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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文 / 九重殿

    「其他人可曾看見?」安宏寒握住席惜之的小手,輕輕撫摸了幾下,示意讓她別心急。

    皇宮內的侍衛和太監很多,舞姬就算要從流雲殿消失,那麼也肯定會有人看見。

    「沒……沒有。」

    「回稟陛下,我們只顧著喝酒,真沒看見。」很多大臣回答道。

    ……

    越聽著這些話,席惜之的內心越發不能平靜,「她們不可能亂走的!」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那雙水亮的湛藍色眼眸,有著與眾不同的神采。

    「誰看見了?說出來,朕重重有賞。」安宏寒一隻手搭在女孩的肩頭,說話刺骨的冰冷。

    安宏寒的目光落在遠處,兩個侍衛抖索著身體,低著頭不敢抬起。

    發現了他們的異常之處,安宏寒沉聲道:「看守流雲殿的侍衛,給朕一一站好,活生生的三名舞姬從你們眼前消失,你們卻一點都不知道,是想掉腦袋嗎?」

    眾人見陛下這麼焦急找那三位舞姬,心中都有點小猜測,莫非陛下也喜歡那三位?想要收入後宮,封為妃子?

    不能怪大臣們多想,哪一個男人不好美色?只是每個人各自有區別,有的人能夠克制美色的誘惑,而被封為君子。有的人卻沒有那樣的自制力,被**迷昏了頭腦,被萬人唾棄,喊做登徒浪子。

    上百號的侍衛跪滿大殿,全都低著頭不敢抬起。

    「朕再給你們一個機會,有誰看見了那三位舞姬,說出來,朕非但不罰,反而有賞。但是誰敢知情不報,朕就要他人頭落地。」

    這句話的真實度,沒有人敢去考究。

    大臣們看著陛下為了區區三名舞姬,就大動干戈,心中都有點思量。連他們看了這等美人,都忍不住讚歎一番,若是陛下真起了那個心思,他們完全能夠理解。

    席惜之心急如焚,探頭往四處看。若非她突然間變身,三個妖精也不可能失蹤。妖精是她找來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席惜之的罪過就大了。

    看多了皇宮內的骯髒,席惜之非常擔心三個妖精惹上麻煩,不能夠全身而退。

    「怎麼辦?」無錯的拉扯安宏寒的衣擺,席惜之非常想自己去找。可是沒有一丁點線索,席惜之無從找起。

    「還不老實招來?」如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安宏寒一聲暴喝,伸腿踹向不遠處的那名侍衛。

    也許是因為心虛,那名侍衛抖得更加厲害了,「奴才……奴才真不知三位舞姬去哪兒了。」

    安宏寒冷冷板起臉,「不知?當真不知,還是有所隱瞞?」

    刺骨的寒,向眾人襲來。

    唯一沒有被嚇住的人,只有心急火燎的席惜之了。

    她探出小腦袋,聽安宏寒的語氣,很明顯這個侍衛知道一丁半點,她張嘴就問:「你知道?那麼說出來如何?我用一箱寶物跟你換。」

    她口中所說的一箱寶物,就是床底下藏著的東西。那已經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安宏寒輕輕一拍席惜之的肩頭,讓她稍安勿躁,「朕再問你一次,知不知道?」

    眾人都看出陛下已然動怒,害怕殃及無辜,眾人都往後退了兩步。

    「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侍衛仍是閉嘴不說。

    安宏寒轉而看向他旁邊的另外一名侍衛,「你又是否知曉?」

    那名侍衛嚇得身體一抖,聲音斷斷續續,「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安宏寒徹底沒了耐性,「知情不報,拉下去斬了。」

