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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65《柔傾天下》V章 64 文 / 花瑟

    雨柔換上了句遲國白衫女裝,臉上遮了一塊紗巾。

    她手中拿著一柄細劍,在這月下輕盈得如同一隻白蝶。

    天祐愁眉不展地從小破屋出來,對豬道:「就算他不是天狼,他也該知道一些內幕,這廝軟硬都不行,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需要盡快找到炸藥。」

    他看到雨柔這身裝扮,頓時愣了愣:「你這是……」

    「沒辦法了,若不能讓他開口,只能進府裡搜了。……」雨柔沒有將計劃說全。

    天祐打量著雨柔似是早就看透她的所圖:「你想救他出去,博取他的信任?」

    「……」雨柔不知該怎麼說,確實她有這打算。

    「滿力安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況且要取得一個人的信任並非一兩天的事。此計行不通。」他怎不知道雨柔的打算,想要施一施美人救英雄的計策接近他,然後伺機而動,他都能一眼看穿,那滿力安又不是傻子。

    孟星也走了出來,在隔壁間的小屋子裡升起了一把火,招呼他們進來取暖。

    雨柔被天祐制止,無奈地跟著他們到篝火邊上坐著,可是她如坐針氈,滿力安不是天狼,但是若能取得他的信任,一定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重要的細節,這對他們知己知彼很有幫助。

    坐了許久,不見戴明,卻聽見了隔壁破屋裡滿力安聲嘶力竭的尖叫聲以及衣裳撕碎的聲音。

    雨柔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她雙手緊緊捏著膝蓋,她是知道戴明這種暴力行為的,當初他對紅日也做過。

    可是他這又不是喜歡男色,他分明眼裡憎惡男色,可卻又發瘋般侵犯對方,可見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疾病,遇見和女子一般的男子,就會引起他的狂暴,從而導致發病。

    豬不動聲色,孟星也裝作沒聽見,更奇怪的是天祐也一臉淡然,難道他們都知道?他們是故意留戴明和他在一起?

    隔著薄薄一堵牆,這種喘息聲尖叫聲明明令人面紅耳赤,可是雨柔卻一臉鐵青。

    她緊緊捏著拳頭,突然站了起來。

    天祐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要對敵人仁慈。既然他什麼都不說,那叫他吃些苦頭。」

    雨柔看向天祐,他的眼神在火光下冰冷無情,這種寒冷令她覺得陌生,她冷聲道:「放手!」

    「不放!」天祐淡淡地道,並無迴避雨柔的眼神。

    雨柔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她有自己的想法,滿力安是個硬骨頭,死都不怕之人還會怕受辱麼?她道:「我不是幫滿力安,我們不能這樣對戴明,明知道他要發病!」

    她大步踏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氣,她看到了一個混亂的場景,滿力安衣衫襤褸,口中吐血,戴明如一頭野獸一般撲到他身上。

    這次雨柔沒有從背後捅戴明一刀,她大喝一聲:「戴明,住手!」

    戴明一愣,回頭,他的眼裡佈滿血絲,雨柔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拉開了戴明,啪得給了他重重一個耳光,由於打得太重,她忍不住吹了吹手掌心,齜牙咧嘴地甩了甩手。

    她生氣地道:「戴明,你明明不喜歡男人,卻要逼著自己,你究竟在逃避什麼,為什麼要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

    戴明詫異雨柔會打他,一個弱女子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他頓時腦袋清醒了不少,是的他不喜歡男人,他根本不喜歡男人,可是一看到貌若女子的男人,他總會想起多年前做過的一件錯事。他就忍不住發狂!

    他一步一步後退,雙手插入自己凌亂的頭髮裡。

    「請你看清楚自己,你每做一次,便對自己傷十分,永無盡頭。你想讓這樣的男子成為你人生中的噩夢嗎?」

    雨柔拉起在地上心神不定,神志極度驚恐的滿力安,拉著他走出了這間破屋子。

    雨柔突然覺得戴明很可憐,他的眼裡有著悔恨,可是卻沉浸在這種悔恨裡無法自拔,偏偏他激動得要去毀滅,以為那樣那便能解脫,可是卻越陷越深,她回頭對著發呆的戴明道:「你可以克服的!」

    雨柔牽著滿力安的手,在夜色的照耀下,走下山路,她知道有人一直跟著她,但是她沒有回頭,她牽著滿力安的手,這個只比紅日遜一籌的美貌男子正在微微顫抖,直到他的手停止了顫抖,雨柔才放開他,道:「你走吧。」

    滿力安似是不敢相信,他如斂水的目光閃爍著,他道:「你真的放我走?」

    雨柔一笑道:「我可沒那麼好心放你走,你走了,我會在你背後補上一刀,直接送你去黃泉。」

    滿力安神情一緊道:「你不會的,要不然你剛才也不會救我。」

    「你少自作多情,本姑娘哪裡是在救你。」

    「你不承認也罷,不過我滿力安從不拿人的好處,說吧,你要什麼。」

    「我要的你給不起。」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給不起?」

    「你為什麼對多倫那麼衷心?據我所知,多倫對你並不好。」

    「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多倫對我再不好,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施捨過食物和住處給我。所以在這點上我不能對不起他。」

