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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瓊恩 文 / 馬丁

    世界一片灰暗松木和苔蘚的味道和著一絲寒意飄蕩在風中。()黑土地上升起蒼白的迷霧騎手們在碎石和亂木中費力地穿行直下河谷朝著那些如散落的珍珠般的火堆奔去。火堆多得讓瓊恩無法計算由成百成千的火組成的光帶伴隨著又白又冷的乳河看起來就像是兩條河。

    他們騎下山脊沒有舉旗也沒有吹奏在一片死寂中只聽得到遠方河水的潺潺流動馬蹄的橐橐聲還有叮噹衫身上的骨甲的碰擊聲。頭頂某處一隻巨鷹展開了它巨大的灰藍色翅膀俯瞰著身下的人們、狗群、馬匹和一隻白色恐狼。

    某隻馬蹄踢動了碎石那石塊蹦跳著落下了斜坡瓊恩看見白靈轉過頭去搜尋這突兀的聲響。他一整天都遠遠地跟著他們那是他的習慣而當月亮在哨兵樹梢升起的時候他就會張著光的紅色眼睛跑開了。和以往一樣叮噹衫的狗們對著他齊聲咆哮、吼叫、狂吠而這恐狼漠不關心。六天前的晚上當蠻人們紮營的時候最大的那條獵狗試著從後方偷襲他但白靈迅地轉向反撲過去打得那狗滿身傷痕落荒而逃。從此以後狗群裡剩下的狗們和他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瓊恩*雪諾的馬輕聲嘶鳴起來不過撫摩和溫柔的言語很快讓這動物恢復了平靜。我自己的恐懼能這麼輕易地平復嗎。他一身漆黑這是守夜人的黑衣而敵人就騎行在他的身前、背後。我跟著他們跟著這些蠻族。耶哥蕊特穿著「半手」科林的斗篷。朗爾要了他的鎖甲他的手套被那巨矛女羅各魏勒拿走了某個弓箭手則得到了他的靴子。短小精幹的「長矛」裡克贏得了科林的頭盔不過這頭盔並不適合他那顆狹窄的頭顱所以他把它送給了耶哥蕊特。叮噹衫把科林的骨頭裝進了口袋裡放在伊本那顆血污的頭旁邊瓊恩正是跟隨著伊本偵查了風笛之徑。死了他們都死了而全世界都知道我也完了。

    耶哥蕊特就騎行在他身後。在他前方是長矛裡克。骸骨之王讓這兩人看住他。「如果這烏鴉跑了我就把你們的骨頭給煮了。」出的時候他告戒兩名守衛在他用作頭盔的巨人頭骨那些歪曲的牙齒下面可以看到他得意的笑容。

    耶哥蕊特朝他大喊。「你想看住他?如果你打算讓我們為你幹那你就從這兒滾開我們自己明白該怎麼做。」

    他們都是真正的自由民瓊恩現。叮噹衫可以領導他們可沒人懼怕與他頂嘴。

    蠻人領袖惡狠狠地瞪著他。「也許你可以欺騙其他人烏鴉可你甭想欺騙曼斯。他只需看你一眼就能拆穿你的偽裝。當他拆穿你以後我就把你那隻狼拿來做斗篷然後我要劃開你這小孩柔軟的肚皮縫只黃鼠狼進去。」

    瓊恩的劍拔出又合上摩擦著手套下那燒過的手指長矛裡克在旁邊笑著。「這麼大雪你到那裡去找黃鼠狼呀?」

    第一天晚上在一整天的騎行之後他們在一座無名的高山頂上找到了一處碗狀的石灘紮下營來。雪開始飄落人們蜷縮在火堆旁。瓊恩望著一塊塊木頭被扔進火堆慢慢融化。儘管他一層層地穿著羊毛衫、毛皮和皮甲他仍舊感覺冰冷徹骨。用餐以後耶哥蕊特一直坐在他身旁她拉起了風帽手掌縮進了袖子裡尋求溫暖。「一旦曼斯聽到你對半手的作為他立馬會帶上你的。」