    安宏寒一聲令下,立刻有侍衛按住那兩名侍衛。

    侍衛奮力掙扎,仍是抵不住對方的攻擊,最後被人擒下。

    不遠處,東方尤煜手中搖著折扇,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猶如在看一場好戲。

    看著他的笑容,席惜之總覺得他知道一些線索,清澈的眼睛轉向他,問道:「你知道嗎?」

    這一句話,讓旁觀者的東方尤煜呆愣了片刻,隨後發現某小孩是對著自己說的,頓時揚起一抹親近的笑容,「本殿知道一點點。」

    雙眼頓時冒出精光,席惜之往前跨了一步,急迫的問道:「她們在哪兒?」

    東方尤煜的笑容更加深了,仔細打量著小孩的容貌,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就像能夠把人吸附進去一般。

    安宏寒有一瞬間的不滿,卻又什麼都沒說。這只貂兒心中怕是懊悔極了,若是一點事情都不讓她做,估計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剛才說不知道的兩名侍衛,眼看就要被拖下去,看見突然有人站出來拆穿,嚇得大喊大叫:「陛下,奴才知道,我們看見過那三位舞姬!」

    東方尤煜朝著席惜之使了使眼色,說道:「貌似有人願意開口了。」

    「嗯。」席惜之點頭。心中非常疑惑,東方尤煜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呢?剛才那一幕,是他為了幫助她引侍衛開口,才裝出一副知道的樣子?

    侍衛又被重新拉到大殿之上。

    安宏寒冷冷一聲道:「說。」

    兩名侍衛低著頭,驚慌失措的喊道:「是……是劉佐官、鄭提轄、林教頭和范侍郎。」

    「他們拉著三名舞姬,往小樹林那邊去了。奴才已經阻止過他們了,可是他們說……要是我們敢多管閒事,就弄死我們,還吩咐我們不得對其他人說,否則一定會給我們倆教訓。」兩名侍衛雖然是大男子,可是此刻眼睛卻擠出了幾滴淚。

    席惜之不管不顧,第一瞬間就問:「怎麼去小樹林?」

    一聽那四個官員就不是好人,席惜之心慌的詢問侍衛。

    安宏寒皺起眉,這四個人本來就是朝廷中的敗類,所安排的職務,也是皇宮中的閒職,沒有實權。若不是靠著關係,他們哪兒能夠求到一官半職。沒想到還沒有走出皇宮,這四人就敢為非作歹。

    反正東方尤煜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他站在旁邊,真正開始看熱鬧。

    「他們往東邊那處小樹林去了。」侍衛不敢再隱瞞,席惜之問什麼,他們就回答什麼。

    席惜之邁開步子,急匆匆就往東邊而去。心中喊道,千萬不要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安宏寒斜瞇起眼,「剛才讓你們說,你們不肯。如今就算要說,那也遲了。來人,拖出去處斬。」

    眾臣料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沒有感覺到一點奇怪。

    至於那四名官員,全是皇都出名的紈褲子弟。每日流連青樓妓院不說,做事情也是非常散漫。

    安宏寒跟上小孩的腳步,然後和她並肩走著。

    從小孩的急不可待的腳步來看,就知道她心裡有多麼著急。安宏寒心裡冒出一絲心疼,無奈的抓緊她的小手。

    小樹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只是……那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席惜之雖然幻化為人,但是聽力沒有退化,黑色布巾內包裹住的毛耳朵,抖個不停,全身心聽著四周的動靜。

    這些細小的聲音,乃是昆蟲扑打翅膀的聲音,數以萬計,聽得人害怕。

    「那邊。」席惜之聽著這些聲音,為眾人指路。

    林子之中,傳來幾聲慘叫。

    這麼淒慘的叫聲,傳進耳朵,就嚇得眾人想停住腳步。很多膽小的大臣全都縮著脖子,跟在後面。

    「這……這聲音怎麼不像是女子的?」不知是哪一位大臣出言說道。

    立刻有人附和:「對……怎麼聽,都是男子的慘叫聲啊?怎……怎麼回事?」

    照常理來說,一看那三名舞姬就處於弱勢。怎麼走到小樹林,他們聽見的卻是這樣的聲音?

