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娘親被搶了》序言 大結局上 文 / 沼液
大結局
容恆跟夏桀終究沒有打起來,倒不是兩人礙於對方的身份或者其他什麼,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兩人都餓的前胸貼後背,打架這種十分耗費體力的事委實要不得。
若薇發燒,身體各個零件都差不多罷工了,感覺不到餓,於是就裹著衣服沉沉睡去。
睡到一半居然做了一個十分有創意的夢。
夢裡四周都是炸雷的聲音,有點像導彈發射爆炸而產生的巨大響聲。地動山搖,她、容恆、夏桀、離櫻、白澤、狻猊同時躲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面。
灰塵到處都是,大家灰頭土臉的坐在一張大桌子邊上。
夏桀滿面愁容道:「沒想到打倒了聖皇的我們,今天要喪命在段微手裡!」
離櫻身穿的白衣已經變成黑衣了,越襯的他臉色蒼白:「估計我們今晚隨時都要上西天!」
若薇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怎麼了?」
容恆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沉聲道:「段微實在太厲害了,他用導彈毀了我們所有的兵馬,現在外面到處是地雷,你千萬不要亂跑啊!」
若薇倒抽一口氣:「那還蹲在這裡幹什麼?趕快逃啊!」
狻猊在一旁很認真的點頭!
「這樣吧,我們挖五個洞,一人一個洞躲起來,等外面的炸彈炸完了,我們再出來!」白澤提醒道。
「對啊,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挖吧!」容恆十分贊成道。
夏桀猛地一拍桌子,身體拔地而起,嚴詞厲色道:「簡直荒謬,虧你們想的出來。做人不能這樣,要有骨氣,你們挖五個,那狻猊怎麼辦?要挖就要挖六個!」
最終,地洞沒有挖,因為沒有鐵鍬。
白澤深呼吸一口氣:「再這樣坐以待斃,我們都會完蛋的,要不這樣,我去刺殺段微!」
「好主意!」大家全部都舉手贊同。
白澤走了,但一個時辰之後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回來之後一個人默默的蹲在角落裡,在那呆呆的重複著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
根據可靠的情報,白澤此番刺殺失敗了。當了一輩子的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殺不死人,其鬱悶可想而知——段微給白澤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刺殺段微的?」若薇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安慰他,只好追問原因了。她是這麼想的,讓白澤將前因後果說出來,說不定還能有助於他吸取失敗的教訓,慢慢完善那套殺人方案!
白澤慢慢的抬起頭,雙眼通紅。
「我拿著一卷地圖去找段微,騙他說這是一幅山水畫,然後我在畫卷裡藏了一隻匕首,準備在他欣賞的時候一刀捅死他!」
若薇面露驚訝,好耳熟的刺殺方法啊!
「可是……可是……可是他看到一半就發現有問題了!」白澤泣不成聲了。
大家都過去安慰他,白澤一把甩開大家伸過來的手,扶著牆站起來道:「不要你們同情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大意造成的,千不該萬不該為了省錢弄張地圖,我應該用真的山水畫去騙的!」
「這不是你的錯,白澤,是段微太狡詐了!」若薇連聲安慰。
容恆拿著用來刺殺段微的匕首打量一番,然後問道:「你不是一直用長劍的麼?為什麼突然想用匕首?」
「人家想換個殺人方式不行麼?」白澤紅著眼眶大聲辯解道。
「行是行,但你不覺得你太短了麼?」
白澤嚇了一跳,忙的抬頭:「我哪短?這跟短有什麼關係?」
容恆大聲說:「你的劍太短了。」
白澤忽然鬆了口氣:「哦,原來是這個!」
若薇很想問,你以為是哪裡?
最後白澤大徹大悟:「原來是太短了!」忽然,他又抄起匕首問道:「可是再長就帶不進去了怎麼辦?」
若薇被白澤鍥而不捨的精神打動了。
認真地說道:「你當時帶的地圖有多大?」
白澤一手握著匕首,另一隻手在半空中劃了一個跟匕首差不多大小的樣子:「這麼大!」
若薇歎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你為什麼不把比例放大一點呢?比如,你帶一張中國地圖過去就能藏得住一把劍,如果你帶一張世界交通地圖,說不定還能藏一桿長槍!」
「有道理!」白澤認真的記下來了。
若薇很欣慰的笑了!
一縷陽光從乾枯的樹杈間射在地面上,大地斑駁無垠。
「她到底在笑什麼?」在某人的頭頂上方,懸掛著兩張英俊的臉龐。哦,還有一隻狼頭!
看著沉睡中露出一抹類似於欣慰的笑容,兩人十分鬱悶!
「不知道,燒已經退了!」夏桀很堅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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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伸了一個懶腰,覺得神清氣爽。
轉頭一看,狻猊正懶洋洋的在旁邊舔爪子,見她醒了,綠眸眨了眨,興奮的跳到她身邊蹭著她的額頭,樣子很是親暱。
「你的舌頭好粗糙啊!舔的我臉都疼了!」若薇抱怨道。
狻猊從鼻孔裡噴了噴氣,面部表情十分孤傲,好像在說別不識好歹,本大爺舔你是你的福氣!
肚子好餓啊,若薇摸著乾癟的肚子。
大水怎麼把她沖的那麼遠?
其他人呢?
她記得容恆跟夏桀都在的?這兩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若薇站起來遠目眺望,發現四面環水,就站的這個位置是陸地,空間不大,就一千平方米的樣子,天啊!他們被大水逼到這個地方了,要想離開,估計得等潮水徹底退下去!
最終,在不遠處找到兩位尊駕。
兩人在岸邊垂釣。姿勢都挺帥……但是成果與他們霸氣外漏的背影比起來,簡直蕭條的可憐。
聽狻猊說,這兩人已經在湖邊坐了一個上午了。
若薇深呼吸一口氣,帶著商量的口吻走上前道:「二位準備什麼時候打道回府啊?」按照時間推算,她大概睡了兩天,確切的說,他們已經失蹤兩天了,再不回去,很可能會引起暴亂。
夏桀側了側頭,不冷不淡道:「好點沒?」
若薇用手摸了摸額頭:「好多了!」
「嗯!」夏桀轉過頭繼續釣魚!
容恆更是仔細,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魚鳧,簡直比他算計人的時候還認真!
肚子的飢餓令若薇忍無可忍的也加入了釣魚行列。
三個人同一姿勢呆坐在湖邊,圓圓的太陽漸漸從天的那一邊劃到另一邊,期間三人都不沒有說話,和諧的有些過分,在不久前,容恆與夏桀還是水火不容的敵人,想對方死於非命幾乎是睡前必做的幻想,現在卻能心平氣和的在一起釣魚,還有比這個更恐怖的事麼?
但隨著沉默的時間久了,若薇也不管了,反正他們兩個的心思比海還深,有那個時間去猜透不如多花點時間在釣魚上面,真的好餓啊!身後雖然有林子,但是走獸少的很,昨天晚上容恆捉來的松雞估計是這島上最後一對了。
這時,若薇感覺自己手裡的魚竿輕微的動了動。若薇大喜過望:「有魚上鉤了!」
兩尊大佛幾乎在同一時間丟下自己的魚竿跑過來。
魚線開始到處亂滑,看樣子水底下的那個個頭不小,如果不是抓的緊,早就被它跑了!
「抓穩,抓穩,拽它上來!」容恆在旁煞有其事的指揮著。
「別聽他的,要一鬆一放,等魚在水裡沒力氣了再拉上來!」夏桀在旁沉聲道。
若薇左右看看,心道,你們那麼有本事,至於快天黑了還釣不到一條魚麼?
集中精力看著手裡的魚竿,若薇暗自用了一把勁,好像聽說釣魚的確要與魚兒在水裡糾纏一番,尤其現在各個硬件條件不太好的情況下,更是應該小心行事。
若薇收放一會,猛地一提竿,一條又肥又大的鯽魚活蹦亂跳的飛上了岸。
夏桀跟容恆互相看一眼都不曉得要說什麼了,他們白白在這裡待了大半天,最後拔得頭籌的卻是這個小妮子!
忽然,容恆手裡的桿子一沉,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哂笑,炫耀般的猛地一抽魚竿,又是一條大魚!
若薇驚呼一聲,太好了,今天可以美餐一頓了!
空手而回的只有夏桀,尊貴的男人一點愧疚都沒有,理所當然的提著魚簍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返回!
狻猊不知道從哪裡咬來一隻野兔,如今正對著野兔發呆,彷彿糾結著到底從頭開始吃,還是從尾巴開始吃。
天很快的黑了,若薇利用隨心鈴點燃篝火,這個時候隨心鈴的作用便是打火機,太方便了!
美滋滋的翻轉著魚,不一會表面就開始出現金黃色,肥嘟嘟的魚油順著剖開的魚肚子滴在火堆上,發出嗤得一聲。
香味迷茫開來。
「可以吃了!」若薇將片成四片的烤魚遞過去一片給容恆。
容恆接過,嘴角照舊掛著半真半假的笑意,但他眼底的熾熱卻如七月流火般耀眼。
夏桀不知幹什麼去了,半天沒回來,若薇四下張望著,似乎在搜尋夏桀的身影,明知道這裡就屁大的地方。
「看什麼?怕夏王被狼叼走麼?」容恆彎了彎唇,慵懶道。
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她,狻猊好像也不見了!
剛剛只看見狻猊吃了一隻小兔子,會不會沒吃飽所以打起夏桀的主意來了?若薇為這荒謬的想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她的狻猊怎麼會吃人肉?
「有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巴麼?」若薇沒聲好氣道,並不是擔心夏桀跟狻猊會出什麼事,只是這兩人消失卻是令人匪夷所思一點罷了!
容恆咬了一口烤魚,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一道幸福的弧度。
吃到一半,容恆忽然湊過來,火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美麗的十分不真實。
若薇措手不及的迎接了那突然放大的容顏:「你……你幹什麼?」
「知道本王為什麼會喜歡你麼?」
這還真不知道!
若薇一邊心不在焉的咬著魚肉,一邊含糊問道:「為什麼?」
容恆湊的更近了,雙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朵,呼出的熱氣若有若無的掃著她敏感的耳垂,她聽見容恆說:「因為跟你在一起永遠不會寂寞!」
聽罷,若薇聳聳肩,輕聲笑起來:「我可記得你後宮裡美女無數,難道她們都不能讓你排解寂寞麼?」
「你覺得她們能?」容恆挑眉反問。
這一回趁著夏桀跟狻猊不在,若薇認認真真的正視起容恆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裡的顏色透著那種神秘的孔雀藍。
他的眸子裡映著她的影子。
「容恆,你可知這輩子你負過多少女子?」如果猜得沒錯,趙甜兒就是其中一個。
對於容恆,如果說沒有喜歡那是不切實際的,他的優秀,他的誘惑簡直就是一顆毒藥,誰碰到都會被其荼毒的不可自拔,試問,這樣的男人會不喜歡他麼?
喜歡是喜歡,但是正因為喜歡,才不敢靠近!
她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種感情,跟容恆在一起很愜意,很灑脫,天地間任意奔馳,是那樣的自由、那樣的妄為,這樣的感覺很稀少,也很珍貴,她生怕有一天失去這樣的感覺。
「不記得!」容恆回答的很坦然:「因為我只記得最喜歡你!」
他可以負盡天下女子的芳心,唯獨不會負她。
這句話都特麼聽爛了,就不能換一句?若薇差點咆哮出來。
「可惜容王心儀的女子已經是本王的皇后了!」一道冰冷、霸氣、突兀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夏桀踩著穩健的步伐緩緩走來,狻猊居然就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還特麼十分有默契。
若薇與容恆挨的很近,幾乎是靠在一起,看見夏桀走過來,若薇下意識向旁邊讓讓,卻被容恆扣住腰,原本已經夠親密了,如今更是火上澆油!
若薇驚愕住了,容恆肆無忌憚的勾起唇,彷彿刻意激怒夏桀一般道:「夏桀你說若薇是你的皇后,也要她親口承認才行。憑你夏桀說是就是,那天下豈不都是你的了!」
黑暗中,夏桀雙眼燃燒著兩簇火苗,袖子裡的手鬆了又放,放了又鬆。
這個時候他多麼希望若薇能站起來說一句,容恆,我就是他的皇后。但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曾經說過,他的底線不容觸碰,可如今呢?什麼忌諱都被她弄得支離破碎,什麼底線都被她一一打翻。
看見容恆的手扣在若薇腰上,蹲在一旁的狻猊飛快擺出一副攻擊的姿勢,後頸的鬃毛一根根立起來,並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容恆瞇起眼睛,銳利的光芒彷彿要將狻猊刺穿。
「你們不餓?」颱風的中心,若薇若大小姐從容恆懷裡站起來,瞪圓杏眼看著僵持的兩人一獸。
因她一句話,緊繃的空氣瞬間鬆弛下來。
容恆聳聳肩,接過若薇遞過來的烤魚片,優雅的一片片撕著吃。
若薇又遞給夏桀一片。
盯著那烤的焦黃的美味,夏桀大手一揮,轉身離去!
哎呀,他還學會耍脾氣了!
望著夏桀負氣離去的背影,容恆笑的更開了。像個跟人搶玩具的孩子,最終贏得了勝利!
「你還笑!」若薇狠狠瞪了一眼容恆,順手將魚片伸到狻猊臉面前一晃:「他不吃,你吃!」
身為狼王的狻猊看見這香脆的魚片十分傲慢的別過頭,還從鼻孔裡哼了一哼。
今天真是邪門啊,她沒招誰沒惹誰,各個都生氣擺臉,容恆雖說笑容可掬,誰知道這廝是真笑還是假笑呢?
若薇獨自鬱悶了一會,甩著膀子到處轉。
在那片樹林裡,若薇看見夏桀一個人站在那,拳頭立在樹幹上,在他四周落了一圈葉子。
聽見聲音,夏桀回頭,鷹隼般的眸子像刀子一樣在若薇身上來回游動。
迎上他的目光,若薇倒是很坦然,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與容恆本身就沒什麼,就算有什麼也礙不著他的事,現在搞得好像都是她的不好,她讓夏桀戴了綠帽子一樣!想當年他左擁右抱的時候,自己又說什麼沒有?
夏桀慢吞吞的收回拳頭,骨節分明手背血紅一片,他隨手扯過一旁的枯葉簡單的擦拭一下,那沾了血的樹葉隨風飄去,落在一旁的枯葉堆裡。
風一吹,飄零的樹葉不著痕跡的蓋過了那片樹葉。
若薇看的發愣,人的一生會不會也像這片葉子一樣,雖然遍體鱗傷,但是風一吹,就會有別的葉子蓋上來,最後這片傷痛便會掩埋在塵埃裡,化作一堆豐潤的肥料。
會不會想的太深奧了?
「以後有什麼打算?」若薇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大水終究會退去,或者明天就會有人來營救,他們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的。
因為這場顛覆性的戰爭,夏桀與容恆已經很久沒有坐鎮朝野了,如果他們再不回去,估計會有另一場暴亂吧!
「你想本王走?快點離開這裡對不對?」夏桀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滿,甚至還參雜著怒氣。
但他已經不會想以前一樣,遇見不爽立刻將她拽過來一通懲罰般的熱吻,吻的她頭昏腦脹。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反正等大水退了,我們各走各路,個找個媽,誰也管不著誰!」就以為他有脾氣,她沒有?
孽障!
夏桀被氣的吐血的心都有了。
看著她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的憤怒一層一層的疊加,終於,他忍不住爆發了。
砰——一拳頭砸在樹幹上,嘩啦啦,樹葉打著轉落下來。
若薇肩膀一縮,好疼!那棵樹一定很疼!
看著夏桀暴怒的樣子,若薇覺得再在這裡留下去只會讓他更加瘋狂,轉身的瞬間手腕被緊緊握住:「你去哪裡?」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若薇本能的頂嘴,話一出口,她就有幾分後悔,因為她看見夏桀雙眼通紅,彷彿心裡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的沉重!但是一見到他就忍不住逆著他說話。
夏桀冷漠的臉上更好像覆蓋了一層冰霜。他雙眼泛紅,死死的盯著她,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若薇張了張嘴巴,詫異的看著他憤恨離去的背影。
後來兩人開始冷戰!
在大家吃飯的時候他獨自開小灶,大家休息的時候他沉思,大家一起散步的時候,他落單。
總之,他就是一個不合群的傢伙。
容恆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著。
第二天早晨,一艘船緩緩而至。
下來一個很面生的男人,一身鎧甲,在他身後跟著數十個身著戰甲的侍衛,一見到他們立刻面露喜色。
「夏王、容王,末將來遲,還望各位君王贖罪!」來人單膝跪地,頭微垂。
容恆與夏桀同時站起來,兩人均瞇起危險的眸子。
「誰派你們來的?」容恆問道。
「是離王陛下!」
離櫻?若薇心裡一緊,想到那個白衣翩翩的公子站在城牆上,望著下面的廝殺,面色一次比一次慘白,讓人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下一秒就會被血腥味道嗆死的孱弱男子!
夏桀倒沒有容恆那麼警惕,揮揮手:「走吧!」
「自從各位君王失蹤之後,離王到處派人查找,卻想不到各位君王被困在這裡,末將真是該死!」進入船艙後,那位將軍立刻差人擺上精緻的茶點。大船,朝著聖宮的方向行駛。
夏桀捧著茶杯並未喝,他緩緩打量著眼前的人:「為什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離櫻身邊的人基本上他都認識,這個人面生的很。
「回夏王,這次剿滅聖皇,小的立了功,便被離王提拔上來了!」
若薇打量著對方,這人年齡不大,十七八歲的年紀,一笑便會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叫什麼名字?」相比夏桀與容恆的帶有試探性的詢問,若薇就比較和藹可親了。
「小的叫泰帥!」
「……」至於這麼自戀麼?若薇連忙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好名字!」
泰帥憨憨的一笑,兩顆小虎牙特麼可愛。
若薇看著心裡甚為歡喜,在那遙遠的二十一世紀,她有個弟弟,她死的時候,弟弟大概七八歲吧,笑起來跟泰帥一樣,有兩顆驕傲的小虎牙。如果按照時間推算,弟弟也該跟泰帥一個年齡了吧!
「什麼時候從軍的!」夏桀又問。
「回夏王的話,剛從軍不久,這些日子總是打仗,家裡的田都沒了,就跟著弟弟出來一起當兵了!」泰帥頗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著夏桀。
若薇瞥了一眼夏某人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山臉,至於這麼盤問麼?如果他們有不軌的心,早在岸上的時候就動手了,還用等到現在?再說了,這孩子年紀不大,能幹出什麼事來?