    「帶上我作什麼?」

    女孩輕蔑的笑了。「作我們的一員。你以為你是第一個飛離長城的烏鴉嗎?你從心底渴望著自由的飛翔。」

    「那麼當我自由的時候」他緩緩地說道「我能自由地離開嗎?」

    「你肯定能。」她的笑是溫馨的只是牙齒有些歪扭。「而我們也有獵殺你的自由。自由是危險的但人人都渴求著它的滋味。」她把罩著袖子的手掌放在大腿膝蓋上「你會看到的。」

    我會的瓊恩想。我會去看去聽去學當探明底細後我就奔回長城去。野人們把他當作背誓者可在他心底他仍舊是守夜人的兄弟執行著半手科林給他的最後使命那是他所托付的。在我殺他之前。

    他們下到了斜坡的底部面前是一條流下山巒注入乳河的小溪。那溪流看起來紋絲不動反射著光芒但他們能聽到堅冰下面水流的響聲。叮噹衫帶他們渡過溪流踏碎了水面的薄冰。

    接近營地的時候曼斯*雷德的哨騎靠了過來。瓊恩瞥了他們一眼:八個騎兵有男有女穿著毛皮和皮衣零星地有幾頂頭盔幾幅舊甲。他們都拿著長矛和用火淬過的長槍。只他們的領有些特別一個有著水汪汪大眼睛的白皙的胖子他帶著一柄鋼鐵鑄成的巨大而鋒利的鐮刀。哭泣者他立即反應過來。黑衣兄弟們經常談論關於他的故事。就像叮噹衫「狗頭」哈犸和「烏鴉殺手」阿爾分一樣他也是個有名的掠奪者。

    「骸骨之王」當哭泣者現他們以後他喊道。他望著瓊恩和他的狼。「那是誰就那個?」

    「一隻逃來的烏鴉」叮噹衫說他喜歡被稱呼為骸骨之王為著他身上穿的那身叮噹作響的骨甲。「他害怕我像趴半手的骨頭一樣趴下他的骨頭。」他提起那袋子戰利品在野人們面前搖晃。

    「是他殺了半手科林」長矛裡克說道。「他和他的狼。」

    「奧雷爾也有份。」叮噹衫說。

    「這小伙子是個狼靈師至少說差不多算是。」巨矛女羅各魏勒插了進來。「他的狼咬下了半手的一截大腿。」

    哭泣者那對又紅又黏的眼睛又瞄了瓊恩一眼。「哦?恩他有著狼的特質現在我瞧清楚了。帶他到曼斯那兒去也許他會留下他。」他調轉馬頭、決塵而去他的手下緊跟著他。

    他們穿行在乳河的河谷排成單列穿梭於河邊的營地風吹著又濕又重。白靈緊跟著瓊恩他的氣味就像騎手們的傳令官不一會兒蠻人們養的狗都圍在了他們身旁咆哮著、吠叫著。朗爾喊叫著試圖讓它們安靜可它們不聽他的。「他們不太喜歡你的動物呢」長矛裡克對瓊恩說。

    「它們是狼而他是狗」瓊恩說。「它們知道他不是同類。」就像我不是你們的同類。但我必須專注於我的職責那個當他和半手最後一次分享營火的時候科林交給他的任務——偽裝成變節者去找出野人們到底在陰冷荒蕪的霜雪之牙找尋什麼。「某種神力」半手科林這樣告誡熊老可他在找出那是什麼之前就死了甚至還不知道曼斯*雷德是否挖到了什麼。

    河邊到處是篝火點綴在板車、推車和雪橇旁。蠻人們用獸皮、羊氈匆匆搭起了很多帳篷。也有些人在大岩石下面做了個簡陋的窩或是睡在車子下面。瓊恩看見有個男人正在火堆旁淬著一堆長木矛的矛尖一邊還擲著矛試手。另一邊兩個穿著皮甲留著鬍鬚的少年用棍棒互相擊打跳過篝火追逐著對方隨著每一次打擊而呼喝。一打女人正坐成一個圓圈給弓箭裝上羽毛。

    為我的弟兄準備的弓箭瓊恩想。為我父親的人民準備的弓箭為臨冬城、深林堡和最後壁爐準備的弓箭為北境而準備的弓箭。

    可瓊恩看見的並不都是戰爭氣象。他也看見跳舞的姑娘聽到嬰孩的哭鬧一個全身裹著毛皮的小男孩從他馬前跑過因為嬉鬧氣喘吁吁。綿羊和山羊自由地漫步著牛群在河岸邊搜尋青草。烤羊肉的香味自營火處四溢開來在另一叢火堆他看見一整頭公豬正被串在木烤叉上熏烤。

