」
段微看了看她,吐出兩個字:「療傷!」
若薇一聽,連忙站起來道:「你不說我都記不得了,我現在吃飽了,有力氣了,可以幫你運功療傷!」
銀色的衣袂從眼前劃過,段微率先走向旁邊的暗門,那裡通往地下灼熱的房間。
「還不跟來?」
「哦!」
這一次若薇分外的小心,堅決不碰到任何東西,坐在八卦圖中間,她屏氣凝神,催動體內微小的內力為段微疏通經絡。
「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你內力增強不少!」運功之後,段微收掌,瞇著眼看向若薇。
若薇擦了擦額頭的汗,毫不隱瞞道:「我想變得厲害啊,你也看見了,面對那些壞人,我只有被宰的份!」忽然,若薇討好的湊近他:「要不這樣吧,在你受傷的這段時間我盡一切可能的照顧好你,你教我點皮毛武功怎麼樣?」
見段微不語,若薇連忙道:「你放心,我學武功絕對不是用來對付你,我只想自保!」
段微還是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好了好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不會教我的,我也只是說說而已!」若薇拍手,轉身去休息了。
「幫我洗衣服,做飯!」身後,段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
若薇驚悚的回頭看向他。
段微緩緩抬起雙眼,冰涼的銀眸平淡無波:「要我教你武功可以,但是我要你在學武功這段時間對我言聽計從!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去做到!」
「……你不會要我去死,我也乖乖的去死吧?」若薇忍不住道。
段微掃了她一眼:「你死了對我沒什麼好處!」
若薇連忙撫了撫胸口,做出一副舒心的樣子:「那就好那就好!」
「你很怕死?」
若薇鄙視的看他一眼:「你不怕?」
「我怕,但是我不能死!所以也就談不上怕不怕了。倒是你……」
「我怎麼了?對死亡的懼怕是人的本能,這沒什麼好可恥的!」若薇連忙辯解道。
段微彈了彈衣袍:「以後我說話的時候,不想聽見你的反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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