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 / 祝東風

    走還是留是杜若這兩天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在軍營裡待得時間越長她的處境就越尷尬。凌鎮撫雖然也把家人接進了營裡但凌鎮撫是營中主帥接來的又是妻兒至親旁人多少也能理解。她算什麼呢一個妻妹而已便恬著臉跟在營裡住著還得派人照應時不時還鬧得狀況出來生生是惹人厭。

    可若是走又能走去哪裡？

    送走楊獻之後杜若也沒進營帳一個人默默的坐在軍灶的火堆旁。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茫然的望著遠處漸漸變成濃黑色的山野樹叢的輪廓只覺得天下之大自己竟然無處可去。若只是她一個人倒也罷了她這條命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出現的混了幾年也沒覺得有多麼重要的意義大不了再還回那團莫名其妙也不覺得可惜。可是現在她身邊還跟著秋荷還有兩位嬤嬤以及那些侍衛們。她必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她們。

    東京都的杜府是安全的。但是在那樣的世家裡如果不為家族作出貢獻家族又怎麼可能給你關照？杜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想得到家族的幫助她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她只是不想邁出那一步。

    不想把最後一點自我砸碎以迎合這個世界。

    杜若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很是悲涼。她把頭伏在臂彎裡久久沒有抬頭。

    正是營中起灶做飯的時候營中規矩是每十人一灶。這時候各處營灶的火都已經燃了起來大陶釜裡煮著食物香氣瀰漫在整個軍營之中給這個冷峻肅穆地軍營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這會兒有的灶上還在抽柴添火有的卻已經煮好了。士卒們圍在灶旁一人捧一隻大碗從釜裡撈出雜菜碎米熬成的稠粥唏唏溜溜吃得十分香甜。士卒們每日早晚兩頓早上是乾的為地是有力氣操練晚上論理也該是乾的只是近日各府縣都亂得很。後勤糧草總是不能太及時跟上所以從前些時候起晚上就改成稠的了。為的是閒時盡量節餘口糧以防戰時軍中斷供。

    兩位嬤嬤從粗洗婆子那裡回來和杜若打了聲招呼便一邊忙著升火一邊快手快腳的搬出分派來的菜蔬清洗。分給杜若她們的份例裡有肉雖然不是非常多但已經是等同於將軍們的待遇了。不多時吳嬤嬤抱著洗好地菜蔬回來。先把肉切放入陶釜中燉著待到七八分熟的時候把米撒下去再燉一會兒。等到釜裡湯汗濃稠了最後放入蔬菜。軍灶上沒辦法太講究基本上都是菜飯一鍋熟。

    因為是肉湯打的底她們的陶釜裡溢出的來的香氣便格外的誘人些離著近些的士卒多抬頭往這邊瞧交頭結耳的說些什麼然後又紛紛低下頭去喝自己碗裡那可憐的菜粥。電腦小說站

    自從她們自己開灶以後每次做飯地時候。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杜若本不太在意但今天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那些人的目光特別的刺眼。

    杜若知道自己吃地其實是這些士卒們的份例。雖然數量不多但終究是從他們的碗裡舀食而且舀的還是頂上面那層最為膏腴的好東西。她苦笑了一下心想。在這些人眼裡。自己這幾個人怕是討厭得很他們都由一日兩干改成一干一稀了。而自己這裡居然還能吃肉。

    於嬤嬤熟捻的放鹽調味舀了一碗送到了杜若手裡：「小姐先吃些吧。」杜若用竹箸在碗裡挑了挑從碗底翻出好幾塊燉得爛爛的肉她知道是兩位嬤嬤特意舀到她碗裡的但不知怎麼就是沒胃口坐了一會兒道：「秋荷還在帳裡躺著這碗先端給她吃吧。」

    吳嬤嬤愣了一下「秋荷怎麼了？」於嬤嬤也停了下來看著杜若。

    「今天她陪我去學騎馬從馬上摔了下來。」

    「摔得重不重？」吳嬤嬤下意識地問道。於嬤嬤則把手中的長勺往陶釜裡一丟頗有些惱火的道：「這日子本就難過了她還淨給我們惹事。」

    杜若垂下眼簾道：「是我讓她學的。」

    於嬤嬤大約覺得自己說話重了些忙陪笑道：「那是小姐好心想著讓她多學些東西。可那丫頭除了侍候主子順帶做些輕省的活計之外行動實在是弱得很我瞧她走平地有時都會摔跤何況是騎馬呢。我也是氣她不懂事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該逞強咱們現在可不比在莊子裡頭人少活多難不成倒要小姐照顧她不成？」

    「照顧她也是應該的。」杜若輕輕地歎了一聲「我以前病地時候都是她照顧我的。」說著站起身站起那碗菜肉粥便欲走進營帳。

    「等等。」吳嬤嬤忙從她手裡接過碗拿著長勺把碗裡地肉塊撥了一多半下去又補了些菜粥這才遞了回來「傷了的人要吃得清淡這樣就很夠了。」

    杜若無語的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兩個嬤嬤理所當然的表情只得端著碗進了營帳。

    秋荷並沒有睡她靜默無聲的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麼。見杜若進來便掙扎著要坐起身：「小姐。」

    「小心點小心點。」杜若忙把碗放到旁邊過去把她扶著坐正了。秋荷的後腦摔得不輕就只坐起來這個小動作就有些搖搖晃晃不能控制過了好一會兒才坐得穩當了。杜若這才把碗端過來用小勺餵她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秋荷臉上透著極度侷促不安的表情若不是現在實在是四肢無力連拿著勺子都打晃她大約是堅決不肯讓杜若這麼喂的。她老老實實的吃完了碗裡的菜粥見杜若端著空碗正打算出去心裡一急身子往前探了探喊了一聲：「小姐……」

    杜若愣了一下忙回身扶住了她：「怎麼了？」

    秋荷抓著她的手睜大眼睛看著她：「小姐你真的要帶修行？」

    杜若微震想到剛剛和楊獻之講的話並沒有迴避秋荷想是被她聽到了。而她躺在床上一直不睡大約就是在想這件事。杜若苦笑了一下回身在床榻坐了下來：「實在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她歎了一聲「秋荷我不想再拖累別人了。可若是回到府裡他們肯定又要讓我嫁人與其到時候身不由已倒不如索性住到庵裡去。反正是帶修行以後若有機緣再出來就是。」

    話雖這麼說可是杜若也知道一旦進了庵裡冷清清的山冷清清的廟哪裡還有什麼機緣可言。她又沒有武媚娘那種能耐和手段就算剃光了頭還能鹹魚翻身。「小姐！」秋荷突然緊緊抓住了杜若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樣「小姐不要到庵裡去你……你就嫁給楊大人吧。」

    晚上應該還有一章。

    不過會晚一些。

    大家不用等了。

    明天早上起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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