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42 《柔傾天下》V章 141 文 / 花瑟
雨柔渾身上下都是鞭傷,被救回之後昏迷了三天,發燒,說胡話,傷口感染。
期間,李時遷帶領三萬多將士堅決守城抵抗,到後來只剩下了一萬三千人,靠吃死屍充飢。
天祐率領大軍總算在十七天後趕到了,他帶來了充足的糧草,青庸關士氣大振,他一到就整頓軍隊,將原本的那一萬多將士收編內勤,至此,雨柔日夜辛勤地處理軍務告一段落,所有的軍務都有天祐一力抗起。
看著雨柔渾身的傷和消瘦憔悴的臉龐,他心疼不已,雨柔一見他心裡的大石頭便落下了,天祐擁抱了她,雨柔沒有拒絕,她道:「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快堅持不下去了!天祐,你一定要救天息,你一定要救他,吐谷麗兒不會放過他的,這半個月多來他一定過得生不如死!」
天祐撫摸著她的長髮,眼裡的光芒堅韌而詭異,他道:「你放心,我會救他出來的!扶姬的好日子到頭了!本王定會一舉剷平扶姬!」
當日,天祐悄悄給穆天垂修書一封,約他秘密相見。
穆天垂如約前來,天祐讓他見到了九霜,他道:「二哥,如今皇上大勢已去,戰狼王把控京城,北疆北齊將要攻入,句遲三哥又不聞不問,我等必須對扶姬速戰速決!只有你裡應外合,方能辦到。」
穆天垂重情重義,他道:「賽罕王收留我,委以重任,我怎能臨陣倒戈背叛於他呢!」
天祐冷然道:「兵不厭詐,你是恭國的大將軍王,如今故國有難,自當回歸,你要想想九霜,她等了你那麼多年,你再忍心與她相隔兩地嗎?」
九霜也道:「天垂,今非昔比,慶王和皇上不一樣,他對我很好,很照顧我,只要你和他聯手攻下扶姬,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你也不用背井離鄉。」
穆天垂隱隱有些動搖。
天祐又道:「二哥,如今,你不反也得反了,倘若扶姬的人知道你我秘密相見,他們還會信任你嗎?你一回去必定會削你兵權,將你逮捕,並會殺你,你好好想清楚。」
穆天垂一聽,天祐這是下了狠話了,倘若他不同意,他便會讓賽罕王知道他們秘密相見裡應外合,如此一來他裡外不是人,兩國都容不下他!」
他咬咬牙道:「好!我與五弟聯手攻克扶姬。」
天祐微微一笑:「二哥英明,作為回報,事成之後,九霜就會回到你的身邊,我們班師回京,去擒那戰狼王,大哥這個皇上也該下馬了,他殘殺兄弟,亂用奸佞,他根本就不配做皇上,到時穆天睿交給你處置。」
密談之後,在大反攻中,天祐猶如神助,扶姬兵敗如山倒,天祐三十萬大軍坑殺了他們五十萬大軍,屍骸遍野,這是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戰役。
這一戰後,扶姬氣數盡,賽罕王自殺。幾名親王戰死。
吐谷麗兒和穆天息相處了大半月,一直得不到他的愛,相反關係越處越糟,得知兵敗之後,吐谷麗兒流著眼淚給了天息一顆解藥,她道:「穆天息,我知道我蠻狠無理,厚顏無恥,強人所難,但是我是真心愛你的,你走吧!或者你殺了我報仇!」
吐谷麗兒國破家亡,親人死絕,她也不想苟活於世。
天息吃了解藥道:「我恨你,但更同情你。我不殺你,你若想死就自行了斷吧!」
天息運氣恢復了功力起身離開,留給吐谷麗兒一個決絕的背影。
吐谷麗兒的心在那一剎那支離破碎,一夜夫妻百夜恩,他們相處了半個月,他竟然還是沒有絲毫感情,只有同情,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她得到了他的人,卻從未得到過他的半分愛,她流著淚晃晃悠悠地站上了城牆頭,縱身跳了下去。
穆天息走出城門,就看到吐谷麗兒在他面前墜亡,她用那種慘烈的方式給他留下了最後的印象。
雨柔和天祐一起站在扶姬的城門外頭,身後是獵獵飄動的戰旗,和數十萬的大軍,浩浩蕩蕩。
過了一會,他們看到從城門裡走出一個身影,是天息!
