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篇 第104章 太后下場 文 / 笑白
宋顏神色微斂,問趙府尹:「依照律例,該當如何?」
趙府尹沉吟了一會,看了看邊上師爺點頭的小動作,便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誣陷她人清白,按律該打八十大板,至於下藥謀人子嗣,該斬立決!」
此話一出,柳賢媚頓時臉色蒼白無血色,大大的眼眶瞬間淚水直流,她哭喊著道:「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如此證據確鑿之下,還敢口稱冤枉!哼!」趙府尹冷哼一聲,丟下一張簽子,厲聲道:「先打上八十大板子,然後關進死牢,三日後遊街示眾,然後斬首於菜市場!讓所有人都瞧瞧這毒婦的下場!」
「不,不!世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世子,世子——」柳賢媚哭著喊著掙扎著,但是衛秦守冰冷的目光卻像看死人一樣盯著她,猶如一條幽深毒蛇。
衛秦守朝趙府尹抱拳道:「趙大人審案清明,判決公正,本世子甚是佩服。」他此刻心中恨死了柳賢媚,又怎麼可能會幫她求情?這個賤女人,不僅給他帶綠帽子,而且還將他的女人全都下了絕育散,簡直毒辣!只要一想到以為她在自己面前的裝模作樣,只要一想到睡在枕邊的是這樣毒辣的女人,他忍不住一陣後怕。
「世子!侯爺!求你們說句話啊,救救我……」柳賢媚瘋狂地哭著,她不想死,她還很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沒有過,她不捨得死……
可是,任憑她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過魁梧壯碩的衙役,只見兩個衙役牢牢將她手腳按住,另一個衙役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的褲子剝下,露出白雪柔膩的後臀,接著,另外兩個衙役默契十足地你一下我一下重重往下敲!
原本,他們對楚楚可憐的柳賢媚還心存憐惜,但是在瞭解了此事的真相之後,在知道柳賢媚所做的那些事之後,他們就再也動容不起來了,這樣的女人,很是該重重責罰。
八十道板子還沒敲完,柳賢媚就已經暈過去了,但是衙役還是很敬業地將八十道板子全部敲完了才拎著昏迷不醒的柳賢媚丟進死牢,等待三日後的處斬。
而此刻堂上,眾人大多靜默著。
面對皇后雷厲風行的手段,以及層出不窮的證據,眾人對她佩服到了極點,不客氣的說,這分明就是皇后娘娘一手導演的好戲,她之所以讓衛府人上躥下跳,分明是想讓他們自動鑽進網裡。
不過此刻的威遠侯,他的臉色甚為難看,因為威侯侯爵府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中輸的很慘很慘,不僅輸掉了財富,還有名譽,聲望,威望……
威遠侯咬著下唇,朝宋顏抱拳道:「既然此事已了,微臣這就帶家人回去,好生教導,以後定不會做出讓皇后娘娘不悅的事來。」說著,威遠侯也不管宋顏答不答應,轉身就欲離開,而衛夫人也義憤填膺地撫著衛秦守,跟在威遠侯身後。
威遠侯的目光冷冷地掃向衛夫人,哼道:「去,扶守兒媳婦一起回府!」
衛夫人顯然有些不願意,但是在威遠侯含怒的目光中,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轉身就趾高氣揚地朝孫瑩瑩走去,面對孫瑩瑩的時候,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笑容:「瑩瑩,隨婆婆一起回府吧,畢竟威遠侯爵府才是你的家啊,來,婆婆扶著你一起。」
望著衛夫人那眼底陰寒森冷的笑意,孫瑩瑩心底一顫,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她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朝宋顏的方向跪下,緩緩磕了一個響頭,抬起筆直的身軀,臉上有一絲冷肅決絕:「臣婦要與衛秦守和離!還望皇后娘娘成全!」
和離!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熙熙攘攘的議論聲。因為在這個社會上,風氣還不是很開放,發生和離的概率幾乎是沒有的,而且這個社會對男人寬容的多。
男人不喜歡妻子,可以一個一個地往家裡帶女人而不用負任何責任,還有人稱納妾為雅事。但是女人卻不同,她們一旦付諸行動,那就是紅杏出牆,**蕩婦,必須要沉塘以儆傚尤!
