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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娘親被搶了》序言 一百零五章 文 / 沼液

    一百零五章

    黑格疼的齜牙咧嘴,粗喘著氣看著洞外緩緩進來的人影,風雪連天,那挺拔的身影彷彿從風雪中隱現出來的一樣,悄無聲息。

    插進黑格掌心的冰凌緩緩融化,融成一道蜿蜒而下的冰血……醒目至極。

    看到那人的一瞬間,若薇已經失去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趴伏在地上,用力喘氣,但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徹骨的寒涼。

    負責保護黑格的侍衛連忙回神,搭起弓箭,只聽見嗖嗖嗖幾聲,帶著倒刺的白翎羽箭破風朝段微背後射出。

    段微猛地側面,那冰涼的銀眸瞬間迸發出懾人的冷酷,他身形快速一閃,衣袖滾著巨大的風浪,黑髮如瀑,在空中劃過一道絢麗的顏色,掌心在空中劃過,內勁帶動空氣,毫無聲息的一掌擊向那些箭矢,箭彷彿在半空受到阻礙,統統掉頭朝那些侍衛心口襲去,頃刻間,手拿弓箭的十幾名侍衛無聲的倒下。剩下的手拿長矛簇擁著朝段微撲去,段微猝然一躍,凝聚功力在掌心,一掌擊下,帶動的風雪猶如滔滔不絕的浪花,風平浪靜,那地上又多了十幾個屍體。

    黑格驚悚了,他沒有想到自己手下的侍衛面對段微時,會如此不堪一擊,到底是低估了眼前這個人,他開始後悔要挾長孫殿下,更加後悔去招惹他,完顏段微現在根本不是一個人,他是魔鬼,是修羅。

    解決了擋道的侍衛,段微收攏掌心,俊美的臉上帶著一層寒冰樣的微笑,不疾不徐的走進洞中。黑格見狀,急忙爬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不一會額頭便磕出一片血淋淋,他現在終於明白那冷笑背後代表什麼——絕殺!

    是的,長孫殿下想殺他,是真的要殺他了!

    「長孫殿下,饒命啊,我錯了,求你放過我,黑格是畜生,不該用長孫殿下的女人威脅……」

    段微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腳邊趴伏的小人,當目光看到她袒露在空氣外的後背,銀眸瞬間揚起一陣滔天的怒意,段微很少發怒,即便面對再強悍的敵人,他都從容以對,絕不會讓人覺察到他一絲一毫的情緒,可黑格現在卻從段微臉上看到層層疊疊湧出的殺氣。

    銀眸一閃,瞪著黑格。

    黑格嚇的不停的後退,當退到牆角時,他忽然目露凶光,抬手用力敲了一下旁邊突起的石塊。

    整個無回谷的機關暗道他都了如執掌,本以為長孫殿下根本找不到這裡,沒想到他竟能這麼快衝破這萬里屏障。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這生死關頭。

    頓時,原本平靜的山洞忽然亂箭齊飛,段微冷眸微寒,腳步一錯,閃過迎面而來的箭矢,若薇只比死人多口氣,已經無法動彈半分,段微掌心一動,強勁的內氣將箭矢吸在掌中,猛地朝若薇打去,那已經快要接近她的箭矢被攔腰擊斷。

    雖然一個旋轉來到若薇面前,將她捲入懷中。

    懷裡的人氣息越來越孱弱,段微的心狠狠的緊縮一下。卻不料,黑格已經豁出去了,他又按動另一側機關,山洞頂端露出一個大洞,一隻千斤墜無端墜下。

    耳畔風急,段微凌空一掌,一手抱著若薇,一手撐著千斤墜。

    朦朦朧朧間,若薇感覺腰間的力量越來越大,彷彿要將她的腰折斷一般,她疼的睜開眼睛,卻看見段微緊繃的側臉,她吃力的仰頭,看見一隻千斤墜壓在兩人頭頂。而黑格趁著段微分身乏術之際,強忍著手掌間的疼痛,從地上提起一柄利刃緩緩走過來。

    段微一心撲在頭頂的千斤墜上,其實他剛剛完全可以閃開,只要那個時候丟下若薇就可以了。可他沒有……這種複雜的情感令他決斷出現了誤差,他捨棄了逃生的機會,與她同生共死。

