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章 蕉葉練字 文 / 胡田六月即飛雪
秒鶯收拾完碗筷,走出房門深吸了一口清醒的空氣,只覺得近一段時間的抑鬱心情緩解了不少。微微一笑,向著池塘邊的張煥走了過去。
張煥正在清洗幾張蕉葉,見她過來,笑著點點頭。秒鶯一笑也不說話,蹲了下來幫忙。清洗好之後,張煥用柴刀將蕉葉切割整齊,自己提著刀,讓秒鶯捧著蕉葉回到自己房裡。
「大哥,原來你要練字啊?」秒鶯起先不解其意,直到張煥將蕉葉鋪在桌上,取出筆墨,這才知道張煥要做什麼。
張煥笑道:「是啊,今天逛了一會街,原來紙張很貴,先用這個練練吧。」
秒鶯嫣然道:「我來磨墨。」
貞觀年間文風盛行,書法大家比比皆是,就連天子李世民也是書法大家。而寫的一手好字,不管是為官還是為學,那都是大有裨益的。
張煥前世喜歡書法,精研歷史詩詞,自然知道一手好書法的重要。起先他臨摹的是褚遂良的《孟法師碑》,不過只是形似而神不似。後來練了幾年拳,卻喜歡上了瘦金體那種鐵鉤銀劃,自此一直堅持習練多年。
不過來到大唐這幾天,頭腦紛亂,一直沒動筆寫字。完全整合了記憶之後,張煥發現前身雖然懦弱,不過學業卻真的不錯。如今縣學已經講過的書,竟然都能背誦,不過有些經義卻不明所以。
張煥現在的願望很簡單,考取個功名,衣食無憂即可,要是有好的機會,也會努力更進一步。不過考取功名何等艱難,張煥也深知。
下午和曹巖分手之前,曹巖詳細給他解說了一番,張煥才知道曹憲舉辦文會的真正意圖。當時就決定,借這個機會取得曹憲青眼,拿下一個『生徒』的名額再說。曹憲也是書法大家,自然會重視書法。因此張煥也不敢大意,決定這幾日好好練練字。
「大哥,墨磨好了。」
張煥點點頭,提筆蘸墨,在蕉葉上寫了『悠然見南山』。這幾個字用的正楷書,卻仍舊沒有神韻。秒鶯看著這幾個字,眼中有一絲戲謔,卻沒說話。
張煥微微一笑,再次提筆寫了『雄關漫道真如鐵』,這幾個字卻是用的瘦金體。張煥打量了一番,也許是因為蕉葉不如紙張,這幾個字似乎不如自己真實的水準。不過秒鶯看見這種字體,眼中的戲謔變成了驚訝。
張煥搖搖頭笑道:「還是紙張好用啊。秒鶯,你認得字嗎?」
秒鶯微微一遲疑道:「不認得,大哥這幾個字寫的真好。」
張煥捏捏她的鼻樑:「不認識字,怎麼知道我寫的好?來,我教你寫自己的名字。」當下提起筆,寫了『秒鶯』二字,讓秒鶯試著書寫幾遍。
秒鶯滿把抓著毛筆,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張煥一笑,抓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書寫。秒鶯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院子,自己的爹爹也曾經這樣,手把手的教自己寫字呢!
