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鯉魚成精 文 / 貓蔻
葉離就這樣在紫霄宮住下了，他被安置在離鴻鈞不遠的一處院落內。大概是考慮到他年幼，就近好有個人照料吧！葉離如是想到，雖然他覺得沒這個必要，不過鴻鈞的一番好意他心領了。
為什麼他會這麼覺得呢？
因為昊天告訴他，原本他安排的不是這間房，而是遠在北處的廂房，那是用來招待留宿的外客的。後來道祖吩咐，讓他住這間屋子。
臨時換房，對此，葉離也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了。
葉離此人一貫精明，他有意討鴻鈞歡心，平日裡時不時地在鴻鈞面前晃蕩幾下，換個臉熟，爭取讓鴻鈞記住他。然後仗著年幼，沒少撒嬌賣萌。這些事情他都是做慣了的，以前他沒少對莊花這樣做。無論多麼冷情淡漠的人，對著精緻可愛的小孩子總是硬不起心腸的。這是葉離成功攻略了莊花的心得，並且事實再一次印證了他的心得是對的。
鴻鈞從起先不易察覺的縱容，到後來的有意放縱，直到現在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葉離胡鬧去。不枉葉離費心討好他，好人有好報啊！
凡事過猶不及，葉離要真心討好一個人，自有千百種方法。諂媚和巴結卻是最劣等的方法，這等方法往往被人一眼識破，讓人不喜。更別說鴻鈞這等心思通透老謀深算的人，你的那些小心思哪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葉離的討好是漫不經心的，看似都是無意之舉，卻都是他故意擺出來給鴻鈞看的。這樣顯得真實，人往往最容易被真心誠意打動。
好比這送花，葉離一開始摘蓮花送給鴻鈞，只是一時興起。後來，他就每天給鴻鈞送花，那個白玉瓶裡的蓮花，是換了一束又一束。每天鴻鈞抬頭睜眼看去，總能看見那擺放在屋內桌上沾染著清晨露水的白蓮。道房內，始終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蓮香，甚至蓋過了屋內點燃的檀香味。
大約是因為這檀香太過熟悉，故而才容易被忽視，而那蓮香則是新穎而獨特。
昊天見葉離每日雷打不動的前去蓮花池摘花，不禁是嘖嘖稱奇，說道：「你膽子還真大，竟然敢在紫霄宮摘道祖的花，也只有你一個人敢這樣做。道祖竟然也沒生氣，真是奇怪。」
對此，葉離總是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表情無辜又純良的說道：「道祖是好人，他可喜歡我摘的花了，為什麼要生氣呢？」
昊天聞言嘴角抽了抽，沒說話，這孩子是真傻呢，還是真傻呢？
總之不管如何，葉離依然致力於攻略道祖，刷好感度。
葉離此人一貫精明，情商高的可怕，智商嘛……情商可以來彌補。他真心的要討好一個人，還真鮮少有人能拒絕的。他的討好，勝在真實，往往抓住人的軟肋，敲在他心裡。
雖然鴻鈞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葉離卻能察覺他對他的態度軟化了幾分。
這樣就足夠了，葉離討好鴻鈞，並非說是圖謀什麼，而是結個善緣，日後若是出了事情，能得到他的出手相助，算是未雨綢繆吧！或者可以換個更加形象點的形容，和土豪做朋友！
大約是因為無慾無求，故而心思坦蕩，一舉一動皆是顯得真實。
鴻鈞曾誇獎他一片赤子之心，並非妄言。
葉離這個人，看似多情，實則比誰都冷情，是真正的無慾，無論什麼都可以捨棄。
紫霄宮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天材地寶，萬年的靈植，千年的仙果，以及仙禽走獸，都被葉離禍害了遍。昊天是想要阻止他，但是他說話不夠份量。偏偏那個說話有份量的紫霄宮之主，卻是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去了。
於是昊天也只能在一旁心疼的看著葉離禍害那些天材地寶，心疼的都要流血了。
葉離年幼，不能掌控自身的力量，本是不能化形，是帝俊施法讓他得以化形。帝俊原本想著讓他暫時化形，拜見了道祖之後，回去湯谷再解除他身上的法術。熟知，鴻鈞最後居然會將他留了下來。偏偏帝俊還拒絕不得，只得讓他留下。