    眾人都非常納悶,就連席惜之也不例外。

    不過剛才那顆砰砰亂跳的心,卻是安靜下來了。

    安宏寒伸手抹掉她額頭的汗珠,「別擔心,應該無事。」

    至少從這陣慘叫聲而言,就算吃虧,也是那群禽獸吃了虧。

    「嗯。」聽出安宏寒話中的安慰,席惜之重重的一點頭。

    兩人旁若無人的舉動,落入眾人的眼,卻變了一個樣兒。哪兒看見過陛下關心過別人?而且陛下對女孩的態度,處處都透著不同。

    很多大臣很想一問究竟,可是瞧了瞧如今的處境,似乎舞姬那件事情,更加值得人擔憂,所以眾人都沒有問出口。

    漸漸到達目的地,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漆黑的深夜,小樹林裡沒有燈光。

    隨之眾人打著燈籠靠近,立刻看見眼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幕。密密麻麻的蝴蝶揮舞著翅膀,不斷撞擊中央的四個人。

    那四名男子抱頭鼠竄,被淹沒於蝴蝶的狂潮之中。

    由於蝴蝶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他們看不清楚前路,一會又撞上大樹。嘴裡更是發出陣陣的慘叫,仔細看他們的頭,就能發現他們早就撞出了血。雙手捂著頭頂的傷口,不斷逃竄。

    席惜之邁著步子,往那邊跑去。終於看見站立於遠處的三個妖精,她們身上穿著的衣服被扯破了不少,其中一個妖精整條袖袍都被扯掉了,光滑細嫩的胳膊裸露在外。

    很明顯,最開始她們也吃過虧。只是到了最後,有蝴蝶的支援,她們才成功逃過了四名男子的魔掌。

    席惜之渾身帶有靈氣,她每前進一步,蝴蝶的狂潮就隨之退後一步。

    安宏寒走在她旁邊,看著漫天飛舞的蝴蝶,也是極為震驚。他們身後那群大臣,早就處於震撼之中,眼睛瞪得非常之大。

    東方尤煜也一路跟著過來,看見如此奇怪的場景,手中的折扇,搖得呼啦作響。

    「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蝴蝶也能有這麼靈性的一面。不止會協作跳舞,還能驅趕惡人。」東方尤煜一邊走,一邊說道。

    大臣們紛紛稱奇。

    「蝴……」話剛要說出口,席惜之意識到如今她已經不是獸態,她說的話,人類也能聽懂,立即調轉話語,說道:「你們怎麼樣?」

    走到三個妖精的面前,席惜之停住腳步,看著她們。她們的身體有著輕微的傷痕,應該是掙扎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來的。

    席惜之感覺到歉意,張口就說:「對不起。」

    這話讓所有人二丈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而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安宏寒,自然保持著沉默。

    席惜之早就猜到皇宮內的人不簡單,只是她才離開這麼一會,這些**昏頭的臭男人就忍不住下手了。恨恨咬牙,席惜之看向那四名不斷在小樹林中逃竄的男子,「你們放心,這筆賬,我定會為你們討要回來。」

    沒道理自己的玩伴被欺負了,席惜之還能坐視不理。況且整件事情,都是席惜之牽扯出來的,若不是她找三名妖精跳舞救場,也不至於給她們招惹來這麼多麻煩。總歸,比起席惜之,三個妖精太無辜了。

    三個妖精目光浮現出疑惑,來回盯著眼前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還是沒有認出對方是誰。

    席惜之想開口解釋,但是礙於這裡人太多,無法說出口。

    三名妖精懵懂的站在原地,任由冷風吹到她們身上,也一動不動。若不是那雙眼眸在轉動,恐怕眾人都會以為她們只是雕塑而已。

    看著她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舞衣,吹著瑟瑟冷風,席惜之有點於心不忍。轉過身,就去扒某位帝王的衣服……

    而堂堂風澤國帝王非但沒有阻止,還任由小孩脫去他的外袍。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某小孩的動作。

    就在安宏寒的衣服快要脫下來之際,身為侍衛的吳建鋒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呼一聲:「大膽!陛下的衣服,是你隨便能夠扒的嗎?」