容恆在旁若有所思的看著,用那雙輕佻的眼在泰帥身上來回遊蕩著。
泰帥畢竟不是官場的老手,被這麼看幾眼立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連忙找了個理由退下去了!
三個人外加一隻狼坐在船艙裡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壓抑。
若薇坐不住了,推門船艙的門準備出去透透氣。
「你出去做什麼?」夏桀在後面問道。
「透氣!」若薇回答的很簡短。
容恆望著若薇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狻猊卻是十分警惕的跟在若薇身後。兩人一同上了大船的甲板。這艘船行駛的很慢,聖宮的頂蓋已經能看見了,但是卻像怎麼也靠近不了似的。
狻猊蹲在她旁邊,跟她一樣望著遠處的聖宮。
泰帥從船尾走過來,見到若薇立刻又露出尖尖的虎牙沖若薇招招手:「大姐姐!」
絲毫不設防的語氣有點像白澤。
若薇對他溫和的一笑:「嗨!」
泰帥盯著她看了許久,若薇有些不自在問道:「盯著我看做什麼?」是不是臉上粘了什麼東西啊!
泰帥連忙回神:「沒事沒事!就是覺得你特像我的姐姐!」
「你也有姐姐?」若薇吃驚了!
小男孩連忙點頭:「有的,後來被餓死了!家裡的糧食養不活了!」說道這裡,泰帥露出一副傷神的表情。
若薇摸了摸他低垂的額頭:「人死不能復生,別這麼難過了!」
泰帥連忙抬頭,搖搖頭:「已經死了很久了!」他輕輕一笑,帶著一點無奈,也帶著一絲愧疚。
若薇歎口氣,望向遠方:「為什麼還沒有到聖宮呢?」
「哦,因為來的時候撞到了,這艘船的漿壞了,所以我們劃過去會很慢!」泰帥連忙解釋道。
「哦!」若薇輕輕點點頭,繼續看著遠方。
回想不久前說過,要跟夏桀橋歸橋路歸路,夏桀上了岸,有他去的地方,她呢?去哪裡?戰爭已經結束了,是去安國找果果?夏桀肯定也會去的,到時候會不會出現一場爭奪孩子大戰?
想到這裡,若薇一陣的頭疼!
泰帥站在若薇身後,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一隻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握住了腰間的佩刀。
但是還沒等他有動作,胸前忽然多了一隻長矛。
若薇驚愕的回頭。泰帥僵硬著身子,他的手還維持著握著刀的姿態,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扭曲了。
鮮血沿著他的傷口滴落在甲板上。
狻猊沒有動,綠眸陰鷙的盯著眼前這個少年,好像覺得他咎由自取!
夏桀的身影漸漸從泰帥身後走出來,他的表情很冷酷。
這時容恆一身輕鬆的走過來,拍拍手:「全都解決了!」
若薇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泰帥滿臉痛苦的看著她,身子一頓,緩緩倒下。
「泰帥!」若薇下意識伸手扶住他。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根本不是離櫻派來的,他們是聖皇身邊的餘孽!」夏桀不帶絲毫感情的解釋,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年。
若薇看見泰帥手裡的刀已經拔出一半了,想必他剛剛是想從背後捅她。
「泰帥,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介意別人對她有殺心,只是討厭在她全心全意相信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卻謀劃著要對付她。這世界到底怎麼了?這樣可愛的少年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早說有問題了,還不聽!」容恆在旁揶揄說道。
「閉嘴!」若薇大聲喝道,一手托著泰帥的脖子,一隻手按著他的傷口:「告訴姐姐,為什麼要殺我們?」
泰帥眨了眨眼,用力說道:「違逆聖皇,天理不容!我們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妖孽!」
妖孽!
若薇第一次聽見別人用這麼詞稱呼自己,曾經一度以為天機算說她將來會是紅顏禍水,當時她還挺自豪,歷史上夠格當禍水的就那麼幾個,她何德何能登上那個寶座?
可如今,聽見那妖孽二字,她感覺自己的心被一根繩子紮緊。
泰帥咬舌自盡了,其實用不著咬舌他也活不了的。
這時,船體劇烈晃動了一下,若薇踉蹌幾下,容恆連忙下到船艙裡面查看,半晌急急忙忙上來道:「不好,他們事先將船底鑿穿了!」
相必這些聖皇留下的餘孽自知不可能用武力殺了他們,於是便想跟他們同歸於盡,將船開到湖中央,到時候船沉了,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船體不斷的晃動,有一面傾倒的姿態。
夏桀雙手緊握住船的扶手,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
「快,船要沉了,趕快拿一些能漂浮的東西!」若薇衝著大家大喊道。反正她會游泳,但是他們就不知道會不會了!
容恆用力將船上的一片甲板撬開。
夏桀用力拍向船舷,折斷一截木頭。
撲通撲通,幾聲跳水聲,若薇拼了命的划水!一邊游一邊回頭看!
她猜的不錯,容恆跟夏桀一點都不會水,兩人緊緊的攀著手裡的浮木,雖然沒有大呼小叫,可是看他們臉上緊張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心裡一定特怕。
「快點游開!馬上船要倒過來了!」容恆大喊。
若薇猛地回頭,那艘大船果然正在慢慢傾倒,連忙用力的划水,狻猊咬著她的衣服使勁的往旁邊游,夏桀跟容恆一前一後。
大船說倒就倒!又粗又長的桅桿狠狠拍擊著水面。厚重的船體吱呀一聲翻騰過來!
湖面瞬間被打碎,巨大的浪潮翻騰著。
若薇瞳孔驟縮,意外來的是那樣的快,快到讓人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那巨大的桅桿不偏不倚的砸向水裡的夏桀,夏桀彷彿有意識一般,倏地抬頭,而下一秒,他居然將視線調離,看向若薇!
他望著她,就像當初在安國的屋頂上,兩人初遇時,那個時候他是盜賊,而她是安國的小公主,被發現了,他很鎮定的看著她,沒有驚恐、,沒有慌張,甚至還帶著那麼一點坦然若之!
在危險來臨,夏桀想不到自己最想看的還是她!
但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坦然,看著她漸漸露出驚恐的表情,看著她瞬間蒼白的小臉……她還是會擔心他的!夠了……夏桀忽然彎了彎唇。
若薇驚慌失措的看著桅桿倒下來,狠狠砸向下面的人,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是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有喘息的時間,沒有應對的時間,什麼都沒有。
砰——巨大的一聲,桅桿的最末端不偏不倚的砸在夏桀的後腦,那一瞬間,夏桀臉上終於露出痛苦的表情,水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冰冷的水一下子淹沒了他的身體……
除非本王死,若不然,你一輩子都逃不掉!
若薇覺得喉嚨被人摁住了,想發出聲音,卻怎麼也喊不出來,她倏地擺脫狻猊,一個猛子扎進去,耳邊是容恆失聲的大吼!但她已經不在意了……
像一尾魚奮力的在刺骨的湖水中翻找,剛跳下來的時候就覺得湖水很冷了,但現在更冷,冷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了。午後的秋陽在湖水中折射出一道道透明的光線,水底,一半明亮,一半黑暗,被水淹沒的枯樹枝像從地獄裡伸出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刺痛的痕跡!
若薇用力的揮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障礙物,奮不顧身的去尋找那偉岸的身姿!
終於,她找到了……
那個人漂浮在水底,青絲如同水草一樣在水底散開,俊美的容顏異常的慘白,彷彿有靈犀一般,夏桀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可隨後又閉上了,一串泡泡從他口中洩露出來……
若薇用力一蹬腿,飛快的穿梭到他身邊。
她已經被冰冷的水凍僵了,卻緊緊的抓住他的領子,死都不願意放手,到了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原來她是那麼害怕失去……正因為六年前的痛傷的那麼深,所以才封閉住自己的心,在生死攸關的一刻,忽然想明白了,原來所謂的仇恨不過是為自己找的一個不去正視的借口,夏桀……夏桀……我不想失去你!一點都不想……
若薇用力的蹬著水,帶著夏桀一路往上游。
近了,近了……陽光越來越清晰……
夏桀,堅持住啊!
嚴重缺氧的她忽然覺得頭暈目眩,就在這時,一雙大手從水面伸出來,抓著她的肩膀用力一提。
嘩啦,若薇跟夏桀一前一後破水而出。
「咳咳咳……帶他上去!」岸就在前方,但是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容恆目眥欲裂的看著她,手卻已經緊握住夏桀毫無反應的身體!
狻猊咬著她的後領連拖帶拽!
容恆一隻手抱著夏桀,一隻手還要抱著木頭,與平日裡淡定從容的樣子差之千里!
上了岸,大家都累的不輕,若薇掙扎著挪到夏桀身邊貼上他的心口,慌亂中,她幾乎聽不到他的心跳!
「若薇你做什麼?」容恆驚訝的看著她。她在吻他?
若薇捏住夏桀的鼻子,小嘴毫無忌憚的貼上那性感的薄唇,一遍又一遍的注入新鮮的空氣,然後用力的擊打著他的胸口。
「夏桀,你堅持住!」若薇隨意的攏起髮絲,臉色越發的慘白!她慌亂的模樣好像一個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躺在地上這個人身上!
不要死,聽見沒有!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若薇,讓我來!」容恆自告奮勇上前。掄起拳頭對著夏桀胸口就是重重一下!
「咳咳咳……」這一拳力道十分足,夏桀痛苦的猛咳一聲,吐出一灘清水。
若薇大喜,連忙托起夏桀的後腦,輕輕拍著他的臉:「感覺怎麼樣!」
夏桀輕輕嗯了一聲,雙手吃力的撐起身體,用力的甩動了一下腦袋:「頭好痛!」
「頭痛?」若薇擔憂的看著他,卻覺得手有點黏黏的感覺,低頭一看,轟……一聲炸雷在腦中炸開,血……她的手在顫抖,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血?
腦中一片銀白,最後突如其來的一個畫面闖進來,那根桅桿狠狠的砸向水面……夏桀被砸傷了!
「我好想吐!」話還沒說完,夏桀便伏在一邊乾嘔起來。
她記得有一本書上記載過,頭腦受過重擊的人會產生暈眩、嘔吐,嚴重的可能會有幻覺以及失憶!
容恆跟狻猊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夏桀在那吐,若薇也徹底的僵硬了!
胃裡本來就沒什麼東西,夏桀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來一點混著泥沙的酸水!然後眼睛一翻便暈過去了!
「我們得趕快回去!這樣不行的!」這裡離聖都不遠,離櫻肯定在聖都內掌控大局,可是以他們現在的體力以及夏桀這樣的傷殘人士,想走回聖都,有些困難,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個人先回去!
目光落在狻猊身上,所有人裡面就他跑的最快!
「狻猊,回去找人來接我們!快!」
狻猊頭歪了歪,眼裡露出不滿,若薇一把拉住他的鬃毛往外推:「快去啊!我不會有事的!」
狻猊遲疑的邁步,一步一回頭,最後頭一甩,飛快的消失在岸邊!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夏桀的一隻手臂搭在容恆肩膀上,一隻手臂掛在若薇肩膀上,三個人搖搖晃晃往前走!
若薇喘著氣,接話道:「別說這麼見外的話,我還不是一樣欠你們的!」
對於容恆這份情債,她還不知道怎麼還!
夏桀臉色還是很蒼白,腦袋無力的垂在胸口,血液順著後腦勺一直蜿蜒到衣領裡,樣子特恐怖。若薇只好用自己的袖子按著傷口,不讓血流出來。
四周都是被水淹沒的村莊,現在大水已經退去,但是很多屋舍都已經破爛不堪,往外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兩人將夏桀抬到一間摸樣還不錯的屋子裡,若薇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床榻,將夏桀扶上去。
此時的他虛弱的跟小孩子一樣,稍微一碰就碎了!
「放心好了,禍害遺千年,夏桀沒那麼容易死!」容恆帶著三分鄙夷,七分安慰說道。
「我去找點東西幫他止血,他就交給你了!」說完,若薇不顧身體的疲憊衝出去了,她現在需要一些乾柴,還有乾淨的布。
門扉關上,屋內昏暗且潮濕!
曾經神一樣的男人如今脆弱的躺在那,雖然滿身泥濘,卻依舊有股擋不住的風華,不得不說,夏桀是優秀的,不管是手段還是容貌,容恆把玩著手裡的戒指,孔雀藍的眼睛裡一會邪惡一會迷茫。
半晌,容恆一抖衣袍,坐在夏桀身邊。
修長的手指在他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現在掐死你絲毫不費力氣!」
屋子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夏桀胸膛起伏,眼皮在掙扎。
容恆笑容擴大,依舊是三分邪惡,七分恣意。
「放心,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容恆還沒那麼沒品。」說完,將夏桀從床上扶起來,另一隻手暗自運氣,將身體內的真氣全部凝聚在掌心,然後貼向他的後背。
只是一會的功夫,容恆便滿頭大汗,好像從水裡撈上來一樣,事實上他確實剛從水裡出來,而夏桀臉色已經從剛剛的蒼白變得稍微有些血色!
容恆輕輕靠在床柱上喘息,低頭看了看夏桀已經變得平穩的呼吸,他輕輕的勾了勾唇,帶著一點成就感的看著夏桀:「本王浪費真氣救你,如果你再死了,那本王只能將你剁碎以洩心頭之恨了!」
若薇進來了,她翻遍了所有地方,才找到這麼一點東西,趕緊用熱水將布條煮沸了,然後用隨心鈴將煮好的布烤乾之後,為夏桀包紮。
幸好天氣不是太熱,應該不會那麼快感染。
容恆騰了一個地方給若薇,甚至還很小心的幫忙打下手。
兩人很有默契的幫夏桀包紮好,然後無限迷茫的盯著床上的人發呆。
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若薇心裡空落落的,《推背圖》上沒說有關夏桀的什麼事,她算不準夏桀這一劫能不能度過去。
心被狠狠的撕扯著,若薇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想,這輕微的歎氣聲被容恆聽到了,他走過來,伸手拍拍她的臉:「笑一下!」
聽見他刻意的調侃,若薇想哭的心都有了,但她哭不出來,興許是這一年多的經歷已經將她所有的眼淚都蒸發光了,看見太多太多的生命離自己而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離開師傅跟隨奕之厲邪一同打拼,當時心中充斥著壯志未酬的高尚情懷,等真正的意識到世界的殘酷時,她開始退縮了,可命運的齒輪不斷的推著她往前走,一走就走了那麼遠。
從一無所有的若薇,變成了麾下十萬兵馬的大人。
如果前面有個大坑,只要她一聲令下。麾下那些人不用三秒就能將那坑填平了。
但是她隱隱覺得,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在權勢面前,她不是武則天,雖然手段像個漢子,但還是心懷小女兒家的心態,她想身邊的每個人都平平安安,不要有任何意外。
就好像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只想夏桀平安無事!至於其他的,也不必再追究。
容恆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來到肩膀,手腕一用力,將若薇抱了個滿懷。
若薇並沒有推拒,現在她真的需要一個堅定的肩膀靠一下。
「別怕,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容恆,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麼好?」若薇將臉埋在他胸前,鼻子已經開始發酸了!他對她實在太好了,好到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容恆的深情,有的時候真的很憎恨這樣的自己,既然給不了容恆什麼,就不該跟他糾纏不休,但每次都會情不自禁沉溺在他的寵愛下不可自拔。
這樣的男人,她捨不得傷害。
「呵呵,曾經有個算命的說本王活不過三十歲,本王還差三個個月就是三十歲大壽,如果真的如那算命所說,本王不過還有三個月的壽命,等本王駕鶴西去之後,就沒人這樣對你了,你該惜福才是!」
「你又來貧嘴!」若薇帶著眼淚笑起來。這個傢伙,哄騙女人的手段真是一流的。
容恆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他托著她的下顎,認真問道:「本王問你,當初為何會奮不顧身的過來?」
「你是說我為何會帶兵過來營救你?」
「嗯!」
若薇頭一扭,語氣有些頹廢:「還不是該死的假情報害的,說那你跟夏桀一同中了聖皇的埋伏,全都死翹翹了,我一聽頭都炸了,便不顧任何人的勸阻帶兵殺過來了,一路過關斬將,誰曉得你們一個一個活的好好的!」
容恆笑容擴大:「你是擔心本王多一點還是擔心夏桀多一點!」
若薇怔了怔,被這麼問題難住了!她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的!
這時,外面傳來猶如鼓點般的馬蹄聲,沒過一會,門被推開,外面的夕陽闖進來,連帶著人影憧憧。
問題被打斷。
來人的臉氤氳在夕陽中,但聞到了對方身體散發的清香,那是長久喝藥留下的味道。
容恆主動讓到一側。
裴野一身戎裝從隊伍裡鑽出來,見到躺在床上的夏桀,臉色豁然變得蒼白起來,噗通一聲跪地:「屬下來遲了!」
離櫻沒有說什麼,立刻命人將夏桀抬走。
「放心,夏桀不會有事的!」離櫻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讓人能瞬間平靜的神奇力量。
看見他,就如同看見了無限希望。
若薇連忙點頭:「你說的沒錯!」
一路的快馬加鞭終於到了聖宮,不得不說離櫻的能力與他的身體呈反比的。短短幾天的功夫,被大水摧殘過的宮殿便已經恢復到最初的狀態。
但是此時,若薇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聖宮的輝煌,幾十個御醫早早的候在一邊,等著為夏桀診治。
夏桀很快被人整理乾淨抬到一張整潔的大床上。
在他身邊圍滿了人,有御醫,有侍衛,裴野一動不動的站在床邊上,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床上的人看。
十幾個御醫都是離櫻的貼身,技術不在話下。
沒一會,其中一個長得跟乙肝晚期病人似的老頭子過來,拱手道:「夏王頭部遭到重擊,腦中有血塊!」
若薇輕輕晃了一下,容恆一把握住她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從她掌心傳遞給容恆。如果在現代,這樣的病情在高科技面前就是小菜一碟。但現在是在古代!
「有什麼辦法麼?」離櫻沉聲問道。
房間內靜默了很久,老御醫再次拱手道:「可以用金針散去淤血,亦或者等淤血自動散去!」後面那句話御醫說的頗沒有底氣。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用金針刺激穴道加速血液循環,將顱腔內的淤血散去!