因為,這個世界的話語權基本上掌控在男人身上,女人扮演的只是附屬品的角色罷了。所以有勇氣說出和離的,幾乎沒有。
而此時,就連孫夫人也有些驚詫住了,她有想過將女兒帶回來一起過,但是她期盼的只是析產分居,而不是和離啊。
所謂析產分居,分好財產今後各自分居單過,卻依舊有名分,走出去她還是侯爵府的世子妃。但是,孫夫人沒想到孫瑩瑩竟然如此決絕,一定要和離,分的乾乾淨淨,以求永世不再相見。
衛夫人也驚呆了,她之所以要將孫瑩瑩帶回去,是因為今天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如若不好好折磨孫瑩瑩一翻,叫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而且,只要孫瑩瑩在侯爵府一日,皇后就不會讓侯爵府出事,可以說,孫瑩瑩是侯爵府如今的保命牌。
所以,衛夫人跟著就跪在孫瑩瑩身邊,厲聲道:「皇后,臣婦不同意!」
「微臣也不同意!」威遠侯冷聲跟著說道。
「我也不同意!」衛秦守忍著痛,大聲說道。
直到知道了柳賢媚的真面目之後,他才發現孫瑩瑩的可貴之處,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還心心唸唸想著自己,如此深情,自己豈能再辜負她?更何況皇后既然對她這麼好,將她看的那麼重,他相信留下孫瑩瑩,讓她的心再回到自己身上,那麼皇后看在她的面上肯定會對自己多家提攜,他的前程自然是一片光明。
宋顏眼帶嘲諷地掃了衛家那自私自利的三口人,目光緊緊盯著孫瑩瑩,和離成功與否完全取決與孫瑩瑩自己。
「你真的要和離?」宋顏淡聲問道。如若和離到一半,孫瑩瑩又被衛秦守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給求回去,那到時候自己可會對她失望的緊。
孫瑩瑩還沒表態,就見衛秦守忍著痛楚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的眼中深情款款,面容認真而凝重,他定定地望著孫瑩瑩,懺悔道:「瑩瑩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以為的我任性不懂事,辜負了你的一往情深,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改,為了你我改。所以,你原諒我好不好?」
衛秦守堅信,至於他稍微對孫瑩瑩和顏悅色一點,勾勾手指頭,她就一定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來。
而此時,宋顏審視的目光也落到孫瑩瑩臉上,她想知道孫瑩瑩的決心到底如何。
孫瑩瑩苦笑地望著衛秦守,緩緩搖頭:「你現在知道錯了嗎?太遲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不!可以的,只有你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衛秦守深情地攔住孫瑩瑩的手,急切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女人,我答應你,將她們全都賣掉,往後後院裡只有你一個人,好不好?」
孫瑩瑩狠狠甩了他的手,眼底儘是嘲諷:「賣掉?那些女人在你心中是可以隨意轉賣的,你對我的心意又何嘗不一樣?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別人,就連你的媚兒也是可以隨意拋棄的,你心中就只有你自己,你簡直自私透頂!」
「瑩瑩,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說,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會回到我身邊?」衛秦守眼底閃過一絲惱怒,臉上卻依舊裝出深情不悔的模樣,痛惜般說道。
「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孫瑩瑩冷哼一聲。
「難道你一定我給你跪下,你才答應回來?」衛秦守心中氣悶,忍不住拔高了語氣,「好,我給你跪下!」說著,衛秦守提袍角就跪倒在孫瑩瑩面前,惹的衛夫人一陣驚呼。
孫瑩瑩見他真的跪下了,忽然,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弧度,臉上掛滿了明晃晃的笑容:「衛秦守,你還真的跪下了?你還真是沒臉沒皮不知羞恥,我孫瑩瑩以前怎麼會認為你風度翩翩風姿卓越,是再完美不過的男人呢?果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雖然帶著滿滿的自嘲,但是宋顏依舊能從孫瑩瑩臉上看到那抹酸楚淒苦的意味,那是一種絕望到底的心痛。究竟有多少的痛,才能磨滅那麼濃烈的感情?宋顏心中微微一震。
然而此時,衛秦守卻臉色變得鐵青,他抬眸,目光中帶了一絲怒火:「瑩瑩,別鬧了,有事咱們回府裡再說。」說著,他就要這孫瑩瑩強行離開。
「放開我!別再用你的髒手碰我,噁心死人了。」此刻的孫瑩瑩猶如冰冷的刺蝟,說出的每句話都帶著深深的尖刺,因為她知道,她必須和離成功,不然的話,還是會被衛府害死。
「孫瑩瑩,你適可而止點!」衛秦守臉上毫不掩飾的惱怒了。從小到大,他何曾如此低聲下氣地求過人?跪都給她跪下了,她還想怎麼樣?難道她真的想和離?