    席惜之愣了愣,無辜的抬起眼,以前它也經常扒安宏寒的衣服來著,雖然是用爪子扒。

    「她們冷。」三個字,猶如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眾人的小心肝噗通一跳,彷彿覺得自己是罪不可赦的罪人,是自己欺負了小女孩一般。

    安宏寒抬手脫掉外衣,遞給小女孩,「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大臣、太監和侍衛全部不可置信的盯著兩人,心中歎道,那是龍袍啊!象徵著至高無上的的地位和權利,陛下您竟然說給就給。

    東方尤煜嘴角露出一絲玩味,從來沒有看見安宏寒有這樣的一面。這個小女孩到底什麼來歷?竟然能夠讓一國之君服服帖帖。

    安宏寒褪去外袍之後,還穿著一層裡衣。縱使沒有龍袍加身,可是他那一身威嚴的氣勢,還是讓人不敢忽略。

    席惜之接過那件袍子,不顧眾人的眼光,為其中一名妖精披上。

    「遮住比較好。」舞衣本來就比較暴露,再加上她們的衣服都被扯得破破爛爛。剛才席惜之還看見,有幾個男人不停往她們這邊看,那種色迷迷的目光,席惜之絕對不會看錯。

    席惜之的身高不夠,墊著腳尖,抬起兩條粉嫩嫩的手臂,隔了好一會,才把衣服給妖精套上。

    那名妖精一眼不眨的看著對方給自己穿衣服,當觸及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時,似乎想到什麼,咿呀咿呀的開口說話。只可惜眾人都聽不懂她到底表達的是什麼含義……

    「是……是啞巴?」

    很多人發現這個問題,展開議論。沒想到人長得如此美麗,卻說不了話。

    「還差兩件衣服。」席惜之小聲嘀咕道。

    這話立刻被所有人聽見了……

    東方尤煜自告奮勇,「用本殿的吧。」

    說著,東方尤煜解開自己的外袍,遞給小女孩,「快為她們穿上吧,夜裡涼。」

    這一刻,席惜之勉強對笑面虎有所改觀。這人心地應該還不錯,至少挺有男子風度。

    東方尤煜報之一笑。

    旁邊的安宏寒瞬間陰沉了臉,「吳建鋒,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誰都聽得出這話帶著的寒意,只是陛下說話向來都這般,眾人也沒有其他方向想。

    「是,陛下。」吳建鋒遵從安宏寒的吩咐,解開自己的衣襟,然後把外衣遞給席惜之。

    席惜之逐漸為三位妖精穿上,順帶檢查了一遍她們的身體,確定她們沒有任何嚴重的傷勢,才鬆了一口。

    那四個紈褲子弟已經被侍衛拿下,小樹林中的蝴蝶,也斷斷續續飛離,偶爾有幾隻依依不捨的停靠在三名妖精的身上。

    席惜之轉過身,問安宏寒道:「有律法規定不得欺負良家婦女嗎?」

    席惜之心中非常清楚,應該是有的,因為這是每個國家恆古不變的律法。如果少了這一條,那麼這個國家肯定會亂套。

    「有是有,不過敢在朕的皇宮內鬧事,豈能夠輕易饒怒?」安宏寒的手段向來狠辣,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律法所作出的責罰,不及他重,這四名官員絕對不能輕易就輕饒。

    向來心腸軟的席惜之,這一次也主張重罰!看他們四個男人的行事作風,顯然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要是不狠狠罰,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栽在他們手裡。

    每每想到三個妖精差點就遭他們毒手,席惜之就一陣的咬牙。

    四個男子沒有料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最後連陛下都驚動了,嚇得張惶失措,「求陛下饒命啊!我們……我們只是帶她們出來玩玩而已,沒有起歹心。」