「需得一位施針的高手!」御醫又道。
「你們不就是高手麼?」若薇忍不住插話道。
御醫艱難的搖搖頭:「普天之下只有兩人,一是天機子大師,一位是其徒兒段微!」
師傅遠在天機谷,就算快馬加鞭找他過來一來一回也需要二十幾天的路程,二十多天,夏桀估計早就腦梗塞了!至於段微,他更遠,在遼國,就算他來了,要段微救夏桀,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種金針需要配合著內力,微臣空學的天師的針法,卻難以學得他的內功!」御醫萬分為難。
要一個醫生會治病又要會功夫,確實有些難為他們了,其實御醫只需要學會一樣功夫就好了,就是在每次皇帝喊傳御醫的時候,御醫們一個個都用輕功飛簷走壁的過來!
若薇鬆開容恆的手,走上前道:「讓我試試!」
所有人都驚悚的回頭看她。
御醫打量著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美麗女子,隱隱覺得她眼熟,瞇著眼睛看了許久,驚叫出來:「你是天機子的……」
「家師就是天機子!」若薇真誠道。
御醫更加愕然了,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著,若薇站在一旁心裡比任何人都忐忑,她根本不懂醫術,更何況針灸這高技術含量的東西,但她知道一點,師傅經常將八卦游龍掌的內力幻化到銀針內幫助山下的老人治療類風濕性關節炎。後來才知道,師傅是為了讓金針發揮最大作用才自創的八卦游龍掌!
現在會這種掌法的只有她一個人,捨她其誰呢?
「若薇,你行麼?」離櫻擔憂的問道,施針可不是一般熬藥之類的,稍有差池,很可能讓人性命不保。
若薇重重的歎口氣,勉強揚起一抹笑:「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麼?」她不來,難道讓太醫現學八卦游龍掌?
太醫很糾結,夏王的命交個一個對醫藥一竅不通的人。若真的出事了,可不是殺頭了事的!
「娘娘——」裴野站出來,面露難色。
若薇看了一眼裴野的表情,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萬一失手怎麼辦?她何嘗不怕呢?若薇在心裡苦笑,但真的沒有辦法了呢,誰叫夏桀這麼倒霉碰上這樣的事!
容恆在旁沒有吭聲。
御醫,還有勞您費心,教我一點施針的技巧!「
御醫們張大嘴巴,驚悚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本來就已經夠擔心的了,現在她竟然要現學現賣。」放心,我學東西很快的!「這絕對不是自吹自擂,在老頭子身邊,她用六年時間學得了他的精髓,幾乎每天都有新得到知識灌輸進來,她照樣每樣都記得牢牢的。
離櫻在旁沉思。容恆根本沒想答話。裴野是下人,這樣的抉擇他根本一點參與的權利都沒有!現在主事的就三個,離櫻、若薇、容恆!
見大家都不說話,便知曉他們一定都恨不贊同這樣不靠譜的事。
太陽開始下沉,耽誤一刻,夏桀就多一分危險。現在他們需要跟時間賽跑,而不是在這裡研究到底由誰來施針。」救不了夏桀,你們就活剮我吧!「若薇眼一閉,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魄力。」若薇,時間不多了,你準備一下,跟御醫去學習如何施針吧!「離櫻深吸一口氣,沉聲對身邊的御醫吩咐道:」把你們會的全部教給她,能教多少是多少!「」陛下!「太醫不敢置信的喚了一聲,如果若薇施針失敗,他們離國跟夏國便會在一夜之間成為仇敵!因為是離國的御醫教這個女子施針,萬一被人誤會成刻意加害那怎麼辦!
離櫻八風不動,清雅道:」不必多說,救人要緊!「
這麼一說,便是發生任何問題都由離櫻一人擔著了!
御醫知道離王心意已決,不可再動搖,便連忙領著若薇去學習了!
他們的時間不多,所以能越快越好!
御醫手裡拿著三炷香。
若薇目測了一下,這三炷香燒完正好到晚上。
也就是說,在天黑之前她要記住施針的所有要領。
容恆與離櫻靜靜的看著天邊的雲層緩緩推移,兩人一同負手,卻都不說話!
一束金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瞬間感覺到了溫暖。
容恆閉上眼睛,感受著夕陽最後的洗禮。
離櫻側頭:」御醫說,夏桀身體裡面有一道真氣吊著,是你做的吧!「
容恆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那又怎樣!「」只是很好奇,為何你會救他!「
這一次,容恆睜開眼睛了,是啊,為什麼要救他,即便當時不出手掐死他,憑著夏桀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估計也撐不住多久,但他卻傻乎乎的耗費自己的真氣救了他。這到底是為什麼?」呵呵,如果夏桀死了,這世上就少了一個跟本王作對的敵人,這樣會降低本王的警惕,所以繼續留著他了!「這樣沒心沒肺的解釋恐怕也只有他能這麼說了,離櫻並沒有再去追問什麼了,有的時候答案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晚上很快到來,那扇緊閉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若薇輕輕走出來,也許是腳步有些急,不由的晃了兩下,離櫻站的最近,連忙伸手扶住她:」沒事吧!「他擔憂的問道!
若薇連忙搖頭:」沒事!「
容恆卻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隨心鈴變成了橘黃色,那代表她在焦慮!
一些不相干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
金針早已經被人捧上來,容恆、離櫻一左一右,還有四個御醫在旁當輔助。
若薇坐在床邊伸手去取金針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手在抖,這並不是害怕,而是太累了,這短時間疲於奔波,又加上前些日子發燒,現在有點體力透支!她感覺都快暈了——但暈倒前也要扎完了再說!
勉強止住了顫抖的手,若薇捏著針深呼吸,御醫在一旁指出穴道的位置,並一再囑咐刺進去幾寸,扎針的過程是很難熬的,因為每一下都會令她的神經繃到最緊,若薇強迫自己去想一些現實的問題,比如夏桀如果真的被自己弄死,那一定是果果繼位,夏桀的所有兄弟死的死,被貶的被貶,只有果果這麼一個直系親屬,果果還那麼小,就要面臨著君臨天下的重任……他還那麼小,就要失去父親!還有,夏桀真的因自己技術不精死了,那麼這裡面的人都逃不了干係,雖說夏桀是夏國的主宰,可是還有很多宗親,他們一旦鬧起來,就算果果頒下聖旨都沒用!眼睛開始酸了,若薇咬緊唇,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能讓夏桀死,所以,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救他,就算再用一次隨心鈴……她也願意!
若薇用這樣的感情強迫自己冷靜,必須要冷靜,她彷彿看見夏桀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流淌,他們第一次離的如此之近,沒有任何言語,純粹是生命與生命的接觸。
汗水從髮髻滑下,流到眼睛裡,一片模糊中看見夏桀踩著穩健的步伐緩緩走來,在她身邊蹲下將口中的酒哺給她,兩唇分開,他低沉問道:」好喝麼?「
忍不住閉上眼睛,若薇鼻頭酸的越發厲害,醒過來,請你快點醒過來!我還沒有恨夠你,你怎麼可以有事!
金針混著內力,一根一根刺入御醫指定的穴道。
最後一針,至關重要的一陣,若薇攥著針,手已經不抖了,估計是已經抖的麻木了,但是手心的汗出的很多,在衣服上來回搓了幾下終於將手心裡的汗擦去了,重新捏起針。
站在旁邊的御醫大氣都不敢喘。
懶散坐在一旁的容恆居然探出半個身子。
若薇望著床上均勻呼吸的男人,師傅曾經說過一句話,面對一個你認識的病人,你一定要表現的素不相識,俗話說的好,關心則亂。現在想一想,終於參透了其中的正理,想起段微每次幫她療傷的時候,都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現在她就要領略出那樣的心態,當夏桀就是路人甲!
手腕輕輕向前一刺,大家的呼吸都吊著,就在最後一根針紮下去的瞬間,夏桀突地從床上坐起來,吃痛的捂著頭,。旁邊的太醫看懂了,連忙上前扶著夏桀,輕拍他的背,然後道:」淤血散開了!淤血散開了!「
其他人雖然不懂得醫術,但也知道,夏桀已經死裡逃生了!裴野退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上。
離櫻與容恆相視一眼,居然都如釋重負的牽起了嘴角!容恆一發現自己的反常立刻收起笑。
離櫻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彆扭的傢伙!
若薇一口氣鬆了,一下子癱坐下來,那根緊繃的弦豁然間鬆開,她整個人開始虛脫,身體一仰,向後栽倒下去。
——分割線——
夢裡沉沉浮浮,彷彿置身在江南水鄉。
清風拂面,吹的人心花怒放。
就是這樣的感覺讓她貪戀的不肯睜開眼睛。
忽然,風和日麗的景象變成狂風暴雨,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將她的臉拍打的好疼。
她在夢中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來了,擁緊,那樣堅實的手臂,佔有勢的擁抱讓她恍惚,到底是誰?在現實中,有兩個人會這麼抱她,容恆跟夏桀,那麼現在到底是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呢?若薇輕輕呻吟了一聲,強迫自己睜開雙眼,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
飄飄忽忽的影子漸漸重疊,顯出一張俊美的容顏,若薇輕輕眨了眨眼,哦,是夏桀!沉重的眼皮又將她拉入睡夢中,就在她即將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猛地又睜開,失聲叫道:」夏桀?「
夏桀只穿了一件單衣,健碩的體魄在衣服內若影若現,看樣子像是從床上才爬起來的,若薇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愣愣地看著他。」你既然不喜歡本王,為何要拚死救本王呢?「他的聲音帶著沙啞,不知是很久沒有說話了,還是疲累導致的,莫名的讓若薇心跳猛地加快,像個白癡一樣僵硬在床上。
他沒有鬆開她,大手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但他雙眼卻望著她,正確的說應該是逼視,銳利的雙眸中流溢著奇怪的光芒,彷彿要將她從裡到外都看穿一般。
忽然夏桀將她拉到眼前,傾身堵住她的唇,霸道至極的一個吻。那樣貪婪的索取,那樣放縱的溫柔……大概是才醒沒多久,若薇沒一會便開始頭暈目眩,但是卻覺得十分刺激,夏桀嘴巴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混著他的氣息,立刻幻化成一種誘惑的味道,還有他下巴上的胡茬子刮在臉上,癢癢的。
過了好一會,夏桀鬆開她,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那次本王不是有意的!「夏桀摩挲著她的腦袋,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
若薇豁然瞪大眼睛!」當初臨幸你的時候,有人在外面偷看的,本王不得已才會那麼對你。你怨恨本王也是應該的,其實本王早該對你說明,不該顧忌你年紀小。「那個時候她才十五歲,他可不指望一個十五歲小女孩懂得那些政治黑暗。」你確定那叫臨幸,而不是強尖?「若薇用四十五度視角看他。
夏桀垂了垂眼眸,忽然啞然失笑,樣子挺尷尬的。
若薇也低下頭,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現在終於看清楚自己最在意的是什麼,如果當初夏桀能夠跟她坦白或者跟她商量一下,即便有委屈,忍一忍就算了,說不定她還可以極力配合配合,但他什麼都不說,一直堅信著自己的計劃。
就像當年的冷落,若是能坦白的說明,她會不顧一切的離去麼?就算他說,薇薇,這段時間我要對你態度很差,你不要亂想,老公還是愛你的,只是這四周的壞人太多了,為了保護你,所以才委屈你。等打敗了敵人,好好補償你。
其實就一句話的事!」其實本王知道你恨死了!「說道這裡,夏桀閉上眼睛。回憶如潮湧般襲來,經過一場生死,很多事已經想開了,所以今夜再也沒有什麼隱瞞。」本王那個時候才剛剛登基,勢力微弱,要依仗淑妃家族的力量,那時你還小,真的,跟娃娃一樣,本王料想小孩應該不會記仇,卻沒想到你心中早有打算,居然拋下一切一走了之!當時我氣瘋了!「說道動情處,夏桀居然連自己的自稱都改了。」你當小孩都是白癡?「若薇立刻反駁起來,這件事不提還好,一提就一肚子的火。」別說我,你不也是,當著我的面跟容恆跟段微你儂我儂,你試想過我的感受麼?「當他是死人?夏桀胸膛劇烈起伏著。
若薇一把推開他,小臉繃得緊緊的:」你儂我儂?在你眼裡男女就沒有友誼麼?段微是我師兄,我們親梅竹馬……「
夏桀在一旁抱著手臂,用一種你編,繼續編的眼神看她!」你入天機子門下的時候,段微早已經離開天機子了,你們哪來的青梅竹馬?段微暫且不談,容恆呢?「」容恆他……「要怎麼跟夏桀說?難道數,我跟他已經在那棵大樹上接過吻,而且感覺還非常的好?忽然間她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按理說腦袋受重擊之後不是會失去一部分記憶的麼?幾乎每部穿越小說都有這麼一出,怎麼到了夏桀這裡,他不僅沒忘記,甚至記得還挺清楚!」本王怎麼了?「門被推開,容恆半依在門欄上,那姿勢彷彿已經在那個地方呆了一段時間。
若薇張了張嘴巴,容恆撩起衣袍,款款走來!魅惑的眼眸緊鎖在她身上,緊跟其後的是狻猊!
狻猊一身銀白,邁著優雅的步伐,跟容恆一前一後進來了。綠瑩瑩的眸子像鑲嵌在眼窩裡的兩塊頂級翡翠。
從門口走到床邊也不過幾百步的距離,但看在若薇眼裡,容恆這廝走過來的速度就跟賭神出場放的慢動作一樣,每一步都走的那麼堅定,卻又緩慢至極,帶著一股侵略的氣勢。
夏桀鬆開她,慢慢的站起來,雙手自然而然的負在背後。
這兩個人又一次交鋒了,不過這次比較文明,屬於眼神交流。
這種高難度的溝通若薇自然插不上,所以只好坐在床上跟狻猊對視,狻猊後退一蹬,居然跳到床上來了,下一秒,若薇就被狻猊一隻爪子按在了床上,狻猊露出尖尖的牙齒威脅性的啃著她的脖子,若薇怕癢,左躲右閃,雙手象徵性的掙扎著,手腕上的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叮作響。
容恆跟夏桀似乎沒有將狻猊的行為放在心上,只當若薇養的寵物在跟主人撒嬌。
若薇跟狻猊打鬧了一會,狻猊將頭枕在她肩膀上,鼻子哼哼兩聲,好像在說很擔心她,若薇很吃驚,自己居然明白了狻猊的意思。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能看得懂。
這難道就是心意想通麼?
抬眼看過去,夏桀跟容恆還在那大眼瞪小眼。
若薇歎口氣,這兩人的脾氣都不算太好,再這麼瞪下去保不齊會打起來。」你們累不累?「若薇抱著狻猊的脖子,沒聲好氣問道。
兩人同時朝這邊看了一眼,夏桀轉回視線,問道:」容王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容恆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袖子,慢吞吞道:」本王看你恢復並的不錯,通知一聲,三日後諸國君王要來聖都!「
說完,容恆轉身,別有用心的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人,然後大步流星的離去!
若薇在一旁很好奇,仗都打完了,來聖都做什麼?她還想著趕快收拾包袱回安國找果果呢!
一想不對,全部都來……難道是——
後來證明,她當時想的一點都不錯,是的,聖皇已經被推翻了,但是按照聖朝祖制,聖朝不可能沒有統領著,必須要再選拔一次聖皇。
五國算起來就跟當時歷史上諸多藩王一樣,如果沒有一個統領著,五國很可能會為了爭奪地盤年年征戰。
現在五國中最有可能成為聖皇的人選有三個,容恆、夏桀、離櫻!
奕國的皇帝還處在用尿不濕階段,直接pass。
安國安敏,也就是她的哥哥,怎麼說呢,安敏雖然演技很好,但是有一點,與容恆與夏桀比起來,安敏還是稍遜一籌的。
如果嚴格的算起來,離櫻也不太合適,他身體不好,聖皇統領五國,繁雜之事太多,如果他做了聖皇,原來能活十年,估計會減少到兩年吧!
現在剩下的人選只有夏桀與容恆!
真是作孽,這兩個人好像天生的不對盤。如果真讓他們兩個競爭當聖皇,結果可想而知——肯定很慘烈!
若薇下意識瞄了一眼夏桀的表情,咦?那廝好像沒什麼表情。
是的,夏桀沒有表情的站起來,在懷裡掏啊掏啊掏啊,若薇一度認為夏桀會掏出一把刀,跟她說,要不我們一起自殺吧!這樣就不會再有人能分開我們了!
終究夏桀沒有掏出一把刀來,而是一枚精緻的戒指,這只戒指若薇看過,當初在奕國,她還未恢復記憶的時候,夏桀就是拿著這個東西把她哄騙上床了。
現在他拿出來該不會還想再來一次吧?
若薇緊緊按住自己噗通噗通亂跳的心臟,瞪著夏桀的動作。
他捏著那枚火一般耀眼的戒指走過來,看著她,沒有任何言語的托起她的手,將戒指送到她手裡。」我不會像容恆那樣奮不顧身的為你去死,這並不代表我怕死。我死了,果果就沒人照顧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本王會等果果長大成人之後,再去陪你!「」……「這種表白真的好血腥啊!」那一次被聖皇抓住,是我大意了,我明知道城樓上的女子不可能是你,但是心裡卻害怕那是你!「
萬能的帝王,如今說話都說的不利索,他能威風八面,完全來自於自身的自信,從愛上她的那一天開始,他一直覺得自己能游刃有餘的操縱這份感情,即便有意外也不可能跳出他的掌控,但是他錯了,自從若薇恢復記憶之後,太多的意外發生,哪一件都不是他能控制了的,若薇已經徹底的脫離了他的掌心,按照現實來看,若薇現在的地位與他平起平坐,雖然她還未稱王,但是在底下民眾看來,她的威望絕對不比在座的各位差到哪裡。
以前總是俯視別人,如今有一個跟自己一樣高度的女子站在他面前,從前的篤定不再有,他再也不能用自身的優勢去撼動她,只能以自己的真心去交換。
夏桀深呼吸一口氣,緊緊地按住她的手:」不要再鬆開好麼?「
若薇垂下臉,多少年的心酸如今全都化成一顆晶瑩的淚落下來,她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乾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
夏桀你知道麼,如果這番話你早幾年說,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你恨的同時,她也在糾結,恨他的獨裁,恨他的隱瞞,更恨他的霸道。
但最終第二次選擇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夏桀這樣又霸道,又獨裁的傢伙。
這難道就是上天所謂的俗世姻緣麼?
