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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英雄大會(十) 文 / 東郭夢魚

    段譽話音甫落,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女子,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夫人。她雙手捧起酒碗,森然說道:「先夫命喪你手,我跟你還有什麼故舊之情?」將酒碗放到唇邊,喝了一口,說道:「量淺不能喝盡,生死大仇,有如此酒。」說著將碗中酒水都潑在地下。

    喬峰默然無語,自覺虧欠馬大元良多,舉起大碗,便打算一飲而盡。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按住喬峰的手,不讓他飲下這碗酒,喬峰側目看去,見這隻手的主人正是虛竹。疑惑的問道:「二弟,你這是何故?」

    虛竹雙眼盯著眼前的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冷笑一聲,道:「她既然與大哥沒什麼交情,這碗絕交酒不飲也罷!至於馬大元馬兄的血仇,待他日查探清楚,定要讓他血債血償!」說著,向白世鏡瞟了一眼。白世鏡被虛竹這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轉目看向了別的地方。

    喬峰道:「二弟,你這話就有些不對了。馬大哥的血仇必然要報,我和馬夫人也沒什麼交情,但是,看在馬大哥的面上,這碗酒我也得飲!」

    虛竹對這個女人的成見極深,不願喬峰和她對飲這一碗酒。現下,見喬峰如此說,冷哼一聲,放開的喬峰的手。但在放開喬峰手的瞬間,潛運暗勁,將喬峰手中的酒碗震了個粉碎,酒水灑了一地。虛竹裝模作樣的說道:「哎呀,大哥,不好意思,小弟一時失手,打翻了這一碗酒,還請大哥重新拿一碗和馬夫人飲過!」

    喬峰哪裡能料得到虛竹回來這麼一手,愣愣的看著手裡拿的少半隻碎碗,沉默片刻,說道:「也罷,這碗酒不飲也罷!」說著,隨手將手中殘片拋在了地上。

    馬夫人見喬峰最終都沒和她對飲一碗酒,退後之時,有些憤恨的看著虛竹,不曾想,虛竹也是滿臉冷笑著看著馬夫人。之後,丐幫群豪一一過來和喬峰喝了絕交酒,虛竹並未阻攔。只是那執法長老白世鏡和喬峰的交情向來不淺,和喬峰多說了幾句話。

    丐幫的舊人飲酒絕交已畢,其餘幫會門派中的英豪,一一過來和他對飲。而此時,段延慶和南海鱷神也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段譽身旁,岳力攜著文婷也到了虛竹的身後。至於阿朱,已經被薛慕華命人請到後堂,他已經去醫治了。

    段譽趁著喬峰與眾人飲酒之際,低聲對南海鱷神說道:「徒兒,待會混戰開始之後,你定要想法設法保護好王姑娘。」

    王語嫣道:「段公子,我若是不在你身邊,你能打的過這許多人麼?」

    段譽道:「可是,你若是受了傷,我定會心疼死的!」

    這時,一旁的段延慶忽然說道:「段小子,你放心的去打架吧,王丫頭我來照顧,保準毫髮無傷!」

    段譽心中一喜,連忙作揖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虛竹心中一動,轉頭低聲對段延慶說道:「大伯,小侄有一事相求,還請大伯應允。」

    段延慶臉上表情僵硬,轉頭說道:「什麼事?」

    虛竹道:「這位莊聚賢是小侄剛結拜的弟弟,現在還很年輕,武功甚低,還請大伯代為照顧。」

    段延慶看了一眼莊聚賢,點頭說道:「好!」

    見段延慶應允,虛竹也算放心了心,低聲對身後的岳力說道:「岳力,一會你不要參戰了,照顧好文婷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岳力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虛竹,有看了看文婷,最後在虛竹嚴厲的眼神下,點了點頭,拉著文婷悄然退出了人群,出了聚賢莊,絕塵而去。

    幾人說話間,喬峰早已飲了五十餘碗烈酒。將岳力和文婷遷走之後,恰好鮑千靈和祁六與喬峰喝過絕交酒,向望海走上前來,端起酒碗,說道:「姓喬的,我來跟你喝一碗!」言語之中,頗為無禮。

    虛竹早就看向望海不爽了,典型一個度量狹窄的卑鄙小人。也不待喬峰說話,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酒碗,冷笑一聲,說道:「就憑你這小人也配和我喬大哥對飲?」

    喬峰此時也是酒意上湧,斜眼瞧著向望海,說道:「二弟說的對,喬某和今日天下英雄喝這絕交酒,乃是將往日恩義一筆勾銷之意,你算什麼東西?」

    喬峰和虛竹二人當眾侮辱向望海,向望海早已憋的滿臉通紅,「刷」的一聲抽出單刀,說道:「姓喬的,老子今日定要和你拚個你死我活!」

    虛竹不待喬峰搭話,跨上一步,右手探出,已抓住向望海胸口,冷笑一聲,道:「就你這點微末道行,也配在這裡大呼小叫?回去修煉個幾年再說罷!」說著,手臂一振,將向望海摔在了牆角。虛竹這一下只是隨手摔出,並未用多少力氣,向望海撞到牆壁上之時,並未受傷。

