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文 / 祝東風
離開杜夫人的住處杜若茫然的在園中走著。
她下意識的想起了很久以前聽楊獻之說過的一句話：「這家國天下就是層層的牢籠你又能往何處可去？」當時她悠悠然住在農莊裡還體味不到這話中的意味如今再想起來卻陡然多了許多悲涼。
生在這個王朝末世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生為一個女人種種的無奈就如同條條繩索緊緊勒著她讓她無法喘息無法逃脫。
只不過想找一個能自在活著的地方罷了但天下之大她卻無處可去。
杜若越想越是沉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在這麼一副軀體裡醒來難道就是為了替原來的那位杜三小姐承受這樣一個無可奈何的命運？
原來的杜三割腕自殺了她呢她怎麼辦？
杜若有一點點想哭但眼裡卻幹幹澀澀的。她回到自己的住處一個人在屋裡坐了好一會兒。到天黑時分秋荷進來撥亮了燭燈輕聲問道：「小姐晚上可想吃些什麼？」
「隨便吧……#。」杜若淡淡的道。她抬頭看見銅鏡裡面有一個蒼白的人影而眼神卻幽幽的像是燃著鬼火。
秋荷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杜若慢慢拉開旁邊的繡盒從裡面抽出一把秀氣的銀剪子。左手抽去簪和釵環一頭及膝的黑如水般滑了下來。這是杜三小姐精心保養了十幾年的長也是當年身體瘦弱。樣貌普通地杜三身上最完美的部分。
杜若手捻稍瞧著銅鏡裡的人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一下一下慢慢剪了下來。青絲委地一縷一縷鋪滿了她身邊的地板。
嫁給吳廣山。生兒育女再看著兒女慢慢長大她的後半生會平靜安寧。這是一條平坦地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道路。但是她偏偏不喜歡。
她不愛他所以她不嫁他更不想讓這個男人因為她而捲入世家間的重重恩怨之中。
就算除此以外別無選擇她也絕不低頭絕不妥協。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不讓她有路可走。那她又何苦硬要留在這個紅塵中。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青燈古佛自是淒清可至少也能落得個自在不至於淪為男人們爭權奪利的工具。
不過是剪頭而已她又不是沒剪過。
「邯鄲一夢幻無邊數載身榮是熟眠；換卻錦衣歸故里睡醒還記在心田。」她喃喃的念著嘴角流出一絲苦笑。當初在妙願庵佔得的這一簽她記得清清楚楚邯鄲一夢。比照的可不就是她只是不知道她這一夢何時才能醒過來。
「小姐！」秋荷尖叫了一聲。她手裡地托盤匡當落到了地上盤盤盞盞摔得粉碎。秋荷也顧不得那些撲住來抱住了杜若的右手。哭道：「小姐你怎麼又想不開了？你這是要嚇死我啊。」
杜若抽了抽手右手被秋荷死命的抱在懷裡竟是動也動不得。她低低的歎了口氣道：「你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快啊。」她這兒離內院小廚還有一段路往日一個來回也要小半個時辰原本是足夠她把這頭厚密的長剪個乾淨可怎知道秋荷一瞅眼就轉了回來。
「我不回來。我不回來你還不要把頭都剪乾淨了呀！」秋荷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硬是扳開了杜若的右手把那柄銀剪給奪了下來遠遠的扔到了屋子的另一頭。
「你攔我做什麼都剪了一半了。這半長半短的成什麼樣子。倒不如索性讓我都剪了也能換個型看看。」杜若微微笑了一下。
「小姐。夫人剛剛和你說什麼了你回來就要剪頭。」秋荷哭道「你心裡要是真委屈就和秋荷說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呢你這麼糟蹋自己誰又心疼你。」
「短頭不好嗎？都說三千煩惱絲剪掉了也就沒煩惱了。」
「小姐你說什麼糊塗話。你剪了這麼多哪裡還遮掩得過去被老爺夫人看到了這可怎麼得了。」秋荷抓著滿地地落眼淚水往下直掉。
「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們看見也就明白了。」杜若歎了一聲「秋荷我是無路可走打定主意要去妙願庵靜修的你如今是自由身以你的容貌品性嫁個家道殷實老實本份地男人也不難不必陪著我一起荒廢青春。我這裡還替你留著幾百兩嫁妝銀子你好好收著或是做些營生或是買田買宅都是用得上的。」
「小姐你自己都說要嫁只嫁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非要把我隨便嫁出去！」秋荷含淚看著她「要是小姐去庵裡我寧可跟著小姐做個伴一起清清靜靜靜過一輩子。」
杜若瞧著她慢慢地道：「你不用擔心老爺夫人那裡。上次是我沒想周到害得你們捱了家法這次我走之前定會和他們說個清楚。」她微微笑了一下「我落得這樣雖說是人各有命不必怨天尤人可與他們多少也有些干係。如今我什麼都不求只求放你出府想來他們也不會不允。」
「放我出府我又能去哪裡呢。」秋荷一臉絕望「秋荷早就沒爹沒娘沒家人了小姐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要我我也無處可去與其一個人在外面孤魂野鬼般的飄著還不如跟著小姐一起活一起死。」
杜若閉了閉眼過了半晌才道：「你起來吧把剪子拿給我。」
秋荷咬了咬唇轉身爬過去把銀剪子抓了起來她看著銳利的剪子尖手顫抖著過了片刻一咬牙把髻扯散了用力絞著自己的頭。一邊絞一邊顫聲道：「我陪你小姐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你剪了頭我也陪你做姑子去！」
「秋荷！」杜若手伸了伸眼見著秋荷一臉的決然之色咽喉裡哽咽了一下把手又放了下來點頭道：「好。既然你也無路可走那就跟著我吧。」
今天計劃是兩更。
這是第一更。
歇一會兒努力去碼第二更。
汗東見最近身體狀態太差只能是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