    彷彿聽到一個笑話,席惜之狠狠一瞪眼,清越空靈的聲音響起,「玩?你們是想怎麼樣玩?脫光衣服玩嗎?」

    席惜之這話說出去,雖然有點丟臉面,可是卻清清楚楚揭示了四個人的齷蹉心理。

    「你……你是誰?敢這樣說……」看見有人敢出言嘲諷他們,這四個人都有點不服。可是見陛下剛才對她寵愛的態度,頓時氣焰又降下來。

    席惜之氣得轉過頭,「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你們死不認賬。」

    擔心席惜之氣壞了身體,安宏寒輕輕攬過她,手掌搭在她的肩頭。這麼一個親暱的動作,讓眾人覺得不真實。

    很少看見陛下會主動親近人,無論是皇親還是妃子,從沒有看見陛下做出這樣的動作……而現在,他攬過小女孩肩頭的時候,是那麼的嫻熟,就像這個動作做過了無數次。

    「朕會為你做主。」安宏寒冷冷說道:「吳建鋒,把這四人押入淨身房,處於宮刑。待明日午時,再斬首示眾。」

    這哪兒是做主?分明是偏袒。

    如果只是要對方死的話,為什麼在死之前,非要割掉他們的命根子。

    這話猶如魔障一般,圍繞在四個男人耳邊,「不……陛下,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四個人都嚇破了膽,一陣磕頭求饒。

    可是安宏寒的心腸硬得很,任他們磕得再響,都如同沒有聽見一般。

    「陛下,我姐姐乃是華貴妃,您是我的姐夫啊,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們劉家就我一根獨苗。」劉斐哭喊道,四肢趴在地上,就像一隻狗那麼跪著。

    與先前那副驕傲自大的模樣,判若兩人。

    安宏寒的眉頭皺了皺,似乎很不願意聽見這話。他轉過頭,看向席惜之,發現她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既有點氣悶,又有點慶幸。連他自己這不知道,這是為何?

    如果攀關係,能夠免去一死。那麼太后和安若嫣就不會喪命了……

    「拖下去。」安宏寒不想再聽他們的求饒聲。

    其實席惜之並不是沒有表情,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腦中那環繞著那句『我姐姐是華貴妃』……

    自從她被進獻給安宏寒,安宏寒每一個夜晚都在盤龍殿過夜,以至於席惜之忘記了,他還有後宮佳麗三千。

    隔了半響,直到耳邊響起咿呀咿呀的聲音,席惜之才回過神來。

    「來,我帶你們回去。」席惜之朝著三個妖精招手,她們化作人形的時間夠長了。況且她們連人話都還沒學過,長久留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並不是一個好辦法。

    這一句話,讓眾位大臣又陷入深思。

    這三名舞姬,竟然是這個小女孩帶來的麼?那麼她到底又有什麼長處?大臣們的目光移到陛下身上,相信陛下總歸沒有錯。能讓陛下另眼相待的小女孩,肯定有過人的本事。

    實則,他們根本想歪了。

    安宏寒對小女孩這麼好,無非一個原因,因為這個小孩乃是鳳雲貂的化身。換句話說,他疼愛自家寵物,又什麼不對嗎?

    寵物,當然是用來寵的。

    「各位都散了吧,明日早朝,若是誰敢遲到,朕定不輕饒。」

    安宏寒輕飄飄丟下一句話,快步和小女孩離開。

    東方尤煜看著兩人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沒有斷過。

    「韓昀,你去打聽這個小女孩的身份。」東方尤煜對席惜之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吩咐自己的下屬道。

    為什麼僅僅只是那一眼,自己就非常想要把對方留在身邊?

