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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第九章 救人傷己啊 文 / 花瑟

    穆天祐並未遠離,聽說那士兵就是昨日他和孟星放走的那個,便細細回想,那雙眼睛倒是相像。()他驅著輪椅靠近了雨柔,側著打量著她,不敢確定地喊道:「雨柔姑娘?」

    「嗯?天祐,沒想到這麼快又見上了!」雨柔報以一笑。

    「你……為何要冒死回來?」天祐詢問。

    「怕你有危險。」雨柔道,「不過你放心,我沒對督軍說什麼。」

    天祐一怔,她當真是因為他而回來嗎?他的神情有一絲驚訝,更有一絲難以置信,在經歷了生死好不容易逃脫,她竟然還回來,為了他?還很細心地沒有在督軍面前透露什麼。

    天祐的喉結不由得動了動,他彷彿要確認什麼般,繼續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你我平水相逢,我幫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你卻以性命相回報。」

    「有何不可呢?」雨柔笑著,她是真心地要回來,「天祐,你我素不相識,你都能拔刀相助,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死了。我就不能為你赴湯蹈火麼?」

    天祐那雙深邃含情的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雨柔,她一身士兵的服飾,寬寬大大,長髮隨意一扎,臉清洗得乾乾淨淨,那雙眸子純淨得就像天池明鏡般的水面。他幫她帶著點私心的,而她卻滿心赤誠地回報於他,他心裡彷彿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皆有,她坦然明淨的笑照耀到了他內心的某些陰暗處,令他覺得羞於和她站在一處。

    天祐的聲音不覺得有一絲顫抖:「雨柔姑娘,在下慚愧,但不知你有幾成把握全身而退?」

    「天祐,你不用擔心,我專門處理這種爆炸品,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雨柔捏著手裡的炸彈,看上去身經百戰,毫不擔心。(事實上,她內心的小人正在用毛巾絞汗呢~擦,每次拆彈,她都踩在鋼絲上呢!一點也不好玩!)

    天祐沉默了半晌,輕輕拿起雨柔的左手,摘下了自己的白玉老虎戒指,戴在了她的大拇指上。

    雨柔頓覺驚恐萬分,這戴戒指可不是開完笑的!求婚才戴戒指噠!他這是要求婚咩?太誇張了吧?雖然他很帥,但是她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涅,雨柔就感覺手上爬了一隻蟑螂一般,拚命想把它給撣掉。

    天祐篤定地道:「你且不必慌張,白老虎是我恭國的圖騰,象徵著勇氣,據說戴上它的人都能逢凶化吉。我希望你能夠平安處理好這件事。」

    雨柔看著天祐沉靜如水的目光,她感受到手指上傳遞來的沉甸甸的份量,心想還好還好,果然是她多想了!可這一看就是一枚價值連城的寶戒,和那名督軍手上的一模一樣,他怎就這樣輕易就套在她的指上,雨柔想要還給他,但是她一手拿著炸彈,也騰不出空來。只得道:「天祐,使不得,這東西太珍貴了,萬一給炸壞了,我可賠不起。」

    天祐禁不住笑出了聲:「雨柔,你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戒指乃身外之物,又豈可與你的性命相提並論,炸壞可以再做一個,我失去了像你那麼好的朋友,可是萬難再有一個了。」天祐心下也覺得奇怪,雨柔既然知道他是王爺,卻沒有絲毫等級觀念,依然稱呼他為天祐,似乎王爺這個身份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讓他感覺無比不同。被人視為平等的感覺卻原來是這般親近。他並沒有說破,只是默默體會著這來之不易的情誼。

    「……既然這樣……那,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它,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的。」雨柔鬆了口氣,炸壞不用賠那還差不多,她也不是扭捏之人,推來推去沒意思,「哎,天祐,你真視我為朋友嗎?」

    「當然。難道你不認為我是你的朋友嗎?」天祐坐在輪椅上微微笑著。

    雨柔一聽那好啊,交朋友她喜歡,她爽氣一笑:「你是我在恭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們擊掌約定,如若我平安脫險,一定親自把戒指交還給你!」

    「好!」天祐伸出右手。

    雨柔啪得一聲就拍了上去,這是一個約定,也是一個信念,她要相信自己,經過這麼多難關,這次也能夠全身而退!(心裡的小人開始吶喊,啊喂,萬一要是沒成功,死了,豬怎麼辦?萬一你要是一條手臂廢了,這以後可腫麼辦咧?)