「皇后娘娘。」孫瑩瑩朝送宋顏跪下,眼底閃著一絲決絕光芒:「就算淨身出戶,臣婦也要和離!就算死,我孫瑩瑩也不做他衛家的鬼!」
衛秦守頓時臉色鐵青一片,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她以為她是誰,如若不是看在她與皇后關係密切的份上,她以為自己會跟他低聲下氣的求饒?做夢!哼,她想和離另嫁他人過幸福日子是吧?那他就偏偏不讓她走,讓她一輩子陷在威遠侯爵府,痛苦一輩子!
「皇后娘娘,我不同意,而且她孫瑩瑩也沒范七出之條,我不能休她!」
好一個衛秦守,將和離曲解成了休離,當真是好啊。宋顏冷笑,正欲說話之時,卻見衛夫人臉上掛著猙獰扭曲的冷意,「皇后娘娘,和離一事我們威遠侯爵府絕對不同意,如若皇后要行命令,那我們也不怕將此事鬧到太后面前!」
威脅,簡直就是chi裸裸的威脅!不過宋顏是能被她威脅的住的嗎?
宋顏冷笑道:「行啊,既然你們要去打攪太后老佛爺的清靜,那麼儘管去吧。不過本宮順便提醒你們一句,太后老佛爺最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要是因為你們的事惱了,生氣了,病重了,你們就看著辦吧!」
太后那個老妖婆,已經很久沒去管她了,如若她執意要插手,那就別怪自己對她不客氣!反正那個皇宮的秘密她已經拿到手了,也是時候離開皇宮海闊天空去了,自然,順手要將夢琉璃和太后老妖婆的事處理乾淨了。
在威遠侯帶著人怒氣沖沖地回府後,宋顏路過孫瑩瑩身邊,鄭重地凝視著她:「和離,你真的不後悔?」
孫瑩瑩認真嚴肅地頷首,「君既無心我便休,這次,我是一定要和離的。」
「好一個君既無心我便休,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本宮是一定會幫你的。你放心,就算太后親自出面,還有本宮在呢,本宮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宋顏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道。
「嗯!」孫瑩瑩淚光閃閃,深深地凝視著宋顏,感慨地說了句:「這幾年,你受苦了。」
如若不是與自己一樣受了太多的苦楚,又怎麼可能會蛻變成艷光四射的耀眼鳳凰?剛才的那一幕幕,看到宋顏那強大的氣場,孫瑩瑩一開始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自己也變得堅強,她才真的釋然了。
「希望你也會破繭成蝶,完美蛻變。」宋顏笑了笑,留下幾個大內侍衛保護著孫瑩瑩母女,這才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回宮了。
威遠侯帶著一堆人回到府裡,恨恨地砸了一籮筐的瓷器,這才稍減怒火。
衛夫人忙著命人請大夫去給她的命根子治病。因為八十板打的極重,衛秦守的身子又虛,剛回到府裡他就有些撐不住了,直接昏迷在床上,半夜迷迷糊糊的,更是發起燒來。
威遠侯見到自己唯一的嫡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而他房裡連一個照顧的女人都沒有,心中就更氣了。
衛夫人在一旁抹淚,哭著道:「守兒太可憐了,這次簡直是無妄之災嘛,這一切都是孫瑩瑩和柳賢媚那個賤人的錯,憑什麼要打我們守兒的板子?皇后簡直太可恨了!」
面對衛夫人的喋喋不休,威遠侯只在房內走來走去,偶爾看看發燒燒得面容通紅的衛秦守,眼底就閃過一絲惱恨和痛惜。
「侯爺,你可一定要給守兒報仇啊!這事兒咱們不能就這樣算了!」衛夫人丟下帕子,眼底閃過一絲毒辣,「侯爺,妾身細細打聽過了,太后多次想往皇上後宮塞人,都被皇后暗中阻止了,所以太后老佛爺現在對皇后很不滿,您說,咱們將此事告到太后老佛爺面前去,可好?」
