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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無花愛 第四十九章 死亡詛咒 文 / 漓雲

    第四十九章死亡詛咒

    官雲璃站了起來,看向走過來的女人,卻驚呼:「水青?!」

    水青妖冶地笑:「真巧,在這也能遇上你。」

    官雲璃心裡一緊,一陣難受。哪裡不對勁了,水青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平時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水青搖曳著裙擺,媚然說:「官雲璃,你說你怎麼老是陰魂不散呢?」

    「水青……你怎麼了……」

    「不要這樣叫我!」水青忽然有些激動,她最是見不得官雲璃擺出一副善良的樣子,卻不知不覺將她弄得遍體鱗傷。她說,「官雲璃,你到底還要我多恨你啊!」

    官雲璃心裡一陣慌亂,問:「水青,你在說什麼啊……我……哪裡讓你不開心了?」

    水青反問:「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做錯了什麼呢?你跟我說的承諾,你跟我的約定都到哪裡去了?都到哪裡去了!我不是已經不止一次警告過你離白鈺遠一些了嗎,你怎麼就不聽呢!」

    官雲璃愕然,她的承諾?她們的約定?呵,她不正是為了這些一直在苦苦煎熬嗎?為了水青,她寧願拋掉自己,她寧願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給她!而她現在究竟在說些什麼呢?

    半晌,官雲璃問:「水青,你有多愛白鈺?比我重要得多麼?」

    「我有多愛白鈺?我愛了他幾百年了!你說他難道不比你重要麼!」

    官雲璃睜大了雙眼:「幾百年?」他還是比自己重要,在水青眼裡。

    水青眨眨眼,沖官雲璃溫和一笑:「想知道真相麼?」她往巷子那頭去了。

    官雲璃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和官雲璃分別後,白鈺再無心情賞燈觀景,他便往回走。也是,現在他必須要給官雲璃時間,給時間她思考,給時間她下定決心。

    可是走在半路上,他卻聽見了一個孩童的聲音。

    爹爹,快去救娘親……

    爹爹……快去救娘親……

    爹爹……

    白鈺像四周望了望,除了熱鬧的街景,除了大人小孩的歡聲笑語,卻什麼都沒沒有,反而一派祥和的樣子。可是,不知怎麼的,他的心卻越來越不安。

    向前走了不遠,白鈺忽然掉轉頭往另一個方向飛速跑去。他不知道他跑的是什麼方向,他只直覺他現在做的是對的。

    蕭然出現在白鈺身後,嘴角微微自嘲地翹了一下,然後往回走去。這戲,還沒開始,他便要輸了麼。蕭然看見那些在父母庇護下撒嬌歡笑的小孩,他忽然想起一個傳說。

    人食夠了小孩的靈魂和血肉,便能入魔。

    官雲璃一路尾隨水青往前走,可水青的影子卻若隱若現。不知不覺,她已然到了郊外,離城裡也有了好一段距離。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卻看見眼前一座破廟。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不記得有多久了,半夜裡,兩個女子在裡面曾相擁而眠過,曾說過悄悄話,聊過閨房事。

    這座破廟,就是當初官雲璃與水青相遇的地方。

    這時,一個打扮妖艷穿著暴露的女人出現在了破廟的門口。她手微微抬起,指著破廟:「小雲,你還記得這裡嗎?」

    官雲璃看著眼前的女人,喉嚨像被人掐住了,緊得難受。半天她才艱難地出聲:「你…是誰?水青呢……水青哪兒去了……」

    「水青?」那女人大聲笑了出來,「哈哈……水青,水青早被你一點點親手扼殺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婉夭。」

    官雲璃仔細瞧了瞧女人的模樣,呆若木雞。她的樣子,雖然頭髮被奇怪地盤了起來,眼睛和眉梢也染上了淡淡的青綠色,眼睛更狹長了些,眼梢也挑的老高,身上還穿了綠色的輕紗衣裳;但若仔細看……仔細看……

    官雲璃手腳冰涼,她顫顫地說:「水青,我們別鬧了好不好……」

    水青眉梢一挑:「還想知道真相嗎?幾百年以前的真相。」

    「水青……」官雲璃卻忽然摀住了耳朵,「不要,不要告訴我,水青還是水青,沒有什麼真相,沒有……」

    水青嘲諷地一笑,說:「人類啊,明明有著一顆邪惡的靈魂,卻相應地得到了這樣一副脆弱的皮囊!官雲璃,你真可憐!」

    官雲璃身體一愣,無力地放下手,低垂著眼簾,看不清裡面的暗波。良久,她才輕聲問:「我只想知道,這麼久以來,你可曾用過真心對我?」

    「哈哈……可笑!你不曾用真心對我,憑什麼要我用真心對你!你知道嗎,一開始,一開始我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你的,一切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半夜被男人欺負是假的,自稱被賣進青樓也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我這麼做,只是想接近我唯一愛的男人!」

    「夠了……」

    水青笑,笑得越來越清傲,笑得眸光越來越閃爍,一不小心就有東西跌落。她兩指一捻,手裡忽然幻化出一隻碧玉簫,在官雲璃面前炫耀:「官雲璃,還記得麼?」

    她將碧玉簫放在嘴邊,幽沉的聲音緩緩流了出來。

    頓時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水青問:「還記得這簫聲麼?」

    那簫聲,和當初她被刺殺時,院子裡隱隱響起的一個樣。

    「原來是你……」官雲璃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水青,眼淚忽然猝不及防地滾落了下來。她失神地低喃,「為什麼?」