先頭幾日沒什麼，只是有一天，葉離在水榭裡，與鴻鈞對面而坐，兩人下棋。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對弈。葉離是會下棋，但是他裝作不會，因為在這個世界離火是不會下棋的。鴻鈞也不嫌棄他，親自教導他下棋。葉離也就跟著他學下棋了，並且一絲破綻都沒露出來，當真是跟初學者一樣。
因為葉離下棋的水平也當真只有初學者的水平，饒是鴻鈞那麼聰明至極的人，都被他瞞天過海了。只是教了幾天之後，鴻鈞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葉離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下的一手臭棋！無論怎麼教都教不會，榆木腦袋。鴻鈞還目光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看起來那麼聰慧靈動的一個孩子，竟然在下棋這方面，這麼沒天賦。
對此，葉離目光無比無辜的回望了他一眼，這不怪他，他是理科生。
鴻鈞教了葉離幾天下棋之後，就失去了興致，畢竟教一個臭棋簍子下棋，委實是沒勁。但是葉離不幹，兩人下棋對弈，那是多好的培養感情的方法啊！他還想和土豪做朋友，指望以後能抱上土豪的粗大腿呢！這麼好的機會，他豈能任他溜過？
而且，葉離還給自己找了一個特別正義的理由。
鴻鈞一個人在紫霄宮，孤零零的，冷冷清清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多可憐啊！他辣麼善良，辣麼可愛，辣麼貼心。一定要給孤單寂寞的鴻鈞排解苦悶的心情啊！不要太感謝我，請叫我正義的紅領巾！
於是，葉離就這樣纏上了鴻鈞，以下棋的目的。
只可惜，葉離真是臭棋簍子啊！下的那一手爛棋，也不知鴻鈞是怎麼能容忍他的。
對於一個棋道高手來說，這簡直是無法忍，好嗎？
這一天，葉離和鴻鈞在湖中央的水榭裡下棋，有清風吹過，輕拂臉頰。葉離目光死盯著棋盤，好似要在上面盯出一個洞來，他緊抿著唇，思考下一步棋該怎麼下。
再看一眼，那蓆子上哪還有人，只剩下一隻拖著長長金色羽翼的小金烏坐在蓆子上。
偏偏葉離還沒發覺自己的變化，依然目光死死地盯著棋盤。坐在他對面的鴻鈞但是看見了，只是他目光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沉默什麼話也不說。絲毫沒有出聲提醒的意思，不知是覺得沒必要，還是……故意的？
許久之後，葉離覺得他該落子了，不知道下在哪，那就隨意下吧！反正他是贏不了鴻鈞的，他伸出手去拿棋，誒？
誒！？
翅膀，金色的翅膀！？
我怎麼會有翅膀呢？
葉離頓時驚悚了，突然變成鳥什麼的，好嚇人的好嗎？隨後他又立馬想到，還好只是下棋變成了鳥，萬一在做那啥床上運動的時候變成鳥，那豈不是要大發了？
原諒葉離一聲放縱不羈愛腦補，這貨已經沒救了！
葉離語氣頗有些糾結道：「我怎麼變成鳥了？」
鴻鈞聽見他的話，抬眼看了他一下，說道：「你年幼不知控制自身的力量，無法穩定化形。」
葉離聞言，說道：「原來如此，那我該怎樣變回去呢？」
「你若是願意，我可教你修煉化形之法。」鴻鈞說道。
葉離聞言頓時大喜，說道：「願意！」
不願意是傻瓜！
就這樣，葉離和鴻鈞結束了學棋下棋的課程，修煉的課程被搬了上來。
比起學下棋，葉離明顯對修煉更加感興趣，這從他積極熱情的態度上可看出。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鴻鈞教導他修煉的時候，比教他下棋更加上心有耐性。
也不想想，就你那臭棋簍子，鴻鈞沒撂擔子不幹，已經是很能容忍了！
****************
這一日的晌午，風和日麗，清風徐徐。
葉離靠在欄杆上，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下面的湖水看。
湖水碧綠透明，很是清澈乾淨。水裡有金色的鯉魚，搖曳著魚尾，姿態優美的在水中游來游去。隨著它們的游擺，水面上一陣的波光粼粼。
這些金色的鯉魚看上去很肥美，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葉離目光盯著他們看，不自覺的舔了舔唇。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好懷念烤肉的味道。葉離一直是個食肉主義者，他貪口腹之慾，喜好美食美酒。自打來了這個世界，他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整日都是吃瓊漿玉液，仙芝靈果，嘴巴都要淡出鳥來了。