    在一處由高大蔥綠的哨兵樹圍成的空地裡叮噹衫下了馬「我們就在這兒紮營」他告訴朗爾羅各魏勒和其他人。「喂好馬狗還有你們自己。耶哥蕊特長矛帶走烏鴉讓曼斯好好瞧瞧他。跟著我們就來剝他。」

    剩下的路他們是步行的經過了更多的營火和更多的帳篷白靈緊跟著他們。瓊恩從沒見過這麼多蠻人。他甚至懷疑是否有人曾經見過這樣的景象。這片營地無邊無際他凝望著不不應該說是一處而是有上百處營地而每一處都容易攻擊。由於分散在好幾里格的空間蠻族根本沒有防衛沒有陷坑和削尖的木樁只有幾小隊哨騎在四周巡邏。每個團隊、氏族和村落都簡單的在自己看中的地方紮營他們看著別人停下來找尋空地自己也便跟從著。自由民。如果他的弟兄們能現如此混亂不堪的人群那麼他們中的很多人就得為自由而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們人多勢眾。可守夜人有著堅強的紀律。在十次戰鬥中擁有紀律的一方有九次能戰勝擁有數量的一方他的父親曾經教導過他。

    國王的帳篷非常醒目。那帳篷有他剛才見過的最大的帳篷的三倍大他能聽見內裡傳來的音樂。像許多小一點的帳篷那般它也是用毛皮縫製的可曼斯*雷德用的是雪熊的純白毛絨。帳篷的尖頂圍著一圈巨大的鹿角那是從那些曾在先民時代自由奔放於七大王國的巨駝鹿頭上採到的。

    至少在這裡他們遇到了守衛;兩名衛兵站在營門前拄著長矛、手臂上捆了圓皮盾。他們看到白靈的時候其中一名守衛放低了長矛說道「野獸留在這裡。」

    「白靈停下」瓊恩命令道。恐狼坐了下來。

    「長矛看著這野獸。」叮噹衫掀開了營門打手勢讓瓊恩和耶哥蕊特進去。

    營帳裡酷熱而充滿煙霧。四個角落都放置著裝燒炭的籃子它們放射出暗淡的紅光。地面上用更多的毛皮鋪了地毯。站在這裡穿著黑衣靜待著那個自稱塞外之王的人來處置變節者瓊恩感到無比孤單。當他的眼睛適應這團煙霧瀰漫的紅色陰影後他現裡面共有六個人沒人關注他。一個黝黑的年輕男子與一位漂亮的金女郎分享著一角蜜酒。一個懷孕的女人在火盆旁燒烤一串雞肉另一位穿著破爛的紅黑斗篷的灰男子盤腿坐在枕墊上彈著豎琴唱著歌:

    多恩人的妻子像艷陽一樣美麗

    她的親吻比陽春還暖意

    但多恩人的刀劍卻乃黑鐵製成

    它們的親吻是恐怖無比

    瓊恩聽過這歌謠不過在這裡在這長城外的毛皮帳篷裡在離那有著紅色山脈和溫暖絮風的多恩上萬里格的地方聽聞它倒覺得有些別樣滋味。

    叮噹衫拉下了他那黃的頭盔等待著歌唱的結束。去除了由骨頭和皮革製成的鎧甲後他只是個瘦小的男人巨人頭骨下的面容十分普通球狀的下巴沒有贅肉面頰扁平而灰黃。他的眼睛是一條細線眉毛橫貫前額尖兀的禿頭上有幾叢稀薄的黑。

    多恩人的妻子洗浴之際會唱歌

    像蜜桃一樣甜美的聲調

    但多恩人的刀劍有自己的歌謠

    像水蛭一般鋒利和冷傲

    在火盆旁一個矮小卻非常粗胖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吃著一串烤雞。熱騰騰的油脂流下他的下巴流進他雪白的鬍子裡可他仍舊歡快地笑著。他粗大的胳膊上帶著雕刻了字符的厚重金箍身上穿著一件沉重的黑色環甲衫而那只能得自於死去的游騎兵。幾英尺外一個高高的、瘦瘦的男人正對著地圖皺眉他穿著一件縫有青銅鱗片的皮衫背上橫背著一把有皮製劍鞘包裹的雙手巨劍。他像長矛一樣筆直有著長條的金色肌肉鬍子刮得很乾淨頭是禿的帶著大大的直鼻子和深陷的灰色眼睛。如果他有耳朵的話也許還很帥氣可他一隻耳朵也沒有瓊恩不知道是霜凍還是敵人的匕讓他失去了耳朵。失去了它們這男人的頭看起來又窄又尖。