    明明曉得這種情感要不得,可他就是不願放手。

    呼吸越來越濃重,偉岸的身體彷彿一隻長滿的弓,隨時隨地都可能斷裂。

    看著黑格走進,若薇大口的呼吸著,心跳猶如擂鼓,她憋足力氣大叫:「段微小心!」

    黑格陰森森的笑著:「好一幅濃情蜜意的畫面,你們二人就在地府再續這段姻緣去吧!」

    活動自如的黑格彎腰撿起從若薇身上垂落的拴天鏈。

    只要他輕輕這麼一拉,若薇必定當場斃命。

    段微銀眸彷彿瞬間被燒熱了。

    只見他猛一提氣,腳步在地面上畫了一圈,將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在掌心上,用盡全身力氣向上一頂,千斤墜倏地一跳,趁著這千鈞一髮的機會,段微單手一擊,將千斤墜狠狠的朝黑格拍過去。

    「噗……」黑格胸口撞上沉重的千斤墜。立刻口吐鮮血的倒退。

    段微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拴天鏈朝後一拉。栓天鏈從黑格掌心脫落,段微凌空一掌,渾厚的掌風一下子將黑格定格在山洞的牆壁上。

    果真印證了若薇的話,怕死的人必定不得好死!黑格腦漿崩裂,七孔流血,死樣非常難看。

    段微連忙看向懷裡的人,抬手試了試她的鼻息,還好,沒有死!若薇在他懷裡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相信剛剛看到的,是的,她好像看見段微眼底的驚慌失措……但是傷痕纍纍的身體早已容不得她再有力氣想這些,若薇頭一偏,軟軟的歪在了那冰涼的懷抱中。

    耳邊的呼喊越來越遠……

    段微如一陣疾風,穿梭在一望無際的雪地裡,即便抱著若薇,也是踏雪無痕。天際越來越黑,段微眼前一片清明。

    雪彷彿受了什麼蠱惑一般,越下越大,越下越瘋狂,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淹沒了。那漆黑的髮絲在風雪中飄散,異常的醒目。花了三天行走的路,段微只用了兩個時辰。

    回到皇陵,段微飛快的將若薇放入火焰宮內,卻發現兩人的發被冰雪凍成一團,他用力扯了扯硬是沒有扯動。那糾纏的髮絲猶如同根的婆娑雙樹,盤踞錯亂。

    不知為何,段微的心在這一刻狠狠的顫動著。

    殺了她,殺了她……內心在叫囂著。

    可他下不去手!

    炙熱的地宮慢慢消融了兩人糾纏的長髮,段微頭髮濕潤,緊貼在肩膀上,往日總是風度翩翩,如今卻極盡妖嬈。

    他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撕開若薇的衣服,目光甚至沒有在她身體上停留一眼。

    他一手按著若薇的肩膀,一手握著拴天鏈,目光聚集在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上,倏地,他一用力。

    若薇身體猛地一彈,臉上儘是痛苦之色。可沒一會就被段微點住穴道暈了過去。

    夜越來越沉,夏桀握著從千里之外傳來的信件。他慢慢的收緊掌心……

    若薇原來是被段微劫持到大遼的。而段微的真正身份竟是大遼皇族之子。

    信上說的很明白,段微為了復仇,準備將若薇獻給遼國大汗完顏風。

    「有消息了麼?」離櫻問道。

    夏桀將手裡的信件遞給離櫻,一雙潔白纖細的指尖夾過薄薄的信,慢吞吞的展開,倏地,那一貫喜歡帶著淺笑的嘴角慢慢的凝固。

    天機子在旁閉目養神。卻聽見夏桀不帶一絲感覺的聲音:「段微真是膽大包天,竟將本王的皇后獻給大遼皇帝!」

    天機子慢慢睜開眼睛,撇了一旁整天無所事事的師弟:「死算盤,到你大放光彩的時候了,快說,若薇現在怎麼樣了?」

    離櫻在旁道:「神算大師,不妨卜上一卦看看!」

    天機算眼珠子轉了轉,冷笑:「若薇我是算不到了,倒是段微,他命硬的很,死不了!」

    「誰問你這個,我要知道若薇現在怎麼樣了!」天機子有些動怒道。

    「你就知道問,問來問去都一件事,我也跟你說了很多遍了,若薇不在五行中,我看不透她的命格!」天機算十分不滿的看著這個師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好像幫他算卦是應該的,人家生下來就是為了給他算吉凶的,以前是,現在也是,以前兩人是沒決裂,理所應當,現在他們好像已經說過老死不相往來了啊。