淚水中,容恆慵懶的樣子出現在眼前,他半依在花團錦簇的梨花樹上,神色魅惑的看著她!
若薇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他:」這個戒指我不能要!「」為什麼?「夏桀眼底出現一絲疑惑。
若薇擦了一把臉,有些憤憤不平道:」第一次愛上你是我年少不懂事,第二次愛上你的時候,我失憶了,不算數,現在我要你再追我一次,追到了,我就是你的。追不到……「」追?「夏桀一時間沒明白若薇的意思。」就是重新追求的意思,追求懂不懂?「
夏桀默不作聲的看著她,似懂非懂的樣子。
若薇也不多做解釋,反正她話已經放出來了,以前的一切都當做浮雲飄過去吧!其實算起來,如果沒有跟夏桀那個啥,果果也不會出來見人對不對?夏桀的錯誤卻將那個小精靈帶到她身邊,這就是老天的賞賜。
至於夏桀他自己,那就看他哄人的本事了!」追不到會如何?「夏桀思索了半晌,問出了問題的關鍵。」追不到你就繼續追啊?醜話說在前頭,我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你再追不到,我可要嫁人了!「」也算本王一個怎麼樣!「容恆又跟鬼魅一樣出現。
若薇驚詫的張大眼睛,他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出現了?
狻猊原本趴在墊子上睡的好好的,聽見容恆的聲音立刻站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容恆。
夏桀側身,眼神冷冷的:」容恆——「語氣帶著警告。
容恆十分不怕死的看著夏桀:」實不相瞞,本王也很喜歡若薇,自然而然的,本王也要競爭一下。「
個陰魂不散的傢伙,若薇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土裡。
夏桀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容恆眼眸微瞇,嘴角嵌著一貫的邪肆笑容。他看著若薇,語氣輕浮:」怎麼辦?越來越喜歡你了!「
若薇回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這傢伙最好別把夏桀再氣回床上去就好!
夏桀回頭掃了若薇一眼,轉頭道:」好!「
若薇瞬間將頭從下面抬起,夏桀居然答應了?他不是有病吧?」現在就開始麼?「容恆挑眉。
夏桀沉思半晌,道:」等本王的頭好了再開始!「」……「若薇。
原來兩個男人幼稚起來是這樣的好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天很快過去,聖都迎來了其他兩國的君主。
奕國的王還小,不能親自參加,所以派了一個代表來,那個代表就是奕之厲陽,跟在他身後的分別是紀雲跟何榮。
安國安敏跟奕國幾乎同一個時辰到達。遠遠的,就開始一隻小手在從馬車裡伸出來,快速的搖動著。」娘親,看不見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我?「若薇的臨時寢宮內,果果捧著她的臉義正言辭的問道。
幾個月不見,小傢伙越發的攢個子,以前到腰,現在都躥到胸口這邊來了。
若薇撐著下巴想了一會:」你猜!「」我才不要猜,你肯定是想我的!「果果露出如出一轍的篤定表情,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夏家的遺傳,不僅自戀而且還很自信。
若薇啞然失笑,怎麼會不想他呢?在這裡的每一天,幾乎都在想。
白澤在旁邊很是無聊的擦著劍,果果屁股一扭,跳到狻猊身邊,十分大膽的摸了摸狻猊的腦袋,若薇含著笑看他孩子氣的動作。
果果忽然回過頭甜甜問道:」娘親,你什麼時候養得大狗狗?「」……你猜!「」這個我就猜不到了!「果果一臉的喪氣,伸手抱緊狻猊的大腦袋來回的看,狻猊認得果果,親暱的伸出舌頭舔著他光滑的小臉蛋。
夏侯城進來看見果果,立刻高興的將果果舉到頭頂,當沙袋拋著玩,若薇是不在意的,只是擔心被夏桀看到,如果被他看見他的寶貝兒子被她的手下輪流拋著玩,估計他會毫不猶豫的弄死這幫人。
夏侯城一邊拋著果果,一邊回頭問道:」大人你身體好些了沒有?「」好多了!「」那幫人說我們太衝動,那天你們回來的時候,離王死活不讓我們進來看你!「夏侯城十分不滿的抱怨著,手上力道沒有控制住,果果飛得更高了。
若薇一個旋身跳上半空將果果攔截下來,有些責備道:」別玩我兒子了,你喜歡自己生一個去!「
夏侯城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聽說你有個長的很漂亮的侍女。介紹給我唄!「
他說的該不會是小河吧!」誰跟你說的!「」夏王!「
果然是他,沒想到夏桀還真本事,這才幾天功夫,居然用美色將她手下的第一勇士給收買了!
若薇用一種鄙視的眼神掃了夏侯城一眼:」等把你的絡腮鬍變得再性感一點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說完自己開始拋著果果玩。
果果沒心沒肺的傻笑。
白澤在旁悶不吭聲。」來的路上沒什麼事吧!「若薇偶然瞥見不停擦劍的某人隨口問道。
白澤迅速抬起頭看了看她:」沒有!「然後又低頭去擦劍。
若薇見他神情有些不對勁,心裡開始疑惑了,白澤別看他一副大腦萎縮樣,其實精明的很,你要想從他嘴巴裡掏出什麼來,比拿他的劍切西瓜還難。
陪了果果玩了一會,夏侯城就忍不住把果果拽走了。
拽走的理由是,軍營來多了好幾萬人,介紹他認識!
若薇心裡其實是很擔心的,以前果果只被一萬人拋著玩,現在她麾下十萬大軍,果果今天要想落地估計會很難!」娘親,我去了,等下我再來找你!順便跟父王說一聲,今天晚上再去找他!「」你父王今天晚上估計沒什麼空見你!「若薇圈著手朝已經走遠的果果大喊,也不知道那混小子有沒有聽見,一蹦一跳的跟著夏侯城走了!
今天晚上有個陣容很龐大的會議,大概是要選拔聖皇人選了。
就不曉得誰做裁判!
若薇從寢宮出來,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呼吸點新鮮空氣,剛出了宮殿們,就看見奕之厲陽站在不遠處,一副沉思者的模樣。
若薇靜悄悄的走過去,對著他耳後面突然大叫一聲,嚇得奕之厲陽在原地蹦得老高。
若薇被他的樣子逗樂了,見到是若薇,原本要發怒的某人臉色一變,變得驚慌失措:」你……你在這裡啊!「
今天都怎麼了?白澤怪怪的就不提了,連一向四肢發達頭腦也發達的奕之厲陽都這幅樣子。」我不在這裡,我能去哪裡?「
奕之厲陽摸了摸鼻子,連忙道:」我還以為去別的地方玩了,呵呵,啊,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沒做完,我去了!「」哎……「奕之厲陽已經落荒而逃了。
若薇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從懷裡掏出一面小銅鏡,左右來回的照,臉上沒有什麼啊。怎麼他們一個一個都那副德行呢?
鏡子裡忽然出現一張熟悉的大臉,若薇連忙放下鏡子,厲聲道:」站住!「
紀雲前腳跟已經翹起來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卻被若薇一聲厲喝止住,只好笑嘻嘻的回頭:」好久不見啊若薇!「
若薇雙手負在背後,一臉審視的走進他,然後圍著紀雲繞了一圈,紀雲的眼角在抽搐,乾巴巴的笑起來:」若薇,你這是做什麼啊?幹嘛這麼看我!「」你們一個一個跟做了虧心事一樣,快說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白澤一個那樣不奇怪,他那人有的時候就是那麼神神秘秘,殺手嘛,必須的。奕之厲陽呢?他身為王爺那麼神秘做什麼?現在紀雲也神經兮兮的,奕國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全皇宮的人都被鬼附身了?
還有,白澤一直在安國,難道說,也被附身了?」若薇,你想什麼呢?我……我去練劍……呵呵,何榮那小子等著跟我切磋……我去了!「紀雲哧溜一聲從若薇身邊踮著腳跑了!
說謊都不會,何榮的武器是龍蛇長矛!紀雲是亢龍鑭!練劍!劍怎麼拿他們會麼!
若薇瞇著眼睛,如果看得不錯,這些人好像很怕她啊!她做了什麼事讓他們這樣了?
真是奇怪的傢伙!
若薇像閒庭散步一般到處的逛,安敏正在跟裴野說什麼,裴野忽然露出驚愕的表情。見到若薇來了,裴野連忙抱拳告辭。
若薇幾步跨到安敏身邊:」哥哥!「
安敏眉眼一彎:」聽說你前幾天生病了,怎麼不去休息幾天?「」對了,我從安國帶了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果果這段時間過的很好,胖了不少呢!我聽說你帶著那麼點兵馬跑到這裡來真的擔心死了,要不是天機算師傅說你一定會化險為夷……「忽然間,安敏住嘴了。
若薇用相同的方式圍著安敏繞了一圈,安敏像全身爬滿了蟲子一樣來回扭動幾下:」你幹什麼這麼看人!「」奕國人被鬼附身了,怎麼安國也被鬼附身了麼?「若薇帶著審問的口氣問道。」你瞎說什麼呢,別亂說話啊,這裡可是聖宮!很多老祖宗都在的!哥哥還有事先走了!「
有事個屁,他除了安國那點破事之外,還有什麼事值得他操心的!
一個一個躲她躲的跟洪水猛獸似的,她到底做什麼了?跟她多說一句話都困難?
而在另外一棟宮殿內,離櫻、夏桀、容恆與天機算各佔房間一角,美輪美奐的宮燈沒有將他們的臉色照的好看些,反而更加嚴肅陰沉。」如果被若薇知道,估計會瘋吧!「離櫻淡淡道,語氣裡帶著一股擔憂。
夏桀雙目注視著遠方,沉思片刻道:」以薇薇性格,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師傅報仇!「」段微這個人不好對付!「容恆把玩著手裡的戒指,懶洋洋道。」可是這麼瞞著她也不是辦法!「安敏衝進來,隨手摸了一頭的汗,沒一會奕之厲陽也進來了,見容恆坐在那裡,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找了個離他遠一些的位子坐下來。」剛剛遇見那個瘋婆娘,害的我差點說漏嘴!「
奕之厲陽畢竟年紀小,城府不夠,如果若薇想套他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
至於安敏,面對親妹妹撒謊,而且又是一個彌天的大謊,縱使一國之君,也會覺得困難,天機子無兒無女,如今歸天,他們卻瞞著她,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哪一天若薇知道了,那還得了?他們就是幫兇啊!」師兄臨走的時候,要老夫好好照顧薇薇,我想師兄一定不想讓若薇為他報仇!「那樣的話,死的人會很多!」天師如此疼愛手裡的兩個徒兒,段微那個喪心病狂的畜生居然將那麼善良的老人殺了,真是天理難容,他日一定會遭報應的!「奕之厲陽憤恨道。
容恆對那個傳說中很能幹的天機子沒多大興趣,他唯一有興趣的是怎麼才能將這個謊言隱瞞一輩子。天機子與若薇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亦父亦友,雖然天機子對其嚴厲,但是他的疼愛從來不吝嗇。如果若薇真的天機子已經死了,估計會傷心欲絕吧!
以前很想看若薇為自己擔心難過,但真的看到了,他心裡卻不好受了,這樣的感情很複雜。」我告訴你們這些,是希望大家一起想個辦法,若是微微突然想回天機谷,或者她想去找師兄了,那該如何是好!「天機算滿臉憂愁道。」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些!「天機算臉垮下來。」還有什麼重要的麼?「」這是若薇寫給師兄的信!「天機算從懷裡掏出一大堆疊成五角星形狀的信件:」已經快六封了,如果長久下去,若薇必定會起疑心的!「
沒一會,這些東西就被幾位君王一搶而空。
夏桀緩緩展開其中一張,輕輕朗讀出來。」師傅,展信平安,我現在正在往蒼鹿原的地方趕,心裡很慌張,他們說夏桀跟容恆被人踩碎了!「
夏桀覺得自己喉嚨裡被卡了什麼東西,抬眼看了看容恆。彷彿有感應般,容恆瞬間抬起頭看向夏桀,兩人目光再一次的交匯在一起,但是,從沒有哪一次是這樣平靜!
原來這個小女人是這麼的重視他們!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聽見若薇被人踩碎了,會怎麼樣呢?
離櫻挑開自己手裡的,輕輕讀出來。」師傅,我想了一個很壞的辦法攻進聖宮,可能會死很多人,我其實不想這樣,可是聖皇真的太可惡了!請你原諒我,師傅,等救出夏桀,我保證立刻回天機谷!「
念完,離櫻沉默了一會,輕輕道了一句:」這丫頭,還曉得心懷蒼生!難得,難得!「
安敏小心翼翼打開自己手裡的。
那是最早的一封。」師傅我好想過你啊,沒你罵我,人生都覺得沒趣味了,大遼侵犯中原,我用陣法困住他們,我想兵不血刃,段微說我太仁慈了!「
奕之厲陽迫不及待的打開自己手裡的。
掃了一眼,表情開始凝重了。」上面寫的什麼?「大家一起好奇起來。」師傅,我很想念你,前幾天聖皇的餘孽刺殺我們,臨死前說我是妖孽,我很難過。「信紙上最後一個字是模糊的,像是一滴眼淚落在上面,將自己化開了一樣。」她哭了!「奕之厲陽拿著信紙,語氣落寞道。
一直都覺得她這人特沒心肝,再困難的事在她眼裡都不是問題,卻沒想到她心裡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苦楚。
天機算懊悔的搖搖頭:」都是我的錯,當初……「」神算大師,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離櫻站起來歎口氣,繼續說道:」若薇現在也算有勢力了,她麾下十萬兵馬各個驍勇善戰,如果她真的知道段微殺了天機子大師,估計若薇會帶兵殺過去!「
夏桀捏著信紙,心裡百感交集,她有那麼多的煩惱,那麼的憂愁,為什麼不跟他說呢?好像在很多時候,他總是一貫的去命令,去掌控,卻不曾真正問過她的意願。想到這,夏桀不禁捏緊雙拳。
容恆眼睛卻一直盯著手裡的信伐。」回信吧,不然若薇生了疑心就不好了!「容恆收起慵懶的語氣,一本正經道。」怎麼回?天師的字跡誰能模仿?「奕之厲陽語氣十分不友善的問道。」本王試試!「離櫻站起來,風輕雲淡。
說完,離櫻走到一旁的桌子邊上,天機算連忙掏出天機子生前的筆記。
離櫻端詳著看了一會,修長白淨的手指沿著字跡緩緩撫摸了幾次。過了一會離櫻執筆,尖尖的狼嚎在白紙上揮灑自如。
一封回信寫好,大家輪流傳看。
當看見與天機子筆記相差無幾的字跡時。
大家詫異了,都知道離櫻多才多藝,卻沒想到他能多到這個份上,臨摹的這麼相像。
天機算連忙將小白鴿從懷裡取出來將信放進去,伸手推開窗子,見四下無人,連忙將小白鴿放飛。
一樁心願終於了結,大家如釋重負的歎氣!
若薇轉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沒在,聽伺候的太監說,各位君王在一起商議重要的事,所以便沒有去打擾。
回去的路上一隻白鴿落在她肩膀上,若薇大喜。
這懶惰的老頭終於捨得回信了。若薇一邊走一邊喜滋滋的打開信封。
信其實很短,區區幾行字,若薇翻來覆去的看。
——師傅閉關,沒事別來煩師傅!
若薇歡喜的將臉埋在信紙上輕輕的嗅著。
忽然,她愣住了!又忍不住聞了聞。
而後……
信紙在若薇手中顫抖幾下,蒼然飄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捲去好遠。
若薇呆呆的站在原地。
從議事廳裡出來的男人們沿著長廊緩緩向回走,卻在長廊的盡頭看見一個人,那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蕭瑟的秋風吹起那淡紫色的羅裙,彷彿下一秒就要乘風歸去。
大家都注意到地上被人丟棄掉的信紙。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難道被若薇發現了?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若薇緩緩回頭,晶瑩的淚珠溢出眼眶,在腮邊滑下一道長長透明的痕跡。
天機算愕然。
若薇望著天機算錯愕的臉,顫抖著問:」師傅到底怎麼樣了!「
天機算眨了眨眼,連忙道:」你師傅很好啊,在天機谷天天閉關修煉,準備練成一個絕世高手!「」你說謊!「若薇大聲喊起來,聲音帶著顫抖的尾音:」天機谷的墨不是這個味道!「」……「所有人。
儘管離櫻模仿能力再強,也不會想到,一塊墨竟然會讓若薇發現端倪。」這封信根本不是師傅寫的。雖然字跡一樣,但絕對不是出自天機谷!師傅到底怎麼了?是老年癡呆了,還是不能動了!要人代勞回信給我!「若薇傷心之餘,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她想了很多關於天機子不能親自回信的理由,比如得了帕金森,手抖的沒法寫,或者是癱瘓了之類的,但她絕對不會想到天機子已經不在人世了!
見大家都沉默,若薇猶如晴天霹靂,猛地轉身,夏桀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幹什麼?「」我要回天機谷,師傅肯定病得不輕!「」若薇——「天機算上前叫住她!
若薇茫然的回頭,她看見天機算滿是皺紋的臉上儘是痛苦之色,這件事本來想瞞住的,現在看來是瞞不住了。」不要去了,你師傅不在天機谷!「天機算艱難道。」他去哪裡了?「若薇連忙追問。」他……他死了!「天機算哽咽一聲,手裡的算盤被他緊緊抱在懷裡,那是師兄賠給他的最後一個算盤!
若薇踉蹌了一步,小臉發白。
她表情有些遲鈍:」你說什麼?「」若薇,不要這樣,天師年紀大了,駕鶴歸去實屬正常!「容恆很是認真的說一句人話。
若薇還是很茫然的樣子,不僅僅反應慢了半拍,就連表情都慢了,她幾乎找不到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師傅死了這件事。
怎麼好好的就死了呢?
師傅的身體不是一直很好的麼?怎麼突然就走了?
若薇緩緩轉身,夏桀拉住她,卻被她甩開。
容恆要追上去,卻被夏桀攔住:」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吧!「
若薇確實需要靜一靜,來消化這場突如其來的噩耗。
為什麼呢……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不要這樣,師傅總說要不是她拖累,自己能活一百歲,現在她不在了,他不是應該活一百歲麼?
