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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文 / 九重殿

    邁著蓮步,安若嫣一隻手提起裙擺,跨進盤龍殿。

    她的額頭包紮著紗布,充滿恨意的瞪了小貂一眼。緊緊一瞬間,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含著淡笑,請安道:「參見皇兄,皇兄喚嫣兒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嫣兒做嗎?」

    她長而密的眼睫毛,眨了兩下。若是換成定力一般的男子,一定會被她勾去了神。

    席惜之渾身毛髮抖了抖,一點沒有覺得安若嫣那副模樣很美,反而從心裡邊生出一絲厭惡。這個女人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看習慣了她陰毒狠辣的面孔,突然之間又看見她偽裝出一幅溫柔賢淑的模樣,席惜之說不出的反感。

    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席惜之從桌子上爬起來,蹦躂著四條腿,朝安宏寒那邊走去。

    因為昨日被某人看光了**,每次和安宏寒正眼對上,席惜之總有一股錯覺,就像它還是全身赤(和諧)裸的呈現於他眼前。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似乎任何事情都能看透,對每個人的心思都瞭如指掌。

    與安若嫣拉開距離,席惜之湊近安宏寒,坐在他的身邊求庇護。

    「朕是有一些事情找你……」絲絲的涼意,從話語中竄出,安宏寒抬起手,撫摸著貂兒的毛髮,斜著眼說道:「聽說昨日你不小心磕到了頭?」

    別有深意的盯著安若嫣額頭的傷口,安宏寒眼眸中的光芒,令人捉摸不透。

    安若嫣嚇得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又恢復鎮定,說話結巴道:「不……不小心撞到柱子了。承蒙皇兄關心,經過太醫包紮後,已經沒有大礙。」

    安宏寒的目光,令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氣氛非常沉重,寬敞的大殿中沒有一絲聲音。席惜之唯恐打破了這份安靜,就連呼吸聲,也盡量控制得非常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直直盯著前方。

    「朕給你說了一門親事。」許久之後,安宏寒打破沉寂,語氣透著冷意。

    安若嫣雙目瞪大,不可置信,皇兄這麼急宣她過來,為的是這個?

    「皇兄,嫣兒還小,成婚之事不急。」安若嫣話雖這麼說,可眼中卻露出希翼。以她的容貌和才情,她相信皇兄一定會為她指定一樁門當戶對的好婚事。

    而最近律雲國太子恰好來使,莫非皇兄是想把自己指婚給他?聽說東方尤煜尚未立太子妃,以自己的身份嫁過去,準能穩坐那個位置。

    知道安若嫣會錯了意,安宏寒並不急於解釋,只是擄起小貂,摟進懷中,「你早已及笄,怎還算小?」

    「可……可嫣兒還想留在皇宮,多陪伴皇兄幾年。」安若嫣羞紅了臉,緩緩低下頭,實則心裡卻極為高興。

    她也曾經見過東方尤煜一面,太子殿下神韻天成,乃是天下女子所夢寐以求的夫君。

    安宏寒嘴角斂著一絲冷笑,一瞬間卻又消失無蹤,「朕無需你陪,有鳳雲貂足以。」

    席惜之本來打算靜觀看戲來著,聽見安宏寒突然說到它的名字,迷糊的抬起毛茸茸的腦袋。誰想陪你一輩子了,若不是那張賣身契在你手裡,她早就想開溜了……

    僅僅只是想開溜了而已,席惜之的頭腦還保持著理智。以它這副變身不穩當的形態出去,萬一被人誤以為是妖精入世,那麼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難得安宏寒願意奉獻出他的肩膀,作為自己的避風港。想讓席惜之放棄攀附這棵大樹,還是挺有困難的。至少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席惜之是賴定安宏寒了。就算你拿著棍子趕它走,它還捨不得呢。

    「長兄如父,婚姻大事當然由皇兄做主。」安若嫣嬌羞的抬起眼眸,道:「敢問皇兄想把嫣兒指婚給誰?」

    周圍的太監公主全都豎起耳朵,懷著好奇。陛下最寵愛的就是六公主,至少相比其他人而言,陛下對六公主算是極好了。只要是六公主開口討要的東西,陛下少有拒絕的時候。

    眾位太監之中,小荀子最為緊張,其他的太監都是低著頭側耳傾聽,唯獨他努力伸長脖子朝這邊張望。

    「前些日子劉國主傳來文書,想求一門婚事。想必你也知道,鳩國的國土雖小,卻極為富饒,只要你肯嫁過去,錦衣玉食沒一樣會少。」安宏寒面無表情訴說,似乎對於這樁婚事並不在意。