    天機子瞪著他,袖子裡的手掌一點一點的緊握,發出卡卡聲,而他面色上卻無任何異動。

    夏桀一揮衣袖,冷聲道:「立刻拔營!」

    與此同時,容國皇宮,容恆亦收到一封來自奕國的密函。

    他輕輕將密函用火焚燒盡。透過火苗,他彷彿看見那張令他魂牽夢縈卻又痛恨無比的臉龐。

    他費盡心裡佈置了一個局,想將奕之厲邪連根拔起,沒想到,那個導致他全盤皆輸的人竟是——若薇。想到這,容恆緩緩勾唇,安唯,安若薇!原來是同一個人。好一招金蟬脫殼,莊王一死,安唯立刻被刺殺身亡。

    一個答案昭然若揭!

    白澤……背叛他!

    對於背叛自己的人,容恆從來不手軟,即便他很慶幸白澤的背叛,但是他一樣公私分明!

    下完了詔令,容恆抬起一旁美人的下巴,玩弄般的輕輕撫摸著。

    在等待獵物的時候,好獵人永遠知道如何安奈住自己焦急的**。

    容恆就是一個頂級的獵人,他相信只要若薇不死,終有一天會來找他,所以,他可以完全放鬆的等候著若薇的大駕光臨,到那個時候,他就能好好的跟她算一算他們之間的帳。

    「陛下,還有兩個月便要大婚,您不去看看未來的皇后?」趙甜兒仰著臉,任由容恆粗糲的指尖在自己臉上游弋。

    看似愛戀的逗弄其實是另一種慰藉,就好像無法在那個人身上實現,便統統移交到她身上,所以,容恆有時溫柔,有時殘酷,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叫人魂牽夢縈。

    「啊……」下巴上傳來一陣劇痛,趙甜兒顰眉,卻不敢反抗,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清醒一點吧,因為只有痛了,才能看清楚,溫柔的容王只是一個假象,他的溫柔從來都是氾濫的,但是他的認真卻吝嗇不已。

    有時候她會想,若薇有什麼好呢?能讓容王這樣念念不忘,她甚至連愛都不愛他,卻令容王如此心心唸唸的不忘懷。

    會不會是那個人的身上有魔力?

    容恆慢慢的鬆開攥著她柔軟下巴的手指:「本王的皇后?本王現在有皇后麼?」

    趙甜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皇后還有三個月入宮,到時候冊封大典一過,容王便有了皇后,但是現在還未曾舉行冊封,說他沒有也不為過!

    「記得本王說過,立後之日,便是廢除後宮之時!」容恆再次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湊近到那美麗的臉龐上,輕語:「你希望本王立後麼?」

    趙甜兒幾乎下意識的搖搖頭,她知道容王說得出做得到,他說要廢除後宮便一定會廢!

    但是……

    趙甜兒強忍著滅頂的壓力,輕輕道:「可皇后如今身懷六甲,陛下應該過去看看的!」

    容恆只是笑而不語,突然伸手將趙甜兒撈到腿上,大手沿著那妙曼的腰肢一路下滑,感受著沿途帶起的顫慄,容恆滿意的勾唇:「你也說皇后身懷六甲了,既然如此,我還去看做什麼?」

    趙甜兒驚愕的瞪著眼睛,卻不明白此時容恆眼底的笑意到底是初為人父的體貼,還是幸災樂禍的嘲弄。

    這個男人就好像一個迷宮,讓人永遠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此時此刻,趙甜兒知道,只要若薇一天不出現,容恆便一天不會丟掉她!

    門開了,伸進來一個小腦袋,圓滾滾的,烏黑的大眼好奇的搜尋著。

    容恆聽見聲響,一把推開趙甜兒走向門邊,一把從微微開啟的門縫裡將那個不請自來的小人拽到懷裡。

    果果長高了不少,容恆將他抱在懷裡掂量了下,明顯感到那重量比以前沉了些。

    「你偷偷摸摸的樣子哪裡像一個小殿下!」容恆將果果向上托了托,這麼多年來,容恆彷彿報復一般父親曾經的逼迫,每次寵幸完妃嬪都會讓她們喝下一碗絕子湯,至今為止,容恆後宮充裕,卻沒有一個子嗣,但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他們身後的趙甜兒卻從容恆微微上揚的眼角看到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寵溺。

    果果下意識的勾著容恆的脖子,小臉一沉,有些不高興:「我現在還是小殿下麼?」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果果對容恆的敵意不再那麼強烈,甚至有時候還能跟他談談心,在面對果果的時候,容恆的耐心總是出其的好!