天空開始下雨,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若薇站在空曠的御花園內,往來的宮女侍衛都被調遣走了,這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雨中,任由風吹雨打!」師傅……徒兒知錯了!以後徒兒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師傅……「」薇薇啊,你用為師的筆了麼?「」沒有,我沒用!「」你真沒用?「」我真的沒用!煩不煩啊!「
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哎,你怎麼老說自己沒用呢?
「薇薇,今天為師心情不錯啊,陪師傅出去逛逛吧!」
「師傅,我的心情剛好,別破壞好不好啊!」
「……」
「師傅,吃飯啦!」
「來了!」
「怎麼這麼慢?」
「夠快了,為師是從天極峰上跳下來的!」
「地上有坑沒有?」
「你別看你師叔那麼會算,到頭來一個徒弟都沒有,老了都沒人哭墳!」
「你就這麼想有人給你哭墳?」
「為師要是死了,你不哭?」
「哈哈——哈哈哈——你先死個給我看看!」
「你個欠揍的孽障!」
零星小雨慢慢變成瓢潑的大雨,站在雨中,若薇仿看見那個脾氣古怪卻和藹可親的老人正在越行越遠。她瘋了似的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泥土……
「師傅——」
若薇癱軟在泥水中,仰天大喊!心臟在抽痛,痛的恨不得用手撕開!
那個總是喊她孽障東西的老人再也回不來了……
那個罰她抄書,卻在半夜三更過來看她的老人從此消失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像師傅那樣對她嚴詞厲色,再也沒有人在她迷茫的時候一語點破其中的玄機。
夏桀站在長廊下,面目表情的看著跪在御花園中央哭的肝腸寸斷的小女人。
夏桀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原來她傷心的模樣一樣叫他肝腸寸斷!
「陛下——」夏桀抬手擋住了裴野要說的話。
轉頭看向身邊的果果,不用夏桀說,果果立刻撐起一把大傘,小心翼翼朝若薇靠近。
頭頂蓋上一層陰影,果果將傘全部移到若薇頭頂上,小小的身子露在外面。
若薇虛弱的抬起頭,望著兒子。
「果果……你知道麼!」若薇抽噎了一聲:「……從今以後娘親就沒有師傅了……」
「可是你還有我跟父王啊!」果果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像個大人一樣:「不要哭了,若薇,堅強一點!」
若薇哭的更加傷心了!
這時,一雙大手隔著雨簾伸到她面前,若薇吸了吸眼淚,淚眼朦朧中,夏桀沒有撐傘,直挺挺的站在那,朝她伸手。
「呀,父王,你腦袋上的傷還沒有好,淋雨了腦子裡會不會進水啊!」
夏桀狠狠撇了一眼兒子,果果立刻用手封住嘴巴,做出一副我再也不說話的樣子。
夏桀將手往前傾了傾,手指已經能觸碰到她的下巴了,若薇緩緩抬起臉,雨幕中夏桀容顏模糊,彷彿下一刻就會被雨水沖走一般。若薇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他溫熱的大手:「不要走!」
夏桀心中一痛,屈膝陪她一起跪下來!
大手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她濕透的長髮:「傻瓜,我能去哪裡?哪裡都不去!」
若薇像是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她反手將夏桀緊緊抱住,用盡全身的力氣!
果果惦著小腳為這兩人撐傘。
這一幕,落入容恆眼中,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跟夏桀競爭什麼,夏桀縱使有千般的不是,但是他手裡握著一個重要武器,那就是孩子!
夏桀彎下腰,將若薇打橫抱起來走向房間。
果果一個人撐著傘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不經意的回頭看見雨中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果果歪了歪腦袋,反身撤回。
容恆雙眼一直盯著地面,水窪裡倒影了一個影子,他連忙抬頭。
果果對他揚起一抹喜洋洋的笑臉:「叔叔!」
容恆邪笑了一下:「你怎麼不去陪你娘親?」
「不用了,父王總說我拖他的後腿!」果果聳聳肩,將手裡的傘遞給他:「你拿著吧!」
容恆鬼使神差的接過,卻見底下的小人甩了甩手腕:「你真是個大好人,我的手酸死了!」
容恆啞然笑起來。
「叔叔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你有小孩麼?」
「沒有!」他寵幸妃子都不會讓她們生下孩子的。
「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你有女兒,一定會很漂亮!」果果語氣惋惜並且無限憧憬道。
容恆瞇起眼睛,逼視著眼前這個小鬼:「有女兒又怎麼樣?」
「如果叔叔你有女兒,等她長大了,我就冊封她為王妃!」
容恆臉孔瞬間扭曲,你爹搶了我的女人,你小子還想搶我的女兒!
「喂,叔叔,如果你有女兒記得告訴我啊!」果果圈著手朝容恆的背影大喊,。
容恆大步流星,這裡他一刻也不想呆了!
回到宮殿內,夏桀大步跨進內室,將她的濕衣服換下來,然後用被子抱緊她。很少去照顧人,夏桀的手法有些笨拙,抱緊了,生怕她喘不過氣,抱鬆了又怕她生病,一會松,一會緊。
「我去給弄點薑湯來!」
若薇小臉依舊蒼白,眼神透著迷茫與傷痛,找不到焦距……
夏桀端著剛煮好的薑湯走進來,遞到唇邊,聲音輕柔:「若薇,喝了它,要不然會生病的!」
若薇低頭喝了一口,夏桀又將碗像上傾倒了一些,就這樣,若薇乖乖的喝完了薑湯,喝完之後,若薇還是覺得很冷,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夏桀輕輕觸摸著她冰涼的小臉。伸手握住她的手,感受那股從身體裡傳出來的冰冷:「你需要好好休息了!」
若薇抬起頭,聲音帶著哽咽,更帶著一絲祈求:「陪我一會,就一會!」
他怎麼會不陪她呢?夏桀歎口氣,將她擁入懷中,接下來,兩人再也沒有言語,她就這麼靠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睛休息,而夏桀始終沒有鬆開她,大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這難得的平靜與親密,他們都不想去打破。
夜更深了,外面雨點急促,若薇終於在他懷裡安心的睡下了,夏桀小心翼翼的鬆開她,幫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手指憐憫的撫摸著她依舊蒼白的小臉,眼眸凝視著睡夢中的小臉,見她星眸緊閉,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夏桀輕輕伸手為她抹去。
他低低的聲音在宮殿內響起。
「原來看見你哭,比人拿刀子凌遲我還痛苦!」真想她能像小時候那樣,什麼都不在乎,沒心沒肺的活著,外面的血雨腥風都由他一人獨擋,她只管無憂無慮的快樂一生就好!
夏桀俯下身體,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然後站起來朝外走去!
小公主終究要長大的!
外面容恆斜倚在一根廊柱上,見到夏桀出來,他起先很詫異,可隨後卻憤怒了:「你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夏桀孤傲的睨視了他一眼:「她睡了!」
「哦!」得到答案,容恆輕輕舒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未來的幾天大家都在商討到底誰做聖皇。
狻猊臥在若薇身邊,不停的用爪子玩她的手,若薇呆坐一旁,難得一次有反應,狻猊就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白澤過來看她,跟她說了很多,但是他這個人並不怎麼會說話,最後若薇只好求他不要再說了,再說她還得哭一回。
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道理她是懂得,每個人的壽命都有限,不可能真的活到一百歲啊!
若薇輕輕摸了摸狻猊的頭:「不要撓我了,我已經沒事了!」
回想夏桀抱著她回去的那一晚,他什麼都沒有做,幫她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之後便一直抱著她。
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想清楚了!師傅歸天確實對她打擊很大,但更表明一件事,努力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那晚,她緊緊的抱著夏桀的脖子,喃喃自語:「不要離開我!」
原來她是那麼的脆弱。
若薇長長的舒口氣,捧著狻猊的腦袋一字一句道:「記住,敢離開我半步,我要你好看!」
狻猊先是一愣,隨後一個餓狼撲羊將她撲倒在床上,興奮的舔著她那淚痕斑斕的小臉。
又是新的一天。
天機算說師傅是作古歸去的,屍體根本找不到,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一件金絲盤龍軟甲,刀槍不入,說是送給她的,拿天機算的話來說,你一直喜歡惹是生非,你師傅怕你萬一惹到強手,穿著這件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可以保住性命。
當時若薇就又有種大哭一頓的感覺,搞得師傅臨死前還掛念著她會不會被人捅死!
天機算一再要求她穿著,一刻也不許脫下來,好像她不穿,師傅就死不瞑目一樣!若薇恭敬不如從命的穿上這件跟坎肩一樣的軟甲。
聖宮的早晨總是生機勃勃,除卻圍繞在不遠處的蚊香盤建築不說,聖宮真的很漂亮呢!
若薇站在夕陽下,望著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是大遼!
段微,你知道師傅死了麼!
大遼,皇宮!
整個大遼都被大雪覆蓋著,烏黑的宮殿瓦片成了這裡唯一的顏色,段在站在大遼的千層塔的最頂端,俯視著腳下連綿起伏的雪白。
羊油燈在他頭頂點燃,茲茲作響,段微手裡提著一隻酒壺,就這寒風獨自飲酒。
他是從來不喝酒的,可如今,他卻忍不住想喝個爛醉!
風雪連城,塔頂的羊油燈忽明忽暗,火苗在透明的燈罩內瘋狂的舞動,像極了他內心的狂躁!
在他腳下已經躺了七八個空了的酒瓶。
恍惚間,他想起若薇,那時,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大遼的日出了。
那一天很神奇,若薇等了一夜,終於等到日出,迫不及待的說給他聽,可惜用詞實在粗糙,正欲要走,她卻拉住他的手腕伸向一片陽光中!
他的掌心完全的敞開,接受著大地陽光的洗禮。
那一刻,他彷彿看見若薇站在陽光下衝他神秘的笑著,她的眼睛在絢麗的光柱下那般璀璨,日月星辰都沒有那時的她絢爛。就是那一瞬間的功夫,所有的陰霾與仇恨都被射穿了,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底,驅散了心中漫天的烏雲!
當時他就想,如果他真的能看見白天的她,那該有多好!
段微緩緩從袖口掏出一封信。
信是若薇寫的。
上面寥寥數語,但內容他看的十分刺眼,師傅駕鶴歸去了!如果有空,就去天機谷祭拜吧!若薇字。
段微捏著手裡的信伐,望著遠處的星光。他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師傅是他親手殺死的。段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銀瞳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便掩埋在一片寒涼中!
「師傅,是你成為了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沒有珍惜!」
「父汗,我殺了你留下來的老部下,不要怪我心狠,只因他們目光短淺,害怕與中原對碰,如果只偏安一隅,我們大遼何時能強大起來?」
「若薇,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段微喃喃,帶著微醉的語氣!
眼神忽然變得犀利無比!
他回去的時候便是揮兵南下。
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夢想,如果沒有夢想,靈魂便會枯死,即便活著,也是浪費光陰。
他現在有了夢想,只是需要一點代價而已!
而這代價不管有多沉重,他都要達到目的!
忽然間,他想到了師傅!
若薇,如果你知道師傅是我殺的,你會怎麼樣?你對我的恨,會不會比夏桀還長久?
想到這,段微自負的笑了,既然愛不了,那就恨吧!
千千悄悄爬上千層塔,站在段微身後。
段微警覺的回眸,下一秒卻抽離了視線,繼續背對著她:「怎麼是你!」
「大汗,千千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段微冷酷問道。
「不要攻打中原!」
段微猛地旋身,目光如冰冷的寒刀刺向千千:「你說什麼?」
千千萎縮了一下肩膀,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可隨後,段微卻笑了,那笑極為冰冷:「說說你的理由!」
千千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大汗,安國小公主是中原人,到時候你們兵戎相見,大汗你忍心踩著她的屍體走過去了?」
段微瞇起眼睛,眼神依舊很冷:「那何不可?」
「大汗如果你真的殺了安國小公主,你開心麼?」
段微沉默了,風吹動他垂在臉頰的狐尾,將他襯托的異常孤傲。
他背過手帶著與往常不一樣的玩味情緒:「你不是還派人刺殺過若薇麼?為何現在這麼擔心她?」
為什麼?因為她活著一天,你就開心一天啊!自從登基以來,從未見他真正笑過,但是今天收到從中原來的信,還沒有拆開,他就已經泛開笑容了!那種笑是她再也想像不出來的美麗!讓人怦然心動!
誰能相信,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汗可以笑的那樣自在,那樣愜意……
一封信就可以令他這麼高興!如果她整個人站在這裡,大汗會高興成什麼樣?
「千千以前嫉妒若薇,但是現在我卻羨慕她,大汗,千千對你真心誠意,所以,求你不要做出讓自己的後悔的事!」
「本汗不會後悔!」段微決然道。
他做任何事都不容許自己後悔,包括殺了天機子!
「這些話,本汗就當沒有聽見,如果再說,你該知道什麼後果!」說完,段微撩起衣袍,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下千層塔,手下便來報告:「大汗,有急奏!」
「什麼事?」
「今年大遼突降大雪,很多田地顆粒無收!」
段微握緊拳頭,顆粒無收!
大遼長處苦寒之地,物資匱乏。
銀色的眸子慢慢望向中原的方向,難道說自己的計劃要提前了?
「大汗,要不要開倉放糧?」
「不用,立刻清點糧草。我們去中原轉一圈!」
「大汗……我們……」他們的庫銀並不是很多了!
段微揚起一抹笑:「放心,本汗怎麼會做吃虧的買賣!」
父汗,你的那批寶藏,就給我做吞併中原的物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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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到現在還處於渾渾噩噩中不可自拔。
她就像做了一場夢似的,一睜眼,自己就變成聖皇了!
不,應該說其他人好像串通好了一樣,非常和諧的將這個位子讓給了她。理由很簡單,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沒時間再來操勞聖皇這份工作!
而天機算則說,這是天意!
「不是,你們說明白點行麼?我心裡有點沒底!」若薇一把抓住容恆的袖子,今天他突然送了一套很霸氣的衣服過來,問她合不合身,不合身再去改。從頭到尾,她都處於一種半昏迷狀態,現在終於有個人來了,她必須要問個清楚!
「說什麼?」容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若薇指了指金色盤子裡的衣服:「這……這算什麼意思?我當聖皇?你有沒有搞錯?」
容恆看著她,似笑非笑,他緩緩蹲下來,與她平視:「你做有什麼不好,你知道外面是怎麼傳你的麼?」
若薇很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
「她們說你是止戈的女戰神!」
若薇張大了嘴巴,女戰神?這幫想像力豐富的傢伙!
「我與他們商量過,現在民心動亂,因為這場內戰導致大批民眾流離失所,各位君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都有些搖搖欲墜,尤其是我!」說道這裡,容恆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來。若薇看的十分心酸,當初如果不是被聖皇逼著娶皇后,容恆也不會落到被人唾棄的地步!
「只有你集結了所有難民,改變了他們顛沛流離的日子,現在大家談論的最多的不是夏桀,不是容恆,也不是離櫻,只是你若薇!」
「在百姓心中,你是神!你用一萬人擋住大遼千軍萬馬,然後大遼因你而撤兵!」
「還有,你做了聖皇,肯定不會讓我跟大遼和親的!」
這屬於容恆的版本。
夏桀的版本是。
「《推背圖》最後一頁神算大師參透了,聖宮即將迎來一位新主,而且是個女人,現在五國中有權勢的女人,只有你!」
「別人君臨天下都需要踩著成千上萬的屍體爬到最巔峰,而你,只需要一句話!」
離櫻的版本是這樣的。
「只有你坐上這個位子,五國才能真正的太平!天意如此,何必違逆呢?」
奕之厲陽的版本。
「我覺得你做聖皇挺不錯的,我比較滿意!」
安敏則說:「你這是光宗耀祖,別猶豫了!」
若薇站在流光四溢的宮殿內,在她的面前掛著一襲華貴的鳳袍,這是離櫻親自設計的款式,估計普天之下再也沒有跟這件龍袍相提並論了。
過了今晚,她就再也不是默默無聞的若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聖皇,讓一個女人當聖皇,估計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吧!
跳躍的光芒下,那件女式的龍袍散發著誘惑的光芒。
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利象徵,就跟將軍們手中的印信一樣神聖無可侵犯!
《推背圖》上顯示,一朵薔薇花纏繞著五國,如今她就要登機成為聖皇,這個預言成真了,那麼段微揮兵南下是不是也不遠了?
忽然間,她覺得一份沉重卻不容忽視的責任感壓下來。這件龍袍太過沉重,太過血腥,而她即將要面對的再不是底下十萬人的溫飽問題,而是整個聖朝的命運!
若薇一個人站在龍袍下站了一夜。
而外面的男人們,也跟著她站了一夜。
容恆說的很對,聖皇除了若薇來當能平安無事以外,他們中任何人坐上聖皇寶座都會被人推翻!
大家都很瞭解若薇的性格,雖然有的時候很偏執,卻從來不濫殺無辜。也不會出現那種狡兔死走狗烹的慘狀!
若薇輕輕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著黎明!
突地,她睜開眼睛。
《推背圖》上記載段微先揮兵南下,然後才是她登基為聖皇!如今順序徹底的顛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天已經亮了,門外夏侯城恭敬問道;「大人……」忽然他覺得稱呼不對,連忙改口:「聖皇,時辰已經到了!」
若薇在裡面淡淡的應聲:「知道了!」
一群穿著相同的宮女依次進來,為若薇更衣。
當若薇一身華麗的金絲盤龍長袍出現的時候,門外的五皇都愣住了,雍容華貴,氣質如蘭,可是眉宇間卻夾雜著一絲脆弱。
這個樣子的她是大家從未見過的。
若薇掃了一眼站在門外的男人們。
他們今天沒有穿往日隆重的藩王龍袍,而是穿了盔甲,若薇有了片刻的訝異。
尤其是離櫻,他一貫只穿白色的螭吻長衫,如今金甲在身,霞光中,他光芒四射。
容恆收起平日裡的玩世不恭,暗紅色的盔甲穿在他身上猶如秋日裡被秋天染紅的楓葉。
安敏身穿白色盔甲也很帥,這是他最有男子氣概的一次。
奕之厲陽也換上了戰袍。
夏桀黑金色鎧甲,手持斬蛇劍。
見若薇疑惑,安敏主動站出來道:「在很久以前,五國君主都是聖皇手下的將軍,如今聖皇登基,將軍也要歸位了!」
「什麼意思?」若薇更加吃驚了。
「他的意思就是從今往後,五國將不再分裂,而形成一個整體!」離櫻淡淡道。
若薇張大嘴巴,詫異的說不出話來。
奕之厲陽站出來,對若薇一拱手:「聖皇,本王代表奕國願意歸位!」
「離國歸位!」離櫻站出來,神色堅定!
