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玄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

《》正文 hapter13 瑟曦 文 / 馬丁

    「噢我向七神祈禱國王的婚禮千萬別下雨啊。」喬斯琳·史威佛一邊替太后束腰一邊說。

    「沒人想下雨。」瑟曦答道。就自己而言她要的是冰雹大雪狂風呼嘯雷霆萬鈞將紅堡砸個粉碎她要一場足以體現她怒氣的風暴。但她對喬斯琳說的卻是「緊點再收緊點你這只會傻笑的小白癡。」

    婚禮讓她怒火萬丈弱智的史威佛女孩因而成了洩對象。沒辦法為了托曼的王位鞏固她不敢冒犯高庭——只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還盤踞著龍石島與風息堡只要奔流城還在負隅頑抗只要鐵民還虎視眈眈地橫行於海洋她就不敢這麼做。只能由喬斯琳來忍受瑟曦對瑪格麗·提利爾和她那醜惡祖母的輕蔑了。

    早餐太后要了兩個煮雞蛋、一條麵包和一罐蜂蜜。她敲破第一個雞蛋現裡面竟是個血肉模糊、半成型的小雞不禁腸胃陣陣翻騰。「清走給我香料熱酒。」她吩咐塞蕾娜。空氣冰冷寒意徹骨骯髒的一天在等待她。

    連詹姆也沒給她帶來好心情。弟弟全身白甲依然沒刮鬍子他保證她兒子不會再被毒害。「我派人去廚房監督每道工序」他解釋「亞當爵士的金袍子則負責監視每個上菜的僕人確保從廚房到大廳途中決無意外生。柏洛斯爵士將在托曼用餐之前先行嘗試——如果一切預防措施終歸無效還有巴拉拔學士他坐在大廳背後隨身帶著清腸劑和二十味劇毒的解藥。總之我向你保證托曼他絕對安全。」

    「絕對安全。」這個詞讓她萬分苦澀。詹姆不懂誰都不懂。只有梅拉雅在那個帳篷裡和她一起聽過老巫婆嘶啞的詛咒而梅拉雅早死了。「提利昂不會再下毒他太狡猾同樣的招數不會使用兩次。此時此刻他很可能就藏在地板下面聽著我們說的每句話然後計劃好如何割托曼的喉嚨。」

    「是嗎?」詹姆說「無論怎樣他終究只是個育不良的矮子而托曼有七國上下最優秀的騎士保護。御林鐵衛會護得他周全。」

    瑟曦掃了一眼弟弟白絲外套的衣袖斷肢所在裹了起來。「我記得你那些光輝燦爛的白騎士記得他們是如何保護小喬的。我要你今晚徹夜守護托曼聽明白了嗎?」

    「我會派衛兵在門外守護。」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衛兵我要你。而且我要你守在臥室裡面。」

    「以防提利昂從壁爐中爬出來?我看不會。」

    「儘管貧嘴吧。你敢說你把紅堡內的秘密通道都搞清楚了?」他們都知道並非如此。「聽著我不容許托曼和瑪格麗獨處片刻都不行。」

    「他們並非獨處那女孩的表親們會在場。」

    「還有你以國王的名義我命令你必須在場。」事實上瑟曦根本不想讓托曼和他的妻子同床共枕但提利爾家非常堅持這點。「丈夫妻子當然得睡在一起」荊棘女王如是宣稱「即便他們倆除了睡覺別的不會做也罷。自然嘍國王陛下的床鋪應該睡得下兩個人吧?」艾勒莉夫人應和她丈母娘「就讓孩子們在夜裡彼此溫暖吧這會讓他們之間更為親密。您知道瑪格麗經常邀請她的表親與她同睡當蠟燭熄滅之後她們一起唱歌、玩遊戲、低聲傾訴小秘密呢。」