衛夫人放出原本要告到太后面前的話,只是為了示威,不過後來她細細想了想,覺得此事很可行。
「你確定太后對皇后不滿?」威遠侯摸摸包裹嚴實的額頭,恨聲說道。皇后今日做的事簡直太過分了,一點顏面也不給自己留,看來,他很有必要將此事上升到一個高度,甚至,廢掉皇后。
當初宋顏之所以能夠進宮被封為皇后,那全都是因為太后老佛爺力主她進宮,為她撐腰,但是現在如若太后對她心生不滿的話,那麼,想讓皇上廢掉她,似乎也不是很難的事。
「是,這事兒是敏王妃悄悄使人過來跟妾身說的,敏王妃經常進宮,而且太后又喜歡她,與她說話漏了風也是很有可能的!」
衛夫人沒有威遠侯想的深遠,她只是想被皇后找不痛快,尋回場子來,而威遠侯想的卻更為毒辣,簡直想將宋顏連鍋端了。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將此事捅到太后面前去,雖然咱們府上理虧,但那都是因為柳賢媚那個賤人,現在那個賤人被判了監後斬,與咱們衛府已經沒有關係了,咱們只要一口咬定不和離就是了。」威遠侯沒有說出口的是,他會製造些對皇后的清白不利的證據,將皇后將那個位置上趕下來。
三日後,到了柳賢媚斬首的日子。
因為那日到衙門口聽審案的人很多,大家口口相傳,柳賢媚做下的「豐功偉績」在不到三日的時間就傳遍了全城,就連又瞎又聾的老婆婆都知道了有位惡毒婦人要在今日斬首示眾。
據說這一日,雞蛋西紅柿等物極為暢銷。
從死牢到菜市口,足足有五里的距離,但是這一路上,街上擠滿了人,特別是那些婦人,一個個手挎著菜籃子,籃子裡堆滿了臭雞蛋,見到囚車過來後,一個賽一個的有力氣,還暗中比試各自的準頭。
可憐的柳賢媚,之前那八十板子幾乎要去了她大半條性命,這三日在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的死牢裡又飢寒交迫,好不容易熬過了三日被拎出來見天日,卻冷不防被那些雞蛋砸的滿頭滿臉的蛋黃蛋清,就連頭髮上也掛著細碎的蛋殼。
在這個社會,雞蛋還是金貴物,一顆雞蛋能夠換回來一斤的白面呢,可是那些婦人寧願餓肚子也要拿雞蛋去砸柳賢媚,足見柳賢媚在眾婦人心目中是多麼的面目可憎、罪不可恕!
柳賢媚剩下最後一口氣,好不容易堅持挨到刑場上,當儈子手舉起白花花的大刀時,她心中害怕,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就死在了監斬台上,讓專門起大早趕來搶佔好位置的民眾們大為失望。
當趙柔柔將事兒說給宋顏時,宋顏當時正在喝茶,差點就噴了。
「惡有惡報,報應不爽。」宋顏給了八字評論。
「對了老大,似乎你有麻煩咯。」趙柔柔有些幸災樂禍地將手下查到東西遞給宋顏,「之前你叫我盯著衛府,怕他們對孫瑩瑩母女狹私報復,不過很可惜,人家的目的似乎是你。」
宋顏看著手中厚厚一沓紙,上面詳細地羅列了威遠侯什麼時候尋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看了最後的結論,頓時讓她有些無語。威遠侯的心思還真大,竟然將她這皇后扳倒。
不過……宋顏似有若無地摸著光潔下巴。其實她早有退卻之心,要不要將計就計呢?
「皇后娘娘,太后老佛爺宣您過去慈寧宮。」宋顏正在沉思的時候,秋雨掀開門簾進來,稟告道。
「太后的日子似乎過的太閒了。」宋顏伸了個攔腰,順勢將那些調查報告還給趙柔柔,站起來笑著道,「走,去太后那裡瞧瞧,如若她真的要迎頭撞上來,那就算她自己運氣不好吧。」
宋顏這番話說的似乎沒頭沒腦,不過趙柔柔卻明白這其中的意味,笑著答道:「確實,太后也太不老實了,該拾掇拾掇了。」
從她們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她們對收拾太后有著十足的把握。不過太后可是堂堂的紫階強者,與宋顏的實力相差無幾的,真的就那麼容易收拾吧?