雨柔高興地下馬,向他飛奔過去:「天息!」她喊著,一邊向他揮手。
天息遠遠看著她,也向她揮手。
雨柔跑向他,半個月沒見,她很想他,她恨不得立刻撲到他的身上,親他,告訴他,她愛他!
她微笑著,她都快笑出聲來,他沒事!真是太好了!
雨柔抬眼,看到了城牆上的穿著扶姬士兵衣服的弓箭手,他們放箭了!
「不!不!」雨柔瘋了!她的心徹底激狂了,她揮著手大喊著,「天息!小心!小心啊!」
可是天息彷彿沒有聽到,他看到了雨柔跑向她。
「不!」雨柔的眼淚衝了出來,她的嗓子都快喊破。
她還差十幾米,還差一點點,二十支箭射向了天息,當他們相互擁抱的時候,雨柔的淚水一滴滴滑落,她彷彿已經死了,她的手裡滿是溫熱的鮮血,天息的背後插著密密麻麻的箭,她喃喃地叫著:「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老天,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天息緊緊抱著她,雨柔扶著他慢慢跪倒在地,她痛不欲生地仰天長哭,她的嘶叫聲久久迴盪在這個戰場上。天息在她耳邊道:「記住,等我,一定要活著。等我。」
遠遠的,穆天祐看著這一切,他的眼裡沒有悲傷,他的眼裡只有勝利。
而雨柔終將屬於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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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柔的心空了,她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失去摯愛,她已覺得人生不再有任何期待。
她不知道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什麼天狼,什麼目標,都是狗屁,她什麼都沒有了,她抱著烏蟒劍,抽了出來,這把劍很鋒利,她只要用它抹脖子,就可以不用痛苦,不用忍受那種痛斷肝腸的思念。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割斷脖子是什麼感覺,也許她吃一顆毒藥會更好,可是沒有毒藥,她將劍舉起在脖子邊,天息那麼多箭穿心一定也很疼,她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她狠狠心,腦中一片空白,抹了下去。
可是她抹不動劍,她用力劍卻一動不動。她睜開眼,看到天祐兩指捏著劍鋒,他一把奪下了她的劍,點了她的穴道,道:「你不準死!我不允許你死!」
天祐抱起了雨柔,飛身上馬,雨柔看著天息的墳墓孤零零地處在那顆黃楊樹下,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批接著一批,彷彿永遠也流不幹。
她的整個世界彷彿都被他給帶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青庸關的,也不知道琉璃去了哪裡,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關心。
她一直被點著穴道,一路被拉著走,一個她不認識的婢女跟著她。
她困了就睡,不會感到餓,婢女硬是把粥往她嘴裡灌,她才機械地嚥下幾口。
天祐和她說話,她也聽不到,天祐親上了她的唇,她也沒反應。
天祐請了大夫替她把脈,大夫說她沒病,心死了,救不活了!再過斷日子吧,看看能不能緩過來。
天祐歎氣,他黔驢技窮,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已經又過去半個月了!
大軍開到京城的時候,北齊的軍隊也長驅直入到了京城,正要開打。
劉子語喊:「慢著慢著,小五,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
天祐覺得奇怪,他認識他嗎?
劉子語策馬只身前來道:「小五,我是劉建軍啊!我不是來和你搶地盤的,我來找穆天玉,殺天狼,做完這兩件事後,我們立馬退兵。」
天祐心裡驚得不行:「你休要胡言亂語,劉建軍不是已經死了!」
劉子語道:「那隻豬死了!我嘛運氣不錯投生到了北齊那個病怏怏的太子身上。我現在是齊子宴。」
天祐一直不相信,劉子語和他一起在馬車裡,當著雨柔的面,大談特談過去,企圖證明他就是劉建軍,他們不能開打!
天祐揮劍指著劉子語:「你以為胡編亂造,本王就會信你嗎?這些事稍有心的人一打聽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如今你送上門來,本王就殺了你,北齊群龍無首,自當被一舉殲滅!」
天祐說著就要動手!