    安若嫣嚇得臉色蒼白,袖中的拳頭緊握,「皇兄,劉國主已經年過半百,你……你要嫣兒嫁過去?」

    誰都知道劉國主是個極為好色的老傢伙,經常聽說他從宮外擄抓美人進宮,還曾經荒唐的搶了大臣的妻子。這種荒淫無度的男人,哪一個女人願意嫁?更何況安若嫣每個方面都極為出色,為什麼是她嫁過去?皇宮內不是還有十多個公主嗎?

    安若嫣氣得紅了臉,一反剛才羞澀的模樣,緊緊的咬住唇。

    「朕做的決定,從不收回。七日後,就有送親隊伍,送你前往鳩國。」安宏寒皺了一下眉。

    席惜之驚訝的睜大眼,因為它就是鳩國進獻給安宏寒的寵物,所以它以前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劉國主的事情。安若嫣縱使再惡毒,配那個老頭子還是綽綽有餘。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青春,安若嫣一旦嫁過去,她的一輩子就毀了。

    席惜之儘管有幾分同情安若嫣的遭遇,可是回想起昨日她不惜推倒安雲伊,一石二鳥弄傷它和安雲伊兩人,就開不了口勸說安宏寒。

    安若嫣急得痛哭出聲,梨花帶雨的臉龐,看得人憐從心起。

    「皇兄……皇兄,嫣兒求求你了,不要把嫣兒嫁給劉國主,以後你說什麼,嫣兒全都照做。」安若嫣雙膝跪地。

    太監宮女也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將六公主嫁給劉國主?陛下莫不是瘋了嗎?

    光是在風澤國,就有不少名門望族的公子,曾經想要娶六公主,而陛下從沒答應。他們一直以為陛下非常疼愛六公主,所以沒有找到好夫婿前,不會把六公主嫁出去。

    然而今日這番話,讓眾人推翻了心中的認知。

    安宏寒無動於衷,吩咐宮女收拾桌上的菜餚。

    席惜之躺在他懷中,偷偷探出小腦袋看安若嫣。安若嫣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眼淚嘩啦流落,任由眼淚哭花了妝容。

    「如果你想跪,那麼就一直跪著,朕說出去的話,不會收回,你遠嫁之事已成定局。」安宏寒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抬腿邁步,準備去御書房處理政務。

    安若嫣瘋了似的抱住安宏寒的大腿,哭喊著:「皇兄……皇兄不是最疼嫣兒嗎?別把我嫁過去可以嗎?為什麼要我嫁過去?我不要……我不要……」

    安宏寒不喜別人的觸碰,陰冷的說道:「來人,將六公主拉開。」

    兩名侍衛按住安若嫣的手臂,把她硬從安宏寒身邊拽了出去。

    她髮髻之上的飾品,晃得東搖西歪,髮絲凌亂的散在耳邊,淚水模糊了她的臉。

    席惜之最看不得人哭,害怕自己再次犯心軟的毛病,抬起爪子就遮住自己的眼,省得自己看見後心裡邊煩。

    安若嫣突然大聲哭喊道:「是不是它……是不是因為鳳雲貂,皇兄你才會這樣對我?以前你不是這樣的,自從這只貂兒進宮之後,你什麼好東西都賜給它,它無論幹什麼,你都寵著它!我是你的親妹妹啊,難道我連一隻貂兒都不如嗎?」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飄蕩整個盤龍殿。

    很多宮女太監都忍不住想要摀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沒有人真敢抬手那麼做。

    怎麼又扯到它身上來了?席惜之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你出嫁之事,與它何干?