容恆與夏桀同時看對方一眼,一同上前:「夏國,容國歸位!」
安敏最後站出來:「安國歸位!」
若薇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聲。天機算不知什麼時候站出來了,手裡提著他的算盤:「薇薇,時間到了!」
這一次的登基儀式十分隆重,從聖宮出發沿著蚊香盤走了半個時辰,然後又遊街半個時辰,到達聖壇一起祭天。
若薇本來想一切從簡,畢竟戰事才結束沒多久,勞民傷財的事能節省就節省點。
但是這個想法被離櫻否定了,他說,越是困難便越要大張旗鼓,聖皇登基是整個聖國的大事,辦的寒酸了,會讓底下的民眾產生危機感!
一頓折騰,若薇昏昏欲睡的坐在聖宮的龍椅上,左右兩邊站滿了人。
四國君主分成兩撥,奕之厲陽作為奕國的代表站在最後面。
後面就是各國大臣。裡面還有夏侯城,裴野、紀雲、何榮……
「聖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家齊聲高呼。
若薇冷不丁被這齊呼聲震撼住了,望著下面單膝跪地的幾人,若薇連忙站起來,步下金黃色的台階,來到眾人面前。
她將這些人一個一個全都攙扶起來。
每一個被她攙扶的人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站在這群天之驕子面前,若薇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雖然她登上了聖皇寶座,可是這個位子並不是她靠拚搏得來的,而是這裡的男人讓給她的,他們不信任對方,卻絕對的相信她!
這種情誼,她不敢辱沒!
剛剛他們那一跪讓她無所適從,渾身不自在。
「以後見到我不要跪了!」
「可這是規矩啊!」安敏提醒道。
若薇輕輕一笑:「規矩也是人定的不是?現在我要廢除這樣的規矩!」
有人議論,有人震驚,有人含笑不語。
「這就當我登基下的第一道聖旨吧!」若薇笑著看著他們。
說完,若薇打了一個哈氣,眼中滿是疲憊,看的大家無比的心疼。
「沒事就退朝吧!」若薇擺擺手。
等大家各自散去之後,若薇像一灘爛泥似的軟在龍椅上,屁股下的金椅子弄得她很不舒服,真搞不懂,這麼難受的椅子還有那麼多人喜歡!
以後的日子只能用一個字形容。忙,十分忙……
五國歸位,便要以聖都為中心靠攏過來,這麼龐大的工程需要花費太多力氣,比如原來朝野上的臣子怎麼安排,還有各國的制度都不一樣,還有貨幣流通之類的……諸如此類的繁瑣問題將若薇纏的緊緊的,好在五國君主還不算酒囊飯袋,大家齊心合力一起奮鬥,奕之厲陽這個替補在忙於這種事的時候,總是抱怨自己命苦,他又不是奕王。
頒布的條令也遇到過困難,各國都有臣子極力反對若薇登基為皇,他們以死相逼,最後真的死了!
當然,這些若薇是不會知道的。
漸漸地,五國臣子開始學會在強硬的威逼下臣服,不臣服沒辦法,自己家的頭都臣服了,他們做臣子的有什麼資格再去挑剔呢?
事情順利的令若薇目瞪口呆,原本以為要改革個三年五載,這五個人只用了半個多月時間。
一句話很經典,有一個優秀的團隊,是上天的恩賜!
為了慶祝各國回歸,在登基後的第一個月,若薇擺了一個私人筵席,由她親自下廚,其實以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需要親自下廚了。
當滿滿一桌子菜上來的時候,幾位王都露出一抹欣悅的表情。
「聖皇廚藝不錯啊!」離櫻夾了一口品嚐過後,溫和道。
若薇搖頭歎氣:「別叫聖皇了,如今一天聖皇兩個字,我全身都在哆嗦!」
「多哆嗦哆嗦就習慣了!」容恆依舊保持著他吊兒郎當的態度。
奕之厲陽在一旁不斷的往碗裡夾菜,一邊吃一邊道:「好吃,好吃!早該讓你當聖皇了!」
若薇:「……」感情她做了聖皇就是為了給大家做吃的,那乾脆去做伙夫算了!
安敏在旁只是笑。
「請你們吃飯是有事要說的!」
大家紛紛停下筷子看她。
若薇很少這麼嚴肅。
「你們記得《推背圖》吧!」
大家愕然,曾經在座的各位都想過要獨佔的東西怎麼會不記得?
「到底什麼事?」夏桀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覺得哪裡不對勁了,上面明明記載著,段微會來攻打我們,然後我才登基的,現在我已經登基兩個月了,段微還沒有動作,這是不是很奇怪!」
「傻妹妹,哪裡有人盼著人家打你的!」
若薇歎口氣,如果是以前她還會相信這樣的安慰,當她親身經歷過這些事以後,她對《推背圖》已經堅信不疑了!沒理由出錯的。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夏侯城與紀雲急色匆匆的進來。
「大人……額,聖皇,大事不妙!」
若薇心裡一涼:「什麼事?」
「探子來報,大遼大汗親自率領大軍正在朝這邊過來!」
若薇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衣袖裡的手微微發抖:「你說什麼?」
「段微來了!」紀雲道。
若薇跌坐下來,來了!他果然來了!
除了若薇,其他人都鎮定異常。
夏桀連忙頒發指令,讓各國邊界加強防範。而後幾位藩王立刻召集緊急會議,商議如何迎敵。
剛剛結束的戰爭又再次被挑起來,多少黎明百姓又要面對流離失所的命運?
其實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死人!親眼目睹了鮮活的生命在自己臂彎中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那種滋味,讓她永生難忘!
「我們出去打!」討論聲層次不窮的時候,若薇突然出聲打斷。
「什麼?」大家詫異的看向她。
「段微進軍中原,必須要過五國邊境,我們把戰場拉到那個地方!」
「可是段微會走哪一邊你知道麼?」安敏擔憂問道。
五國就是一個圓,大遼處於這個圓的外圍,也就說,他不管怎麼走都可以。到時候等他們拉好了架勢,段微換地方了,就是插上翅膀也來不及去營救!
「他怎麼到底怎麼攻打我不知道,但我一定知道,他會路過天機谷!」若薇篤定道。
眾人愕然的看著她。
天機谷位於容國與奕國交界處的一座天然大峽谷中。因為那裡荒蕪,所以沒人願意在那裡安家。
也只有天機子那樣的世外高人會選擇在那裡頤養天年!
「只要我們到天機谷阻截住他,就行了!」
「你怎麼肯定段微一定會去呢?」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他會去!」
安敏正要說感覺不能當飯吃,天機算進來了,他半句廢話都沒說,直奔主題:「段微會去天機谷!你們可以在那裡阻截他!」
天機谷外是一片荒蕪的沙礫之地,鮮少有人出沒,在哪裡拉開戰事,最好不過!
奕之厲陽被留下來看守聖宮。
離櫻負責輸送糧草,所謂大戰在即,糧草先行。離櫻已經在午後出發了,離櫻帶領的親衛隊都是清一色的死士,運送糧草這樣的事在他們眼裡就跟運送一堆木頭一樣簡單,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離櫻還是喬裝打扮成販賣貨物的商人。
離櫻一走若薇立刻將一系列會遇見的問題全部歸納好,交給各位君主,又將如何應戰,如何防守做了深刻的總結,大家都覺得不錯!
然後……
出發的前一夜,夏桀容恆居然找她一起喝酒!
若薇本來想說,都要打仗了,喝什麼酒,但後來一想,算了,既然他們想喝就陪吧!
誰知道這一喝居然喝大了。
夜深沉,容恆站在琉璃燈下,臉上表情很微妙,帶著一絲不捨。夏桀坐在床沿上,今天他們故意灌醉了她。
在前一刻,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夏桀去跟天機算求了一隻簽,得到的結果是下下籤。也就是說,此去凶險不知。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與容恆一拍即合。
用慘了藥的酒哄騙她喝下,這一睡估計沒有十天起不來,事先已經餵她喝過一碗千年人參湯。以保證她在睡的過程中不會突然因為肚子餓了而清醒。
「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外面人都等著呢!」容恆有些不耐煩,但他眼角的餘光是不捨的。
這兩個男人都不允許若薇有一丁點危險!
夏桀沒有理會容恆,他伸手撫向她的眉心,上一次是她離開他,而這一次是他要離開她,原來竟是這麼痛。
夏桀抿緊唇,側頭看了一眼容恆:「她醒了之後的事辦妥了沒有!」
「都辦好了,就算她插個翅膀都飛不出去的!隨心鈴已經收起來了!」
夏桀執起她光滑的手腕,放在唇邊輕輕親吻了一下,帶著他最溫柔的愛憐。
夏桀站起來,容恆在那懶洋洋的把玩著自己手裡的戒指,挑眉:「你的頭好了沒有?」
「……」
「本王曾說過,等你頭好了,要跟你競爭搶若薇的!」
夏桀瞇起眼睛,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想這個!
「等你活著回來再說吧!」夏桀冷哼!
「你放心,本王一定比你長命,別到時候你戰死了,我還活著!」
「那本王拭目以待了!」夏桀揚起一抹篤定的微笑。
說完,夏桀甩袖離去。
他絕對不會死!夏桀迎著冷風這麼告訴自己!
容恆從貴妃榻上站起來,順手將手裡的藍寶石戒指摘下來放到她手裡,性感的唇瓣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收好了,本王已經送你兩樣東西了,你要敢弄丟一樣,本王就把你劈了!」
然後撇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銀狼,容恆拍拍他的頭,狻猊猛地站起來,露出尖尖的牙齒。
「看好她,本王知道你聽得懂!」
說完,大步走出這間屋子!
踏著細碎的星光,容、夏、安三軍浩浩蕩蕩的前往天機谷的方向!
此去是生是死,一切未知!
「放我出去……該死的,我是聖皇,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傢伙,快放我出去!」十日後清醒的若薇被人關在特製的鐵籠子裡,狻猊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看著她像一隻困獸似的在籠子裡面亂轉。
果果蹲在一邊玩他的小茶壺,白澤手按在劍柄上,時刻保持警惕。
若薇知道,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她就好奇了,大戰前一夜,那兩個王八蛋會那麼好心的請她喝酒!原來主要目的是把她灌醉了。
王八蛋……還順手牽羊的拿走了她的隨心鈴!
若薇憤恨的錘著籠子:「果果,你是不是我兒子!」
果果連忙抬頭:「是!」
「那放娘親出去!」
「不行,父王說了,只要你出去了,我藏的所有小茶壺都要被砸掉的!」果果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那些小茶壺都是很好很好的,如果全部砸掉,他會死的!
「娘親幫你買!」
「父王說你沒有錢!」
「……」若薇吐血的心都有了!
「狻猊,狻猊,放我出去聽見沒有!放我出去!」若薇使勁的晃動著籠子,發出巨大的聲音。
狻猊像沒聽懂她的話一樣,依舊趴在地上閉目養神。
「白澤,你放我出去聽見沒有,白澤,你聾啦!」
白澤微微一側頭,眼角的淚痣閃亮,他猶豫道:「主人說誰放你出去格殺勿論,如果我放了你,我就要殺我自己!我不想死!」
若薇頹廢的坐在地上,現在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選她當聖皇了,因為她傻啊!尼瑪見過哪個皇帝的權利還沒有將軍的大麼?
「夏侯城呢?叫他來見我!」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夏侯城因為受賄,被夏王打入天牢了!」
天殺的夏桀,將她所有的後路都封死了……
除非她現在就練縮骨功,要不然休想從這裡出去!
若薇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遍了,後來又翻過來用,都無法撼動面前的三人。
白澤甚至還叫了十幾個御醫隨時待命,只等她一做出過激行為立刻施救!
緩緩沿著鐵籠子滑下來,心臟在劇烈的收縮著,好像要跳出胸膛!
到底要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啊!
段微的本事她最清楚不過,師傅將他所有的東西都傳授給了段微,加上段微天資聰穎,如今肯定比師傅還要厲害,要不然當初段微與師傅對決時,也不會那麼吃力!
若薇痛苦的閉上眼睛,難道要她在這裡等待前線送過來的喪訊麼?
掌心緊握,那裡面是一顆寶藍的戒指,就是容恆那廝經常把玩的東西!
而她的右手上也有一顆紅色的戒指,那是夏國皇后的象徵。
如今這兩枚珍貴的戒指都在她手裡,內力的痛苦無限疊加。
這時,門開了,一位身形很眼熟的宮女端著飯菜進來。
狻猊警惕的抬起頭,見那宮女手裡的端的東西,放心的重新趴下來。
白澤手裡握著劍,面無表情道:「東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來人輕聲應答。
若薇隱隱覺得這個人很眼熟,等挨到跟前,若薇驚愕的張大嘴巴。這個宮女居然是趙甜兒。
趙甜兒對她輕輕眨了下眼,用眼神示意了下手裡的飯菜。
若薇立刻明瞭,默不作聲的隔著鐵籠子將小碗端進籠子裡。趙甜兒乖乖的退了下去。
若薇提著筷子,小心的巴拉著,碗底居然是她的隨心鈴!
原來容恆臨走前,將隨心鈴送給趙甜兒保管,但他萬萬不會想到,最關鍵的時候,趙甜兒會違逆他的意思。
若薇悄悄戴好隨心鈴,那灰白的鈴鐺立刻恢復到鮮艷的顏色。
白澤耳尖聽見鈴鐺的晃動聲,連忙抽劍,但是他還是晚了,一串妖冶的紅光閃過,困住她的籠子只在瞬間化為一攤鐵水!
果果張了張嘴巴,吃驚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娘親大人。
白澤舉著劍,猶豫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狻猊這一次終於有了反應,站起來,一雙綠眸吃驚的看著她。
「白澤狻猊,是兄弟的跟我走!」沒有多餘的廢話,若薇抱起果果朝外走去!
狻猊跟白澤互相望一眼,連忙跟上去。
奕之厲陽看見若薇站在自己面前,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容恆臨走時說過,就算給若薇插上翅膀她都出不來,怎麼……怎麼現在出來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不明物體朝她他飛來,奕之厲陽連忙接住,一看,嘿,是個小孩!
「這是我兒子,現在暫時寄養在你那,等仗打完了,我來取!」
「娘親!」果果十分不滿的喊。
若薇瞪了他一眼:「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所有的小茶壺全都砸了!」
果果倒抽一口氣,娘親怎麼突然跟父王一樣了!
三炷香都沒用,夏侯城就被放出來了,若薇沒讓他說話,直接道:「馬上召集羽林軍,我們要出發了!」
夏侯城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連忙豪氣萬千道:「是!」夏侯城從未這麼帶勁過,一下子將夏桀冤枉他的事忘的乾乾淨淨!
天機谷外的平原上正上演著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段微居然提前預知到這裡有埋伏,不僅沒有上當,反而出其不意的弄了個突襲。
夏桀與容恆同時應戰,卻被段微牢牢困在陣裡出不來!
段微的陣法極其邪惡,入陣之人皆會被四周的飛沙走石迷失方向,在看不清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往往會互相殘殺!
夏桀頭一偏,躲過一劍,看著劍有些眼熟,夏桀一側身閃到一邊大喊:「容恆!」
容恆瞪大雙眼:「怎麼是你!」
兩人背靠背,望著昏天地暗的四周,如果正常打仗,段微未必能取勝,如今若薇不在,光憑他們兩個還真的不是段微那小子的對手!
夏桀冷哼:「再強悍的陣法都有破綻!容恆,有沒有膽子跟我衝出去!」
「哈哈,這天下還沒有我容恆不敢做的事!」容恆猖狂的一笑。
兩個天之驕子同時對視一眼,這一眼已經不像從前那樣銳利,而是有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欣賞!
「那好!今天本王也想看看你容恆的本事!」
「那你可要看清楚了!」說著容恆飛身投入了渾濁的飛沙中。
夏桀不甘示弱的跟著容恆衝進了漩渦圈。
雖然是青天白日,但是那不遠處戰場上卻是一片渾濁。好像黃河的沙子被浪濤翻滾起來的樣子。
段微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千千站在他左側,不斷地跟他描述不遠處的戰況。
段微聽的很仔細,嘴角漸漸泛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若薇不在,他們寸步難行!
段微慢慢閉上眼睛,傾聽著不遠處刀劍碰撞的聲音,彷彿在享受生命最後關頭發出的怒吼。
再沒有比這個更美妙的了!
夏桀。容恆……是你們自己要來送死的……
居然敢半路攔截他!哼!不自量力!
忽然,千千倒抽一口氣。
「怎麼回事?」該死的白天,他什麼都看不見!
「有人朝這邊衝過來了!」千千驚訝道。
來人雕翎戎裝,跑在隊伍的最前端長髮飄散在頭盔外面,來勢洶洶!
但因為距離太遠了,看不清那些人的長相,只能依稀辨別他們的頭盔上都插著一根白色的羽毛。
那是羽林軍!
但是他們的武器真的很特別,好像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鐵鍬!
段微一開始失神,而後居然露出一抹笑,千千不明白段微到底在笑什麼,但是她看得出,段微其實是很開心的!
若薇,你終於來了對吧!
那也好,段微迎著黑暗再次勾起笑,他們師兄妹還從未真正在戰場上對決過!
「大汗,我們的飛沙陣被破了!」下面慌忙傳來聲音。
段微並沒有慌張,區區飛沙陣被若薇破了並不稀奇。
「退兵!」段微毫不猶豫的下命令。這次就玩到這裡。
傍晚,夕陽射出最後一抹餘暉,最終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
天機谷外的大帳內,震天的咆哮聲傳出來:「白澤,不是要你看著她麼?」
白澤抱著劍不吭聲。
夏桀也有些惱怒:「若薇,馬上回去聽見沒有!」他帶著命令的口吻道!
若薇甩都沒甩他:「如果夏王沒有記錯的話,我現在的身份可是聖皇!」
「現在你不是了!」夏桀陰冷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聖朝你家開的?」若薇站起來對他對持!
「別忘了,如果沒有我們,你能坐上那個位子!」容恆也開始出言譏諷道:「不要以為有幾分能耐就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現在馬上帶著你的人滾回到聖都去!」
這句話確實很傷人,換做以前,她估計會羞憤的與容恆斷絕朋友關係,可這是現在。
他們想刺激她回去,哼,當她小孩子麼?