    於是雨柔鼓起勇氣厚顏無恥地開始了「托豬」,她道:「天祐,既然我們是朋友,如果我有什麼不測,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天祐覺得有意思,剛認了朋友,就開始拜託事來了,他倒想知道會是什麼事,便道:「請說。」

    「我有一個朋友是隻豬,他在營地外頭等我,你若有機會見到他,還請收留他,並且保護他。」

    天祐微微張著嘴,她居然把豬當成朋友?他雖驚疑但也並未表現出來,耐心地詢問:「什麼樣的豬?居然能和雨柔成為朋友?」

    雨柔繪聲繪色開始描述:「這隻豬會說話,識字,是很神奇的豬。渾身黑黝黝的,一對可愛的小獠牙,像只山豬那樣。」

    天祐忍俊不禁,他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他笑說:「……好!我若見到它,一定會保護它的。」

    「天祐,是真的!你記住哦!我走了!」雨柔見孟星在遠處向她招手。

    這回真的要壯士一去不復返了,雨柔向天祐道別,起身向孟星跑去,把豬給托付了,下一刻,她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孟星著人挖的坑,一深一淺,兩坑的距離即不容易被炸藥轟坍,也讓雨柔有機會逃生。

    雨柔看了看現場,挺滿意的,她道:「孟星,你帶弟兄們到防護沙袋的後方去吧。」

    「嗯。」孟星低低應了一聲,打了個手勢,士兵們迅速撤離。孟星微瞇著眼,看著雨柔一臉淡然的表情,火炮的威力他在戰場上見得多了,十米開外都被炸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更何況手中拿著,她究竟能不能逃脫……他表示懷疑。

    「孟星,你怎麼還不走?」雨柔檢查完耳朵的隔音棉,審視了地勢,發現孟星一臉固執地站在那裡,那表情說不出的古怪,他的雙眼微紅,手握在佩劍上的力道極大,可以看到鼓起的靜脈。

    雨柔仰頭看到孟星這一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她重重拍了拍他的臂膀:「走吧走吧。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

    雨柔一面說著一面攆他走,這個男人真是難攆,超負責的,好似他帶她進來了,就必定要保護她的人身安全,否則他萬死難辭其咎。

    看孟星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雨柔在坑邊躺好,將手伸入沙袋的缺口,將炸藥對準另外一個周邊壘滿沙袋的深坑,她一個閉眼,鬆手。

    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整個地面因為爆炸而在震動,山裡的飛鳥轟得一聲飛起,四散而去。

    士兵們都噤聲望著,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每個人驚駭的神情。

    這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藥,他們見所未見,如此小的一個盒子,居然會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

    爆炸的餘波將四周的草葉掃蕩得光禿禿得,只剩下草莖一邊倒。餘威將安全線外的眾人掃倒了一大片。

    天祐的輪椅震裂了,此刻他忙不迭想要驅動輪椅往前查看,可是椅子不爭氣地斷裂,孟星穩穩扶住了:「慶王,末將前去查看即可!」

    天祐道:「快!快!不必顧我,先救雨柔!」他心裡莫名焦急,沒來由的不想她死。

    雨柔在失去知覺前,腦海中僅剩一個想法:威力忒大,賠了,職業生涯終結!老天保佑速度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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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懸崖閣樓驅完毒的七公子,瞇眼看著沖天的火光,硝煙久久不曾散去。

    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依然能感受到逼人的熱浪。

    他赤露著上身,渾身的肌肉在陽光的投射下彷彿鍍上了一層鎏金,光澤堅實,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他勤於練武,不近女色,雙目所投射出來的亮,隱隱可以折射出一股清冷的餘暉。

    儘管他的肩胛處纏了好幾圈紗布,但此刻他立在窗前,那偉岸的身軀,逼人的目光,卻依然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令人甘於俯首聽命。

    他的身後畢恭畢敬跪了一地的人,為首的是王信,王信等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刺客沒有抓到。但一定是軍營裡的人,否則不可能逃得如此之快!」

    七公子穿上了一件玄色的長衫,繫好月白色的羅料腰帶,沉沉地道:「不必追查刺客了,本王自有主意。你先下去。」

    「是!」王信率人離去之後,便來了兩名軍醫。一名年長的叫王伯忠,年輕的叫邱建業。

    王伯忠道:「稟督軍,陳雨柔奄奄一息,肺腑重傷,手骨碎裂,呼之不應,怕是活不過今晚。還請督軍定奪,是否……」

    七公子眉頭一緊:「是否什麼?」

    王伯忠擦了擦額頭的汗:「是否通知其家人見上最後一面,準備後事。」

    七公子慢慢捏緊了拳頭,胸膛微微起伏,他抿著嘴,她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她興許是個極有用處的人。

