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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雁門關外方許心 文 / 東郭夢魚

    光陰荏苒,時間如梭,忽忽四五日,匆匆而過。虛竹的傷勢本就不重,除了骨頭癒合慢點,其他的都好了了起來。而阿朱則在薛慕華精心的醫治之下,本來垂死之傷,竟讓他給醫好了,這令精通醫術的虛竹都嘖嘖稱奇。

    阿朱傷好之後,便提出向虛竹告辭。虛竹也知道阿朱打算去雁門關外尋找喬峰,並沒有做出挽留,而是讓阿朱稍等半天。虛竹將阿朱從少林寺中偷出來的《易筋經》借了過來,逐頁的用誰浸濕,將那些圖畫都記錄了下來,又將用內力烘乾的《易筋經》原本還給了阿朱。並將那些圖畫錄了份副本,連帶著一份信一同交給了阿朱,並叮囑阿朱道:「阿朱,這些圖畫乃是療傷的法門,你可每日勤練不綴,於你的傷勢大有好處。你若見著喬大哥,可令他也每日早上照著這些圖畫的動作作一遍,練的熟了,等他受傷之時,也可自行療傷。這份信,乃是重中之重的,他日,你若找不到你的親生父親,一切作罷。若是有一日,你見到了你的親生父親,一定要將這份信交給喬大哥,此乃生死存亡的大事,你可千萬不要誤事了。」頓了頓,虛竹突然想道阿朱古靈精怪,說不準會提前看這份信,又加了一句:「你可千萬不要提前看這份信,也別提前告訴喬大哥這封信的事情,這也是要緊之事。」

    阿朱將鄭重的點了點頭,將虛竹給她的一應事物都收入了懷中,轉身準備離去,虛竹又叫住了阿朱,遷僕人給阿朱牽了一匹快馬,封了一百兩銀子,也好讓阿朱在路上吃喝用度。看著絕塵而去的阿朱,虛竹心中默念道:「大哥,希望你不要怪我隱瞞,那人雖然不稱職,但終究還是我的父親!阿朱這丫頭心中掛念著喬大哥,如此重的傷勢,硬生生的四五天便好了起來。其中薛慕華的靈丹妙藥固然起了作用,但她的心力,也管了很大用處。只是,這樣好下去的傷勢,恐怕會有什麼後遺症,希望《易筋經》能幫她一些吧!」

    阿朱騎著快馬,逕向西北。文家莊本在江蘇,她這一路從文家莊出發,途徑洛陽、汝州等地,不一日來到河東路代州。又向北行了三十餘里地,便到了雁門關外。阿朱見喬峰並未趕至,便在山坡上尋了一個避風的所在,等著喬峰到來。

    這一日,阿朱忽見一條漢子迤邐來到了雁門關。阿朱一見這人,登時覺得心中甚是喜悅,卻不是喬峰來了又是何人。只見喬峰先是望著一片被斧鑿過的石壁怔怔發呆,過了片刻,忽然狂性大發,大聲號叫:「我不是漢人,我不是漢人!我是契丹胡虜,我是契丹胡虜!」提起手來,一掌掌往山壁上劈去。整個山峰,放佛都被喬峰這一掌掌打的瑟瑟發抖。

    阿朱不忍看著喬峰如此作踐自己,轉出身形,俏生生的說道:「喬大爺,你再打下去,這座山峰也要給你擊倒了。」

    喬峰一怔,回過頭來,只見山坡旁一株花樹之下,一個少女倚樹而立,身穿淡紅衫子,嘴角邊帶著微笑,正是阿朱。喬峰出手相救阿朱,多是看在了虛竹的面上,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此時心神激盪之時,見到了阿朱,猶如見到虛竹一般,迎了上去,說道:「阿朱,你身子大好了?是二弟派你來的麼?」

    阿朱卻放佛沒有聽到喬峰的問話,這幾日來,孤身趕路至雁門關外,又在山坡間等了數日,一顆芳心早已牢牢繫在喬峰身上,此時乍見喬峰,心中不勝之喜。她向喬峰凝視片刻,突然之間,縱身撲入他的懷中,哭道:「喬大爺,你……你果然來了。」一時間,竟喜極而泣。

    喬峰也沒疑心有他,只當一個小姑娘被自家主人強行趕來,定是心中害怕,尋求些安慰。當下拍拍阿朱的香肩,輕聲安慰道:「阿朱莫怕,待我日後見著了二弟,定要為你向他討回個公道。」

    阿朱此時方才慢慢回過身來,忽然想到自己是伏在一個男子的懷中,臉上一紅,退開兩步,很是羞澀說道:「喬大爺,我不要你為我討回什麼公道,我只要……我只要……」至於只要什麼,一時間說不出口,滿臉飛紅。

