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要淡定》一夕,嫁! 一二三 文 / 板凳
此時東颯帝還未來,宮人來來去去,做著最後的整點。見他們幾個皇子公主的都到了,又迅速瞧了一番,見佈置已好,急忙退到一旁去了。
偌大的大殿裡,不見那位新被冊封的公主,眾人稍在大殿裡等等,也不見她出來迎接。按理說,當他們站在殿外的時候,便應該有人通傳,何以到現在還不露面,裝神秘麼?
南門煙的不耐寫在臉上,要不是南門濂在一旁看著她,恐怕她已經闖到殿內去把人拎出來了。當了公主就了不起了?在場的哪位身份會比她差,還讓他們在這裡干候著!
眼見南門煙越發煩躁,其實也未等待多長時間,不過對於她來說,怕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位公主劃分到眼中釘的範圍了。
以她的處境和脾氣來想,其實情有可原。南門煙本位列第六,現在這個公主橫插進來,她硬生生被擠下去成了七公主,日後見到這位六皇妹,還得尊稱句姐姐,怎麼不叫人煩悶?
更何況還不是她父皇的女兒,更何況才第一次見面就給他們來個下馬威!
「皇上駕到!」
尖細的聲音傳入殿內,與東颯帝同時出現的還有從後廳繞出來的橙衣女子,妝容靚麗,如雲烏髮中嵌一石榴石鍍金步搖,隨著步履晃動,面上掛著喜氣的笑容,讓人眼前豁然一亮。
但,即便她的妝容再精緻,再怎麼烘托出一個女人的美貌,風無裳還是從修好的眉毛、勾起的眼線、塗抹的紅唇、揩上的白粉間認出了這張熟悉的輪廓。
這不就是他們從沅越庵裡帶回來的小尼姑雙然嗎?
她不是在東宮裡嗎?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了!
想必南門濂和南門煙也認出來她是誰了,南門瑾在宮休養,南門秋足不出戶,自然不知道她是誰,可是對於他們來說,還不至於對這個相處時間不長的人完全陌生!
風無裳腦裡迅速運轉,她最先想到的不是雙然到了如今這個地位會如何,而是,是誰帶了她出來認出了她的身份,讓她認祖歸宗的?
是風金縷麼?
風無裳微垂下頭掩蓋了自己的神色,南門濂隱藏的極好,像是從未見過這個人似的,可南門煙卻沒這麼快收拾好了。饒是一個在宮里長成的早熟的姑娘,見到一個庵裡的小尼姑莫名其妙的有了皇族的血統,仍不可抑制的皺了眉,緊緊的盯著她看,雖控制著未說什麼,越連先向東颯帝行禮都給忘記了。
東颯帝的心情似乎不差,正確來說,只要不怎麼觸及到他或者是南門瑾的事,他似乎都不怎麼會顯示自己的喜怒。見著南門煙行禮慢了一步,也未露出慍色,像是個慈父對著自己寵愛的女兒一般,溫言笑道,「一家人,都起吧。煙兒,見過你姐姐了?」
南門煙想說,就在自個面前,能不見嗎?
她微微扯起嘴角,「見過了。」
東颯帝像是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樣子,和藹喚道,「來,雙兒,到朕這裡來。」
南門雙淺笑盈盈的走到他身旁,學的極快,「父皇。」
這一聲彷彿取悅了東颯帝,眼角的笑紋都折了起來,連聲道,「好,好,好!雙兒,日後你入住瀧水宮,有何不便的地方,告訴汪公公便可。他會傳告於朕,你不必擔心!」
「有父皇照拂,雙兒怎會擔心?」
南門雙扮演著一個聆聽父語的乖女兒,面上的淺笑揮之不去,極是信賴依靠東颯帝的模樣。
南門煙暗自咬牙,一個和父皇沒多大血緣關係的人,竟然可以這麼厚著臉皮的攀親戚,一口一個「父皇」叫得如此親密!她真是小看了她!