    向望海「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大喝道:「士可殺,不可辱!狗賊,納命來!」只見他合身躍起,雙手握住刀柄,向著喬峰劈去,儘是一招「力劈華山」。

    喬峰看也不看向望海一眼,左掌隨意一掌,印在了向望海胸口。只聽「彭」的一聲悶響,向望海的單刀還未劈下,整個人就被喬峰震的倒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照壁之上,登時便暈了過去。

    只是這麼一來,大廳上登時大亂。卻恍若未覺,右手又端起一碗酒,叫道:「還有哪個來和喬某喝這絕交酒?」

    聚賢莊中群雄見喬峰和虛竹二人一言不合,便即動手傷人,那還有人敢單獨與他二人近身,聽得喬峰如此相詢,都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

    等了良久,喬峰見無人應答,舉起手中酒碗,一飲而盡,喝道:「這裡再也沒有人和喬某有交情了,哪一個先來決一死戰!」

    虛竹和段譽見喬峰約戰,也不甘示弱,分別站在了喬峰的兩側,齊聲喝道:「誰來與我兄弟決一死戰!」

    聚賢莊中群雄見這三人神威凜凜,一時無人膽敢上前。

    突然,人群中站出一個年輕和尚,雙手合什道:「虛竹師弟,師兄來領教你的高招!」

    虛竹定睛一看,見站出來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在少林寺中的師兄,現在身為少林寺戒律院執法弟子總執法虛建。虛竹知道今日和虛建這一戰無法避免,當下笑吟吟的說道:「師兄,你我二人切磋武藝,須找個僻靜的地方,以防傷了別人。」

    虛建道:「師弟此言正合我意,不如我們到屋頂上切磋如何?」也不見虛建如何蓄力,就仿似平地一躍,便躍上了屋頂。

    虛竹道:「小弟自當遵命!」說著,抬腿跨步,竟沿著牆壁一路「走」上屋頂。見不遠處的虛建單掌豎在胸前,竟是少林寺中最粗淺的武學「羅漢拳」的起手式。虛竹不知虛建這是何意,在他當年離寺之際,虛建早已學了那「大慈大悲千葉手」,就算這五年裡沒有寸進,也不該使出「羅漢拳」,但虛竹卻不肯示弱,雙掌平推,竟也是以「羅漢拳」還擊。聚賢莊中眾人抬頭瞧去,見虛竹和虛建二人所使的乃是同一套掌法,二人你來我往,仿似是同門師兄弟在切磋武藝。話說,這二人正是同門師兄弟,群雄都當虛建是為了維護虛竹,才邀虛竹單打獨鬥的,都在心中開始鄙視虛竹了:「開始說的好聽,說什麼與喬峰同生共死,此時卻自行避開了,這人品啊……」就連莊聚賢也有些懷疑,虛竹是不是真的在避開這場打鬥。

    只是,大廳中這許多人,無人能明白虛竹此時的苦衷,唯有喬峰隱隱看出了些門道。虛竹以「羅漢拳」剛一和虛建交手,就覺得虛建的內力仿似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一般,更要命的是,這座高山隨時都有迎面倒下來,壓扁虛竹的可能。虛竹無法,手上雖然是「羅漢拳」的招式,但卻鼓足全身內力,仿似大海中那無窮無盡的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拍打著這座高山。雖能暫時遏制住高山的傾倒,但卻無法撼動其分毫。虛竹自出道以來,大小戰鬥打了數十場,從來就沒有過如此被動的局面。就算當年因修煉《北冥神功》,失去了內力,但也能仗著精妙的劍術和步法,勉強逃的性命。但是此時,他竟連拿出兵刃的閒暇都沒有。

    聚賢莊中群雄看了一會屋頂虛竹和虛建的打鬥,都覺得興味索然,紛紛將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院落中喬峰和段譽二人身上。

    這時,在人群中走出一人來,只見這人小帽長袍,兩撇焦黃鼠鬚,瞇著一雙紅眼睛,縮頭聳肩,形貌猥瑣。只見他開口說道:「段公子,崔百泉領教閣下的高招!」這崔百泉本是伏牛山二當家,只因躲避仇家,藏在鎮南王府,當了一個管賬先生,後來因為師兄柯百歲之死,才離開了鎮南王府。他自忖自己深受鎮南王府之恩,只是一直無以為報。此次見段譽突然跳出來要幫助喬峰,他本就打算伺機幫助段譽逃出聚賢莊、此時見虛竹和虛建二人演戲演的這麼明顯,登時心中一動,便跳出來找段譽約戰,以報鎮南王府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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