    「好快樂啊」瑟曦乾巴巴地說「依我看不如讓她們維持這個好習慣——就在處*女居裡生活吧。」

    「我很確定陛下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奧蓮娜夫人告訴艾勒莉夫人「畢竟她是那男孩的娘啊——這點我們都不會忘的。您看這樣吧婚禮當晚的事咱們能否達成共識?總不能在新婚之夜拆散新郎倌和新娘子吧這可是大大的壞兆頭。」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壞兆頭」的含義太后默默誓。「瑪格麗可以和托曼同床一夜」她勉強同意「只有一夜。」

    「陛下聖明。」荊棘女王欣然答應她周圍的人都笑了。

    此時此刻瑟曦的指甲深深嵌入詹姆的胳膊裡摳出血來。「我需要有人在裡面監視。」她一字一句地說。

    「監視什麼?」他問「他倆根本無法圓房托曼太小了。」

    「而奧斯菲·普稜太老根本生不出孩子對嗎?」

    弟弟沒聽明白「奧斯菲·普稜是誰?菲利普大人的爹嗎還是……說誰呢?」

    他簡直跟勞勃一樣無知抓不住重點看來他的腦子長在那只用劍的手上。「夠了忘了普稜只需記得我的話。你現在就給我誓日出之前決不離開托曼身邊。」

    「遵命」他輕飄飄地說當她的恐懼全是沒來由的空中樓閣。「你還是堅持要燒相塔?」

    「婚宴之後就燒」這是今天這個大喜日子裡瑟曦唯一覺得開心的事。「我們的父親大人在塔裡面被人謀殺我實在忍受不了再多看它一眼。諸神慈悲但願燒塔的煙火能熏出幾隻老鼠來。」

    詹姆翻翻白眼「你指的還是提利昂吧。」

    「不止他還有瓦裡斯大人還有那個獄卒。」

    「若他們還在塔內早給現了。我派士兵拿著鐵鎬和鐵錘進去搜查敲開牆壁鑿穿地板現了好幾十條秘密通道。」

    「你明知道也許還有幾十條沒現的!」事實上有的通道如此狹小詹姆只能派小侍酒或馬童爬進去探索。他們找到一條直通黑牢的地道一口猶如無底深淵的石井有一個房間堆滿了頭骨與焦黃的骨骸外加四大口袋來自於韋賽裡斯一世時期、已然失去光澤的銀幣。他們還遇到了上千隻老鼠……但既沒找到提利昂更沒現瓦裡斯的蹤跡詹姆最終決定停止無益的行動。期間一個男孩曾被一條狹窄的通道卡住費盡辛苦才拖出來;另一個男孩從天梯上摔下去摔斷了腿;還有兩名衛兵在探索某條岔道時雙雙失蹤其他衛兵聲稱隔著石牆聽到微弱的呼喊但等詹姆派人推翻牆壁對面唯有泥土和碎石而已。「小惡魔是個狡猾的小怪物他很可能還躲在牆裡面煙火能把他熏出來現身。」

    「就算提利昂還躲在城堡之內他也不可能藏在相塔裡。那座塔幾乎被我們砸成廢墟了。」

    「把這座骯髒的城堡全砸碎就好了。」瑟曦宣稱「戰爭結束之後我打算在河邊新修宮殿。」昨晚她還在夢想這個那將是一座雄偉的白城堡周圍有樹林與花園環繞遠離君臨的喧囂和臭氣。「這座城市就像個大糞坑若條件允許我寧願把宮廷搬到蘭尼斯港在凱巖城治理國家。」

    「這比燒燬相塔的愚行更蠢。聽著只要托曼還坐在鐵王座上全國的人心向背就會把他當做真正的國王;如果將他藏在岩石底下他便成了覬覦王位的地方諸侯和史坦尼斯同一級別。」

    「這個我知道」太后尖刻地說「我是說我『想』把宮廷搬到蘭尼斯港並非真要這麼做。你是一向這麼遲鈍呢?還是少了只手人也變傻了?」

    詹姆不理會她的譏刺。「火燒起來很可能不聽你使喚從塔樓蔓延到整座城堡。野火是不能信任的。」

    「哈林大人向我保證他手下的火術士能控制火勢。」最近半個月煉金術士公會加班加點地趕製野火。「就讓全君臨都看到這場大火作為給予我為敵者的教訓。」

    「你說起話來簡直就像伊裡斯。」

    她鼻孔一張「注意言辭爵士先生。」

    「好吧告辭。記住我愛你親愛的老姐。」

    我怎麼會愛上你這臭脾氣的怪物?等他離開後她疑惑地想。他是你的孿生弟弟你的影子你的另一半啊。一個聲音低聲說。那是過去的事曾經的往事她心想以後不再是了。對我而言如今的他成了個陌生人。