    容恆玩味的看著他,伸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腮幫子:「你哪裡不像?」

    「我現在就是一隻吃了睡,睡了吃的豬!」

    「那你開心不開心呢?據本王所知,你在你父王那裡,每天天不亮都要起床讀書的吧?你的太傅名叫陳成城,是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喔,他好像還打過你!」

    果果驚奇的瞪大眼睛,將手指塞進嘴巴裡:「你是怎麼知道的?」

    容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要本王想知道的事,都逃不過這雙眼睛!」

    果果湊近,將信將疑的看著,沒一會,他帶著一絲激動道:「那你現在看看我娘親跟父王在幹什麼!」

    容恆笑容凝固在臉上,隨即扯出一絲冷笑:「你父王正在趕去大遼!你的娘親……她應該在睡大覺吧!」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來接我呢?」果果又問。

    「等她醒了!」

    大部分人都做過這樣的夢,就是從高處掉路下來,一落地便會從夢中驚醒,若薇也不例外,她夢見自己騎著一個掃帚漫天遨遊,誰知從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隻鞭子,纏著她的掃帚將她從空中拉了下來。

    然後她就驚醒了。

    張開眼睛望了望四周,熟悉的地宮……

    她並非躺在床上,而是坐著,而且還是坐在水裡!

    忽然,一隻手掌抵著她的後背,頃刻,源源不斷的暖流順著後背一直湧向七經八脈。

    若薇大驚,正欲看個明白,卻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冷酷的聲音:「不想死就別動!」

    若薇一怔,她聽出來了,在她背後裡的男人是段微!他為什麼要救自己呢?一想到那致命的一擊,她更加迷茫了。

    沒一會,段微收起掌心,在若薇看不到的背後用衣袖拭乾了額頭的汗。然後道:「再過不久,你身上的傷便能痊癒!」

    此時的若薇全身埋在滾燙的泉水裡,而因她體內寒氣的緣故,滾燙的泉水已經變成了溫水,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一絲不掛!

    若薇咬了咬唇,轉身看向他,段微全身被汗水打濕,原本清冷的臉龐透著一股不正常的紅暈,那不是害羞,而是被這火焰宮內的熱氣熏染而成的。

    「你既然要殺我,又為何要救我?」這是她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段微掀開眼簾,輕飄飄的掃過她俏麗的容顏,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想救你麼?」

    若薇沒有說話,她開始在腦子裡回憶前幾天發生的事,當她想到段微居然將黑格殺了的那一幕,她有些不敢置信起來,一心想得到寶藏復國的段微,居然將黑格殺了,他難道不想要寶藏了麼?還是他覺得,《推背圖》比寶藏更重要?

    段微蹲在她面前,一張臉陰寒的嚇人:「我已經被師傅下了一種蠱,叫『生死不棄』。」

    若薇皺眉:「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段微當著若薇的面撕開衣襟,露出胸口的饕餮神獸圖騰,然後指著心口的一粒米粒大小的紅點道:「看見沒有,這就是『生死不棄』。」

    若薇還是沒有聽懂,她對藥理毒藥一向不是太瞭解,見若薇一臉的茫然,段微再次勾笑:「你可以看看你的胸口是不是也有一顆紅點!」

    若薇下意識低頭,透明的水底,妙曼的身體在水波中若隱若現,引人遐想,透過水波,若薇也看見自己原本光潔無瑕的胸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枚紅,彷彿一點硃砂印刻在心間。她慌忙的看向段微,想要尋求解答。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微站起來,慢條斯理的合攏自己的衣衫,冷眸微寒:「師傅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將這種蠱毒種在我們身上!」

    「師傅對我們中蠱毒?」若薇大驚。

    段微道:「煉製『生死不棄』需要用制蠱人的心頭血,養的兩隻蠱相惺相惜,永生永世不得傷害!」說道這裡,段微轉身:「師傅怕我麼自相殘殺,便將蠱毒偷偷種在我們身體裡。所以,我不能殺你!」他一開始也沒有明白自己為何在準備殺她的時候,心口突然劇痛起來,現在想想,原來是身體裡多了一隻蠱!