雨柔的眼珠子動了動,道:「慢著,他是劉建軍!你們不能開打!天祐,你不信他,難道還不信我嗎?」
天祐見雨柔開口說話,心花怒放,他放下了劍道:「雨柔,你終於開口了!你沒事了!太好了!」
可是雨柔又恢復了沉默。
劉子語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喂!雨柔,你怎麼了?小七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雨柔的眼淚又開始源源不斷滾了出來。
劉子語嚇壞了,他慌忙用手指去擦:「喂喂,你別哭啊!你別哭!」
雨柔一把抱住了他,聲嘶力竭地喊:「他死了!他死了!!我親手葬了他!他萬箭穿心而死!是我親手埋了他!」
雨柔咧嘴,再次不可控制地嚎啕大哭,她的眼睛彷彿都要凸出來,都要哭瞎了!
劉子語心中一痛,小七死了,這不可能,他這麼狡猾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他緊緊抱住了雨柔,拍著她的背:「乖!別哭!別哭!」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夜裡,他們在距離京城二十里外的膠州安營紮寨,天祐和劉子語商定各辦各事,辦完劉子語就退兵回北齊,在兩人執政階段,互不侵犯,兩人達成共識。
婢女喂雨柔吃粥,天祐推門而入,還是那身月牙色的便服,秀氣乾淨又不乏陽剛線條的手接過了婢女手裡的碗,他拿起勺子,指上白虎玉戒溫潤閃光,他坐在她的對面,輕輕勺起放在唇邊碰了碰,不覺得燙,往她口中送去。
雨柔一口一口慢慢吃著,吃著吃著,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她這半月流的淚,比她這二十年來加起來流的淚還要多,她想了半個月都沒想明白,天息怎麼就死了,而且死在她的面前。
天祐吃味地道:「倘若死的是我,你怕是不會那麼傷心吧。」
雨柔不答,她閉緊了嘴,不再吃粥,她看著他,犀利地問:「他為什麼會死?」
天祐的手一顫,冷淡地一笑:「你不是看到他死了嗎?也許是吐谷麗兒不甘心,秘密派人殺了他。」
雨柔看到過天息體內流出的血是鮮紅的,她雖然醫術不精,但是師父留下的毒經她也學習過,她肯定天息沒有中毒,而當時吐谷麗兒給他吃了毒藥,導致他武功被壓抑,他出來的時候,並未中毒,可見是吐谷麗兒給他解藥了,以吐谷麗兒的性格如果要他死早就讓他死了,既然給他解了毒,就不會再放冷箭。
她的心越來越冷,她不敢想像這件事和天祐有關,她不敢想,她推開了粥,天祐會殺天息嗎?不會的!不會的!雨柔縮在角落裡,雙手半捂著耳朵半捂著臉。
天祐放下了粥,拉過她:「柔兒,面對吧!七弟他死了!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你要振作起來,你還有我!」
雨柔掰開了他的手,紅著眼睛對他道:「你永遠都取代不了他,我愛的是他!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你走!」雨柔說著一邊推他,「你出去!你出去!」
天祐的目光陰霾而又痛楚,他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死人麼!他恨老天,為什麼把雨柔送到他的面前,卻又讓七弟奪走了她的心!他雙手就這樣死死抓著她的雙肩,好像要將她給揉碎,最終,他狠狠推了她一把,負氣離去。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剛才怒氣攻心,就差點要動手殺她,他這是怎麼了?他眼看著就要得到天下,為什麼就抓不住她的心,為什麼!他覺得很挫敗,得到天下他運籌帷幄,忍辱負重,可是一個女人的心為什麼說不屬於他就不屬於他,他即便是把它挖出來,它也不屬於他!
天祐拔出他的青嵐劍,他大吼一聲,將劍折斷!這把跟隨了他多年的寶劍,這把帶著他和雨柔出生入死記憶的寶劍,他就這樣折斷了它!他氣急敗壞地將東西摔了一地,他吼著:「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就算他死了,她也不會再接受我!」
天祐在房裡,淚流滿面,他痛苦至極地靠著床沿,慢慢下滑坐在地上。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