    和喬佛裡富麗堂皇的婚禮相比托曼國王的婚禮樸素多了規模也小得多。誰也不想再來一番折騰——尤其是太后;誰也不想再花費那麼多錢財——尤其是提利爾家。所以到頭來小國王只是簡單地挽著瑪格麗·提利爾去紅堡聖堂下婚誓不到一百位貴族作了見證而他哥哥當初娶同一個女人時邀請了上千名賓客。

    新娘美貌又歡快神采飛揚新郎還是個娃娃臉身材肥胖。他用孩子特有的嗓門尖聲尖氣地背誦誓詞保證忠誠不渝把自己和梅斯·提利爾這個結第三次婚的女兒捆在了一起。瑪格麗穿著與小喬結婚當天同樣的服裝:純白輕盈的象牙色絲衣、密爾蕾絲裙搭配無數顆小珍珠的裝飾。瑟曦仍著黑色喪服以示對長子的哀悼。是啊小喬的寡婦可以開心談笑、飲酒作樂把前夫拋到九霄雲外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無法忘記自己的孩子。

    你們大錯特錯太后心想你們太心急了。再等一年、兩年不行嗎?高庭應該滿足於與王室訂婚。瑟曦狠狠地瞪著站在妻子與母親中間的梅斯·提利爾。結果小喬屍骨未寒你就強迫我來舉辦這場滑稽的婚禮大人這事我決不會忘。

    接下來是交換斗篷的時間新娘優雅地跪地讓托曼為她繫上沉重的金色大斗篷——這是當年勞勃迎娶瑟曦時所穿的新郎斗篷斗篷上用瑪瑙珠子拼出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其實照瑟曦的意思她想用喬佛裡在婚禮上所穿的那件上等紅天鵝絨斗篷。「那可是我父親大人迎娶我母親大人時使用的斗篷」她給提利爾家解釋過但荊棘女王連這點也不肯相讓。「是嗎?又是那團老布?」老太婆叫道「就我看來那東西太舊太俗氣了……而且照實說不是有點不吉利嗎?雄鹿更適合勞勃國王真正的傳人嘛至少在我那個年代新娘子是要穿她丈夫的顏色而非穿她公婆的顏色的。」

    該死由於史坦尼斯和他下流的指控信件現在王國上下傳遍了關於托曼身世的謠言。瑟曦不能因為堅持使用蘭尼斯特的緋紅色從而為這事火上澆油所以她盡可能保持尊嚴地退讓了。現下看到這件瑪瑙裝飾的金色斗篷太后不禁怒從中來。不識好歹的提利爾們真爬樹上牆了!

    誓詞說完後國王和王后走出聖堂接受祝賀。「看哪!現在有兩位美人戴上了維斯特洛的后冠無論年輕的還是年長的都是絕世容顏。」李勒·克雷赫爵士呼喝道——這是個莽夫、呆子跟她前夫一個德行。兩頂后冠?她真想給他一巴掌。蓋爾斯·羅斯比想吻她的手結果把她的指頭當成了咳嗽用的方巾;雷德溫伯爵吻了她一邊臉頰梅斯·提利爾吻了兩邊;派席爾大學士告訴她她不是失去了一個兒子而是多了一個女兒;欣慰的是她避免了坦妲伯爵夫人熱情的擁抱——史鐸渥斯堡的三個女人齊齊缺席太后為此甚是感激。