    半路的時候,安宏寒撤退了全部宮女太監,牽著自家寵物的手,和三名妖精來到綠草坪那個地方。

    「你們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席惜之盯著三個妖精的眼眸,在裡面看見了毫無保留的相信。她們一定是知曉了,才願意跟著她離開那片樹林。

    席惜之緩緩低下頭,說話帶著虧欠,「今晚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你們也不可能被那四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抓走。」

    「這不是你的錯。」安宏寒輕輕拍打某小屁孩的肩頭。

    靜寂的夜晚,清爽的風陣陣吹來,捲起他們的髮絲。不經意間,席惜之額頭中央的那紅印,微微一閃,猶如一團閃耀的螢光。但是僅僅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原樣,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席惜之頭上的黑布巾不小心被風兒卷落,露出一頭銀白色的長髮,還有那對毛茸茸的耳朵。

    三名妖精看見這一幕,都會心一笑,朝著席惜之搖頭,似乎說著……我們不怪你。

    咿呀咿呀……三個妖精不知道說著什麼,反正席惜之沒能聽懂。

    他們猶如雞同鴨講,席惜之看著她們嚅動的嘴唇,沒有猜出她們所表達的意思。無奈的看著她們,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安宏寒,席惜之頓時覺得……以前安宏寒能夠聽懂自己的所表達的意思,簡直是了不起!

    「夜已經很深了,讓她們變回蝴蝶,皇宮不適合她們。」相較席惜之,這三個妖精連人類的對話,都聽不懂。萬一被人賣了,估計還在為別人數錢。

    席惜之也極為贊同這個決定,再次示範給她們看,讓她們跟著自己做。從丹田中運起絲絲靈力,催動靈力迫使變回原樣。

    席惜之剛開始調動靈力,一層銀白色淡淡的光芒,瞬間包裹住它。席惜之發現自己也能催動靈力,迫使變身,頓時高興得咧開了嘴。

    衣服彷彿沒有了支撐,啪嗒一聲,瞬間掉到了地上。

    沒隔多久,凌亂的衣服中,緩緩鑽出一貂三蝴蝶。

    席惜之從衣服堆裡鑽出來,英姿颯爽的抖了抖毛。

    三隻蝴蝶扑打著翅膀,依依不捨圍繞小貂轉了兩圈,漸漸飛向遠處。

    席惜之抬起肥嘟嘟的爪子,猶如招財貓似的搖動,像是告別她們……再見。

    不管席惜之是獸態,還是人形。安宏寒無論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厭煩,反而越看,越想把她抱進懷裡,不讓它逃掉。

    「還能變回來嗎?」安宏寒詢問道。

    席惜之也不確定。前兩次變身,都是極為不穩定的狀態。不過相比這次,持續的時間非常長了。

    席惜之心中有點小期待,又再次運起靈力,穿過經脈,然後催動。銀白色的光芒再一次重現,圍繞著席惜之的身體,猶如一個光繭子似的……

    光繭子從淡變深,又從深漸漸變淡……

    當光芒逝去的一霎那,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再次出現。

    安宏寒拾起地上的衣服,親自為她穿上。

    「回去休息,之後的幾日裡,少不了你的事做。」安宏寒牽住某小孩的手,然後往回走。

    席惜之腦袋有點糊塗,「有我什麼事?」

    「既然你已經化為人形,那麼唸書認字是必須的,朕會盡快安排你進太傅院學習。」安宏寒一板一眼的說道,把自己的打算全數告訴席惜之。

    席惜之氣得一咬牙,剛幻化人形成功,就聽到這個噩耗。安宏寒也太狠了,一刻都不讓她休息。

    某只小貂心裡想的什麼,安宏寒豈會猜不出來?

    但是,生活在人類的世界中。某些事情,必須要去做。比如識字,如果不認識字,將來會有很多事情,你沒辦法做。

    盤龍殿,裡裡外外站著伺候的宮女太監。

    安宏寒和席惜之忙碌了一日,都感覺渾身黏膩膩的不舒服。

    吩咐宮女準備好睡袍,安宏寒坐於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都退出去,林恩留下。」

    其實林恩也是滿肚子的疑問,比如……那只活潑亂跳的小貂哪兒去了?從流雲殿回來後,就一直沒看見貂影。

    席惜之拿起桌案上的糕點,往嘴裡一塞,滿口糕點渣子。

    安宏寒用茶杯蓋拂了拂杯沿,看向旁坐的席惜之,「你去內務府,給她安排一個身份。」

    林恩不明所以的看著那小女孩,確確實實就像騰空出現的人兒……

    「請問陛下,該給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宮女也分三六九等,林恩見陛下那麼重視小女孩,不敢擅作主張。