    「事到如今,你到底還有多蠢!你看不出來嗎,我恨你,我恨你呀!為什麼我愛的男人一心只想往你身上撲,為什麼我心力交瘁地對他卻及不到你和他的一句打情罵俏的話!」

    官雲璃哀默地笑出聲來卻眼淚直流:「所以呢?」

    水青心裡一緊:「所以,我要殺了你。」

    四周密密麻麻的蛇爬了出來,將官雲璃圍城一個圈。官雲璃低頭望了它們一眼,心裡除了哀涼卻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覺。

    水青要殺了她,水青要殺了她。一直以來她以為很重要的人,她用盡心思想要對待的人,現在卻恨自己。她原本還天真地以為在對方的眼裡自己的份量多少有些重呢,可如今,空空如也。

    官雲璃愣愣地看向四周,一批一批的青蛇匍匐在自己周圍,吐著細小而鮮紅的信子,隨時準備撲上前來。

    忽然,官雲璃咧嘴笑了,她緩緩伸出手,朝離她最近的一隻搖頭晃腦的小蛇摸了過去!

    水青睜大了雙眼,看到自己的蛇不但沒有攻擊官雲璃,反而在她手裡親暱地蹭!

    官雲璃低聲說:「你知道我最怕蛇嗎?先前屋裡的蛇也是你引的罷。可現在我不那麼怕了,反而有些喜歡呢。」其實,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她不想去猜忌。

    「官雲璃,你騙人……」水青眼睛些微朦朧,往後退了些步子。

    「真的,我喜歡。」

    「騙人……」

    官雲璃笑著撫摸靠上來的蛇頭,或許這是她最後能感受的溫暖了。

    水青將碧玉簫放在嘴邊,幾經輾轉,卻再也無法吹出殘忍的音符。她無力地垂下手,苦澀地笑歎:「小雲你這個狡猾的傢伙,就是想逼我沒辦法對你狠心麼?」

    官雲璃的眼淚像清雨,一顆顆拍打在地上,嗚咽不成聲。因為水青你是我第一個在意的朋友啊,怎麼能說背棄就背棄呢。

    水青抬頭剛想走近一些,卻忽然瞥見了官雲璃身後那抹匆匆而來的白色身影!白鈺,你真的什麼時候都會那麼風塵僕僕地趕過來麼?不管身在何方?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不甘,我才嫉妒。

    水青眼裡露出了淒婉而絕望的神色。她看向官雲璃,將碧玉簫重新放在嘴邊,流著眼淚,卻對官雲璃笑:「官雲璃,你真以為我會那麼說嗎?你真以為我會對你留情嗎?別傻了!今晚,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詛咒,我詛咒你和白鈺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

    官雲璃驚恐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只有那抹傷心欲絕的眼神。

    幽幽的簫聲響起在了耳邊。身邊的小蛇瞬間一股腦向她衝來!

    官雲璃聽不到任何聲音,身體沒有任何感覺,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透過水青那傷恨的眼神,看到水青對她笑,柔和而心疼地對她笑。那一刻,她的心溫暖如春。

    轉眼間,風起雲湧,白鈺一陣風一樣將官雲璃騰空抱起,如潮水一樣湧來的蛇頓時撲了一個空。

    官雲璃回過神來時,白鈺已經在身後穩穩地抱著她的腰。

    「婉夭,你好大的膽子!」

    水青卻柔媚地沖白鈺一笑,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呀。」

    「你以為我不會嗎?」

    官雲璃緊緊扯住了白鈺的衣服,身體顫抖。不要,不要。

    「別忘了,官雲璃的身體裡還有我的膽汁呢,我死了她也別想活!」她就是要激怒白鈺,激怒白鈺。她就是要官雲璃親眼所見白鈺對她的殘忍和冷酷!

    官雲璃哽著喉嚨對水青搖搖頭。不要這樣,我求你了不要這樣!已經夠了,夠了!

    水青卻只微微沖官雲璃柔和了神色。是的,她恨,她恨這個男人,有多愛就有多恨!至死,她也想官雲璃連同她的那份一起恨!

    小雲,對不起,最後一把掙扎我也稍稍利用了一下你呢,你不要怪我。

    「沒人能夠威脅我。」官雲璃喝了白鈺那麼多血,早已有了能夠抵禦水青妖氣的能力。白鈺摀住了官雲璃的眼睛,輕聲哄道,「官雲璃,別怕,很快就好。」說著他手裡急速聚集了一道藍光,瞬間化作一隻兇惡的狼影朝水青撲去!

    「不要!白鈺不要!」官雲璃掐緊了白鈺的手,拚命嘶喊。

    水青輕笑著,拋了碧玉簫,任憑白鈺的狼影穿破了她的肚子。白鈺,直到最後一刻我也要官雲璃徹底地恨你!你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你會跟我一樣絕望,墮落!

    藍光漸漸散去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平靜得官雲璃幾乎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白鈺放開了蒙著官雲璃眼睛的手,官雲璃看見,眼前破廟依舊是破廟,寂夜仍還是寂夜,唯獨不見了水青。

    官雲璃轉過頭來,顫顫地眨了眨眼睛,一不小心眼淚就滾了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問:「白鈺,水青呢?」

    白鈺張張嘴,卻道:「她走了。」

    水青走了,入了輪迴。

    「是麼,那水青去哪兒了呢?」

    白鈺抬頭看看黎明地天際,道:「她去了很遠的地方。」為什麼,看見官雲璃的神色,他居然有一種無奈的蒼涼感。

    忽然,官雲璃嘴角一絲一絲地浸出血來,她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任憑白鈺怎麼扶都扶不起來。她眼神冰冷而空洞地對著白鈺,一字一句地說:「白鈺,我恨你。」

    語落,人已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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