    這白鬍子的男人和這禿頭都是戰士瓊恩只看一眼就清楚了。他們兩個都比叮噹衫厲害得多。他思索著他們中到底誰才是曼斯*雷德。

    當他倒在地上黑暗在迴盪

    鮮血的滋味由舌頭品嚐

    他的兄弟跪下為他而祈禱

    而他笑著笑著放聲歌唱

    「兄弟兄弟啊我的末日臨降

    多恩人奪走了我的身子

    沒有關係我們終究會死亡

    我卻嘗過多恩人的妻子!」

    當「多恩人的妻子」的最後一個曲調消逝後那禿頂無耳的男子從地圖上抬起頭來對著叮噹衫耶哥蕊特以及夾在他們兩人間的瓊恩兇惡地皺眉。「這是誰?」他說道。「一隻烏鴉?」

    「被奧雷爾現的黑衣雜種」叮噹衫說「是個該死的狼靈師。」

    「你應該把他們全幹掉。」

    「這人已經轉變了」耶哥蕊特解釋道。「他用自己的手殺掉了半手科林。」

    「這小孩?」無耳的男人為這新聞而惱怒。「半手本來是屬於我的。你有名字嗎烏鴉?」

    「瓊恩*雪諾陛下。」他思索著蠻族王是否在期待他立即下跪。

    「陛下?」無耳的男人望向那個粗大的白鬍子。「你看到了。他以為我是國王。」

    那滿臉鬍子的男人笑得如此厲害以至於滿屋都噴到了雞塊。他用那只巨手的手背擦了擦嘴。「一個沒長眼睛的小孩肯定是。誰聽說過沒有耳朵的國王?為啥他的王冠會直直的掉進脖子裡!哈哈!」他對著瓊恩咧嘴笑著在褲子上擦拭著手指。「閉上你的嘴巴烏鴉。自己轉過去也許你會現你要找的人。」

    瓊恩轉回去。

    那歌手站了起來。「我就是曼斯*雷德。」他邊說邊放下了豎琴。「而你是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臨冬城的雪諾。」

    由於震驚瓊恩有半晌說不出話來隔了很久才吐出幾句「怎麼……你怎麼知道……」

    「這個故事以後再說」曼斯*雷德說。「你喜歡這歌曲嗎小子?」

    「非常不錯。我以前也聽過。」

    「沒有關係我們終究會死亡」塞外之王輕輕地說「我卻嘗過多恩人的妻子。告訴我我們的骸骨之王說的是實話嗎?你殺了我的老朋友半手嗎?」

    「我殺了。」雖然說不是我一人獨自完成的。

    「影子塔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可畏了。」這國王的語調帶著悲傷。「科林是我的對手。可曾經他也是我的弟兄。所以……我是應該為你殺害他而感激你呢瓊恩*雪諾?還是詛咒你?」他給了瓊恩一個嘲弄的笑。

    塞外之王一點也不像個國王甚至不像個蠻族。他中等身材苗條尖臉有著一雙銳利的棕眼和長長的棕色頭不過那頭已經太半變灰了。他頭頂沒有王冠手臂沒有金環頸項沒有寶鏈全身上下甚至一點銀飾都沒有。他穿著羊毛衫和皮衣唯一能引人注目就是他那身破爛的羊毛制的黑斗篷那上面有幾個長長的裂口被褪色的紅絲線縫補起來。

    「你應該感謝我殺掉了你的敵手」最後瓊恩說道「同時詛咒我害死了你的朋友。」

    「哈哈!」白鬍子的男子出了隆隆的笑聲。「高明的回答!」

    「同意。」曼斯*雷德示意瓊恩靠近他「如果你想加入我們你最好先瞭解我們。那個你誤以為是我的人叫斯迪瑟爾的馬格拿在舊語言中馬格拿的意思是『領主大人』」當曼斯轉向白鬍子時無耳的男子冷冷地瞪著瓊恩「這位兇猛的小雞吞食者是我忠誠的托蒙德這女人——」