    最後上前的是凱馮·蘭尼斯特。「據我瞭解你打算馬上離京去參加另一場婚禮。」太后對叔叔說。

    「『頑石』替我們清理了戴瑞城附近的殘人」他答道「藍賽爾的新娘在等他。」

    「姑媽也會來參加婚禮嗎?」

    「不河間地仍太過凶險瓦格·霍特的餘孽四處遊蕩貝裡·唐德利恩則在一個接一個地吊死佛雷家的人。聽說桑鐸·克裡岡也加入了他們是真的嗎?」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傳說是這樣。不過這堆報告總是互相衝突。」昨晚從三叉戟河河口小島的修道院剛飛來一隻烏鴉報稱一股土匪大肆洗劫了附近的鹽場鎮倖存者說來人中有位戴獵狗盔的悍匪此人不僅殺了十幾個男人還強*奸了一名十二歲的幼女。「毫無疑問藍賽爾會將克裡岡和貝裡伯爵都繩之以法在河間地恢復王國的法度。」

    凱馮望進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我兒子可對付不了桑鐸·克裡岡。」

    至少這點我們有共識。「他父親能行。」

    叔叔的嘴巴抿得更緊「就算你不需要我在凱巖城為你效勞……」

    我需要你在君臨為我效勞。瑟曦已任命一位表叔達米昂·蘭尼斯特為凱巖城代理城主任命另一位表親達馮·蘭尼斯特為西境守護。傲慢令你付出了代價叔叔。「將桑鐸的人頭獻上我保證國王陛下重重有賞。你不是喜歡存錢嗎?小喬喜歡這個人可托曼一直很怕他……這也是有道理的。」

    「狗仗人勢。」凱馮爵士扔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詹姆護送她前往小廳宴會已備妥了。「都怪你!」姐姐湊在弟弟耳邊低聲說「『讓他們結婚吧』這是你出的餿主意。瑪格麗應該為喬佛裡服喪而非急著嫁給他弟弟她應該像我一樣悲痛才對!此外我不信她還是處*女藍禮有命根子的沒錯吧?他是勞勃的弟弟怎麼會沒命根子呢?那個噁心的老太婆以為我會容許我兒子——」

    「你很快就會擺脫奧蓮娜夫人了」詹姆靜靜地打斷她「她明日即將返回高庭。」

    「她嘴上這麼說而已。」瑟曦根本不信提利爾的承諾。

    「她說走就會走」弟弟堅持「而提利爾家一半的軍隊將由梅斯率領前去攻打風息堡另一半跟隨加蘭爵士返回亮水城以拱衛河灣地。只消幾天時間君臨城內的玫瑰就只剩瑪格麗、她的女伴們外加一些衛兵了。」

    「還有洛拉斯爵士。你忘記你的『誓言兄弟』了嗎?」

    「洛拉斯爵士是御林鐵衛的騎士。」

    「洛拉斯爵士是個撒尿都撒玫瑰水的提利爾!根本不該讓他穿上白袍!」

    「說得對如果叫我來選我不會選他——不過有誰費心徵詢過我的意見呢?但我認為他會幹得不錯白袍能改變一個人的心志。」

    「至少它改變了你的心志——而且不是向好的方面!」

    「我愛你親愛的老姐。」他替她打開門陪她來到高台上國王的座位旁邊。瑪格麗被安排坐在國王的另一邊以示尊崇。提利爾女孩和小國王手挽手走進來在瑟曦面前停下來吻她的臉頰並伸手擁抱。「陛下」這女孩厚顏無恥地宣佈「今天我有了第二個母親。我祈禱我們之間能夠相親相愛因您可愛的兒子而緊密結合在一起。」