    若薇一時間也被師傅的良苦用心深深感動著,這個慈祥又彆扭的老頭,做事從來沒有章法,但是他對每個人的關心都是那麼獨特。他知道段微一心想殺她,所以才在他身上下蠱。

    但是話說回來了,他為何要救她呢?當時記得很清楚,她重傷在身,黑格準備欺負她的時候,段微恰好出現,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早已命喪黃泉了!

    有時候,真的不能憑借正常的思維看待段微,前一刻差點要了她的命,這一刻又耗費真氣救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連泡了好幾天的澡,若薇有些煩躁,主要是因為在夏國有過一段不怎麼好的回憶,一泡澡就心神不定,但一想,現在隨心鈴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她怕什麼呢?

    段微說,她身體裡的寒氣太大了,一上來肯定成一個冰人,只能依靠著火焰池裡的水驅趕寒氣,至於需要幾天,那要看她的造化。若薇一聽有些急了,如果一輩子驅趕不了,那她豈不是一輩子都要泡在這裡?再說,她還不能穿衣服,她就這個問題跟段微說過,段微冰涼一笑道,你想走火入魔,就穿!嚇得若薇再也不敢提穿衣服的事了。

    不知道段微從哪裡弄來一堆拇指粗的小人參,每天燉湯給她喝,人參是火,有助於壓下她體內的寒氣。

    這天,若薇在水中自行運氣,竟吃驚的發現自己內力在這段時間上升了不少。

    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橫在腦中——段微將內力給了她!

    只因為師父在他體內種下了『生死不棄』的蠱毒?

    這台令人吃驚了!

    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了幾天,這一天對於若薇來說是個好日子,因為她再也不用泡在水裡了。

    段微從他母妃衣冠塚中又取來一套衣服扔在她腳邊,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語氣:「穿上!」

    等若薇穿戴整齊站在段微面前時,她發現段微的臉色比之前好像差了不少,是因為內力流失導致的麼?

    「你為什麼要救我?」

    段微不可置否的冷笑:「你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我不想再回答你!」

    顯然的,這個答案並不能讓若薇滿意,她緊追不捨:「『生死不棄』只能約束你不能殺我,但是控制不了你的人,你完全可以讓我自身自滅!」

    段微冷哼一聲:「留下你自然有我的用處,我還要靠你得到《推背圖》!」

    「你說謊!」若薇無比篤定的看著他。她敢肯定段微要的絕對不是《推背圖》。但話說回來,他不要《推背圖》,那他想要什麼呢?

    段微背對著她,似乎逃避一般:「我用得著對你說謊話麼?」

    「那你為何殺黑格,他對你也有用處啊,你還要靠他找到寶藏之地!」

    段微瞬間轉身,自負道:「沒有他,我照樣能找到!」

    若薇無話可說了,因為段微說的是實話,區區一個無回谷根本擋不住他,只是需要花些時間罷了!

    若薇閉了閉眼睛,有氣無力道:「是不是我拿出《推背圖》,你就會放了我?」

    如果沒有那一場生死,她也許不會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牽掛有多少,昏迷的時候無數人的臉龐浮現在腦海裡,有師傅,有狻猊,有夏桀,有果果,有安敏……甚至還有容恆與段微。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是見證她曾經存在的標記。正因為活過,所以才特別懼怕死亡……經歷了一場生死,她變得有些膽小,段微說的沒錯,她還要留著這條命去見果果。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段微望著她,眉宇不動如山,眼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這不是他等待已久的答案麼?為何他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呢?

    若薇沒有理會段微的失常,走到一邊,找了一根像樣的棍子,對段微招招手:「這裡沒有筆,我畫在雪地,以你的記憶力,記住全部應該不成問題!」

    機關開啟,若薇率先走出去,外面星辰滿佈,閃亮動人的星斗安靜的俯視著下面的一切。

    若薇手持竹棍,站在那浩瀚無垠的雪地裡,段微緩緩踱步前來,若薇深吸一口氣,用竹棍點了點腳下:「我現在開始畫了!」

    「等等!」段微忽然出聲打斷。

    若薇驚訝的看著他。

    段微掌心一動,瞬間將她掌心的竹棍吸到自己手裡,吧嗒折斷了!

    若薇瞪大眼睛,他這是要幹嘛?

