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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六十九章 窺見 文 / 祝東風

    杜泠停棺的地方是杜府外的一處院落。停棺之事多少有些不吉利礙著杜府的面子那家主人也不敢說什麼杜若卻不好意思這麼欺侮鄰里索性讓管事的取了二百兩銀子把那院子買了下來讓那戶人家搬走了。

    雖說杜泠的喪事辦得極是低調但不論調人調物還是要錢杜府都沒二話盡著好的供給一則是杜若如今名義上還掌著府裡的管事權二則杜泠在世的時候畢竟是杜老爺和杜夫最心疼的女兒如今死在外頭連後事都辦得如此委屈不由得他們不心裡難過自然在人事物上極盡大方。這次京裡變動杜家是得了利的明裡暗裡也不知有多少賞賜下來這點錢財只是毛毛雨罷了。

    只是杜泠的棺槨在楊家已經耽擱了些日子如今又天熱七八盆冰都鎮不住縱有最上等的檀香鎮日熏著也掩不住那股隱隱的異味。所以整個喪事只匆匆辦了三天。

    葬在何處又成了一個問題論理杜泠是楊家的媳婦該葬在楊家的祖墳裡但楊家的根子在外地而楊家的老夫人病重照顧老人已經讓楊家兩個兄弟精疲力竭錢財耗盡實在沒有餘力將棺槨帶回家鄉。治喪期間楊家老二楊勉之帶著弟弟逸之過來給大嫂的靈位磕了個頭然後和杜若商議能不能先把杜泠葬在杜家的墳山上待他們回家安置好母親之後再來遷墳。

    杜若看他們兄弟兩個面色憔悴衣衫破舊心裡有些不忍。楊獻之在朝中為官之時。雖不是大富貴但家裡也算是殷實的這兩兄弟在長兄的護佑下自小只知道埋頭攻書哪懂得這些世間俗務。如今大哥罹難母親病重家中又被抄覆巢之下只剩下這兩隻雛鳥不得不勉力撐起家業也委實艱難得很。

    她想了想揣度著父母地心思也未必捨得杜泠遠葬以後清明時節連個燒紙灑酒的地方都沒有。便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兄弟不容易大家好歹是親戚一場也不能在這時候緊著逼你們。二姐姐的事情我回去和父母二老說說應該問題不大。」

    楊家兩兄弟鬆了口氣神情間不覺有一絲甩掉包袱的意思又回到杜泠的靈前趴著重重磕了幾個頭燒了一卷子紙錢這才含著淚走了。

    三天後杜泠地棺槨葬進了杜家的墳園裡。因不敢驚動杜夫人。所以杜大人和杜衡都沒到只讓杜循扶著棺送入了土算是娘家兄弟送了一程。杜家捨得錢財和尚道士請了三十多個。電腦小說站一路熙熙鬧鬧送進了杜家的墳園。因為借地沒敢往中間去只在最邊上尋了個**入了土。

    和尚道士們做完法事討了賞錢都走了只剩下杜家的一群僕役。杜若揮手讓他們先回府裡自己則帶著迎夏在杜泠的墳前坐了好一會兒。因說的是暫借墳地所以杜泠的墳就建得潦草墳頭上也沒用青磚封上就地將墳穴裡翻出的土堆在了上面。收拾得雖乾淨卻還透著股濃濃地泥土氣息。

    迎夏鋪了塊帕子在地上杜若就地坐了隨手挑著泥土裡翻出的草根心裡被山風吹得冷冷的。杜泠這一生也算是榮華富貴了出生在那般的世家。長得那般的花容月貌。又是嫡出自幼兒百般嬌寵。及待嫁人。又是有模有樣有前途的俊朗青年郎才女貌舉案齊眉何等的如意。誰知道翻雲覆雨之間就成了這般局面到最後連下葬入土都淒淒惶惶沒個說法。

