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六十三章 楊二 文 / 祝東風

    因楊家被抄所以家裡的奴婢僕役已經散盡了。主宅被封後楊夫人帶著兩個幼子只能暫時住在下人的屋子裡就算這裡也住不長久過幾天還是得搬出去。杜若低頭踏進屋子看到的一幕很是淒涼。楊夫人病在木板床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坐在榻前伺侯湯藥還有一個大些的背著身子蹲在牆角也不知在收拾什麼。聽到腳步聲三人一起回過頭來看著杜若這一行人表情很麻木。

    「見過楊夫人。」杜若施了一禮。從杜泠那兒算楊夫人算是長輩受這一禮也是該的。見那一家三口還沒什麼反應隨侍的丫頭便在旁邊輕聲道：「楊夫人這是我家杜三小姐和徐姨娘特來看望夫人。」

    楊夫人躺在床上身上只蓋了薄被頭花白臉色臘黃眼眶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聽了丫頭說話好半天才微微轉過身眼珠子動了一下啞著嗓子說了兩個字：「杜家？」

    蹲在牆角收拾東西的少年站起身走了過來施禮道：「敢問可是大嫂娘家人？」

    杜若聽他說了大嫂兩個字心裡一鬆知道楊家人還沒把杜家視為仇讎只要大家還客客氣氣維持個臉面事情就好商量。一路看徐姨娘上前一步含笑道：「正是正是您可是楊家二爺？」以前沒出事的時候兩家也有來往只是楊家都是男子從沒往杜府的內宅去過。所以徐姨娘也並不認得他。

    那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眉眼清俊頗有楊獻之的幾分風采只是如今落魄神色間便有幾分黯淡。聽了徐姨娘地話。他瞧了杜若一眼低聲道：「家母病重屋內有所不便還請隨在下出去說話。」

    杜若一行人隨他走出了屋子到了院子的另一頭那少年才又施了一禮道：「楊勉之見過杜三小姐。」抬起頭道：「不知三小姐來此有何事吩咐？」他的眼神很平淡也很空洞彷彿現在無論生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似的。

    杜若突然覺得不知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知你們有什麼打算？」

    「打算？」楊勉之嘴角掠過一絲苦澀「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好在鄉下還有數畝薄田、幾間老宅我和小弟打算侍奉家母回家鄉……只是母親如今病著不便走動所以暫時在京裡再待上幾日。」

    杜若看了看徐姨娘輕聲道：「姨娘我想和楊家小哥說幾句話行不？」

    徐姨娘是玲瓏剔透的人物自然明白她地意思。雖是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點頭道：「那我到邊上等你便是。」說著把身邊的丫頭和侍衛都引到了院子的另一邊去眼睛可瞧見這邊。卻聽不見說話。

    杜若見她們走遠才慢慢的道：「楊二爺小女子昨日方回到府裡隱約聽了一些關於二姐和姐夫的事情……」她瞧著楊勉之見他低垂眼瞼一派死水無波的模樣咬了咬唇又道：「朝廷上的事情。我是不懂的。可事既已到了這般田地且不論是非總要解決才是。楊夫人身體好像不太好我想晚間讓人取些得用地藥材過來先把老夫人的身體調養好再說別的倒都是次要的。」

    「多謝三小姐關心……#。楊家雖是敗了。可請醫吃藥的這點銀子還是有的。」楊勉之淡淡的道他抬眼看了看杜若。「三小姐您今日到這裡已是冒失了楊家如今在京都裡就是毒藥誰也不敢沾的您這麼大明大亮的過來落在有心人眼裡只怕對杜家不利。您這片善心勉之心領了還請三小姐早些回府才好不要徒然的惹禍上身。」

    一個原本應該年青氣盛地少年如今卻清冷蕭索的如一老者杜若不覺有些難過想到楊家如今變成這樣固然是因為楊獻之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站錯了隊伍但是杜家在其中卻也有不少的責任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道：「只是些藥材而已老人家地身體總是要緊的二爺就要不推卻了。怕楊勉之又開口拒絕忙接著道：「其實我來還有一件事情。」她頓了頓道「我二姐去了以後抬回了楊家如今老夫人病著楊家又這樣自然顧不上再操辦我二姐的喪事。可也不能總是停在家裡天這麼熱二爺大概也不忍心始終不讓我二姐入土為安吧。」

    楊勉之沉默了片刻道：「嫂子是為了我哥死的。我哥死在宮裡連屍都拿不回來我這做兄弟連後事都不能替他好好操辦如今若再把大嫂身後事推給她娘家我和逸之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

    杜若心裡詫異楊獻之明明活著為什麼楊勉之卻以為他死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你哥死了？」

    「宮裡來抄家時旨意裡就是這麼說的。說我哥犯大不敬之罪已在宮中賜死了。」楊勉之咬牙說道。

    杜若呆了半晌心道難怪他對杜家並無敵意想來是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猶豫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把楊獻之的下落說出來。朝廷旨意裡都已經把楊獻之看成了一個死人從好地一面說是放了楊獻之一條生路只要他從此隱名埋姓也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而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楊獻之必須從此與過去的人生一刀兩斷與所有的親友一刀兩斷從此孤零零的天涯飄零。

    杜若心裡一陣酸楚過了片刻才道：「那二爺打算怎麼操辦我二姐姐的後事呢？」

    楊勉之沒有吭聲。

    杜若歎道：「楊二爺您地心意我明白可如今您顧得了活人就顧不了死人。喪事由誰操辦不過是個面子問題老實說都到這步田地了楊家也談不上什麼面子了二爺就讓我姐姐早些入土為安吧。」

    楊勉之沉默了半天終於苦笑道：「三小姐教訓地是。」卻又道「不過這事我還得稟明家母在下不便做主。」

    「自該如此。」杜若點了點頭「請問二爺我姐姐如今停靈何處小女子想先去祭拜一下。」

    楊勉之抬頭向北邊的一間屋子看了看「前面都被官府封掉了只留了這個院子暫時讓我們住著嫂子地靈柩就停在那間屋子裡所用棺槨是家母前兩年給自己備下的壽材都是上好的木料桐油漆了十幾道的並不曾委屈了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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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其實算算明天就該能夠到了吧只差六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