看著眼前這群肥美的鯉魚在水裡游來游去，葉離不禁懷念起烤魚的味道，他的目光盯著水面，瞇起眼，越看越想吃啊！
葉離一貫是膽大包天，更是擅長順桿子往上爬。
鴻鈞待他不錯，挺縱容他的一些小毛病。
所以如果我抓了他湖裡養的魚去拷了吃了，鴻鈞也一定不會弄死我的吧？至多教訓我一頓咯！反正不會疼，挨罵什麼的不痛不癢，完全沒壓力啊！
口腹之慾已經完全戰勝了葉離內心的那點對鴻鈞的畏懼忌憚，他琢磨著，湖裡那麼多魚，數都數不清，鴻鈞哪能知道這湖裡有多少條魚。他偷偷的抓了一條，烤了吃了，鴻鈞也不知道。只有毀屍滅跡，不留下一絲痕跡，不被發現，那就沒問題！
說幹就幹，葉離施了一個小法術，從湖裡抓起了一條金色的鯉魚。他跟隨鴻鈞修煉，學了不少的法術，雖然因為年幼力量不足，法術的殺傷力不夠大，但是有些時候還是挺實用的，比如眼下，抓魚。
葉離手中抓著一條鯉魚，魚尾巴還在撲騰撲騰的拍打著，他有些心虛的四處張看了一眼。見沒人，遂放下心來。他手裡抓著魚，飛快的跑著，他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魚給烤了。
想了一會，葉離心中就有了主意，後山是一個好地方。平日裡都沒人會去那，而且離的遠，絕對不會被發現。有了目的地，葉離就飛快的直奔後山。
他剛跑出去沒幾步，就看見前方走來的鴻鈞。
一襲紫色深衣，寬袖束腰，一身氣度風華絕代，三千銀絲垂直腰間，鴻鈞眉目清冷，容顏俊美，氣度清貴，腳步不急不緩地走來，像是乘風而來。
葉離看見他，頓時心虛了，他趕緊將手往後藏去，手上的鯉魚還在拍打著尾巴。
他心虛害怕，都忘記了要逃跑。不過眼下這個時候，轉身逃跑反而更加奇怪吧！
葉離就這樣站在那，看著鴻鈞朝他走進。
鴻鈞目光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這般急匆匆，是要去哪？」
葉離心中一驚，語氣有些結巴地說道：「沒，沒去哪。到處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呢！」
鴻鈞聞言看著他，沒有說話，臉上神色淡淡，教人看不出他心裡的情緒，不知喜怒。
葉離藏在身後的手裡抓著的哪尾鯉魚，鍥而不捨的拍打著尾巴，啪啪啪的聲音突然響起，清晰而有節奏感。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葉離沒有看見他身後的地上滴了一灘的水。
葉離都要臥槽了，天要亡我啊！鴻鈞肯定聽到了，他肯定聽到了！魚拍尾巴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怎麼可能沒聽見！他頓時心中緊張，低頭不敢看鴻鈞的臉。
他會生氣嗎？會揍我嗎？
求別打臉！
鴻鈞目光盯著他看了一陣，然後開口，聲音緩緩道：「萬物皆有靈，這紫霄宮內的飛禽走獸，受靈氣滋養，聞聽道法，其中不乏有開了靈智的。天道仁善，不殺有靈之物。」
說完，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飄然離去。
葉離見狀頓時傻眼了，就……就這樣走了？
似乎沒生氣，也沒處罰我！
真……真是好運氣啊！
葉離頓時鬆了一口氣，而後大喜。至於鴻鈞走的時候說的那番玄而又玄的話，他根本沒放在心裡。壓根聽不懂，他乾脆就當做沒聽見。
劫後餘生的感覺簡直是太美好，他感動的都要哭了。
他將藏在身後的那尾鯉魚拿了出來，放在眼前，然後猙獰了笑容。
草！你小子，竟然敢陰我！老子差點沒被你害死，叫你拍尾巴，看老子這下不整死你！落在我手裡了吧！整不死你！是清蒸好呢？還是燒烤？或者燉湯。
葉離目光不懷好意地盯著這尾鯉魚，陰測測道：「吃了你哦！」
然後只見，那尾鯉魚頗為羞澀的捲起了尾巴，等等……羞澀！？
一條魚有羞澀的情緒，是我看錯了？眼花了吧？
葉離不禁疑惑道。
然後，只聽見，一聲細細的聲音傳來。
「這，這位道友，你要吃了我嗎？」葉離手裡抓著的那條鯉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