    段微狠狠的丟下竹棍,冷冷道:「我耗費功力救你一命,區區一本《推背圖》就想打發我麼?」

    「……如果你想要第二本,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我只記得一本!」

    段微背過身子,彷彿要遮掩什麼死的,他道:「我為了你殺了黑格,我要你為我找到寶藏!」

    「你沒有我一樣也能找得到!」若薇有些不甘的叫嚷著。

    段微猛地轉身,月光下,他身影料峭而挺拔,只聽得他一字一句道:「無回谷機關密佈,這幾年我疏於練習,對機關布圖有些生疏,所以我需要你來助我一臂之力!」

    若薇倒抽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一聽到段微說自己對機關布圖有些生疏,她的自信砰的一下,溢滿整個身體。

    若薇整理了下衣衫,盡量不讓段微看出自己膨脹的自信,然後若無其事道:「幫你找寶藏也是可以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要給我一點!」好像自從離開了師傅,她的經濟就一直不怎麼穩定,跟奕之厲邪本來談好了價位,不過因為種種原因那白花花的銀子飛了,雖然事後狻猊給了她一筆錢,但是全都被放在了奕國的家裡,她不可能千里迢迢去了容國之後再返回奕國取錢。再者說,萬一夏桀在那裡守株待兔,被抓住她還有機會走麼?

    最好就是從段微這裡撈一點。

    見段微不說話,若薇接著道:「你就當賞點小費給我就是了,到時候師傅老了,我還可以拿著你這筆錢給他養老送終!」

    段微別過頭,不帶一絲感情道:「只要你能拿得動,隨你!」

    若薇聽見這話,像上了馬達一樣,蹭的躥到段微面前:「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出發啊!」

    不知道世上有沒有這樣一句名言——有錢就有動力!

    前一刻還很落寞的不想再跟段微有任何牽扯的人,一聽到有錢,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段微有些……有些無奈,彷彿有種拿她沒辦法的感覺!

    他們果真出發了,以段微的指示,這裡機關密佈,需要極其小心,但是段微只說對了一樣,卻是需要小心,但是需要小心的不是她,而是那些暗器陷阱,想她曾經在天機谷的那段慘無人道的日子,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不堪回首!天機谷的機關能讓天下所有能工巧匠吐血而亡,而她在那鬼地方一待就待了兩年,天機子為了訓練她的應變能力,幾乎每天都會用一種新的陷阱對付她。從一開始喝水能差點送命,到最後閉著眼睛在天機谷穿梭自如。不管什麼機關佈置,只要她認認真真的看一眼就能知曉全部。

    月光揮灑,段微勾唇冷笑:「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何還會被地宮裡的機關暗算呢?」

    「都說了要認認真真的看,當時那麼暗,我看的清麼!」若薇不以為然道。

    段微騎在馬上側頭看了看她微微上翹的唇角,好奇問道:「你好像心情很好!」

    「咦,你怎麼知道?」

    只要一想到那滿地鋪滿的黃金,她的心情就出奇的好!前面的事也因為那筆錢而隨風散了,段微打傷了她,但是他自己也耗費真氣救她,先不談為什麼要救,或者帶著什麼目的,最起碼有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與他互不相欠,如今兩人聯手找寶藏,再像之前陰沉沉的,那會影響尋寶的心情!

    一路的快馬加鞭,三天後的晚上他們抵達無回谷。若薇在谷外摩拳擦掌,準備一展神威,但段微卻說道:「連日趕路有些疲憊,休息一天再進去!」

    若薇有些不解:「你確定要休息一夜?」

    黑格作為鎮守皇陵的將軍,他失蹤了這麼多天,難免不會招人懷疑,萬一被人找到這裡,那他不是前功盡棄了麼?

    但段微一再堅持過一夜。

    若薇不知道段微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他的種種跡象都體現著對時間的珍,現在卻好像有些拖延的感覺。難道說他想等待什麼時機?亦或許,他真的累了!若薇甩甩頭,這個問題還不是她考慮的,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寶藏,然後拿著那筆錢跟師傅,跟果果逍遙自在的生活。

    無回谷的入口處,燃燒的篝火顯得格外溫暖,火苗辟里啪啦的跳動著,蹦出火星,一時間,星光火光融匯在一塊,段微與若薇面對面坐著,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若薇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跳動的火苗,想著果果。不經意間發現一道目光朝自己射來,她下意識抬頭與段微目光碰個正著。一雙如白雪般銀亮的眸子直直的停留在她身上,絲毫不避諱!

