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今生是兄弟 文 / 東郭夢魚
虛竹幫虛虹劈柴時，自然是要用到內力的，只見他斧頭仰起，然後順勢劈下，「卡嚓」一聲，木頭就被從中間劈了開來，整個過程說不出的自然協調，速度自然不慢。()
虛虹看到虛竹劈柴的速度比起他自己只快不慢，而虛竹要比他小將近十歲，心底不服，好勝心自然生出，於是加快了劈柴速度，而虛竹卻沉浸在了感悟劈柴過程中內力的變化中，依舊不緊不慢的在那裡蒙頭劈柴，也沒有要和虛虹交流的想法，虛虹以為虛竹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在得意的同時，心底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是在盡力幫助我啊！」
很快，虛虹的任務完成，虛虹對虛竹說道:「師弟，今天可是要謝謝你啊，否則今天晚課過後，我還是要來劈柴的。」
「小事小事，師兄不必掛在心上。」虛竹心裡有事，沒有心思和虛虹拉關係，只想早點回到住處去研究一下剛才劈柴所得的收穫，於是他對虛虹說道:「師兄，師弟我今天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一下再去做晚課。」說完虛竹不等虛虹再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虛虹也覺得虛竹肯定會累的，畢竟他才六歲。
虛竹回到禪房，仔細感受了劈柴和掃地對內力的差別，發現其中沒什麼不同，虛竹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來所謂體、法、用，就是一個實踐的過程，就像現在某位偉人說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虛竹發現了這個道理後，開始思考以後大無相功的練功方法:首先，每天需要做足夠數量的雜務，以保證自身內力的持續增長；其次，需要擠出一定的時間，來理順自己的內力；最後，還要專心的學習佛法，這東西是作為一個僧人必須具備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裡，虛竹每天能很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就去幫別人，也偶爾幫助虛虹劈柴，只是虛虹畢竟年紀略大，所以，他的任務經常能按時完成，除了他去達摩院研習武學的時候，虛竹才有機會去幫助他。這期間，虛竹認識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虛字輩的師兄弟，還有一些是慧字輩的師叔。不過，無論是師兄弟還是師叔，年紀都不是很大，根據虛竹研究，這些有雜務的，除了菜園子那邊的，其他人，沒有超過二十的，虛竹猜測，這可能和磨練僧人的性子有關，讓其能擁有一顆平和的心。後來虛行才發現，少林寺有規定:凡滿六歲的僧人，須掃地四年；凡滿十歲者，須於端茶、劈柴、挑水和砍柴之間擇其一，至其二十歲。之後方可參禪，另外，滿十歲者可於達摩院學習少林長拳，以健體魄，之後視個人情況，學習更高級武學。
虛竹幫助最多的是比他小一歲的虛空和比他大兩歲的虛行和虛靜。虛空的第一件雜務也是掃地，剛開始也是和虛竹一樣，完不成任務，被虛竹發現後，虛空的大部分任務都是虛竹完成的。虛空小孩子心性，每天跟在虛竹後面，叫著「虛竹師兄」。虛竹也特別喜愛虛空，對於虛空十分照顧，甚至有時省下來一個饅頭給虛空。虛行和虛靜是後勤院首座慧林的弟子，因後勤院掌管全寺的僧衣發放，飲食供應等一系列後勤事務，而慧林是管賬的一把好手，又自知佛學修為不足，所以言行慎微，在寺中還是有一定的威信。不過他卻教徒無方，僅有的兩名弟子仗著師傅在寺內的名聲，經常藉機欺負同齡僧人，不過大家看在慧林的份上，能忍則忍了，這使得虛行和虛靜二人頗為沾沾自喜，微有變本加厲的趨勢。虛竹在一次找到他二人商量幫忙幹活事宜，他二人立馬將手中所有活計交於虛竹，而他二人卻去達摩院研習武學。不過虛竹也沒在意，在他看來，干雜務是一個很好的修身養性的機會，若少時能培養出一顆平和的心，那麼想學成少林寺武學也會容易很多，就算在佛學方面，也會是很大的助力。所以，虛竹盡量讓虛空干力所能及的雜務，並一直給他講一些從《大無相功》中來的修身養性的思想，讓虛空從內心深處不抵抗在寺內干雜務。
轉眼間，三年過去了，九歲的虛竹大無相功已經練至第一大層的第七小層，只待突破瓶頸，便進入第八小層。
這一天，虛竹像往常一樣帶著虛空來到少林寺後山，看著腳下一片茂密叢林和遠處的群山，虛竹開始給虛空講故事。虛竹像往常一樣講的十分投入，卻沒有注意到虛空心不在焉。講完後，虛竹突然豪情大發，說道:「虛空師弟，十年後，這群山還是群山，你我兄弟二人還是兄弟，若我們兄弟能再次於此地相聚，定能將這群山踩在腳下，定能一探山的那邊，看看山後到底是什麼！」