    人這輩子來來去去最後都要到這一步。而她杜若差別不過是生在一個時空而死在另一個時空罷了。其實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和杜泠和這裡所有的人又能有多少不同?杜若想到這裡只覺得心裡像是被山風吹出了一個洞風涼得很卻也通透得很。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道:「走吧。」

    馬車就候在墳園的外頭杜若上了車想了想隔著車簾吩咐車伕道:「先往妙願庵去。」車伕應了一聲揚鞭喲喝前面的兩匹馬穩穩地走了起來。

    她離開妙願庵也有好幾天了當時匆匆忙忙趕回了杜府也不知道楊獻之這會兒傷勢怎麼樣了庵裡有沒有給他請到治傷的大夫秋荷那丫頭有沒有把他照顧好。杜若心裡混亂的想著忽的又想到喜荷說楊獻之和杜泠已經分居很久了不覺又有些迷茫這兩個人究竟生了什麼呢。

    杜家地墳園原就遠離東京都直接去妙願庵卻比從京城杜府出快得多了大半個時辰便到了山下。杜若扶著迎夏下了車吩咐車伕和侍從候在山下等著。迎夏有些不安笑道:「只小姐和奴婢兩個人怕是不太安穩要不喊幾個侍從跟著吧。」世家小姐出門自然都是前呼後擁哪有像她們現在這樣只一個小姐一個丫頭就往山裡鑽的。

    杜若皺了皺眉她這次去妙願庵大半倒是想看看楊獻之的傷勢養得如何了。那是一個在朝廷的告示裡已經處死的人物若是帶了府裡這些侍從被瞧見他還好好活著人多嘴雜萬一回去以後漏了消息也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出來。便笑了一下道:「也沒什麼我在庵裡住得久這裡也是走了幾次的。這條路清靜來往的都是些香客菩薩眼皮子底下難道還能做什麼惡事不成?妙願庵到底是個尼庵咱們帶這麼多男人過去可不太妥當。」

    迎夏還想說話見杜若提著裙角已經往山道上走了只得把話生生嚥了下去趕過去扶著杜若一路沿石階而上。

    如果走妙願庵前門那條路馬車倒還可以再往上走個三五里。但杜若讓車伕走的是後山地小路一溜濕滑的石階上去馬車便只能停在山下了。好在杜若現在的身體比以前強健了許多迎夏也做慣活的爬這點山路倒還並不覺得多麼辛苦兩個人走了小半個時辰杜若才停下了腳步道:「且歇歇吧我記得那邊有處草屋子。」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楊獻之養傷的所在。

    迎夏也沒來過後山見這一路上來倒還清淨也沒什麼閒雜人等上來攪亂漸漸放了心笑著應了一聲扶著杜若往那邊走。

    杜若卻站住了腳步瞧著她道:「迎夏你現在算是我地人了吧。」

    迎夏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道:「奴婢是侍候小姐的自然是小姐地人。」

    杜若微微一笑道:「我這次回府夫人把你給了我咱們倆以前沒相處過說起來陌生得很。不過既然你到了我身邊我就把你當自己人看了。」她抬頭瞧了一眼掩在綠蔭深處的那條小徑道「這些天我留心看著你是一個謹慎的人。這品性挺好世家裡面多少說不出來的事情看在眼裡爛在肚子裡就是處事的根本了。」

    迎夏臉色有些白低了頭應了一聲。

    杜若也不再多說提了裙角徑向那條小路走去。

    走到盡頭是間草屋。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不知為何有些不安走到中間那間屋子外面也沒進屋便站在外面透過窗欞向裡看了一眼。

    屋子裡極其的安靜。

    楊獻之仰躺在榻上臉色還有蒼白不過氣息和緩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秋荷用胳膊枕著頭伏在榻角似乎也睡著了。

    而桌上有一碗已經沒有熱氣的白粥。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最近深刻體會到這點。

    東風狀態極差中盡力保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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