「是啊,雙姐姐在這裡何必擔心,除卻父皇,還有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照應著呢!自然不會有人敢對雙姐姐不敬,父皇,你說是不是?那頒下的聖旨誰敢違背呢?」
南門煙笑嘻嘻道,言語間已走上前挽過了東颯帝的臂膀,向來只有她敢如此與東颯帝親近。她撒嬌道,「父皇,不過你可不准偏心,別有了雙姐姐後,就不要我們幾個了,就不要煙兒了!」
「怎麼會呢?」東颯帝撫著她的頭道,「你可是朕的明珠,一直捧在手心裡的!」
「就怕父皇是哄著我的!」南門煙抬頭吐吐舌頭道,「只是父皇這麼說,煙兒依然開心的不行,就算是夢也別醒來就好。」
「你這個古靈精。」東颯帝點點她的鼻子,南門煙的話東颯帝非常受用,眼中的寵愛十分明顯,連他們都能感受到,何況是離得近的南門雙。
南門雙神色一黯,而南門煙撒嬌之餘,毫無意外的拋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這個眼神風無裳看的清楚,南門雙自然也不會錯過的受下了。
「父皇,都彼此見過了,怎麼還不把我們介紹給雙姐姐認識呢?」南門煙嘟著嘴佯裝不解道,「我們都認識雙姐姐了,可雙姐姐不一定認識我們呢!」
南門雙開口道,「幾位皇子公主,雙兒自然是認得的。」
「雖然我們都是父皇的子女,不過長相也有差別,雙姐姐應該也分得清楚。」南門煙笑瞇瞇道。
她前一個提的問題,明顯是為了引出後面這句話了。告訴南門雙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個外人,不是父皇的親生子女,別妄想和他們混為一談!
有些話,以南門濂和風無裳的年齡和身份,都是不好問出的,可是放在南門煙身上便不同,亦符合她的性子。
南門瑾忽然感慨道,「想必雙兒妹妹的容貌與二伯有幾分相似,父皇懷念著二伯,才在看見雙兒妹妹時,便認出了她的身份吧。」
東颯帝憶起往事,搖頭道,「朕並不知道二哥還有一女,不然,也不會任她流落民間至今。」
南門瑾奇怪道,「那是……」
「是一塊玉墜。」東颯帝歎道,「那一塊玉墜是朕在二哥生辰時特意買來送給他的,玉墜上的花紋,還是朕親自雕刻的,一眼便認了出來,普天之下,不會有第二塊。」
東颯帝陷入了沉思,又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還有機會再看到它,而且尋回了二哥失落的骨肉,這一切,或許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上一輩的事情,他們當然不可能清楚。
風無裳卻很快想起來了那個時候,雙然以「護她安全到面聖」為要求,拿出一塊紅瑪瑙玉墜做交換,想必就是那個東西了。那時她以為捅了大事,一定會鬧到皇上面前,沒想到回京後事情被壓了下來,也就無緣東颯帝。沒想到見面後,人的身份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但是……單憑一塊玉墜的話,也不能證明就是屬於她的吧?
其他人顯然也有同樣的憂慮,東颯帝又道,「寧風師太曾經修書一封,懇請朕看在她的情面上,寬恕一次雙兒犯下的過錯。那時朕並不知這層因緣,只是答應了她。而後看見了玉墜,又特意去信詢問明細,才知道二哥的夫人隨二哥離世後,留下了這個女兒托寧風師太撫養,便留在這庵中這許多年。」
東颯帝訴說的時候,南門雙神色未變,待他敘述完後便接著道,「師太待我極好。」
「朕自然相信師太的為人。」東颯帝應道,「她恪守著承諾,才一直未將這事告知朕,如今她親口承認,足使人信服。」
那時的雙然憋在庵裡,一心嚮往著外界的繁盛榮華,言語激烈定要出庵。如今給她出來了,還得了個這麼身份,風無裳不禁想到一個多月前,她聯合著侍女做戲被杖棍的事。那時她露出的那種眼神,那種不甘和乍現的陰狠。
而如今,她著裝繁麗,姿容艷麗,與那個素面朝天不著粉黛的小尼姑判若兩人。
難怪那時寧風師太讓她跟他們走,還特意修書一封,難怪那時候雙然來京華沒什麼動靜,這樣想來,一切都有理可循了。
東颯帝願意公佈她的身份,必定做過考究,南門濂溫和道,「父皇念及兄弟情深,二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東颯帝微微搖了搖頭,喟然道,「若是他,亦會如此。」
南門濂這話,是順著東颯帝的思憶說的,無形中駁了南門雙的臉面。
東颯帝可是看在南門繼的面上,才留她在宮中。
南門雙卻不惱,反悵惘道,「我想父親看見後,感激居多。雙兒其他不懂,可自小父親不在身邊,母親撒手人寰,留下雙兒一個,在佛門中長大,雖是清淨無憂,卻也孤單寂寥。如今有父皇疼愛,真是再歡喜不過,雙兒定會努力與親人們相處,不求權位聲名,只求棲身之處。」
東颯帝捧著她的手疼惜道,「傻丫頭,這就是你的家。」
南門煙頓時磨刀霍霍,這小尼姑這一番話說得,這丫的居然打身世淒涼牌!可恥!
而令風無裳驚異的則在於,東颯帝真會對一個與他沒多少血緣關係的「女兒」如此疼愛麼?真是……做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