    若薇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剛剛吃東西沾了什麼,摸來摸去什麼都沒摸到,她有些好奇:「你看什麼?」

    感覺到她目光裡的疑惑,段微撇頭避開了。

    若薇努了努嘴,真不知道師傅怎麼收了段微這樣的怪人!卻在這時,若薇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動,段微比她的速度要快,幾乎在她轉身的瞬間,便已經出手,掌風連帶起風雪,滾滾而起。

    等若薇轉過頭看見剛剛在自己身後作亂的東西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隻被凍壞的雪狐,瑟瑟發抖的蜷縮在雪地裡,想必是跑到這裡來取暖的。

    段微拎著那渾身雪白的小東西,瞇著眼睛看著。

    「好可愛哦!」若薇忍不住驚歎起來,她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狐狸,只有巴掌大的小東西在段微手裡來回掙扎,吱吱的叫著。

    段微歪了歪頭,眼底的冰層彷彿被什麼融化一樣,大手在雪狐身上摸索了一陣,當按到雪狐腿上時,雪狐掙扎的更加起勁。

    「原來傷了腿!」

    若薇驚詫的瞪著眼睛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一手按著雪狐一手拎著它的腿猛地一用力,只聽見卡嚓一聲,雪狐淒慘的吱吱叫起來。也許被疼的受不了了,雪狐一扭頭狠狠咬上段微的手背,段微瞇起眼,卻沒有下手殺害它,只等固定好它的腿,便將雪狐扔到了地上,一得到自由,小狐狸嗖得躥得老遠。

    看著雪狐慢慢消失在雪地裡,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了幾乎與孩童可媲美的純真笑容,那笑容足以傾城,彷彿帶著某種魔力一般眩惑了若薇的眼睛!

    段微重新坐回篝火旁,隨手撕下一塊衣角為自己包紮。

    若薇小心翼翼的勾著他手背上的傷口:「你沒事吧?」

    段微沒有做聲,逕自坐著自己的事!

    「我看你也不是那麼壞的人,為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那樣的人呢?」若薇問道。

    「你很瞭解我麼?」段微挑眉,依舊是冰封樣的眼神。

    「吱吱」旁邊出現一陣細微的聲音。

    若薇與段微同時回頭,還是那隻小狐狸,它怎麼又敢回來了?

    兩人一動不動,生怕動一下就把這雪地裡的小精靈嚇跑了!

    就在若薇很好奇的時候,小狐狸跑到段微手邊,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剛剛被它咬傷的地方,然後跳到段微腿上吱吱的叫,好像在說對不起!

    越是接近純潔的東西越能打動人心。月色下,段微先是一愣,可隨後他伸手輕輕摸了摸那狐狸柔軟的皮毛,感受著那溫熱的觸碰。

    「哇,段微你賺到了!你知道雪狐狸多少錢麼?」若薇兩眼放光。

    「吱吱」,彷彿聽懂了若薇的話,小狐狸不滿的對若薇叫了兩聲,然後嗖的竄到若薇手邊,用那扁平的腦袋蹭著她的手背,被這小東西這麼一蹭,若薇整顆心都軟了。滿眼都是歡喜。

    「天啊,這小東西真可愛哎!」若薇抱起小狐狸,那純白的皮毛一點雜色都沒有,不過看樣子還未足月,只有巴掌那麼大。尖尖的小腦袋來回扭動,黑漆漆的眼眸好像兩顆黑寶石,太美了。

    段微在旁不語。

    小狐狸怕冷,一接觸到熱源,立刻往若薇懷裡鑽,從領口鑽進去然後從袖子裡出來,若薇被逗得咯咯直笑,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哎,要不養了它吧!」若薇將小狐狸捧到段微面前,然後托著小狐狸肥嘟嘟的小爪子對段微招手:「嗨……」

    「我不喜歡!」段微無情道。

    「我才不信!」若薇將小狐狸放到地上,然後指了指段微:「去,到你爸爸那去!」

    「吱吱」小爪子一躍,精準無比的撲到了段微懷裡,像個白白的小麵團一樣的滾著。

    段微撫摸著懷裡的小東西,側目:「爸爸?」

    「額……就是父親的意思!」

    「那誰是它母親呢?」

    「我啊!」若薇脫口而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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