乘坐著御攆,晃晃悠悠地到了慈寧宮,當宋顏進去的時候,只見太后高高端坐在上,而地上跪著一位不斷哭訴的婦人。
那婦人一身素服,頭上只帶了簡單的幾多絨花,身上的裝飾也極為樸素,此刻她的雙眼哭地通紅,趴在太后腳下,斷斷續續哭道:「……太后老佛爺,臣婦那孽子真的知錯了,他委實不願意失去那麼賢良淑德的妻子,還請太后老佛爺發發慈悲,成全一對有情人吧……」
衛夫人眼睛紅腫,哭得好不淒慘。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宋顏在趙柔柔的攙扶下款款而來,目不斜視地走到太后面前微微福身,簡單地行了一禮。
太后目光輕飄飄地落到宋顏身上,眼底閃過抹深意:「皇后你可來了,快點跟哀家說說,這一大早的衛夫人就來哭訴個不停呢,說是你阻撓了她什麼事兒。」
宋顏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目光淡淡地瞥到衛夫人身上:「哦?衛夫人還真的來老佛爺您的面前哭鬧了?當真是不讓本宮省心啊。」
衛夫人匍匐到宋顏面前,淚眼朦朧地控訴:「皇后娘娘,我家守兒和瑩瑩是真心相愛的,他們現在只是有了一點誤會,只要給機會,守兒一定能夠求的瑩瑩回心轉意。您怎麼能活活拆散他們兩夫妻呢?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啊皇后娘娘!」
衛夫人面上委屈,可她哭的那些個話,卻句句都在指責宋顏。
宋顏不怒反笑,目光冰冷,也不欲跟她解釋,懶得跟她糾纏,逕自拿起一粒葡萄,慢條斯理地剝皮吃了起來,她只當跪在她面前哭喊的衛夫人在唱越劇。
宋顏這番無視比打人巴掌還狠,直接抽的衛夫人臉色漲紅,轉而跪拜在太后跟前。
太后望著宋顏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惱恨。當初之所以讓宋顏進宮,是因為太后對自己極為自信,她深信宋顏就算聰明就算是朱寶齋的主人,那也絕對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太后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太天真了。
自己固然厲害,但是宋顏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她不僅在商業上有的天賦,竟然還有著得天獨厚的藥劑師天賦,堂堂的宗師級強者簡直顛覆了她的想像。經過幾次明裡暗裡的出手,她的朱寶齋依舊穩穩掌控在她自己手中,自己竟然毫無所得。況且,她還能感覺到宋顏的厲害遠遠不止於此……
所以,太后現在對宋顏已經心生不耐了,甚至已經有了除去她的心思,以為是因為愛才,但是現在卻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除去宋顏,她就可以穩穩地得到她所要的東西。
她知道,宮裡宮外慣會捧高踩低的,只要自己不再維護宋顏,並且表現出厭惡情緒,自然有數不盡的人去對付宋顏,而自己只要做壁上觀就可以了。
太后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臉上便顯出一絲不悅的神色,她冷著眼瞪著宋顏:「皇后,衛夫人所說的事可是真的?」
宋顏敏銳地感覺到太后情緒上的變化,不過她臉上卻表現的滴水不漏,只淡聲說道:「老佛爺要想知道真相其實很簡單,將衛夫人說的話完全反過來聽便是。」
太后眼睛微瞇,眼底的不悅更是濃烈,皇后現在對自己是越來越不恭敬了。
衛夫人看到太后與皇后之間的暗潮洶湧,心中頓時大樂,敏王妃說的簡直對極了,太后果然看皇后很不爽,這一次何不利用太后將皇后這個眼中釘除掉?皇后的存在始終都是懸在威遠侯爵府脖子上的冷箭。
想至此,衛夫人哭得更是淒慘,她抱著太后的腿大哭道:「太后老佛爺,臣婦沒有說謊,臣婦所言句句屬實,如若不是皇后娘娘從中阻撓,我的守兒和他媳婦兒早就和好如初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猶如牛郎織女,連面都見不到啊,皇后娘娘這是恨著我們家守兒這才拚命地攔著不讓他們相會啊,太后老佛爺,您可要為臣婦做主啊。」
宋顏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望著太后,她在等著太后的表態,如若太后……
果然,太后一點都沒讓她失望,只見太后朝著宋顏陰冷一笑:「皇后!你堂堂一國之母,怎的如此小肚雞腸?人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你倒好,好好的一樁親差點被你毀了!」
「太后娘娘似乎有些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呢,可能是之前那場病給病糊塗了吧?」宋顏鳳眸微瞇,冷冷地望著太后。
「皇后,你好大的膽子!」太后被宋顏這麼一激,冷冷一笑,大聲說道:「來人,將皇后請回去,關進小黑屋裡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所謂小黑屋,那是宮廷裡的暗房,所謂暗房,就是指暗無天日的房子,有字面上的意思,也有超越字面上的意思。因為這暗房裡,擺放了各種私人刑具。
宋顏冷冷一笑,太后這是準備拿她下手了呢?
