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章 學堂考核 文 / 胡田六月即飛雪
早在金浩出言挑釁之時,趙老夫子已經到了學堂外面。()沒想到張煥竟然大異於往日,爭吵中竟然佔了上風。張煥平時學業雖然努力,成績也不錯,不過對於別人的羞辱挑釁,基本上都是逆來順受,趙老夫子也時常恨其不爭。因此見張煥言辭犀利,一時好奇心起,也就駐足靜聽。
聽到那句『莫欺少年窮』,趙老夫子頗有些感同身受,一時浮想聯翩。直到裡面吵鬧起來,老夫子才趕緊進來控制住局面,不過卻對張煥多了一份關注。如今宣佈了曹憲的事情之後,眾人大都滿面通紅,激動不已,唯有張煥,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老夫子暗歎一聲,換了自己怕也不能做到如此淡然吧?對張煥更多了一層好感,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其實老夫子高看張煥了。
張煥雖然融合了很多記憶,不過對於曹憲舉辦文會的重要性,還是有些迷糊的。至於那副淡然,只是本性使然罷了。
張煥前世也就是個小科長,有些小資情調,平時就愛好詩詞書畫,也能很喜歡古箏,不過水平很一般,而這些愛好都能很好地鍛煉心境。張煥對宋徽宗的瘦金體,更是深的其中三味,多次獲得市裡比賽的書法大獎。除此之外,張煥還練過幾年泰拳,因此今日才能輕易打到張燦的手下。
「曹大夫雖為儒學大家,卻甚喜詩詞,因此今日考核以詩詞為主,經義為次。」老夫子見學堂安靜下來,撚鬚說道。
「請夫子訓示…」
趙老夫子輕咳一聲道:「子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何意?」
這是論語裡最常見的句子,幾乎無人不知。
當下那金浩搶先道:「此出自論語,意思是說時間像流水一般飛逝,不分日夜。聖人此言是教誨我們抓緊時間,不可浪費光陰。」
趙老夫子微微點點頭。
雖然是最簡單的,金浩仍舊覺得出了風頭,得意洋洋四處一拱手,斜著眼瞪了張煥一眼,大咧咧地坐下。
趙老夫子一皺眉頭,自己都沒示意,這金浩竟然就坐下了?心中有些不悅:「剛才老夫也說了,今日詩詞為主。各位學子,就用聖人此言,做一首妥帖的詩來吧。金浩,你既然率先回答,可能做一首來?」
金浩仗著父親權勢,進了縣學也是三天打魚倆天曬網,最簡單的論語還知道一些,至於作詩?這輩子怕是還沒做過。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斂,硬著頭皮又站了起來,憋了半天卻憋不出一個字來,那張臉紅的雞冠一樣。
眾人見他片刻前還趾高氣揚,如今又是這般摸樣,都暗暗偷笑。唯有張煥,見到金浩站立不安,一臉尷尬,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金浩正憋得難受,聽到笑聲回頭一看,怒道:「張煥,你敢笑話我?我做不出,難道你就做得出了?」
張煥淡然道:「若是我做得出,你待怎樣?」
金浩脫口而出:「若是你做得出好詩,我輸十貫錢給你!」
張煥微微一笑:「這可是你說的。」
金浩怒道:「難道我還在乎十貫錢不成?」
趙老夫子心頭暗笑,這金浩也真是個草包,輸了要輸十貫錢,卻沒說贏了該如何。即使張煥做不出,也沒什麼損失。雖然向日張煥也沒做過詩詞,不過趙老夫子心裡卻對張煥有一絲絲莫名的期待。
張煥起身,輕彈衣衫,對趙老夫子一禮,這才沉聲吟道:「讀書不覺春已深,一寸光陰一寸金…….」
這倆句一出,趙老夫子眼睛一亮,撚鬚點頭。曹巖握緊拳頭,最為緊張,其他學子們也被驚了一跳,暗自吟哦。
金浩見張煥吟出這倆句後停了下來,還以為他做不出下句,嗤笑道:「張煥,做不出來就認輸吧!」
張煥抬頭看看牆外瓊花樹上的蜂蝶,接到:「若非蜂蝶來引笑,周情孔思正追尋。」
趙老夫子當先道:「好個『一寸光陰一寸金』!這句話完美的詮釋了聖人之言啊。末尾又點出了『周情孔思』,不錯不錯,上佳之作啊!」
曹巖緩過神來,率先鼓掌,眾學子大多也都暗自信服,跟著鼓掌讚歎。金浩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半晌不情不願的坐下。