「不怕坦白的告訴你,沒有我,這場仗打不贏!」
迎接她的是一連串的嗤笑聲。
「我與段微同門,他會的,我基本都會,剛才若不是我,你們早被困死了!」論起尖酸刻薄,她也不比他們差到哪裡去。
離櫻跟安敏在一旁已經很久沒有吭聲了!
離櫻緩緩站起來,道:「那現在該如何?」
若薇仔細想了想,轉頭看著他們道:「立即派人保護附近的村民!」
所有人都詫然了,現在是打仗啊。哪裡有閒工夫保護村民!
若薇知道他們是外行,耐心解釋道:「每一種陣法都是逆天的,所以都需要鮮血來獻祭,剛才你們經歷的八卦飛沙陣就需要八位產完孩子的婦女煉製而成!要破此陣,就要在陣型中找到這八位婦女的屍體!」當年她用一萬人擋住了大遼那麼多人,還殺了四十多隻公雞取代人血呢,因此威力大減,只能困住人,卻傷不了人!
「所以你帶著你的部下拿著鐵鍬闖入陣中挖屍體!」夏桀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會死的很快!
「我不挖,你們怎麼出來呢?」若薇擺出一副很好奇的樣子,攤開手問道。
容恆下意識想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可一摸發現戒指已經不見了,再看若薇掩埋在袖子裡的手指,一抹藍悄悄露出來,忽然覺得心裡一陣舒爽,原來她帶著呢!
「段微難道不會用自己手下煉製陣法?」夏桀問道。
「如果他這麼做,他那個大汗估計也做到頭了!」若薇果斷道。
「沒錯,段微之所以一直處於上風,只因他的陣法太過厲害,如果真刀真槍的拚殺,他未必能贏!」安敏道。
遼國大帳內,段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說什麼?」他冷眼望著跪在面前的侍衛,臉色能凍結成一塊冰。
「我們搜遍了方圓二十里,都沒有一個人家!」
「不可能!」段微怒喝,天機谷附近雖然人煙稀少,但絕不會沒有一個人。離天機谷不遠處有個村子,那裡面少說有一百多人,這還不包括小孩!
「回稟大汗,我們已經徹底搜查過了,村子裡的人全部離開了,像剛離去不久!」
段微捏緊雙拳,臉色陰沉的扭曲。
「若薇,你知道你在跟誰作對麼?」
果然不出若薇所料,段微這幾天並沒有行動,看來是找不到獻祭的祭品。
段微打仗講究個用最少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如果光靠拚殺,與他來說損失很大,這種傻事他不會做的。
若薇這麼做無非想斷了段微的念頭,讓他知難而退!
這時,外面出現一陣刺耳的喧嘩。
「出去看看!」若薇帶頭走出帳篷。
外面圍了一圈群眾,他們滿臉悲切的痛哭著。
「到底怎麼回事?」夏桀沉聲問道。
「夏王……救救我們的孩子吧……」
他們將附近的村民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保護,卻忽視了那些貪玩的孩子,一夜之間居然少了四十多個!
若薇猶如晴天霹靂,差點沒站穩。
段微,你難道真的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麼?連孩子都不放過?
「到底怎麼回事?」回到帳篷裡,大家紛紛看向臉色蒼白的若薇。
若薇顫抖著唇瓣:「段微要用那四十九名孩子煉製鎮魂燈!」
「什麼?」安敏激動的站起來。
離櫻的臉色更加慘白了,手指在衣袖中隱隱發抖。
「到底是什麼陣法需要那麼多小孩?」夏桀問道。
「七十二路羅剎陣!」
「若薇,有破解的方法沒有?」離櫻輕聲道。
若薇虛弱的看向他:「有,毀了鎮魂燈,但是,要想進入羅剎陣,就必須再有一盞鎮魂燈,若不然,衝進去就等於送死!」
「你是說我們也要弄四十九個孩子過來?」安敏幾乎不敢相信,天下間還有這麼陰狠的東西存在,將小孩投入熔爐中煉化成一盞燈。
夜深沉,寒風肆掠,中原的大地上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大雪足足積了半尺厚。
一條纖細的影子猶如鬼魅般投入黑暗中,足尖踏著雪,一絲痕跡都不留。
大遼駐紮的軍帳不遠處,有一隻巨大的爐子,不停的有人投入銅塊進去,下面火燒的很旺,投下去的銅塊不一會便變成了銅水,噗通噗通滾著泡泡。
四周的溫度跟仲夏一般炎熱。
而在爐子旁邊,有一群模樣不過五六歲的童男童女坐在雪地裡哭喊。
「什麼人?」
「來人啊,有刺客!」
若薇手腕一抖,甩出一串火花,那些手拿武器的大遼士兵還未挨到她跟前便痛苦的反彈到地上痛苦的哀嚎了!
若薇反手抄過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足尖一點,身子已經劃出好幾十米!只要少一個孩子,段微的鎮魂燈都煉不成!所以,救下一個就等於救了全部!
若薇抱著孩子飛速穿行在雪地裡,前面就是他們紮營的地方,饒是段微再也本事,也不敢闖進來搶這個孩子。
距離安全地帶越近,若薇的心就跳的越快!
忽然,一道白影從她頭頂越過。
若薇急忙停下腳步,將孩子護在身後!
朗朗月光下,一位身材頎長的男子背對著她,靜靜站在她面前,一條銀白色的長鞭拖在地上。
若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受控制的倒退一步。
段微緩緩轉過身,冷漠的銀眸在月光下寒冷的令人心悸,孤傲的容顏跟冰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一樣寂寥。
他好像比以前更冷漠了!
「把孩子給我!」段微朝她伸手。
若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曾經與她一同跪在屋簷下,雖說要殺她,卻暗地裡教她逃跑步伐……在大遼那美麗的夜空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觸摸天空星斗的段微……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段微——收手吧!師傅不想看見這樣的你!」
段微沒有表情的冷笑:「呵呵,所以你藉著我來祭拜師傅的時候,暗藏伏兵?」
若薇啞然,她算準段微會先到天機谷,然後再進軍中原,怕造成更多的生靈塗炭,迫不得已才在這裡伏擊他,但她絕沒有加害他的意思!
「段微——」若薇忽然間覺得很委屈。
「不要廢話,將孩子拿來,我放你走!」段微上前一步。
「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懷裡的孩子大聲哭起來。
若薇緊皺眉頭,再次後退一步:「段微,你如此做,就不怕師傅在天之靈看著你?」
「若薇,這樣傻氣的你到底是怎樣坐上聖皇寶座的?」段微嗤笑一聲,尾音還未落,人便朝她飛馳而來,手裡的鞭子在雪地裡捲起一堆鋒利的浪潮,直直的朝若薇撲過去!
若薇連忙將孩子甩到一邊,手腕橫飛,一條火龍蜿蜒呼嘯著飛出去!
一銀一紅劇烈的碰撞,冰火兩重天,旁邊的樹被震的嘩啦嘩啦作響。
段微跟若薇同時倒退一步。
兩人都意識到對方比原先強大了。
若薇往旁邊一閃,飛速抱起孩子就跑。
「還想跑!」段微在後面緊跟不捨,沒幾下便又將若薇攔住。
若薇氣喘吁吁的瞪著他,臉上滑下一道汗水。
段微的目光彷彿被什麼黏住了似的,一直膠著在她滿是驚慌的小臉上,那樣的表情看的他心好疼!
忽然,段微彷彿被這樣的情緒驚嚇住一般,臉色一變。
一抹殺氣躍上眉峰,他抬起手,指著若薇:「忘記我曾跟你說的話麼?」
「什麼話!」
「我說,如果讓我再見到你,就殺了你!」段微冷酷無比道。
若薇抱緊懷裡哭鬧不止的孩子,咬緊牙根:「那你為何現在還不殺我!」
段微逃避般的轉過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孩子放下來,滾!」
「段微,你根本不是那麼心狠手辣,為什麼偏偏要變成這個樣子!」若薇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酸,那個跟她一起討論烤雞怎麼做才好吃的段微到哪裡去了!哪個被兔子咬一口卻還給兔子治傷的段微又倒哪裡去了……那個在她受傷時,毫不猶豫伸出援手的段微又去了哪裡!
想到這,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她不想跟段微兵戎相見,就如同不想跟夏桀他們對抗一樣。
「段微,求你了,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你以為憑你幾顆眼淚就能打動我?若薇,你永遠是那麼的天真!」段微握緊拴天鏈,下了最後一次通牒:「識相的把孩子放下,我給你一條生路,如果你還不知悔改,我連你一塊殺!」
若薇胸膛起伏不定,雙眼幽怨的看著他:「好啊,你殺啊!」
忽的,狂風捲起雪花四處飄零。風起雲動。
段微捏緊手中的拴天鏈,冷聲:「好,既然你一心求死,今天我就滿足你!」說完,手腕一抖,拴天鏈再次像蛇一樣朝若薇撲過去。
若薇足尖一點,旋身躲過那致命的一擊,但是段微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時間,接二連三的出招,一絲餘地都不留。
懷裡的孩子忽然沒了聲音,若薇一時失神,被一股銀光擊中,狼狽的撲倒在地上。而當她急忙翻開那個孩子的時候,年幼的生命渾身是血的歪在她懷裡。
是拴天鏈的寒氣震暈了他。
段微用鞭子一卷,幼童瞬間脫離了她的懷抱,只聽見哧啦一聲,她衣服破了,裡面的盤龍保甲露出來。
段微定睛一瞧,盤龍保甲!
「怪不得你不怕死,原來是穿了師傅的盤龍保甲!」段微語氣一寒,她是有備而來的,……呵呵呵,想到這裡,段微憤恨的揚起鞭子朝她胸口擊去。
就在這時,一柄寒劍隔空飛來,緊接著白澤帥氣的身影立在若薇面前,劍鋒一側,反射出一道懾人的光芒。
段微見來人是白澤,知道此人不好對付,反正孩子已經到手了,沒有必要再留下來跟他們糾纏。
足尖一點,瞬間消失在曠野中。只留下一道冰冷殘酷的笑聲……
「傻丫頭啊,你真是傻啊,段微已經喪心病狂了,他連他師傅都能殺,你還傻乎乎跑來送死!」
若薇按著心口站起來,傷心的望著段微離去的方向,忽然因天機算脫口而出的話愣在原地,木然的回頭:「你說什麼?」
天機算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是已經說了,再收回來不可能了!
「你剛才說什麼?」若薇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大聲問道。
「你……你師傅其實是死在段微手裡的!」
若薇蒼然鬆開天機算的領子,目光茫然的看著段微消失的方向:「段微——」
尖銳的呼喊聲透著她的憤怒與恨!
居然是你殺了師傅……段微,你罪不可恕!
回到營帳,若薇什麼話也未說,她的表情太過反常了,與她平日裡的感覺一點也不像。
夏桀甚至被她的冷靜弄懵了。
「要趁七十二路羅剎陣沒有出來之前,打敗遼軍!我查看過了,這一年遼國大雪來的很早,段微這麼急著攻打中原是因為大遼大片田地被雪淹沒,顆粒無收!」若薇鋪開地圖,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今晚伏擊?」
「不,明天早上!」若薇堅定不移道。
明天早晨,她就要跟段微拚個你死我活了。段微,我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大地的盡頭傳來悶雷般的震動,白雪被馬蹄踐踏飛濺,遠遠看去,遠遠朝這裡靠近的軍隊彷彿騰雲駕霧一般。
「大汗,中原人朝我們這裡來了!」
段微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危險的瞇起眼睛:「她還敢來?」
這四周都被他布了邪門陣法,這些人根本靠近不了!她這不是來送死麼?
「大汗,右側防衛被破了!」
「大汗,左側防衛失守!」
「大汗,他們要過來了!」
段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來人,應戰!」
夏桀、容恆、安敏各領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在段微的陣法裡如履平地。
一時間大遼侍衛人心惶惶。
段微登上眺望台,千千緊跟其後,而在他們對面,也有一個高高的瞭望台。
「對面什麼人?」段微問道。
「是若薇!」千千艱難答道。
段微握緊掌心,嘴角劃過一抹殘酷的微笑,看來,這一次真的要對決一次了,若薇,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若薇手持一面耀眼的紅旗,隨著她揮動的方向,已經逼近的隊伍慢慢分散,形成一道奇怪的陣型,猶如一支利劍直插敵人腹地。
段微有恃無恐,聽完千千的描述,鞭子凌空一抖,大遼士兵也開始了陣型變換。
沒一會!兩廂激烈的碰撞……
「這難道就是失傳已久的」伏羲誅仙陣「陣?」與若薇一同站在瞭望台上的離櫻大吃一驚。
若薇表情淡淡:「什麼失傳不失傳的,只要有人記得就沒有失傳!」
以人海做陣,不需要那麼獻祭,因為在陣中消亡的敵人就是最好的祭品!
看來這次若薇是真的豁出去了!
此時戰場上的一切彷彿是她與段微的對弈,雙方的兵馬是棋子,戰場是棋盤。隨著兩人的指揮,下面的人進退有度。
若薇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戰場的行事變化,只要有一絲異樣,她就要立刻做出判斷並想到最好的補救方法!
段微看不見這是一個弊端,可是他憑藉著狠辣的手段,在戰場上無往不利!
一時間喊殺震天,混雜著殷紅的血液,浸透這片雪白的大地。
儘管如此慘烈……但是勝負卻還是沒有分出來!
段微感到從未有過的熱血沸騰,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與激動。
「快讓他們撤回來!」若薇忽然失聲大喊。
離櫻大驚:「怎麼了!」
若薇覺得一股寒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段微的七十二路羅剎陣已經成功了……
天空開始陰暗起來,並伴隨著冷風,風中帶著一股戾氣,然後不停的旋轉朝他們撲過來!
這時,天空中的太陽漸漸被雲遮住,狂風走石,風雪連城,段微抿唇一笑。
時間到了!
陽光被遮住,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段微矗立在喊殺震天的戰場上,猶如地獄裡收割人性命的魔鬼,令人毛骨悚然。
漸漸恢復光明的他雙手負後,銀白色的裘皮大氅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狐皮帽下的黑髮隨風起舞。
隔著下面廝殺的戰場,段微看到了那個同樣站在瞭望塔上的嬌小身影,四目相對。
一個冰冷,一個恨意滔天。
若薇顧不得其他,連忙命人吹起召喚回營的號角,她再神,也不會知道今天其實是日全食!
號角聲響起,夏侯城在下面聽見,立刻大聲喊道:「快……快撤!」
但是來不及了,那股神秘的霧氣跟鬼魅一樣,悄無聲息的將他們包圍住了!
若薇看的心驚肉跳,足尖一點飛身下了瞭望台。
夏桀跟容恆已經撤回來了,但是獨獨少了安敏!夏侯城身上到處是傷口。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隱隱約約看見霧氣中亮著一眨攝魂的燈盞,幽幽放著綠光。那掌燈人,分明就是段微!
「哥哥!」若薇發了瘋似的要衝過去,身體卻被容恆一把抱住:「不要去送死,剛才那個東西邪門的很!」
黑霧裡的所有的東西都跟刀片一樣,如果遲點出來估計都成人肉片了!
實在太恐怖了。
若薇緊緊閉著眼睛,都是她的錯,是她太小看段微了!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若薇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要崩塌。安敏……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麼?
容恆與夏桀連拖帶拽將若薇拖離戰場。若薇蒼白的小臉上已經不再有表情。
接二連三的打擊對她來說已經夠大的了!或許是以前太快樂了,所以當災難來臨,一個小小的打擊就能將她擊垮!
當天晚上,在夏桀的帶領下,全軍撤退二十里,夏桀的戰績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屈辱。
而在另一端,段微面無表情的看著遺留在陣法裡的倒霉鬼一個一個被風雪撕裂。
當一個人決定做某件事的時候,心會異常的平靜,只需要按照想的去做,然後靜靜的等待結果!
段微就是這樣想的,夏桀後退,他就前進,他不信夏桀能退到哪裡去!
安敏的屍骸被人抬著出來,已經面目全非了,但是腰上的玉珮卻能證實這個人就是他!
段微沒有說話,揮手叫人將屍體送到對面去!
他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殺了若薇的哥哥,殺了師傅,那麼下面是誰呢?
段微也覺得自己瘋了,他的宏圖大志裡面並不包括兒女私情,但隨著與若薇糾纏久了,他生出一種扭曲的心理,如果將她身邊的男人都殺了,從此以後,她能依賴的只有他!
七十二路羅剎陣的威力大家有目共睹,除非是神仙,若不然根本破不了那邪惡的陣。
若薇並沒將安敏下葬,夏桀知道她要做什麼,肯定是要使用隨心鈴復活安敏,但是這個想法被天機算制止住了。
「就是復活了又怎樣?殺戮還在繼續,你能救得了幾個?」
安敏的身體被送回聖宮保存起來,等戰爭結束後再議。
「我到底該怎麼辦?」若薇無比痛苦的望著天空上的浮雲。
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後面是天機谷,難道退到天機谷裡?那還不是死路一條!
而且段微每天都在靠近,帶著全然的優勢,他們有兩種選擇,一種全部投降,第二,做個鎮魂燈去闖陣毀了段微的燈,只要那盞燈一滅,所有的陣法都會消失。
「除了用孩子的命,還有什麼法子呢?」離櫻問道。
天機算看看他,搖搖頭。
「有啊,就是一個天命之人!說的就是我們!」容恆斜靠在一邊慵懶的笑著。
原來這就是天機算不想說的原因!
情況一度陷入僵局。
最後還是容恆提議,與其這樣被動,不如就殺四十九名孩子換得天下太平!
鑄造鎮魂燈的爐子架起來了。
四十九名孩子都喝了**藥,安靜的睡著了,等下應該不會痛苦!
銅水很快被燒化,通紅的鐵水在巨大的鍋裡翻滾著,冒著濃稠的泡泡。
容恆站在巨大的爐子下面,黑髮隨著熱空氣絢爛的飛舞著,彷彿一隻振翅高飛的蝴蝶。
若薇趕到現場時,容恆正站在高高的架子上,他腳下是滾燙的銅水。
若薇目眥欲裂:「容恆你要幹什麼?快下來!」
容恆輕輕睨了她一眼,慵懶一笑:「都說我容恆心狠手辣,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善良!那些孩子本王已經差人送回去了」
「容恆,什麼都不要說,先下來再說!」若薇慢吞吞的上前,想上去拉他,卻被容恆一個手勢制止住了!