絲毫沒有反抗,宋顏被幾個大內侍衛的監視下,緩緩地離開慈寧宮,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宋顏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瞥過太后身後那盆盛開的正濃烈的君蘭花……那是衛夫人今晨送進來,太后因為看著喜慶,便將它擺在了自己身邊。
皇后就這麼容易被太后斗倒了?衛夫人難以置信地望著宋顏被請下去,頓時,一股狂喜從心底升起,她掩不住眼中的喜色,朝著太后拜倒。
太后厭惡地瞪了眼眼前的蠢貨!如若不是知道她還有點利用價值,就憑她哭到自己裙上的眼淚,就該拖出去午門斬首示眾。
不過太后轉念想到宋顏,不知為何,看到宋顏臨走時那泰然自若的神色,她的心中竟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具體又說不上來。
罷了,或許是自己將宋顏想得太過厲害了,世上哪會有樣樣精通的天才?太后如此自欺欺人著。
一連三天,宋顏都呆在暗房裡,一步都不曾外出。而且因為太后吩咐,所以送過去食物都是粗劣饅頭,而且還是餿的,至於水,根本就沒有燒開過,應該是直接從水缸裡舀的。
但是宋顏接過食物的時候,卻一句怨言都沒有,連哼都沒有哼。
因為暗房裡只有角落一個三尺見方的小洞提供送飯食,其餘四面八方都是牆壁,高高的牆壁猶如鐵桶般將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四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外面守著的人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所以,在她們全都以為皇后在受苦時,宋顏此刻正在她的空間裡擺弄美食大快朵頤,吃的滿嘴流油,好不快活。
不說宋顏在暗房裡過著愜意的悠哉日子,只說如今的慈寧宮。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麼了?」夢琉璃難得在桂嬤嬤的陪同下去看望太后,卻看到太后不然體虛地摔倒在床上,一時間嚇的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一臉關切的看著太后,看著的是太后的身體,不過是做出樣子來給別人看的。倒是太后身邊的李嬤嬤是真的擔心焦急,她不斷的幫太后拍背,餵水,還催著人去看太醫到了沒有。
沒過一會兒,一群太醫被小太監們拽著就來了,放下藥箱啥的,趕緊喘了口氣就要進來,李嬤嬤拉下帳子來,放太醫一個個進來給太后診脈。
一位鬍子花白的老太醫剛診了脈,還沒給出結論,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得,先別說話,趕緊的迎接聖駕吧。幾個太醫趕緊的跪下,口中高呼皇上萬歲,連夢琉璃挺著個大肚子也跟著跪下迎駕。
秦殊一進門,看到整個慈寧宮亂成一團,顧不得多想,對身後的太監就道:「趕緊的讓各宮主子先回去,一個個跟木頭似的杵在這,添的哪門子的亂?」
於是,夢琉璃等人被宮女太監拉著出了慈寧,夢琉璃雖然不甘心就此錯過皇上,但是想到如今的自己身子重了,面容浮腫,身軀圓潤,遠不及未懷孕時好看,便忍著性子被宮女扶下去。
秦殊讓太醫們起身,坐下來細細地詢問太后的病情,臉上一副至孝純孝的樣子,只是那深潭般的眼波下面,誰也看不到掩藏著怎樣的情緒。
幾個太醫隱晦的說出了太后的病情,說太后因為上次那場大病之後,虛不受補,補過頭了,以至於補到腦子受損,身上經脈受損,言下之意就是太后以後別想好了。只能在床上躺著讓人伺侯著,腿腳不方便,肯定是走不了路的,下床也別想,手也不方便,吃飯得讓人喂,自己連勺子都拿不動的,口歪眼也斜,說話就流口水,話也說不出啥來……
用現代一個精準的詞彙形容,那就是……中風了。
秦殊眉宇緊蹙,瞪著太醫問:「難道太后的病就沒有法子治了嗎?」
太醫紛紛表示藥石無用,只能好好照顧著。