    托蒙德站了起來。「等等。你稱呼了斯迪的頭銜應該報一下我的。」

    曼斯*雷德笑了。「如你所願。瓊恩*雪諾在你面前的是巨人骨托蒙德誇談家吹號者以及破冰人。同時他也是雷拳托蒙德巨熊之夫紅廳的蜜酒之王諸神的代言人和軍隊的神父。」

    「這聽起來還差不多」托蒙德說道「很高興見到你瓊恩*雪諾。剛好我對狼靈師感興趣不過可不是對史塔克家人哦。」

    「火盆邊那個好女人。」曼斯*雷德繼續說道「是妲娜。」那懷孕的女性羞澀地笑了。「你要像對待王后一般對待她她懷著我的孩子。」他轉向剩下的那兩人。「這美人是她姐妹瓦爾她身邊那個年青人賈爾是她的新寵物。」

    「我不是別人的寵物」賈爾說道兇猛而慍怒。

    「而瓦爾不是男人(注一)」白鬍子托蒙德嗤之以鼻。「你應當注意到這一點小伙子。」」那麼你已經認識我們了瓊恩*雪諾」曼斯*雷德說。「這就是塞外之王和他的宮廷。現在輪到你說點什麼了我想。你從那裡來的?」

    「臨冬城」他說。「這次是從黑城堡出。」

    「為什麼你沿著乳河上行來到離家裡的暖爐這麼遙遠的地方?」他沒有等待瓊恩的回答就立即望向了叮噹衫。「他們有多少人?」

    「五個。死了三個而這男孩就在這兒。另外那個跑上了山裡那裡沒有馬能夠追蹤。」

    雷德的目光再次和瓊恩交匯。「你們只有五個嗎?你還有別的弟兄躲藏著嗎?」

    「我們只有四個人加上半手。科林一個人就能頂二十個普通人。」

    塞外之王為這評論而微笑。「很多人都這麼說。不過……一個黑城堡的男孩跟著一群影子塔的游騎兵?為什麼會這樣呢?」

    瓊恩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司令大人把我派到半手手下去鍛煉因而他在巡邏的時候帶上了我。」

    斯迪馬格拿皺起眉。「巡邏你這樣聲稱……為什麼烏鴉會到風笛之徑來巡邏?」

    「村莊都被遺棄了」瓊恩誠實地說道。「看起來就像所有的自由民都突然消失了。」

    「消失是的」曼斯*雷德說。「而且不止自由民。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兒的瓊恩*雪諾?」

    托蒙德噴了噴鼻息。「肯定是卡斯特否則就算我是個害羞的少女。我告訴過你曼斯我們應當砍下那東西的腦袋。」

    國王給了這位年長的男子一個被激怒的眼色。「托蒙德總有一天你得學會在說話前先動動腦子。我當然知道是卡斯特。我在考察瓊恩看他是否說實話。」

    「哈。」托蒙德吐了口唾沫「好我不說了!」他朝瓊恩咧嘴笑著。「看啊小伙子這就是為啥他當了國王而我不行。我喝得多打仗強歌也比他唱得響而我的軀體足足有三個他那麼大可曼斯是狡猾的。你知道他是從烏鴉堆裡飛出來的烏鴉可是種詭計多端的鳥兒。」

    「我想和這年輕人單獨談談我的骸骨之王」曼斯*雷德對叮噹衫說。「從這兒離開你們全部。」

    「什麼我也一樣?」托蒙德說。

    「不你例外。」曼斯說。

    「我才不會在不被歡迎的大廳裡吃東西呢」托蒙德站起身。「我和我的小雞要走了。」他抓起另一串雞肉把它推進斗篷裡襯縫的口袋裡邊說著「哈」邊舔著手指。其他人跟著他離開除了那女人妲娜。

    「喜歡的話就找地方坐下。」當他們都離開以後雷德說道。「你餓嗎?托蒙德至少還留下了兩隻鳥。」

    「我很榮幸能吃些東西陛下。謝謝您。」

    「陛下?」國王笑了。「沒人能從自由民的唇邊聽到這個頭銜。多數人就叫我曼斯一些人稱我曼斯頭領(注二)。你來一角蜜酒嗎?」

    「非常樂意。」瓊恩說。

    妲娜切割著烤得很脆的母雞給了他倆一人一半國王豪飲著蜜酒。瓊恩摘下手套用手指幫著進食吮吸著骨頭上每片肉丁。

    「托蒙德說的是實話。」曼斯*雷德一邊撕著麵包一邊說。「黑色的烏鴉是詭計多端的鳥兒那是對的……可我在你還不比妲娜懷裡的孩子大的時候就是個烏鴉了瓊恩*雪諾。所以當心別對我耍花招。」