    「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可愛。」

    「喬佛裡也在我的禱詞當中」瑪格麗保證「我曾經愛他愛得狂可惜命運作弄卻沒有福分陪伴他。」

    騙子太后心想如果你心底對他還有那麼一點點感情怎麼忍心急不可耐地嫁給他弟弟。你看中的只是他的王冠。她真想當著全宮廷的面就在高台上給這羞紅了臉的新娘結結實實一嘴巴。

    和典禮的簡潔相似婚宴也很樸素。這回由艾勒莉夫人操辦一切經歷了喬佛裡事件·瑟曦不願再操勞了。宴會只有七道菜黃油餅和月童在席間娛樂賓客還有樂師演奏音樂包括若干笛手和提琴手一個琵琶手、一個長笛手和一個豎琴手。唯一的歌手為瑪格麗的最愛渾身天藍色打扮是個目中無人的浮華少年他自稱「藍詩人」演唱了幾情歌。「真遺憾」奧蓮娜夫人大聲抱怨「我想再聽《卡斯特梅的雨季》。」

    看見這老太婆「蛤蟆」巫姬那張臉便沒來由地浮現在瑟曦眼前那張滿是皺紋、森然可怖而又精明睿智的臉。老女人都是這樣子她試圖安慰自己沒什麼特別的。事實上駝背女巫長得和荊棘女王一點都不像可不知怎地奧蓮娜夫人不懷好意的微笑又把她重新帶回了巫姬的帳篷。她忘不了那裡的味道空氣中有奇異的東方香料忘不了巫姬柔軟的牙床吸吮她指頭上的鮮血。來日你將母儀天下老巫婆對她保證唇上淋漓的血液閃閃光直到另一位女人的到來比你年輕也比你美麗。她會推翻你並奪走所有你珍愛的東西。

    瑟曦的視線越過托曼看著瑪格麗坐在椅子上和她父親談笑。她確實很美太后不得不承認可她的美貌只是因為年輕。連農家女在特定年齡也會顯得俊俏當她們還是那麼嬌嫩、那麼純真、那麼貞潔的時候也會有瑪格麗那樣的棕棕眼。是的傻瓜才會認為她比我美。可惜世上充斥著傻瓜尤其是她兒子的宮廷裡面。

    看到梅斯·提利爾起身帶領眾人祝酒她的心情就更糟糕了。高庭公爵將金盃高高舉起朝他漂亮的小女兒微微一笑然後用洪鐘般的聲音喊道:「敬國王陛下和王后陛下!」廳內的綿羊們紛紛「咩咩」叫著回應。「敬國王陛下和王后陛下!」他們同聲呼喊一齊碰杯「敬國王陛下和王后陛下!」她別無選擇只能響應。要是賓客們全體化為一張臉就好了瑟曦心想那樣她就可以把酒潑進這張臉的眼睛裡教他們瞧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永遠的王后。提利爾的黨羽中唯一記得她的是派克斯特·雷德溫輪到他祝酒時青亭島伯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為了我們的兩位王后!」他唧唧喳喳地說「過去和現在的!」

    瑟曦喝了無數杯葡萄酒卻將裝食物的金盤子推開。詹姆吃得更少而且幾乎不在高台上落座。他跟我一樣緊張太后望著弟弟在大廳內來回巡視心裡想詹姆不時還用那只完好的手把廳中的織錦掀開似乎要確保無人躲藏其中。她很清楚弟弟在屋外層層設防四處布下了蘭尼斯特槍兵而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和馬林·特蘭爵士分頭把守著前後兩道門扉巴隆·史文守在國王身後洛拉斯·提利爾站在太后後面。除了這幾位白騎士任何人都不得帶武器入廳。

    我兒子是安全的瑟曦告訴自己沒人能傷害他至少在這裡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雖然如此每當她望向托曼看到的卻是抓摳喉嚨的喬佛裡:每當托曼輕輕咳嗽她的心臟就霎時停止了跳動。她急匆匆地伸手去夠兒子把一位僕女推在一邊。

    「只是一點酒嗆住了。」瑪格麗·提利爾微笑著安慰她。說罷這女孩執起托曼的手親吻他的指頭「我的小愛人你喝慢點啊瞧你快把你母親大人給嚇死了。」

    「對不起媽媽。」托曼窘迫地說。

    此情此景瑟曦再也受不了了。我不能讓他們看見我的眼淚她一邊想一邊感覺到濕潤的液體盈滿眼眶。於是她起身越過馬林·特蘭大步走到後方的走廊上。一根孤零零的牛脂蠟燭高懸於頭頂她容許自己輕輕啜泣了一下接著又一下。女人可以哭太后卻不行。