    「朕的貼身宮女,名為席惜之。」安宏寒有意看了小孩一眼。

    某個小屁孩成功停住嘴裡的動作,囫圇幾口,吞掉嘴裡的糕點,「為什麼是宮女?難道不能給我一個『公主』當當?」

    想起安若嫣以前就是仗著這身份,才能橫行霸道,席惜之一順口就說了出去。

    這話……嚇得林恩捧著拂塵的手一抖。

    公主這身份,是隨隨意意就能當的嗎?那些都是金枝玉葉啊。

    安宏寒沒有絲毫惱怒,只道:「那也行,不過……你能接受那樣的命運?」

    明白安宏寒意有所指,席惜之支吾了一會,「那還是算了。」

    比起當宮女,總好過淪為安宏寒的工具。

    可惜……席惜之小看了安宏寒的如意算盤,這也直接導致她以後悲催的命運。

    「下去辦事吧。」安宏寒吩咐林恩道,示意他可以退出去了。

    林恩狐疑的轉過身,就在要踏出殿門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發問,「陛下,要不要派人去找鳳雲貂?」

    在林恩的認知中,如果盤龍殿內沒有鳳雲貂的影子,那麼肯定是跑出去玩了。

    席惜之聽見這話,一口糕點沒有吞下去,嗆得她漲紅了臉。她不就在這裡嗎?不過大叔還是挺夠意思,沒看見她的身影,至少知道要去找它。

    哪兒像其他人,不聞不問。

    安宏寒迅速倒了一杯水,遞到小女孩的嘴邊,「要吃東西,就好好吃。喝口水,潤潤喉。」

    這不是被嚇得麼?席惜之捧著水杯,喝了幾口。

    再次體會到變成人的好處!至少喝水,不用一口一口舔著喝,省事多了。

    「暫時不用找,朕相信它在外面溜躂夠了,總會自己回來。」

    席惜之睜著閃亮的眼睛,一眼不眨盯著安宏寒看。演戲真好,說謊都不帶臉紅,而且沒有一絲破綻。

    林恩領命後,終於退出了殿門。

    「去洗澡。」

    以前安宏寒一旦說這三個字,某只小貂總會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然後一同進沐浴池。

    而今日,某只剛化成人形的小貂鬧起了別捏。

    仍舊坐在椅子上不肯動,兩隻白嫩嫩的小手,捧著一塊圓形糕點,難為情的說道:「你先去,等你洗完後,我再洗。」

    說這話時,席惜之帶著一點羞澀,兩邊臉頰的顏色,也漸漸變得紅潤。

    安宏寒這才明白……原來某小屁孩又害羞了。

    看來上一次的教導,還是不夠深入人心。

    安宏寒臉色一冷,「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全身上下,早就被朕看過摸過。再不跟著朕進去,莫非還要朕親自抱你不成?」

    席惜之最害怕的就是某人冷著臉訓話的時候,看著這一幕,徹底沒骨氣的聳著肩。銀白色的髮絲隨意飄灑於背後,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低落的掃了兩下,磨磨蹭蹭蹦下椅子,然後跟在安宏寒的後面,進了沐浴池。

    可是進去是進去了,當脫衣服的時候,某個小屁孩還是放不開。

    「要朕親自為你脫?」安宏寒微微挑眉,帶著一絲威脅。

    席惜之嚇得後退兩步,咬緊牙齒,「我自己脫!」

    心中告誡自己,又不是沒有被看過,沒什麼大不了!可是越這般勸說自己,席惜之解衣繩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安宏寒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勾起一絲淡淡的笑。