    他來來回回走了一圈,記上心來:「把墨子高找來。」

    王伯忠嚇得臉色一變,跪地磕頭道:「公子使不得啊,那墨神醫孤僻古怪,老奴一把老骨頭死不足惜,可不能耽誤了雨柔姑娘的性命啊!」

    「貪生怕死的老匹夫。你若敢不去,本王現在便將你埋入黃土作古去!」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王伯忠早已嚇得腿都直不起來,如糠篩子般抖動。

    邱建業見此便道:「公子若信得過,邱建業願冒死前去請墨神醫。」

    七公子打量了一翻這個書生氣的年輕人,道:「好,邱建業,本王命你帶信物前去將墨子高找來!今日務必趕回!」

    「是!」邱建業接過一枚顏色古舊的小鐵牌。他不敢耽擱,當下騎著快馬絕塵而去。

    那墨子高住在邊境的一座深山裡,路途倒也不遠,就是行為古怪,品性也不好,他醫人的方式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墨子高約莫四十來歲,禿頂,梳著兩條小辮,長著兩撇八字鬍,笑起來的時候那雙小眼色迷迷的,他當時就是用那種色迷迷的眼神盯著邱建業的。

    邱建業被看得毛骨悚然,他家的地面上一字排開著許多人頭骨,這廝平日裡還經常玩一些殺人的遊戲。幾個未腐爛的人頭,頭蓋骨被削了去,人腦里長出了一顆顆的草來,腦袋上還用刀刻著他們的名字,諸如:連環刀諸葛平,龍虎拳薛三等等,都是江湖中有點名頭的人,原來都死在這裡。他的床上坐著一個呆愣的美人,美人衣不遮體。會走不會笑,看上去是個藥人。

    邱建業沒想到這傢伙噁心到這地步,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美人的鼻子底下,嚇得癱坐在地:「她……她是死人……」

    墨子高嘿嘿一笑:「年輕人,你膽子真不小啊,敢到我老墨的地盤來。」他摸了那個死美人的胸一把,又摸了摸邱建業的頭,自言自語道,「不錯的人頭,正巧最近沒有新鮮的腦袋,你這顆雖然小了點,但是夠過養幾株蝕心草了。」

    饒是再膽大的人,見到了墨子高這麼一說也嚇出一身冷汗來,更何況邱建業根本不會什麼武功,這個墨子高武功也深不可測,武林高手的腦袋都被他用來種草藥了,更何況他這顆書生頭。

    墨子高拿出一把尖刀來,在地上蹭了幾下,對著邱建業道:「放心吧,老墨的刀子很快。」

    「墨……墨神醫,你可不能殺我。」邱建業哆嗦著摸出令牌來,亮在墨子高的眼前,「公子令你馬上趕去軍營救人。」

    墨子高瞅了一眼,微微一頓,但是他繼續磨刀:「哼,我墨子高從不聽命於人,但是這個人是個例外,我欠他一條命,你放心,你死之後,我會履行我的承諾。謝謝他送來的這顆新鮮的腦袋。」

    墨子高說著就一把抓住邱建業的腦袋,四五下便將他的頭顱給割了下來。鮮血灑了一地,可憐邱建業就這麼枉死在墨子高的刀下,死都不曾瞑目。

    墨子高熟練地撬開了頭顱骨,然後將幾顆草種種了下去,那些草觸到了人腦,便立刻開始生根發芽,瘋狂地開枝散葉,他看著無比興奮:「要我老墨出手救的人一定也和死人差不多了,所謂一命換一命,穆天息,你也別怨我殺了你的人。」

    說罷,他托著邱建業的人頭,背了一箱子稀奇古怪的東西便騎著邱建業的馬向軍營而去。

    墨子高殺了七公子派去的人,他如約前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並不懼怕七公子,他連七公子的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的?

    七公子見到邱建業的腦袋變成了花盆,饒是他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也覺得噁心。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軍營裡還有個叫邱建業的人,但是這個平凡之人,卻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年輕,心無城府,他想建功立業,他不過去請了一個叫墨子高的人,卻被他割了腦袋,死得不明不白。

    他負在背後的手,緊緊捏住了扳指,彷彿要將它給捏碎,可是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墨神醫,那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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