    安宏寒眉峰緊皺,漫條斯理的轉身,面對安若嫣,說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清楚朕為何如此對你?安若嫣,有時候,人還是識時務比較好。」

    「我不懂……我不懂!明明就是你變了,明明就是你把寵愛全給了這隻畜生,為什麼反倒責怪起我來了?」安若嫣抱著頭,激動的大喊大叫,失去了平時嬌艷動人的神采。

    唧唧……又一次聽見畜生兩字,席惜之越發不滿。

    安宏寒臉色急速下降,寒冷如冰,「畜生?那你又算什麼,你對於朕,連畜生還不如。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答案,朕也不妨告訴你。」

    皇家的事情向來由不得外人插手,安宏寒撤退殿內所有奴才,整個大殿中,空寂得令人害怕。

    安若嫣狼狽的坐於地板上,望著冷酷無情的皇兄,眼淚珠子不斷流落,腦海中還徘徊著那一句畜生不如。她是風澤國公主,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金枝玉葉,怎麼可能不如一隻畜生!

    席惜之睜開骨碌碌的眼睛,透過爪子之間的縫隙,偷偷打量安若嫣。

    「你可知朕當年為何殺光所有皇子,卻獨獨不動你們這群公主?」安宏寒臉色冰冷得可怕,說這句話時,流露出一絲嘲諷。

    據所有人猜測,安宏寒之所以會這麼做,無非是因為公主對於他沒有任何威脅。

    席惜之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目光灼灼的盯著安宏寒。

    安若嫣搖頭,失魂落魄道:「是……是為什麼?」

    直覺告訴席惜之,這將會是一個恐怖的答案。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聽,知道秘密越多,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處境會越加危險。都說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活不長,席惜之可是非常珍惜生命的貂兒。

    兩隻爪子漸漸由眼睛移到了耳朵,死死的堵著。

    小貂的模樣非常可愛,特別是那張憨憨的圓臉。

    席惜之越不想知道,安宏寒越不如它的意。況且這只貂兒不就是看中自己沒有自保能力,才投靠他的嗎?只有讓它覺得處境危險,估計才肯老老實實地呆在身邊。安宏寒故意抽開它的爪子,冷聲說道:「你知道的秘密還少嗎?」

    關於太后甍逝和影衛之事,這只貂兒可比任何人清楚。

    似乎是這樣的……

    那麼多知道一些,少知道一些,也沒有差別。席惜之催促的叫喚兩聲,示意安宏寒趕緊說。

    於是乎,小貂又被某位腹黑的帝王拐進了另一道彎。

    被人無視的安若嫣,臉色越發不好。

    「還沒猜到答案嗎?」安宏寒冷冷的聲音響起,毫無溫度可言,「朕做事情,向來物盡其用。國與國之間的聯姻,君與臣之間的關係穩固,多數都得靠聯姻來解決。朕留下你們這群公主,只是看在你們還有利用價值罷了。朕不喜歡……不聽話的棋子。」

    如果安若嫣老老實實不惹麻煩,安宏寒還能為她安排一個好歸宿。可是她卻處處觸及他的底線,硬是把自己逼向『棄子』那條路。

    席惜之瞪大眼,一方面佩服安宏寒的聰明頭腦,一方面又被他這種處處算計的性子,嚇了一大跳。

    如果每個人必須有利用價值,才能留在他身邊,那麼自己的價值,體現在哪兒?

    疑惑的眨眨眼,席惜之糾結了。

    事情的真相血淋淋揭示,安若嫣自嘲的放聲大笑,止不住的擦眼淚,「棋子……原來我們這群高高在上的公主,只不過是你眼中的棋子。皇兄你的心好冷,冷得誰也走進不了你的心!」

    席惜之抬起小爪子,戳了戳安宏寒的胸膛,軟的、而且還是熱的。

    注意到小貂這個動作,安宏寒淡淡瞧了一眼,也不知心中想到什麼,又轉而看向安若嫣,冷冷一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事與你毫無關係。」

    手指卻輕輕撫弄小貂,到底能不能走進他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即便你知道真相,也不可能改變任何事情,不如回去準備待嫁的事宜。再惹是生非,朕絕不輕饒。」安宏寒單手抱著小貂,拉開盤龍殿的大門。

    刺眼的陽光照射來看,恰好照到地上狼狽不堪的安若嫣。

    「皇兄就不怕我說出去?」安若嫣強撐起身子,晃搖的走了幾步。

    「是聰明人就不會這麼做,你說出去又如何?沒人能夠逃脫朕安排的命運。」況且以那群公主的性子,就算要她們從榮華富貴和婚姻自由之間做選擇,相信多數都會選擇她們金貴的公主身份。