    席惜之羞紅了臉,終於把那複雜的衣繩解開了,剛要拉開衣服,猛然停住動作,「你……你先轉過身去。」

    席惜之討價還價,就是不肯放開最後一道防線。

    「朕如果說不,你會怎麼辦?」安宏寒也不肯退讓,如果每次沐浴前,都讓席惜之鬧這樣一齣戲,那麼以後的日子,安宏寒就有得煩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名七八歲的孩童,朕又不可能拿你怎麼樣。別忘記,朕可是你主人。」

    席惜之的臉頰紅得快要滴出水來,一咬牙,扯開衣繩,然後光溜溜的,跟泥鰍似的,迅速跳進沐浴池。動作,那叫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頓。

    巨大的水花四濺,溫熱的沐浴池裊繞著縷縷熱氣。

    水珠濺了安宏寒一身,而他卻不生氣,反而哈哈笑出聲。

    很久沒有這麼笑過,安宏寒感覺特別痛快。

    而在這道笑聲之中,某個小屁孩的臉頰如同火燒。

    安宏寒褪去衣裝,也邁進水中。

    當安宏寒下水的那瞬間,某個小孩迅速躲到了最邊緣。

    安宏寒暫時沒逼她,只放了一句話:「若是後背搓不到,等會自己過來。」

    席惜之處於氣悶中,彎著胳膊,較真似的搓後背。

    可是總是有那麼一丁點地方,席惜之搓不到。這具身體才不過七八歲的模樣,體力也不是很好,席惜之沒搓多久,就渾身沒力的趴在池子邊緣。

    安宏寒見了,不顧某小孩的掙扎,逮住她的兩條胳膊,讓她好好趴在池子邊,然後拿起帕子,為她搓背。

    也許是投身為動物的關係,就算後背沒有毛了,席惜之還是非常愜意的享受著帝王的服務。思緒又飄回到以前還是一隻貂兒的時候,安宏寒也是用他的手,給它搓澡來著。

    漸漸的,心裡的牴觸感消失了。

    安宏寒的目光,卻盯著席惜之肩膀下面一點的肌膚,那裡一塊巴掌大小的灼傷,已經開始漸漸癒合。

    大概是因為今日太累,席惜之洗澡的時候,就忍不住去和周公見面了。迷迷糊糊之中,有一個人橫抱起她,然後放到了一張溫暖的大床上。

    席惜之睡得非常死,通常都是一覺睡到天亮,雷打不醒。

    縷縷陽光照射進來,席惜之懶綿綿的打了一個哈欠,感覺自己枕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難怪昨晚睡得脖子有點疼,原來是枕頭硬。用手拍了拍,一種非常結實的感覺,傳向席惜之。捏了捏,挺有肉感。

    「你把朕的手臂,當做枕頭了?捏著很舒服?」

    安宏寒特有的聲音響起。

    嚇得席惜之半撐起身體,急匆匆伸出手掀開棉被想逃開。當棉被揭開的一剎那,席惜之臉色一變,臉頰通紅,又立刻蓋上。

    「為……為什麼我沒穿衣服?」棉被之下,某小孩一絲不掛。

    大清早的,席惜之又臊得紅透了臉。

    安宏寒佯裝作無所謂,實則心裡邊卻十分欣賞某小孩這幅嬌憨的模樣。

    「難道你忘記了?昨日你洗澡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要不是朕抱你上龍床,估計你的皮都泡爛了。」安宏寒掀開棉被,從床側移身,站了出去。

    席惜之轉動腦子,盡量回想昨晚沐浴的時候。貌似是安宏寒所說的那般……

    至少她的記憶,就是從沐浴池中斷的。

    安宏寒先為自己整理好衣襟,然後再拿起席惜之的小衣服,喊道:「過來。」

    席惜之有一瞬間的猶豫,往後面躲閃。

    「難道你自己會穿?」安宏寒一句話,成功讓席惜之乖乖蹭過來。

    安宏寒滿意的點頭,看著席惜之全身赤(和諧)裸的站在他面前,「如果你能夠學會自己穿衣,以後就不用朕代勞了。」

    於是乎,每當安宏寒為她穿衣服的時候,席惜之總是努力看著他的動作,認真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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