「大哥,你對我真好!」秒鶯喃喃細語。
張煥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秒鶯抬頭一笑道:「沒說什麼。大哥,你寫著,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張煥點點頭,提筆繼續書寫。
「爹,娘,我應該相信張煥大哥嗎?」秒鶯出了房門,看看滿天星光,忽而淚流滿面。
張煥一心練字,也沒在意別的事情。而秒鶯端了杯水進來後,見他專注寫字,也不打擾,只是坐在一邊靜靜地觀看。這一寫就是一個時辰,看看天色暗了,秒鶯才起身點了盞小油燈,放在桌上。
張煥看看油燈,停下筆道:「沒想到寫了這麼久。我爹呢?」
秒鶯回道:「伯父來看了你倆次,見你在寫字,自己去睡了。讓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卯時就要去學堂呢。」
張煥伸個懶腰:「嗯,也有些困了,那就睡吧。我把東西整理下。」
「我來整理。」
秒鶯搶著收拾了筆墨,把那些蕉葉拿出去扔了,打了一盆水進來放在張煥身前。張煥愣了一下道了謝,洗了腳躺在床上,拿起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翻著,心裡卻在想怎麼才能賺點錢。金浩那十貫錢,張煥暫時不想動用。明日午間下了學,就不回家了,在城裡逛逛看有沒賺錢的機會。
秒鶯也洗了腳,關好房門強壓住心跳,紅著小臉,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躺在張煥身邊。
張煥一呆:「你做什麼?」
秒鶯埋著頭,聲音像蚊子一樣:「前幾日你昏迷著,伯父讓我晚間照看著你,就一直睡在你身邊的。」
張煥一臉尷尬:「呃…這個我卻不知道…既然我醒了,今晚你睡這裡,我去和爹一起睡。」說完就準備起身穿鞋。
秒鶯仍舊埋著頭:「可是伯父那邊是一張小床……」
張煥呆了呆,這才記起來,自從母親去世後,老爹就和自己換了個房間,還說這個房間大一些,床鋪也寬敞些。張煥想了想,準備讓老爹過來和自己一起睡,秒鶯去那邊房間。當下和秒鶯說了下,起來穿了鞋子,過去拍門。秒鶯見他出去,這才抬起頭來,滿面紅暈。
不料張煥過去後,怎麼都叫不開門,想必張世乾白天幹活也累得夠嗆,只聽得一陣陣鼾聲。張煥無奈,只得轉身回自己屋子。聽得張煥的腳步聲去了那邊屋子,裡面的張世乾咧嘴一笑,忠厚的臉上竟然很有些得意。
聽見張煥回來,秒鶯趕緊將小腦袋埋在褥子裡,從褥子縫隙裡看著張煥。雖然和張煥在一起睡了幾天了,但是那幾天張煥都在昏迷中。如今要是他要怎麼樣,自己要不要反抗呢?雖然認識的時間短,不過張煥大哥應該是個好人,要是反抗,會不會讓他難過呢?此時的女子早熟,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眼見張煥走向床邊,秒鶯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張煥自然不知道秒鶯在想什麼,雖然開春了,不過春寒料峭。張煥走向床邊是想披一件衣服,效仿一下關二爺了。這倒不是說張煥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不過對於秒鶯這小丫頭,張煥真是當妹妹看的,心底毫無雜念。
「秒鶯,不早了,你趕緊睡吧,我看會書。」
秒鶯見張煥披了衣服,坐在桌前看起書來,微微鬆了口氣。雖然有一絲輕鬆,但是奇怪的是,似乎失望的情緒更多一些。秒鶯靜靜地看著燈下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了久違的安全感,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煥也迷迷糊糊的打起盹來,忽然被一陣抽泣聲驚醒過來。張煥晃晃腦袋緩過神來,才聽清是秒鶯的哭泣聲。油燈裡似乎沒油了,張煥挑了下燈芯,拿著油燈走到窗前。只見秒鶯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嘴裡緊緊地咬著手指,顯然在夢裡也不敢大聲哭泣。
張煥心中一痛。這丫頭到底吃了多少苦頭?在夢裡都不敢哭出聲來。張煥取出帕子,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卻不料秒鶯一把抓住他的右臂。
「我怕,爹,娘你們別離開我!」秒鶯抽泣著一把抱住了張煥的右臂。
張煥趕緊輕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怕別怕,有我陪著你呢。」
秒鶯含含糊糊答應一聲,微微翻個身,卻將張煥的右小臂做了枕頭。張煥想要抽出手來,又怕將她驚醒,只好將左手的油燈放在地上,坐在了床邊。秒鶯仍舊不時抽泣幾下,張煥心中憐惜,不停地輕拍她的後背。
張煥畢竟昏迷了幾天,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過來。開始還能強撐著坐著,後來那盞油燈不知何時熄滅了,眼前暗下來之後張煥也沒堅持多久,迷迷糊糊地也躺到了床上。沉沉地睡過去之前,依稀記得秒鶯翻了個身,緊緊地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