    「如您所說陛——曼斯。」

    國王笑了。「曼斯陛下(注三)!為什麼不?我答應要講故事的關於我為什麼能認出你的故事。你想明白了嗎?」

    瓊恩搖了搖頭。「叮噹衫預先送過訊息嗎?」

    「用鳥?我們沒有訓練有素的烏鴉。不我認得你的面孔。我以前就見過你。兩次。」

    這真是玄妙瓊恩在仔細思索之後得出了答案。「當你還是守夜人兄弟的時候……」

    「非常正確!是的那就是第一次。你還是個小孩我麼全身黑衣是前任司令官科格爾的十二名騎衛之一他是前來臨冬城拜訪你父親的。我在廣場四周的城牆上漫步正是在那兒撞見了你和你哥哥羅柏。前一天的夜裡下過雪你們兩個在城門上堆了一座大雪山等著某個倒霉鬼從下面經過。」

    「我記起來了」瓊恩帶著驚訝的笑容說道。一個年輕的黑衣兄弟漫步在城牆上是的……「你誓不會暴露我們的。」

    「而我守住了我的誓言。至少守住了這個。」

    「我們把雪倒在了胖子湯姆頭上。他是我父親手下最遲鈍的侍衛。」後來湯姆滿院子追趕他們直到他們三個的臉都變得像熟透的蘋果一般紅。「可你說你見過我兩次。另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當羅伯特國王前來臨冬城任命你父親作國王之手的時候」塞外之王輕聲說道。

    瓊恩的眼睛由於無法置信而瞪得老大。「那怎麼可能。」

    「那是事實。當你父親知道國王已經起程的時候他給長城上的弟弟班揚寫了信讓他來參加宴會。黑衣兄弟和自由民之間的交往比你明瞭的要多得多很快這消息也傳到了我耳中。這個機會讓我無法抗拒。你叔叔不認得我所以我不擔心他我也不認為你父親會記得多年以前匆匆見過的一隻小烏鴉。我希望用自己的眼睛來看看那個羅伯特國王對國王同時我也想多瞭解一下你叔叔班揚。那時他是席游騎兵是我所有子民的災星。所以我騎上我最快的馬出了。」

    「可是」瓊恩提出異議「那長城……」」長城能夠阻止一隻軍隊可不能阻擋一個獨身的漢子。我帶著詩琴和一包銀鹿幣在長墳附近攀過了冰牆由新贈地南行了幾里格然後買了馬。總之我剛好趕上羅伯特他帶著一座沉重的大型輪宮以便他的王后能舒服地旅行。在臨冬城以南約一天路程的地方我見到了他加入到他的隊伍中。遊民和僱傭騎士常常自行參加王家的隊伍希望能留在御前服務而我的詩琴使我很輕易就被接納了。」他笑著。「我彈得出所有的淫曲小調長城內外的每一。那天你也在。就那晚上你父親招待羅伯特我在大廳後面的長凳上和一群遊民坐在一起聽著舊鎮的奧蘭多彈著長豎琴歌唱長眠於海底的死去國王。我吃著你父親的烤肉和蜜酒瞧了瞧弒君者和小惡魔……我也瞄到過艾德公爵的孩子和他們腳邊的小狼崽。」

    「呤唱詩人貝爾」瓊恩說回憶起耶哥蕊特在霜雪之牙上給他講述的故事那天晚上他差點殺了她。

    「我能像那樣就好了。我不否認貝爾的業績讓我激動……可我想我沒偷走你的某個姐妹吧。貝爾寫下了自己的歌謠永世流傳。而我只是翻唱著比我出色的人編製的歌謠罷了。還要蜜酒嗎?」

    「不了」瓊恩說「如果你被現……被抓住……」

    「你父親會砍下我的頭來。」國王聳了聳肩。「可我只要還在他的廳堂裡吃飯我就受到賓客權利的保護。有關賓客的律法和先民一樣古老就像城心樹一樣神聖。」他朝他們之間佈滿碎麵包渣和雞骨頭的桌板作了個手勢。「在這裡你也是賓客在我的保護下你不會受到傷害……至少今夜如此。所以對我說實話瓊恩*雪諾。你是個因為恐懼而變節的懦夫呢還是有別的原因讓你來到我的營帳?」