    放棄高高在上的身份,何其困難?更別說還是嬌生慣養的公主。

    安宏寒不再看安若嫣一眼,踏出腳步離開。

    席惜之竄到安宏寒的肩頭坐著,不經意間回頭,看見安若嫣扶著門框走出來。

    「六公主,奴才送你回嫣尤宮。」小荀子焦急的踏前一步,扶住安若嫣。

    安若嫣緊緊捏緊秀拳,冷哼一聲,拍開小荀子的手。

    「本宮還能走,輪不到你扶。」別以為她會這麼善罷甘休。皇兄,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很重視那只貂兒嗎?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消化著剛才那件事,席惜之蹲坐在安宏寒的肩頭,努力思考自己有沒有價值。

    如果有,那麼安宏寒也會像利用公主那般,利用它嗎?如果沒有,安宏寒又幹嘛包吃包住包順毛?

    無比糾結的啃著爪子,席惜之的小腦瓜子一點頭緒,都沒有理出來。

    感覺到肩頭上那只貂兒不安分,安宏寒一邊奮筆疾書,一邊道:「想不通就別想,小心把你自己繞進去了。」

    安宏寒並不清楚小貂所想的事情,不過他卻知道,這只貂兒喜歡鑽死胡同,說不定沒等它想出結果,小貂就繞進去,出不來了。

    採取了安宏寒的建議,席惜之扔開腦中所有想法,告訴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安宏寒要是敢利用它,大不了它跑路就是。

    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席惜之頓時心花怒放。

    「陛下,再過半個月就是您的生辰,是否照常例擺宴流雲殿?」林恩弓著身子問道。

    席惜之的小耳朵抖了抖,安宏寒的生辰?瞅了瞅他幾眼。

    「照常例設宴。」安宏寒隨意的回答道,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來,逮住小貂的爪子,把它抓下來捧在手心,挑眉說道:「朕養你這麼久,別忘記那日送禮,否則……朕可不包你的膳食。」

    咦咦咦?無數的驚歎號出現在席惜之腦海中。

    送禮?你是一國之君,江山美人,哪一樣沒有?而反觀自己,身無分文,除了一身毛髮,啥都沒有。想起龍床下面藏著的寶貝,席惜之猛然一縮,安宏寒不會是打寶貝的主意吧?

    瞧見小貂那副緊張的模樣,安宏寒不難猜到它的想法。

    「金銀珠寶朕不缺,至於送何禮品,就看你的心意了。」安宏寒說得言之鑿鑿。

    小貂上下牙齒磨啊磨,你啥都不缺,讓她該送什麼好呢?

    席惜之趴在他懷裡,又繼續糾結該送什麼禮品。貴重的東西,它拿不出來。但是不貴重的東西,又害怕安宏寒會嫌棄。

    想著想著,席惜之又陷入了睡眠。而在夢中,它仍舊糾結著這件事。

    好不容易等它睡醒,太陽公公都下山了。伸了伸懶腰,席惜之睡眼惺朧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被安宏寒抱回了盤龍殿。

    打了兩個哈欠,席惜之從龍床蹦下來。踢了踢睡得發麻的後腿,席惜之威風凜凜邁開步子。

    林恩見小貂醒了,吩咐兩名太監上菜,「陛下去沐浴了,飯菜已經給你備好,瞧瞧……都是你愛吃的菜。」

    全是燒雞、燒鵝、烤鴨……

    席惜之蹦上桌,扯了一隻雞腿,開始啃。

    吃飯的時候,某只小貂向來沒吃相。兩隻爪子按住雞腿,以便吃的時候,雞腿不會滑走。埋頭撕咬住一塊雞肉,嘴邊的毛髮頓時染了一圈油漬。

    「林總管,錦繡山莊那邊的人喊您過去一趟。」小荀子急沖沖從外面奔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告道。