    「你說話真是自相矛盾,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麼,可你又不會背叛你的主人。」

    滿力安一把拉下了雨柔的面紗,露出吃驚的神色:「姑娘好相貌,又有一副俠義心腸。」

    雨柔對滿力安偷看她樣貌的行為不恥,罵道:「你少岔開話題,要是不說,就趕快滾!」

    滿力安哈哈一笑:「我與你倒是極為投緣,不喜其餘人凶神惡煞的逼問,你無所謂,我就偏要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們說的天狼是誰,但是你們說的炸藥想必就是那種特殊的炸藥,這種炸藥藏在多倫房間的密室裡。他在城樓督戰,帶走了幾個重要的,剩餘的全在那裡。」

    雨柔沒想到他們要的答案竟然就這麼得到了,她道:「你就不怕背棄你的主人?」

    滿力安道:「我的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而姑娘你也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就算告訴你在哪裡,你們也拿不走。」

    「這倒是奇怪了,你既然告訴我們了,怎知道我們拿不走?」

    滿力安道:「主人在密室處設有機關,誰若是拿了那東西,便會爆炸,屍骨無存。」

    現在雨柔可以完全肯定滿力安不是天狼了,果真狡猾,多倫讓滿力安做替身,看來他已經有所察覺劉建軍有可能也沒死,但是他一定沒想到負責拆彈的另有其人。

    滿力安見雨柔在思考著什麼,笑說:「你該不會在考慮怎麼殺了我吧?」

    雨柔道:「我怕有人要殺你,所以送你回去!」

    滿力安又哈哈一笑:「你這個姑娘真是有趣。」

    「其實,你這個人也還算不錯,長得好看,言談氣度也有,卻不知為何那多倫不重用你?」

    滿力安無奈地道:「承蒙姑娘高看,在句遲輕文重武,在下在他眼中不過一張臉過得去,其餘一無是處。」

    「你是讀書人?」

    「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你若是個讀書人,在恭國做個教書先生也不會淪落到做一個食客,你還可以考取功名,做個文職的官員,句遲國很多土地劃入郡縣以後,恭國的皇上重視文教,定然有你一展所長之地。你就沒想過投奔恭國嗎?」

    「怎沒想過,我的祖上也不是句遲人,世代讀書卻落得溫飽也算不上,但是在句遲待久了,心裡總有那麼點迂腐在,總覺得不能叛離祖國。」

    「確實迂腐,這和叛離不叛離沒有關係,良禽擇木而棲,現在正逢亂世,句遲暴動不斷,民風好鬥,我在烏托莫合也看了當地百姓的生活,可謂水生火熱,還有奴隸制度,官兵對奴隸的生死簡直視如草芥,額倫還不斷興兵挑戰,長此以往,國家傾覆。」

    滿力安:「姑娘所言甚是,沒想到恭國連一名女子都將局勢看得如此通透。在下慚愧之至。」

    「先生見笑了。」經過短暫的交談,雨柔發現滿力安並非她原先想的那樣繡花枕頭爛稻草,原來他也是個有抱負的人,只是生不逢地,難以施展,心裡頓時有了尊敬,也稱呼他為先生了。

    滿力安又更為客氣地道:「姑娘一聲先生真是折煞在下了,如今天下局勢動盪,恭為最強,北齊國土雖大,但政局不穩,皇帝年邁,太子患疾,後繼無人,朝臣弄權。句遲就誠如姑娘所說,其實也是一隻紙老虎。高湛政局穩定,有個年輕有為的繼承者闊巴爾,據說彌砂公主已於恭國聯姻,更是壯大了恭國的聲威。這扶姬國也是一大國,近些年發展得非常迅猛,邊防牢固,扶姬國王塞罕也是位絕妙的統治者,恭國若是想要一統天下得踩平這些國家也非易事。」

    「先生對天下局勢瞭若指掌,窩在這安樂侯府實在太可惜了。不如等城破之後,我替你引薦一下如何?」

    滿力安大喜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對了,先生,你說你一被捉,多倫便知是恭國派人潛入,可是真?」

    「千真萬確,不過我就一夜未歸,只需告訴他們喝酒去了,也不會生疑。」

    雨柔頗為體諒地道:「真是讓先生受驚了,雨柔替他們向先生道歉。」

    「姑娘深明大義,能結識姑娘,滿力安就算赴湯蹈火,為知己也死而無憾。」

    「先生嚴重了。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日後還得一展宏圖,怎可輕言生死。」

    「姑娘可曾婚配?」滿力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抹潮紅,夜色的掩飾下,竟也不易察覺。