張煥仍舊一臉淡然,拱手一禮也坐了下來。
曹巖一臉興奮:「叔珩,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倒是小看你了。」
張煥微微一笑,內心有些慚愧。看來自己要做文壇大盜啊……
趙老夫子將這首詩暗自吟哦了幾遍,歎息道:「張煥今日倒是令老夫大為驚訝了。諸位學子,還有人能就此題作詩嗎?」
曹巖起身笑道:「學生願意作一首。不過叔珩那首珠玉在前,我這首只能附驥尾了。」
張煥笑道:「曹兄客氣了,請!」
曹巖也是先對趙老夫子拱手為禮,這才道:「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髮不和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趙老夫子頜首道:「此詩也很是不錯!倒是有勸學的意思在裡面啊。」
曹巖道:「謝夫子誇獎!」
見到曹巖出頭,有幾名優秀學子也按耐不住,各自起身作了一首,不過卻都很一般。
「老夫繼續出題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何意?」趙老夫子見無人再開口,接著提問起來。
曹巖當先道:「此出自詩經小雅,意思是遇到高山就盡情仰望,遇到大路就順利通行。」
聽得曹巖所說,許多學子都點頭應和,就連趙老夫子似乎也沒什麼不滿。張煥心裡有些奇怪,這句話似乎不是這個意思啊,難道自己弄錯了?不過依照曹巖所說,算是『直譯』,倒也算不上錯誤。
見張煥似乎有些不以為然,趙老夫子示意曹巖坐下,對張煥道:「張煥,你可明白了?」
張煥起身道:「學生倒是有些不同看法,還望夫子恕罪。」
「張煥,你好狂妄,竟然意圖曲解聖人之言!」金浩聞言,率先站了起來呵斥。
「是啊,這句話一直這麼解釋的,哪會有其他意思?」
「這個張煥,偶然出下風頭,就不知道自己斤兩了……」
趙老夫子眉頭一皺:「肅靜!張煥,你且將你的看法說來。」
張煥道:「學生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有高德者仰慕之,有明行者則而行之』,意思是要我們仰慕高尚的道德,跟隨光明正大的行為。」
趙老夫子一震,竟然把鬍子揪下來幾根:「這話你從哪裡學來的?」
張煥道:「學生曾經在一本殘書上看見過,至於名字則忘記了。」
老夫子眼睛一亮:「那本殘書可還在?」
張煥一臉苦色:「學生家中貧困,碩鼠極多,那本書卻被撕碎了。」
老夫子一臉遺憾:「真是可惜!如此孤本,竟然看不到!你這番解釋,看似跑題,實質涵義更深啊。既如此,你先以品德高潔為題,吟誦一首詩來吧。」
張煥沉吟許久,忽而抬頭看見院裡的松樹,微微一笑:「瘦石寒梅共結鄰,亭亭不改四時春。須知傲雪凌霜質,不是繁華隊裡身。」
張煥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陣歎息聲。眾學子心中雖然不甘,也不得不認為這也是一首好詩,今日張煥出盡了風頭啊!
趙老夫子平時為人方正,極少言笑,此時竟然笑道:「好個『傲雪凌霜質』啊,這是詠松的吧?」
張煥微笑點頭,也不理會或妒忌,或羨慕或敬服的眼神,淡然坐下。
趙老夫子看看眾人:「諸位,也就此題,可有人做?」
此時張煥風頭盡出,眾學子雖然深知不敵,也有幾人起身作詩,所作詩詞雖然比不上張煥,倒也說得過去。有張煥珠玉在前,趙老夫子眼光自然高了不少,對幾人淡淡地勉勵了幾句。有張煥這倆首好詩在,老夫子也沒什麼心情繼續考核了,隨意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看看已經申時末了,就宣佈下學,自己當先走出了學堂。
張煥收拾好筆硯,和曹巖笑談幾句,也並肩走出了學堂。渾沒在意身後的金浩一臉怒氣盯著自己的背影。
曹巖的家就在江都城西,雖然張煥已經知道居住在城西的非富即貴,但是既然曹巖不說,自己也不好問。倆人走到路口道了別,曹巖自回家去,張煥本想馬上回去,忽而想起秒鶯,買了幾支糖人兒這才準備出城。
「哎喲,張大才子,這麼大了還吃糖人兒啊?」
剛走到城門口,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