虛空聽到虛竹的言語後，本來心不在焉的得神情立馬變成了激動的表情，說道:「虛竹師兄，我曾問你這座山後是什麼，你說山後還是山。我又問山後是什麼，你說山後是大海。我當時不懂，現在也不懂，山後到底是什麼，留待我們以後探索。我虛空永遠是你虛竹的師弟，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兄弟情義！」
「哈哈！好！」虛竹心情大好，拍了拍虛空的肩膀，道:「讓我們有今生，今生做兄弟，至於來世，我們現在不去想它。」
虛竹還想說什麼，可是卻從前山傳來三聲鐘聲，虛竹聽到後臉色大變，拉著虛空就向前山跑去，嘴裡還念叨著:「哦！法克！一激動就將晚課的時間給忘了，這下又要挨師傅批了。」
跟在虛竹後邊的虛空心裡默默想道:「法克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虛竹師兄每次氣急敗壞的時候都會來一句法克呢？不過，試過後就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麼一句，心情會好很多，虛竹師兄真是厲害，隨便一句話都能改變人的心情。」
第二日，虛竹並未見到虛空，於是將本來屬於虛空的活一起干了。雖然虛竹一再提高掃地的速度，可是畢竟是四個人的活，幸好虛竹平時幫助了一些人幹活，這時看到虛竹的活計甚多，就主動過來幫助虛竹，就算這樣，幹完後依然到了晚課的時間。做完晚課，虛竹去找虛空的師傅慧能，慧能告訴虛竹，虛空的家人來找他，並把虛空帶下山一段時間，以後虛空可能會還俗。虛竹聽到後，暗罵自己該死，以為自己的父母不會來找自己，就當所有人的父母都不會來找，兩世的經歷讓虛竹對父母這個詞，變得有些生疏了，再想想虛空若是還俗了，雖然有點遺憾，但虛竹並未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看過去的就盡量別去改變，害怕打亂歷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直指本心，萬事萬物都有一定的因果循環，對自己的本心沒有影響的，也就是說自己能接受的，就順其自然吧。猛然，虛竹似乎隱約探到「天心」與「本心」的皮毛:「天心」即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既「有相」；「本心」即是「無人，無我，無眾生，無壽者」，既「無相」。然後虛竹感覺多日不能突破的第七小層的瓶頸似乎不在存在，於是盤膝一坐，果然順利的進入了第八小層。
第二日虛空沒有回寺，第三日也沒有回寺，直到第四日傍晚，虛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寺中，臉上盡顯疲憊之色，眼底流露出一抹已經極力隱藏的悲傷和仇恨，不過卻沒人去注意這些悲傷和仇恨，包括虛竹。虛空沒理來看望他的虛竹，倒頭便睡。不過令虛竹高興的是，虛空並沒有還俗，雖然虛竹可以不干涉這件事情，但不代表他不在乎。
次日，虛竹像往常一樣，給虛空講一些修身養性的道理，虛空卻不耐煩的道:「虛竹師兄，你整天給我講這些道理會有什麼用，能使我的武功變強嗎？」
虛竹愕然，雖然他知道，如果在這些東西中再夾雜一些練氣的法門，就會是《大無相功》的簡化版，但他卻暫時沒打算讓虛空練武的想法，於是搖搖頭道:「不能！」
虛空又問道:「那我學這些有什麼用？」
虛竹終於明白了，虛空一定在下山後遇到了什麼事，想盡快學會武功，可虛竹知道少林寺的武功需要循序漸進，不能速成，但這個道理卻是不能說的，現在沒人知道虛竹已經算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虛竹想了想，給虛空講了個空中樓閣的故事，並且告訴虛空道:「虛空師弟，你現在就是在打地基，只有地基打好了，才能蓋起高的樓房，我將來定會給你一部絕世的武功秘籍，你相信我嗎？」
虛空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虛竹師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虛竹已經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大無相功》傳授給虛空，於是道:「既然你信任我，就照我說的去做。」
虛空並未再說什麼，按照虛竹吩咐的來做，只是變得沉默寡言了。虛竹並沒有問虛空在山下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虛竹知道，他若想說自會說出來，若不想說的話，強逼只能徒增裂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生死相托的兄弟，或者性命相依的戀人，也會保密一些東西，這和信任無關，只是一種單純的秘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