    喬峰見阿朱臉色有異,道:「阿朱,你要什麼,儘管跟我說好了,力所能及的話,我定會滿足於你的!」

    阿朱本就是仗著一股勇氣說出來的,此時勇氣一洩,如此羞人之事,怎麼還能說出口?紅著一張小臉,道:「沒有。」

    喬峰凝視了親自半晌,見她臉色尚好,不像帶傷,也知道阿朱的傷被薛慕華給醫好了,心中放下心來,說道:「阿朱,你來這雁門關外作甚?是二弟讓你來的麼?」

    阿朱搖搖頭,說道:「是我自己要來的啦,公子他應該猜到了我會來找你,被給了我一匹快馬和百兩銀子,好像唯恐我趕不及來見你一般!」說話間,臉色又是一紅。

    喬峰心中甚是奇怪,問道:「阿朱,你來雁門關作甚?」

    「我自然是來看你了……啊!」一句話出口,阿朱登時覺得不好意思,忙將口摀住,眼珠子一轉,說道:「是這樣啦,公子托我把一個療傷的法門交給你,讓你每日勤加練習,以防日後出現不測。」說著,將虛竹畫的《易筋經圖錄》交給了喬峰。

    喬峰隨手翻開一看,見圖錄之上都是行行功的法門,只是甚為高深,以他此時的內功修為,竟然一眼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自然不疑有他,知道定是虛竹讓阿朱轉交的,憑阿朱一個小丫頭,也弄不到如此高深的法門。喬峰問道:「阿朱,二弟還說什麼了沒有?」

    阿朱心中慌亂,隨口說道:「還有……」話未出口,忽然想到虛竹說那封信那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忙改口說道:「公子他說,讓我也每日練習這個法門,說對我的傷勢大有好處!」

    喬峰道:「你的傷還沒有好麼?」說著伸指去搭阿朱脈搏。阿朱的手腕碰到了他的手指,忽地全身一震,臉上微微一紅。喬峰按她脈搏,但覺跳動平穩,舒暢有力,讚道:「薛神醫妙手回春,果真名不虛傳。」

    阿朱微微一笑道:「喬大爺,你可知這薛神醫是誰?」

    喬峰疑惑道:「薛神醫不就是薛神醫麼?哦,對了,他叫薛慕華!」

    阿朱搖搖頭,道:「喬大爺,你這可錯了,這個薛神醫竟然是公子的師侄,見著公子的時候,那個恭敬模樣,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喬峰一愣,說道:「是二弟的師侄?我說麼,聚賢莊中人都反對他給你療傷,偏偏他自己硬是要給你療傷,我當時還有些奇怪,原來他是二弟的師侄。」說罷,喬峰又一拍腦袋,說道:「早知他是二弟的師侄,我又何必麻煩的到聚賢莊中一行,直接找二弟多方便啊!」

    阿朱接口道:「是啊!喬大爺……」

    喬峰道:「阿朱,你雖是二弟換回來的丫頭,但看二弟的樣子,卻絲毫未將你當丫頭看待,更像是把你當作妹妹一般。你也不必叫我喬大爺什麼的,就雖二弟一起叫我大哥好了。」

    阿朱一聽喬峰這麼一說,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小嘴一厥,說道:「公子他早就不要我了,在那天剛換我回去的時候便說了,從此我是自由之身,誰也管不著我了。我只是看在他教我易容術和在聚賢莊中出手幫助過你的份上,恭稱他一聲公子罷了!」

    喬峰點頭道:「我也說麼,二弟他有了薛家妹子,又娶了西夏公主,當不會看上你的!」

    阿朱哼了一聲,說道:「就他那副軟綿綿的樣子,我才看不上呢!我要嫁,也要嫁像喬大哥這樣的英雄豪傑!」話語之間,臉色早已飛紅。

    喬峰啞然失笑,道:「我有什麼好,我現在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漢人還是胡人。要想弄清楚這些,我需要到這崖底去瞧一瞧。」

    阿朱略微向那雲霧繚繞的崖底看了一眼,登時便頭暈眼花,自知想要下崖的話,定是十分的凶險,趕忙阻止喬峰道:「喬大哥,這懸崖甚是凶險,你還是不要下去了。再說了……再說了,那個智光、趙錢孫、馬夫人不是都知道帶頭大哥是誰麼,智光和尚還說他有拓片,我們去找他們問一問不就行了。」

    喬峰想了想,也覺得這懸崖頗為凶險,抑或是,他害怕崖底當真有許多屍骨,害怕自己當真是契丹人,那又該怎麼辦。說道:「阿朱,我要去找那些知情的人,你呢?」

    阿朱道:「我現在無處可去,就隨喬大哥走一遭,也好照顧照顧喬大哥你的起居。再說了,那份圖譜只有一份,交給了喬大哥,我可沒得看了。」

    喬峰哈哈一笑道:「那我們就一起去。」說罷,又將圖錄還給阿朱道:「你舊傷初癒,練習這個比較當緊,還是你拿著吧!再說了,我一大老爺們,一不小心將這東西弄丟了,那當真是得不償失。」

    阿朱應了一聲,便和喬峰一起離開了雁門關,向中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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