    「……這,婚配之事不敢提及,大業未成,怎好講兒女私情。」

    滿力安一陣欣喜道:「姑娘所言甚是,在下慚愧。不知姑娘何時動手?」

    「我等動手爾不知為好,這也是為先生安全考慮,你只需在多倫的房前窗口放一朵白色的落花便可。」

    滿力安一陣感動:「姑娘細心,一直為我考慮,在下願在暗中相助,只是安樂侯府守衛森嚴,還有弓箭手,請姑娘務必小心。」

    雨柔一直將將他送到安樂侯府,看著他進門,這才轉身離去。

    見天祐在不遠處持劍而立。

    「為何不殺了他?」天祐問。

    「過河拆橋之事,我向來不屑做,更何況殺了他多倫便會警覺,對我們也沒好處。」

    「你不怕他敷衍你,回頭就去告訴多倫我們的行蹤和目的?」

    「行蹤我們可以變化。至於他會不會去告訴多倫,不殺他頂多變成是殺了他的結果。有什麼好怕?」

    「柔兒,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嗎?」

    「不知道。難道是因為我很可愛?」

    「可愛是其次,當然你有時候確實可愛。最重要的一點,你的心裡始終有一方淨土,哪怕你見了骯髒之事,哪怕你在憤怒之後,你也從未放棄自己的追求和信仰,而這點恰恰是我不具備的。」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說起追求和信仰,我都不知道自己追求什麼,又信仰什麼,只是心裡有一份堅持罷了。」

    「你雖然不明確,但是你的言行,已經表達了你追求平等和言論自由,信仰光明和美好。你的人生內心都不曾曲扭變質,或者說你有足夠強大的心來把持你的方向。」

    「天祐,我發現你比我自己還要瞭解我啊!被你一說,我都發現自己像如來佛祖一般金光萬丈了,凡人終究是凡人,不是聖人,我怕死,也會見風使舵,也會阿諛奉承,更會出賣人格,我之所以光明是因為我還沒被黑暗壓迫,我成不了烈士,只會成為奸細,所以你的顧慮是對的,我說不定哪天還真會成為你的敵人,哪怕是無意的。」

    天祐看著她,眼裡的光芒更甚了,他極少能夠見到有人如此形容自己,把自己剖析地如此透明。「柔兒,你會成為奸細?」

    「什麼事都不好說啊,我可受不住酷刑。誰沒個自尊榮辱的,誰希望讓人指著鼻子罵是賊啊,所以變節的人其實從人性的角度來說應該理解一下的,是吧?」

    天祐將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給雨柔披上,兩人一邊步行在山路上,一邊交談,天祐想了想道:「我不相信你會!」

    「你絕對要相信!我絕對會的!」雨柔很確定。

    天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太坦誠了。」

    「可不是?成為奸細也需要有起碼的操守,做了就承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根本不怕死。」

    「可我怕疼,還怕癢。」

    天祐停住了腳步,掰過她的雙肩,低頭看著她的臉,在月色之下,她的臉紅撲撲的,滿眼的清澈彷彿要將人抓入。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印入他的心裡。與她在一起時間越長,越不可自拔,越發現她的美好,越想佔為己有,這可如何是好?他放不開,也很難想像放開了之後這日子會有多麼煎熬。

    雨柔也看著天祐,他還是那般令人怦然心動,蒼穹之下,山林小路間,此刻就他二人,沒有紛擾。她抬頭正好看到他光潔的下顎,他呼出的幽蘭之氣滿含著一股淡淡的男人香味。

    呃,這個狀態似乎有些曖昧。雨柔不動聲色地慢慢推開他,她心動又如何,她和天祐之間橫亙著太多太多的東西,他的妻子,他的母親,這兩項就足以將他們之間的愛撕得支離破碎,她不願意面對他母親仇恨她的眼神。也不願意天祐夾在她和母親之間左右為難。

    愛情在親情的面前永遠都是一個矮子,這是從古至今都鮮血淋淋的現實。

    愛情會淡去,可是母子的親情是不可磨滅的。

    妻子可以更換,可是母親是天生,無可替代!

    沒有人會願意為了一個女子,而傷害自己的母親!

    這些話,雨柔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心裡清楚得很,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以後相互傷害不如就此打住!

    天祐牢牢抓住了她的雙臂。

    很疼!他的手指非常用力,掐進了她的肉裡,雨柔那手掰他的手指,有些心慌:「天祐,你幹什麼,放開!」

    「不!」他沉沉地回答。

    聲音從他的喉嚨底下發出來,危險而又堅定。

    他的眼裡飽含著一股力量,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在醞釀。

    作者有話要說:記者:小五同學,你收斂收斂哈,不要獸性大發!

    小五惱怒:你此時出現,為何?

    記者(涼颼颼):咳……那個采……采……訪……

    小五微微一笑:早說嘛,莫怕,來來,一定要好好報道!

    記者虛驚一場(變臉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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