    不管有沒有賓客權利瓊恩*雪諾知道他正行走在薄冰上。一個失足他就會陷進去陷進那足以使他心跳停止的冰涼寒流中。你說出每個詞語之前都得仔細掂量他告訴自己。他喝了一大口蜜酒拖延那攤牌。放下角杯的時候他說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變節然後我就告訴你我的理由。」

    正如瓊恩所期望的那樣曼斯*雷德笑了。國王很明顯是個喜歡聽自己獨白的人。「你會聽到關於我棄職的故事我向你保證。」

    「有人說那是因為一頂王冠。有人說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有人說是因為你天生有著蠻族血統。」

    「蠻族的血統就是先民的血統同樣的血液也在史塔克們的血管中流淌。至於王冠你在這兒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他瞥著妲娜。

    曼斯用手拉住她把她抱攏來。「我的夫人是清白的。我在從你父親城堡回歸的途中遇見了她半手是老櫟木做的雕塑可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對女人的魅力非常著迷……就和四分之三的黑衣兄弟一樣。有些穿黑衣的幹過的女人是那可憐的國王的十倍。你得再猜猜瓊恩*雪諾。」

    瓊恩考慮了一會。「半手說你酷愛蠻族的音樂。」

    「我做過。沒錯。這已經接近答案了是的。但這並不準確。」曼斯*雷德站起來鬆開了斗篷的搭扣把斗篷鋪在了檯面上。「是為這個。」

    「為一頂斗篷?」

    「一頂守夜人兄弟的黑色羊毛斗篷」塞外之王說。「有一天我們在巡邏的時候打死了一隻美麗的巨鹿。正當我們忙於剝皮時鮮血的氣味把附近巢穴裡的影子山貓引來了。我趕走了它可我的斗篷被撕成了碎條。你看到了嗎?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他咯咯笑著。「那畜生還撕爛了我的手臂和脊背我比那頭鹿流的血還要多。我的弟兄們害怕我在返回影子塔讓穆林師傅診治以前就死掉所以他們把我搬進了一個蠻族村莊我們知道那裡有個老巫婆懂些醫術。可碰巧她已經死了只有她女兒能照看我。她清潔了我的傷痕縫好了傷口不斷餵我粥和藥水直到我重新騎上馬背。她也用亞夏產的猩紅絲線縫好了我破碎的斗篷絲線是她祖母從一隻被沖刷到冰凍海岸的遇難小船上現的。這是她最大的財寶是她給我的禮物。」他把斗篷披回肩膀。「可在影子塔他們從倉庫裡另給了我一件羊毛斗篷除了黑還是黑整潔的黑斗篷搭配上黑色的褲子和黑色的靴子黑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鎖甲。這新斗篷沒有磨損沒有劃痕沒有裂口……可重要的是沒有紅色。守夜人必須穿著黑衣丹尼斯*梅利斯特嚴厲地提醒我好像以為我健忘一樣。我的舊斗篷可以燒掉了他說。」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去了一個親吻不再是罪惡而人們可以自由選擇斗篷的地方。」他扣緊搭扣重新坐下。「那你呢瓊恩*雪諾?」

    瓊恩又嚥了一口蜜酒。他只可能相信這個故事。「你說那時你在臨冬城就在我父親招待羅伯特國王那晚上。」

    「我說過我也確實在那裡。」

    「那麼你看見了所有人。喬佛裡王子和托曼王子彌塞拉公主我的兄弟羅柏布蘭和瑞肯我的妹妹艾雅和珊莎。你看到他們走在中央的通道上每隻眼睛都注視著他們他們落座的席位就在國王和王后所在的平台旁邊。」

    「我知道。」

    「那你看見我坐在哪兒了嗎曼斯?」他向前靠了靠。「你看見他們把私生子扔在哪兒了嗎?」

    曼斯*雷德長久地審視著瓊恩的臉孔。「我想我們最好為你找件新斗篷。」國王說道伸出了他的手掌。

    注一:此處是雙關。英語用man來帶指人上句是「iamnoman』spet」而托蒙德將這句話故意屈解為男人答道「andva1』snoman」。

    注二:themanbsp;

    注三:陛下是「yourgrace」,而瓊恩開始由於忘記了曼斯的提醒話說到中途才改口」yourmance」.曼斯就乘機明瞭「yourmance」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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