    「陛下?」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打擾您了嗎?」

    這是女人的聲音夾雜著東方口音。一時間她還以為「蛤蟆」巫姬從墳墓中爬出來找她片刻後才現是瑪瑞魏斯的老婆奧頓伯爵在流亡期間迎娶並帶回長桌廳的黑眼美人。「小廳裡太擁擠」瑟曦聽見自己開口解釋「煙熏得我眼睛痛。」

    「我也是陛下。」瑪瑞魏斯夫人和太后一般身高但頭並非金黃一而是烏黑她有橄欖色皮膚年紀至少比瑟曦小十歲。她遞給瑟曦一張蕾絲鑲邊的淡藍色絲綢手帕。「我也有個兒子等他結婚那天我會哭得像個淚人兒。」

    瑟曦趕緊用手帕幾下擦乾臉頰惱恨淚水被對方瞧見。「謝謝。」她生硬地說。

    「陛下我……」密爾女人壓低聲音「有些事我得讓您知道。您的侍女被收買了……您的一舉一動她都向瑪格麗報告。」

    「塞蕾娜?」剎那間怒火在瑟曦體內沸騰。我還能信任誰?「你確定?」

    「我跟蹤過她。是的瑪格麗從未與她見面她利用自己的表親作為耳目以傳遞消息。有時是埃籮、有時是雅蘭、有時又是梅歌這三人跟瑪格麗情同姐妹。您的侍女常跟這三位提利爾在聖堂中碰面裝做祈禱的樣子您若不信明日請派人在樓台上監視您的人將會親眼目睹塞蕾娜在處*女的祭壇下向梅歌低聲傾訴。」

    「即便這是真的你報告我又目的何在?你自己就是瑪格麗的隨從為何背叛她?」瑟曦從小就在父親膝下學會了懷疑;這裡一定有陷阱一個企圖在獅子和玫瑰之間散播不和的陷阱。

    「長桌廳雖然效忠於高庭」密爾女人輕鬆地一甩黑回答道「但我來自密爾我的忠誠只針對我的丈夫和兒子。我要為他們打算。」

    「我明白了。」在寒冷的走廊裡太后聞到密爾女人身上的香味那是麝香的氣息混合了苔蘚、泥土和野花的味道而在這些味道下面她嗅出勃勃野心。她在提利昂的審判上作過證瑟曦突然想起她親眼看見小惡魔將毒藥放進小喬的杯子裡而且有勇氣說出口。「此事我會仔細調查」太后承諾「若你所言不假一定重重有賞。」若你敢欺騙我我就拔掉你的舌頭還要剝奪你丈夫的領地與財產。

    「慷慨的太后陛下您真美麗!」瑪瑞魏斯夫人咧嘴微笑她的牙齒潔白嘴唇豐厚而沉暗。

    太后回到小廳時現弟弟正在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只是一點酒嗆住了卻把我嚇得不輕。」

    「我也是腸胃打結什麼都吃不下」她朝他抱怨「酒中唯有苦味這場婚姻是個錯誤。」

    「這場婚姻是個必須完成的任務。放心孩子是安全的。」

    「笨蛋戴上王冠的人永遠不會安全。」她掃視大廳:梅斯·提利爾正和他的騎士們談笑風生;雷德溫伯爵和羅宛伯爵在竊竊私語;凱馮爵士在大廳後面就著一杯酒默默思考而藍賽爾正跟一位修士說著什麼;塞蕾娜在席間服務她滿上新娘的一位表親的杯子酒液殷紅如血;派席爾大學士睡著了。這裡我誰都不能依靠即便唐姆也不行她陰沉地意識到我要把他們統統換掉國王駕前應該都是我的親信。