秦殊看了眼躺在床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太后,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這人啊,還真不能有壞心,太后剛萌生了害宋顏的心思,轉眼間就被宋顏斗倒了,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好了!」秦殊沉聲來了一句:「朕不管太后怎麼樣,你們幾個這幾天哪也別去了,就一直呆在慈寧宮吧,替老佛爺好好看病,煎藥什麼的也別經別人的手了,就由你們親自弄,記清楚了嗎?」
「是!」幾個太醫互看一眼,發現皇上還是很有理智的,並沒有說出治不好太后的命就摘他們腦袋之類的狠話。吾皇明智啊,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殊吩咐完了,親自走到床邊,小聲道:「老佛爺,老佛爺,朕親自來看您來了,您……」
結果,秦殊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床上的太后拼盡力氣道:「皇……皇……皇后……放……」
秦殊一臉贊同地點頭,還不忘幫太后蓋好被子,「老佛爺放心,皇后那邊朕這就放她出去,朕也知道老佛爺心疼皇后,這幾日也是苦了她了,朕等下立刻就親自去迎她出來,往後也一定會好好待她,絕不會再冷落她了,老佛爺您就放寬心吧,好好養病才是正理。」
太后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秦殊,她想要說什麼,一口氣喘不上來,也說不出話來,直伸手抖來抖去的指向秦殊,最後,直氣的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看到太后氣暈過去,沒人注意到,秦殊低垂的眼眸中閃過的那抹嘲諷笑意。
「太醫,還不趕緊的救治老佛爺!」秦殊演戲演到底,裝作一副焦急的模樣,趕緊的退開兩步讓太醫們去瞧。
太后被秦殊這麼一氣,病情更加惡化,剛才還能斷斷續續地說幾句,但是現在卻只能乾瞪眼,一張開嘴就直流口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太后被搶救醒了後,秦殊還不忘對身後的太監說了句:「傳旨下去,迎接皇后出來,讓她帶著小宸來代朕盡孝,親自照料老佛爺!」
「唔唔唔……唔唔唔……」太后有氣無力地揮舞著手,眼神死死地瞪著秦殊,無聲地抗議,但是秦殊卻溫柔地將她蓋了蓋被子,笑著說道:「老佛爺,你既然這麼喜歡皇后,朕將她放出來讓她親自照料你,您一定心中很歡喜吧?只要您心中歡喜,兒臣也會跟著高興的,兒臣還有些國事要處理,只能處理完了再來看您了。」
秦殊笑瞇瞇地走出皇宮,負手看著藍藍的天空。
秦殊也是一腹黑的,他明知道太后痛恨宋顏痛恨的不行,還讓宋顏天天在她面前晃悠,這是想活活氣死太后吧?
其實現在的太后已經猜出了自己著了宋顏的道,如若是一般的毒,她自己就有能力解,況且有夢琉璃這個大師級藥劑師在,也不用擔心,但是,現如今她體內的毒素簡直太霸道了,竟然無聲無息地吞噬了她所有的靈力,將她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婆!
如今的她手無縛雞之力之力,根本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其實她剛才想說,是皇后放的毒……可是這個皇帝,平日裡看著挺聰明的,現在竟然曲解了那意思。
還將宋顏放出來……如若自己落到宋顏手裡,豈不就是一個死字?太后眼底盛滿了陰毒,可惜的是,她的腦袋雖然清醒著,可是全身的各個功能都已經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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