    林恩甩了甩拂塵,嗯了一聲,只以為是錦繡山莊趕製出了衣服,讓他去取,遂說道:「行,洒家這就過去,你替洒家守著鳳雲貂,千萬不能出亂子。」

    「是,林總管。」小荀子十分機靈的回答。

    通常陛下沐浴的時候,所有宮女太監都得退出盤龍殿。而今日由於小貂在睡覺,安宏寒特意吩咐林恩看著小貂,等它醒了再餵它吃點東西。

    席惜之不是第一次和小荀子相處了,見他大汗淋漓,一直盯著它這邊看,以為他餓了,也想吃東西。拔下另一個雞腿朝著他扔去,之後還特大方的唧唧兩聲,示意他也吃。

    小荀子突然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黑色布袋,朝著小貂的頭蒙去,「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六公主,奴才也只是聽命行事。」

    席惜之爪子下的雞腿,滑出去半米遠,然後撲通掉到了地上。

    沒等席惜之做出反應,一襲黑色布袋已經把它裝了進去。布袋裡站不穩當,席惜之掙扎,爪子不斷刨向布袋。而這布袋看似薄,卻非常結實,是宮中裝垃圾時專用的布袋。

    席惜之沒有想到,它竟然也有被裝進這種布袋的一日。

    小荀子有些慌,小貂不安靜,他等會出盤龍殿的時候,一定會被侍衛發覺。

    隔著黑布袋,小荀子揚起手掌,就往小貂的頭劈下去。

    因為太過緊張,小荀子也不清楚自己的手勁,總之黑布袋裡的小貂再沒有動靜。他滿頭大汗,瞧盤龍殿內沒人,不敢再所有耽誤,急沖沖提著黑布袋就出去。

    路過殿門的時候,他佯裝作無事,朝著看門的侍衛打招呼:「王侍衛,今日由你站崗啊?」

    那名侍衛哈哈笑道:「可不是?今日輪到我執勤。瞧你的樣子,又要出去倒垃圾?」

    「是……是啊。」小荀子裝得鎮定日若。

    「趕緊去吧。」

    通過侍衛那一關,剛出殿門,小荀子就鬆了一口氣。擦擦額頭邊的汗水,六公主交代的事情,他總算辦成了。

    加快腳步,朝著嫣尤宮的方向而去。

    殊不知小荀子剛離開,安宏寒就從沐浴池出來,冷靜的看著他神色慌張離開的那一幕。

    淡淡瞥了一眼桌上殘留的飯菜,安宏寒一聲喊道:「可以出來了。」

    話音一落,原本應該離開的林恩,從殿門外走進來。

    「陛下,要不要派人過去盯著?」林恩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平日裡寵小貂,寵得無法無天。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陛下卻能這麼處之泰然?

    剛才還好他機靈,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了錦繡山莊都是吩咐小尹子傳話,何時是由小荀子過來傳話?發現上當後,林恩立刻想起陛下今日交代的話,所以只能靜靜候著。

    「暗中盯著,如有危險,以小貂的安全為先。」安宏寒冷聲吩咐道。

    林恩得令之後,立刻找了吳建鋒,讓他趕緊喊一些侍衛過去,暗中包圍住嫣尤宮。

    偌大的盤龍殿內,落針可聞,隔了許久,安宏寒無奈的搖頭。早在進宮時,朕就教導過你,皇宮內不存在同情,可是你偏偏不聽,這次就當給你一個教訓。

    你曾經救過小荀子的命,可是他……卻幫著別人害你的命。

    吩咐宮女為他擦乾黑髮,安宏寒換了一身龍袍,隨後前往嫣尤宮。他已經給出一個機會,是安若嫣自己不懂得珍惜,那麼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剛迷迷糊糊轉醒,席惜之就發現四肢被捆住。就連嘴巴,都被繩子緊緊栓了幾圈,張不開。

    吱吱……含糊不清的話,從席惜之嘴裡吐出。它想試著站起來,可是剛撐起來一半,又因為四肢被束縛著,重新倒向地面。

    普通的繩子還難不倒席惜之,剛想用靈力迫使繩子斷裂,突然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漆黑的密室中,沉重的大門被人推開,安若嫣端著一盞燈,從外面走進來。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密室中尤為響亮。