    隨著甜品、乾果和奶酪上桌又被清掉瑪格麗與托曼開始跳舞。他倆在席間旋身的模樣頗有幾分荒謬可笑。提利爾女孩比她的小丈夫足足高了一尺半而托曼原本不擅舞技沒有喬佛裡的優雅靈巧。不過他還是竭盡全力不在乎失誤多少。等這所謂的「處*女」瑪格麗跟他跳完她的表親又輪番上前纏著要陛下也與她們跳。她們是故意的故意用車輪戰耗盡托曼的體力好讓他步履踉蹌在群臣面前出醜瑟曦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一邊憤恨地想半個宮廷都在國王背後指指戳戳。

    等埃籮、雅蘭和梅歌與托曼跳完瑪格麗又和她父親、再與她哥哥洛拉斯跳。百花騎士身穿純白絲衣腰束金玫瑰腰帶再用一隻翡翠做的玫瑰別針扣住披風。他們也好像一對雙胞胎啊瑟曦邊看邊想。洛拉斯爵士只比他妹妹大一歲他們有同樣大大的棕色眼睛同樣蓬厚的棕色鬈慵懶地披散在肩還有同樣光滑無瑕的皮膚。讓他們臉上同時長出一堆疹子會教導他們謙卑之道。洛拉斯比較高面孔上有些棕色絨毛而瑪格麗有女人的體形除此之外他們跟她和詹姆幾無二致——這讓她很是惱怒。

    她的孿生弟弟打斷她的沉思「陛下願意隨您的白騎士下場跳舞嗎?」

    她白了他一眼。「你沒手怎麼跳用那個斷肢嗎?不你還是給我倒酒好了注意別潑出來。」

    「別潑出來?我可做不到。」他轉身繼續在廳內巡邏她不得不自己去倒酒。

    接下來瑟曦又拒絕了梅斯·提利爾和藍賽爾。於是乎大家心照不宣無人再上前邀請。這些就是我倚仗的朋友和臣屬。連西境人連她父親的騎士與領主也不能信任瞧她的親叔叔不是也與敵人串通……

    瑪格麗繼續和她的表親雅蘭、梅歌及高個塔拉德爵士跳舞。她另一位表親埃籮則與潮頭島英俊的私生子奧雷恩·維水共享一杯葡萄酒。這是太后度注意到維水此人精瘦而年輕有灰綠色眼睛和銀金色長看到他她彷彿看見雷加·坦格利安自灰燼中重生。他有他的頭她告訴自己卻沒有雷加一半的美。他臉龐太窄又是雙下巴。好歹瓦列利安家族有古瓦雷利亞血統家中很多人繼承了龍王們的銀。

    托曼回到高台吃起蘋果蛋糕她叔叔的座位卻空了出來。太后來回掃視最終現他站在角落裡與梅斯·提利爾的二兒子加蘭熱切商談。他們在說什麼?河灣地的人送給加蘭「勇武」的外號但她像不信任瑪格麗或洛拉斯一樣不信任他她忘不了科本在獄卒的夜壺下面現的金幣。這是高庭的財產而瑪格麗在我身邊布下了間諜。當塞蕾娜來為她滿上酒杯時她不得不忍住要當場扼死對方的衝動。別朝我假惺惺地微笑黑心腸的小婊子等我收拾你的時候你會跪下來哀求慈悲。

    「陛下你今晚喝得太多了。」弟弟詹姆靜靜地說。

    不太后心想哪怕全世界的美酒下肚都不足以讓我忍受這場婚事。她猛地站起來幾乎被絆倒詹姆連忙伸手扶她胳膊卻被她用力甩開。接著她雙掌一拍音樂應聲而止大家也安靜下來。「大人們女士們!」瑟曦高喊「請你們隨我一同出門見證一場象徵高庭與凱巖城結合的焰火它代表了和平世紀的到來願七大王國從此豐饒富庶!」