聞訊趕來的幾個人全都愣住了!
那個以荒淫無道著稱的帝王此時滿臉驕傲的站在檯子上,腳下滾燙的銅水,他這是要做什麼?
夏桀眉峰一側:「容恆你瘋了!」
「不不不,這次我沒有,真的。」不知道他是喝了酒,還是被下面的熱氣熏的,此時他滿臉通紅,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站在那!看的人心驚膽戰!
「容恆,告訴你要是再不下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若薇聲音顫抖了。這個男人總是將最壞的一面展露在人面前,將好的那一部分藏的那麼隱秘,藏得大家都覺得他就是個花花公子。
離櫻負手而笑:「容恆,就算要跳這熔爐,也輪不到你來,離櫻衰敗了半輩子的身體,估計也沒幾天活頭了,不如你下來,本王上去!」
容恆二話不說,用力一躍……
跳下來了!
「你們真當本王傻啊。跳熔爐,本王可沒那麼高尚的情操!」
若薇吊高的心如釋重負的鬆懈下來,剛剛真的被他嚇死了。再看容恆奸詐的笑容,一股氣湧上來:「你到底想幹嘛?鬧這一出?」
「本王就想看看,你有多關心本王!」此時容恆好像一個被慣壞的孩子,連說話都是不著邊際的!
夏桀在旁沒有說話。
大家一看虛驚一場,紛紛轉回去商量商量還有哪裡可以後退!
一時間,這個臨時建築好的熔爐帳篷裡只剩下容恆、夏桀、若薇!
若薇左右看看,慎重其事的將兩個人的手一同握住。
「求你們不要再讓我傷心了!我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令她心力交瘁,再這樣繼續,她估計也想跳熔爐了!
夏桀握緊若薇的手。
容恆低頭看了看緊緊抓住自己的小手,用一種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問道:「如果這場戰爭結束了,你只能握住其中一個人的手,你會選擇誰?」
之所以問的那麼輕,只是怕答案太殘忍。
如果若薇沒有聽見,那也就罷了,就當他沒問。
恰恰的,這裡很安靜,若薇聽的一清二楚!
「你們兩個我都不想失去!」若薇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直接回答,彷彿這個答案老早就已經成型了,只等問那個問題的人提出疑問!
夏桀眼神複雜的看著若薇,卻沒有動怒!只是心平氣和的等著她繼續說!
若薇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們兩個輕聲道:「於夏桀,我真心愛他,這份愛很苦,很澀,也有逼不得已,可是在他落水的那一刻,我想清楚了,為什麼要等到悲劇發生的時候才去後悔!其實老早老早就該知道,我愛這個男人,已經愛到骨髓裡了!」
「薇薇……」還以為追妻路會遙遙無期,沒想到她……
「那我呢!」容恆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容恆,我也愛你,但是跟夏桀的愛不一樣,說起來每次去找你都是有事求你,但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不去求別人,或許知道不管我提出什麼要求你都不會拒絕,我的自信全都是你給我的!容恆,我珍惜我們兩個的這份情誼,我不希望它消失。」
容恆低垂的頭緩緩抬起來,臉上神采飛揚,彷彿開在春天裡最嬌艷的花。
毫無疑問的,若薇這番話恰到好處的取悅了他。
「還有什麼疑問麼?」若薇拉了拉他的手。
容恆連忙搖頭,微微一笑,傾國又傾城:「沒有了!」
這就是容恆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了!
容恆還是跳下去了,其實他早就準備跳了,只是還有心願沒有達成,他想臨死前知道若薇的心,就好像玩最後一把的時候,心臟病爆發的人總想在離開牌桌前看看對手的底牌。
現在他看到了,所以走的一如反顧!
「算命的說你活不過三十歲,以為你說胡話逗我玩的,沒想到是真的!」
手裡托著一隻精緻的荷花燈盞,若薇面無表情的撫摸著上面的紋路,眼淚啪嗒一聲落在淡紫色的燈座上。
夏桀蹲在她面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他沒有說話,卻在心裡默默的念著。若薇,多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那樣你會比現在開心的多!
若薇硬生生將眼淚吸了回去,站起來:「今晚我要去闖陣毀了段微的鎮魂燈!」
段微料定她不忍心殺害四十九名童男童女,所以才會猖狂!但他再也想不到,容恆會捨生取義。
撫摸著容恆身體幻化成的鎮魂燈,在心裡默念著,還記得曾經說永遠不要離開你,現在我答應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不管我去哪裡,都會帶著你的!
「你一個人?」離櫻皺眉。
「等我的信號,只要段微的鎮魂燈一毀,你們立刻起兵反擊!」
夏桀始終不言不語的望著她,那黝黑的眸子彷彿被覆蓋住了什麼,深邃的令人心痛。
若薇幽幽的望著他,她唯一的愛人啊,伸手摸著他的側臉:「如果我回來了,請對我好一點,知道麼!」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開始,我希望在今晚!
「如果你回來了,以後的爛攤子都會有人給你收拾!」
「如果你回不來,且等本王十年,十年之後本王就去陪那你!。」
庸人之愛,只想著怎麼疼惜保護對方,實際上,這只是成全了自己,王者之愛,卻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成全對方!原來是愛錯了方式,有的時候所謂的保護其實只是滿足自己的**而找的借口,不想身邊人出事,所以總是控制。
但現在不會了!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不會阻攔,不管你錯的再離譜,我都會站在這一邊陪你一起錯!
若薇只帶了白澤一個人去,因為白澤劍法超群,武功自然不在話下。
入了陣之後,果然是飛沙走石,若薇連忙拿出手裡的鎮魂燈引路,那些風沙一遇見那幽幽藍光居然全都停歇。
白澤眼角一掃:「那邊就是!」
若薇有一種眾裡尋他千百度,那燈就在鬼影重疊處。
段微的鎮魂燈在羅剎陣中輕輕的綻放著綠光,說明這盞燈怨氣太重!
若薇跟白澤不約而同的朝那邊飛馳而去。
有了鎮魂燈,若薇跟白澤如履平地。
而呆在帳篷裡等待收穫的段微猛地睜開眼睛!不好,有人闖陣。
羅剎陣中,若薇很快找到那只鎮魂燈,正欲一掌擊碎,卻被空氣中突然冒出的鞭子擋住,若薇急忙閃到一邊,怒目而瞪!
白澤不用人吩咐立刻迎上去,就喜歡他的乾脆與利落。
若薇趁機去毀燈,誰曉得段微速度更快,鞭子一掃,那盞供奉在供桌上的鎮魂燈就已經飛到了他的手上。
「若薇,你也懂得犧牲了!」段微望著若薇手裡的燈,眼底滑出一絲笑意!
若薇握燈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這是容恆用命換來的。
「段微,今日不殺你,我若薇誓不為人!」從前的過往回憶統統都忘記,現在她的目的就是要殺了他為師傅,為容恆報仇。
白澤的劍已經挨到他跟前了。
這是若薇與白澤第二天聯手!
第一次將段微傷個半死!不知道這一次會怎樣!
「段微,受死吧你!」
陣內飛沙走石,卻是因為三人掀起的風浪,白澤劍氣如虹,若薇的火光四溢。段微寒氣逼人!
三種力量一起碰撞,段微饒是神也抵擋不住這兩個人的聯手,沒多久,段微倒退一步,嘴角劃出一絲鮮血!
白澤像瘋了一樣,劍氣橫掃,一次次的像段微攻擊過去!此時,若薇在白澤眼裡看到了恨!
是的,白澤恨他,很他逼得容恆跳了熔爐,如果不是這該死的陣太過邪惡,容恆根本不會死!
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音,那震耳欲聾的節奏,像鼓點一般敲擊著大家的心!
若薇幾乎不用想,一定是夏桀等不住了,所以才提前闖過來。
「段微,你無路可退了!」若薇冷冷道。
「呵呵,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就輸給你們麼?可笑!」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說的就是他!
若薇身穿金絲軟件,段微的鞭子即便打到她,也一樣傷不了她。
白澤長劍一挑,段微飛快轉身想閃過這一劍,卻沒想到白澤快速旋轉劍的方向,目標正是他另一隻手上的鎮魂燈。
若薇瞄準機會,飛速射出一串紅色火煉拖住段微的腳步。
卡嚓……
伴隨著一陣脆響,段微手裡的鎮魂燈碎了。
陰鬱的四周瞬間狂風大作,若薇連忙拉著白澤的手往後退,這時候,身後的馬蹄聲更近了。
若薇猛地回頭,便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扣住,腳底忽然懸空,她被夏桀拉到了馬上。
「衝啊——」
鎮魂燈已經碎了,段微再也沒有什麼威脅。現在就真刀真槍的拚殺吧!
這一夜,是史書上最慘烈的一夜。到處是人,到處是戰馬,到處是血……
中原與大遼的士兵互相扭打在一起,刀砍遁了換匕首,匕首沒有就直接赤身肉搏!
有的人手臂斷了半截另一隻手還死死的扣住敵人的喉嚨。
這時,天的盡頭隱隱約約出現一群特殊的隊伍……
對月嚎叫的狼從天的另一邊飛奔而來。
戰場上從未出現過如此震撼的一幕,一頭銀白色的狼帶領著無數只野狼加入了這次戰鬥!
兇猛的食肉主義者,猶如被訓練好一般,精準的找到大遼人的脖子狠狠就是一口。
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夏桀都被這一幕震撼到了!但隨即恢復正常,將若薇丟給不遠處的離櫻,臨走前他道:「乖乖等我回來接你!」
沒等若薇回答,夏桀就走了,他知道她一定會等他!
離櫻坐在戰車上,隨著隊伍緩緩前進,他淡淡道:「夏桀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他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同時他在戰場上也有一股獨特的強悍,這種強悍可以令敵人聞風喪膽!
若薇站在戰車上到處搜索,終於,她看見戰場的另一側交纏的兩個人!
她倒抽一口氣。
白澤與段微又打上了,而白澤已經牛叉到殺進段微營地裡去了!。
而大遼的隊伍沒有段微指揮,遠遠沒有之前那麼厲害,夏桀一人首當其衝已經滅掉了大遼的右翼。裴野跟夏侯城一起吞了左翼,紀雲跟何榮在後面乾瞪眼,因為他們要保證自己的後方不被人突襲!所以只能看著兄弟們在前面殺敵,而他們卻要老老實實的呆著。
「我要去幫白澤!」說完,若薇跳下戰車朝另一塊戰場飛奔而去!
在戰場另一塊小天地,段微有些力不從心,白澤這幾日別的估計沒幹,就想著怎麼殺他了!
劍氣舞的密不透風,捲起地上的雪花絢爛的飛舞。
若薇躋身進戰鬥中,隨心鈴幻化成的火花與白雪相互交融,四周頓時霧氣騰騰。
而他們三人的身影就在這霧氣中若隱若現。
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霧氣中,若薇每一招都不留情面,段微抵擋白澤有了些許困難,加上若薇參戰,就顯得更加吃力了!
不經意的回眸,迎上若薇殺氣騰騰的眼,段微失神,恍惚間,他覺得自己討厭若薇這樣看他!
為什麼要拿這樣的眼神看他?為什麼?
段微怒了,猛地朝白澤擊出一掌。
「白澤小心!」
「嗯……」白澤的身體擦著雪地滑出去好遠。
若薇臉色有些慘白,猛地甩出一道火花暫時拖住段微,而她準備跑過去查看白澤。忽然,腰上多了一條束縛,而下一刻她就被段微提到了跟前。
段微抬手將她的時候反剪在背後!
「為什麼這麼看我!為什麼?」段微失控的大喊。他瘋狂了,這種瘋狂不是因為戰爭,而是因為這個女人!
他恨,恨她曾經給了他幸福的尾巴,讓他嘗到了甜頭,卻又不給他一個好的結局!
「若薇你知道麼,這世上最殘忍的人其實是你!」段微說著一把抱住她往一側飛去!
那裡是天機谷的方向!
「陛下,段微劫持了若薇跑了——」
「若薇——」
戰場上廝殺的夏桀看見那漸漸飄遠的身影,當即調轉馬頭。
「剩下就交給你們了!」
段微一走,大遼就如同一盤散沙,根本不足為患。加上如狼似虎的狻猊在這裡協助,他在不在根本不重要!
段微抱著若薇一路飛簷走壁躍上天機谷的最高峰,天極峰。他的速度很快,幾乎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期間他一直將若薇雙腕反扣著。
站在天極峰上,俯視著下面的一切,段微可以清楚的看見下面的戰局,果然是站的高就看的遠。
大遼大勢已去,其實在鎮魂燈被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
段微狠狠的將若薇拎到眼前,銀眸中全是矛盾,卻絲毫沒有恨意!
很奇怪,看見大遼就這樣覆滅,他一點都沒有難過,甚至連惋惜都沒有!
就在剛剛看見她滿懷恨意的雙眸時,他頓時明白了,所謂的統一天下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這時,夏桀領著一小隊人馬趕過來了,他們摒棄戰馬,清一色的輕裝上陣,見到若薇與段微同時站在山崖頂端時,夏桀呼吸凝固住了!
段微沒有畏懼,縱使被包圍了,他依舊孤傲獨立!
山頂寒風肆掠,吹動段微華麗的裘皮大氅。
若薇冷冷的看著段微:「你跑不掉了!」
段微低頭看向胸前的小女人,那眼中的恨是那樣明顯,刺的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本來說好要她恨的,怎麼真的恨他的時候,會那麼難受?段微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他的眼神含著一種悲傷的失意,以及從未有過的迷茫!
「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墊背!」說出口的話卻是這麼殘酷!
「段微,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已經兵敗垂成,為何執迷不悟!」夏桀鮮少跟人說道理,他一向喜歡直接動手的,如今若薇在他手上,不得已才跟他說這些。但夏桀也知道,此時的段微能不能聽進去還是問題呢!
「那好,我們試試看誰比誰先死!」若薇咬牙切齒。這個人是惡魔,他殺了師傅,殺了哥哥,還變相的殺了容恆……他罪無可赦,天極峰下,漫山遍野躺得都是屍體,就光是那個七十二路羅剎陣,在裡面送命的兄弟就不計其數!屍體根本來不及掩埋!
「呵呵,我死不足惜,倒是你,死了可是會有人傷心哦!」段微冰涼的手指貼上她光滑的臉頰,像個變態一樣撫摸著。
若薇偏頭躲了過去,段微卻執意要觸碰她的臉,這一幕在夏桀眼裡,就是一種挑釁。
「你敢傷她分毫試試!」夏桀動怒了!
「夏桀,就算我現在在這要了他,你也不能拿我如何!哈哈哈……」段微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那凌亂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形成一個孤獨而寂寞的弧度!
夏桀沒有說話,在他身後站著的侍衛紛紛搭起弓箭,對準段微的心口,只等陛下一聲令下定叫他萬箭穿心!
段微豈會不知道夏桀心裡想什麼,大手用力摁住若薇的脖子,冷聲道:「你們全部退下,如果被我看見有一個人留在這裡,我立刻送她上西天!」
段微絕對不是開玩笑,而且他也不是一個適合開玩笑的人。
夏桀沉思半晌,語氣放軟了些許,他道:「如果你不傷害薇薇,本王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夏桀,你太小看我段微了,區區一條命,我早就不在乎了,現在你最好立刻在我眼前消失,若不然……」
這個時候他不想任何不相干的人打擾。
夏桀猛地上前一步,段微十分迅速的將若薇往懸崖上推了推,夏桀立刻止住步伐,慢慢後退。
「好,本王立刻走!」瘋狂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夏桀走了,但是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段微看不見的地方悄悄佈置人馬。
段微分明有所發現,但是他什麼都沒說,當做沒看見一樣,將若薇推到山崖最前端。
若薇沒有絲毫懼怕。
看多了生死,自己的命好像真的不那麼重要了。如果不是還有牽掛,她早就抱著段微一起跳下去了!
「段微,你看看,這就是你做的!」若薇抬起下顎示意段微看著下面慘不忍睹的一幕!
月寒料峭,下面斑駁一片,全是屍體堆積的小山丘!
段微並未有絲毫愧疚的表情,這都是大遼虧欠他的,身為大遼人,但是沒有比他更憎恨大遼!
與中原一戰,就當做一時無聊玩的遊戲,他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與他何干?
「如果我把你推下去,你還會這麼呱噪麼?」段微反剪著她的雙手,低沉問道。
「呵呵,你這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你連師父都可以殺!更何況殺我!」
當初師傅在他們兩個身上下了「生死不棄」的蠱毒,如今師傅已經死了,這蠱自然就解了。
「知道麼?夏桀現在就在我背後!」段微迎著月光,神秘一笑。
若薇詫異回頭,只看見不遠處的雪樹叢中,有兵器反射的亮光!
「只要我側一側身,身後面的箭矢便會射過來!」段微毫無表情道。
若薇看了看他,冷笑:「總之,你今天是跑不掉了!我要親自將你送到師傅的陵墓前磕頭認錯!」
「你知道師傅的屍體在哪裡麼?」段微忽然問道。
「在哪裡?」若薇急忙追問。
段微笑了,因她眼中突然綻放的求知慾,跟當初在地宮裡一樣,那麼單純,那麼吸引人注目……就是這種眼神,這才是他熟悉的若薇!
當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段微冷冷的一笑,輕輕伏在她耳邊道:「我偏——不——告——訴——你!」
「段微你——」
還未等若薇反應,段微猛地推開她,縱身跳下萬丈天極峰……
若薇想也沒有想的跟著他一起跳下去。
寒風呼嘯,崖底雲海翻湧。
段微雙手大張,閉著眼睛等待著死亡,冷不丁,手腕被一隻小手緊緊握住。
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頓!
段微張開眼睛,看見一張漲紅的小臉,正吃力的往外吐著氣。
若薇一隻手攀著崖壁,一隻手緊緊段微的手腕,此情此景如此的熟悉,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告訴……告訴我,師傅的屍體在哪裡!」
段微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他仰著頭,看著表情越來越痛苦的她。銀眸中百味交雜……
「啊——」若薇終於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手一鬆,跟著掉下去。
半空中,段微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裡。
耳畔風緊,段微忽然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他比煙花還寂寞……
若薇還沒來得及消化他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只覺得身體突然騰空……飛速的往上飛去……
「段微——」若薇下意識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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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我都說了不是悲劇!請相信我的人品!這些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