    席惜之暫時停下動作,靜靜回想昏迷前的那一幕。腦袋傳來陣陣疼痛,她記憶猶新的想起……最後是小荀子的突襲。

    「沒想到吧?沒想到你會落到本宮手裡。」安若嫣半蹲,湊近席惜之,美麗的臉蛋,滿是猙獰。

    早就知道這女人毒蠍心腸,看見她以這副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席惜之毫無意外。一雙湛藍色的眼眸,非常平靜。

    可是席惜之越是這副安靜的模樣,越令安若嫣氣憤,「畜生就是畜生,死到臨頭,還渾然不知。」

    席惜之無趣的眨眨眼,誰說它不知道了?它又不是普通的貂兒,聽得懂人話,心裡比誰都明白。

    越是危險,越要保持冷靜。唯有做到臨危不亂,才能找出敵人的破綻,然後抓住逃走的機會。

    席惜之雖然平時糊里糊塗,可是腦袋瓜子非常好使。換一種說法,它只是對於人類之間的感情,非常遲鈍和糊塗。

    築基成功後,席惜之已經能夠調動外界的天地靈氣,儘管靈力比起前世要弱許多,但如果拼盡全力,自保還不成問題。不過這一切都是要在安若嫣疏忽的前提下,畢竟自己的身體太弱小,而且剛修煉沒多久。人類對於它,還是非常危險的生物。

    安若嫣突然站起身,惡狠狠的恐嚇道:「皇兄不是很寵你嗎?如果本宮油炸了你,然後送到他面前,你說……皇兄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你瘋了!席惜之忽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她。

    這個女人簡直不想活了,做這種事情觸怒安宏寒,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小貂想什麼,安若嫣並不清楚,不過……她討厭小貂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一把掐住鳳雲貂的脖子,安若嫣怒吼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隻畜生罷了,偏偏學人類的模樣,還有你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本宮最恨的就是你這一點。」

    席惜之被她晃得七葷八素,腦袋陣陣發昏。

    「本宮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容易。」安若嫣奮力推開小貂,目光轉向門口,「本宮吩咐的東西,準備好了沒?」

    小荀子先是提進來一個火爐,之後又搬進一口鍋。

    「回六公主,已經準備妥當。」小荀子的嗓音略尖,往鍋中倒油,用火折子點燃火爐。

    這是……

    席惜之有種昏闕的衝動,以前每日都擔心安宏寒會油炸了它,誰知道到了最後關頭,反倒被另外一個人綁了下油鍋!

    最毒婦人心,一點沒錯。

    然而令席惜之最心寒的是,她曾經救過小荀子一命,而此刻他卻恩將仇報。回想起安宏寒所說的話……如果那個人不值得你救,你也不後悔?

    安若嫣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猙獰的表情,破壞了她所有的美感,「怕了吧!得罪本宮,這就是你該有的下場。」

    什麼樣兒的人,最可怕?當然是不要命的人。現在的安若嫣已經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她所做出的事情,一切都不計後果,因為她已經把自己的後路堵死了。

    鍋中的油,慢慢開始炸開,辟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光是聽著那聲音,席惜之就覺得毛骨悚然。

    「把鳳雲貂給本宮扔進去。」安若嫣狂笑不止,手中拿著一方絲帕遮嘴掩笑。

    涼從心底,席惜之再也不能冷靜如初了。如果小荀子再次抓住它,它想要從一個成年男子手中逃脫,那就非常困難了。它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速度躲開兩人,衝出密室。否則……以它此時的狀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調動絲絲靈力,席惜之引導著靈力緩緩形成一股風刃,而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卻耗費了席惜之近乎所有靈力。對準綁住自己的繩子射去,啪嗒一聲,繩子瞬間斷裂。

    由於時間有限,席惜之沒有時間去割斷束著嘴巴的繩子,只能暫時不管了。

    以極快的速度朝門衝去……

    安若嫣發現鳳雲貂要跑,立刻大喊一聲:「給本宮追!」

    小荀子急沖沖的移動到門前,搶先小貂一步,把密室的門合上。

    席惜之迅速止住步子,才沒有撞上石門。慌亂的退後兩步,和小荀子保持一段距離。

    「看你怎麼逃!小荀子,替本宮抓住它。」安若嫣從後面步步緊逼。

    前有狼,後有虎。席惜之這一次真的陷入絕境了。

    密室的空間並不大,只有二三十個平方。想要避開和他們正面交鋒,都比較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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