    相塔在黑暗中遺世獨立橡木門和窄窗全被砸碎猶如一個個黑洞淒慘荒涼。然而儘管它已成為荒蕪廢墟卻還是籠罩著外院從小廳內接踵而出的賓客們都走在它的陰影底下。瑟曦抬頭看去只見塔樓的城齒噬咬著月亮一時間她不禁猜測這三百年間有多少位國王任命了多少位相他們都把這裡當成家。

    她走了一百碼深吸一口氣方才止住頭暈。「哈林大人!開始吧!」

    火術士哈林應道「嘿嘿嘿」然後把火炬一揮看見信號城牆上的弓箭手們引弓而射十幾隻火箭同時飛進砸開的窗戶裡。

    塔樓「呼」地一下抖動起來半晌之間其內部便被火焰點亮紅的火黃的火橙的火……尤其是綠的火惡魔般的暗綠色猶如膽汁更似翡翠那是煉金術士的屎尿。術士們稱其為「這種物質」老百姓則管它叫野火。五十罐野火被安放在相塔內外加若干原木、瀝青桶和那個名叫提利昂·蘭尼斯特的侏儒曾經擁有過的所有物品。

    太后沐浴在綠火燃燒的熊熊熱能中。火術士們宣稱世上只有三種火比這種物質燒起來的溫度更高:一為龍焰二為地底火其三是盛夏的太陽。這是真的許多女人看到第一束火焰躥出窗戶、猶如長長的綠舌頭舔噬著外牆時便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攏來。還有人高聲歡呼拍手稱快。

    它好美啊她心想就和喬佛裡一樣燦爛就像他們把他放進我懷中的時候。他將她的**含進嘴裡吸吮沒有男人能帶給她那種美妙滋味。

    托曼睜大眼睛看著火焰臉上的神情既著迷又害怕隨後瑪格麗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便開懷地笑了。許多騎士開始打賭賭塔樓還能堅持多久。哈林伯爵哼著荒腔走板的歌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

    瑟曦回想起這些年裡她認識的相們:歐文·瑪瑞魏斯、瓊恩·克林頓科爾頓·切斯德瓊恩·艾林艾德·史塔克她弟弟提利昂和她父親泰溫——泰溫·蘭尼斯特公爵她想得最多的便是他。他們快被燒光了她心滿意足地告訴自己統統死了、燒了、不復存在他們帶著自己的宏圖大業與陰謀狡詐化為了漫天塵埃。如今是我的天下、我的城堡、我的王國。

    相塔出一陣劇烈呻吟驚天動地使得院子裡所有談話都戛然而止。接著石頭分崩離析上城樓的一部分摔下來著地的碰撞令整個山丘震撼搖晃捲起遮天塵煙。空氣從破損之處灌入塔內鼓動火勢更為洶湧澎湃。綠火猶如花束盛開在夜空中彼此競爭綻放。托曼嚇得逃開瑪格麗抓住他的手「您看火焰會跳舞呢就和我們一樣親愛的。」

    「是啊」他小小的聲音裡充滿了驚歎「母親你瞧它們在跳舞呢。」

    「我看見了。哈林大人這場大火會持續多久?」

    「持續一整夜陛下。」

    「如果照實說這是一根頂漂亮的蠟燭」奧蓮娜·提利爾夫人道她在左手和右手之間拄著枴杖「足以保佑大家入睡。我這身老骨頭累了小娃兒們今晚也瞧夠了排場我想國王和王后就寢的時間應該到了。」

    「是」瑟曦招呼詹姆「隊長閣下方便的話請你護送國王和他的小王后前去就寢。」

    「遵命。你呢?」

    「我不睡。」瑟曦太興奮根本睡不著。野火洗淨了她燒乾了她的怒氣與恐慌在她心中注滿決心。「焰火很美我想再看一看。」

    詹姆猶豫「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兒。」

    「我不是一個人。奧斯蒙爵士你的誓言兄弟他會留下來保護我。」

    「只要陛下您願意。」凱特布萊克插嘴。

    「我當然願意。」說罷瑟曦挽起他的手兩人肩並著肩共同欣賞漫天綠火。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