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第180章 文 / 笑白
面對楚帝的話，趙柔柔只冷冷地撇撇嘴，沉默以對，不做回答。
楚帝臉色頹然，唇角逸出一抹淡淡的苦澀笑意。
對於雲妃，其實自從他病倒住進重華殿開始便有懷疑，但一直沒有證據，現在趙柔柔一來卻將他最後的一絲幻想都戳破了。他想過雲妃會以他病體為借口，行逼宮之實，但卻完全沒想到，為了那個皇位，雲妃竟然、竟然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設局！
兩年啊……一夜夫妻百夜恩，她當真是好狠好毒的心！
楚帝從雲妃又想到當年鬱鬱寡歡直至死亡的皇后，一時間心頭愧疚難當，目光落到趙柔柔臉上，看著這張與當年皇后一般無異的容顏，心頭越發苦澀。
宋顏拿出銀針，在楚帝身上的幾個關鍵穴位刺入，銀針入體大約有一厘米的距離，她便停住，然後用大拇指和中指彈向銀針，銀針受力後針尾連續不動地顫動，直至過了有三分鐘的時間，銀針的顫動才真正停下來。
此時，楚帝臉上身上已經出現細微的汗漬，汗漬裡還混合了一點黑色的雜質。他身上的毒素已經被逼出來了一部分。宋顏又遞過去一顆小小的褐色藥丸示意楚帝吞下。
楚帝略帶狐疑地望向宋顏。他畢竟是皇帝，身處高位多年，他的身子一向是由御醫治療，眼前這位姑娘看起來似乎很厲害，但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方高人？
趙柔柔冷冷地瞪著他，見此更是不屑地勾起唇角：「這輩子能讓她親自診治的人一隻手掌都數的過來，能得到這個機會，你就偷著樂吧，竟然還疑東疑西的，真是有趣。」
宋顏見楚帝面上肌膚微微一抽，便笑道：「趙伯父，在下宋顏，想必你是聽說過刺客聯盟的吧？柔柔便是在我手下做事的。」
宋顏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將楚帝唬的一愣。楚帝是知道趙柔柔混在刺客聯盟裡，而且還是混在高層，身為楚國的帝王，他的情報網中也是知道刺客聯盟的首腦名字的，只是沒想到，這位首腦竟如此突兀地出現在他面前，而且她還那麼年輕，長的那般傾國傾城。
楚帝一時難以置信，便愣住了，趙柔柔見此更是冷哼一聲。
楚帝很快回過神來，朝宋顏苦笑道：「沒想到刺客聯盟的首腦竟如此年輕，朕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呵呵。」自從趙柔柔展現出她驚人的天賦和修為後，他就一直以自己的女兒為豪。不過這還真是不能比，柔柔雖然也是天才，但天才與天才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宋顏抱拳行禮道：「趙伯父客氣了。對了，今日的事還希望伯父能夠保密為好，不然被雲妃發現了，她們立即發動政變逼宮的話，事情就複雜了。」
楚帝雖然口中稱是，心中卻不免有些疑惑。刺客聯盟不是很了不得嗎？難道雲妃逼宮刺客聯盟還攔不住？可惜，他哪裡知道，在沒有得到秩序之章之前，宋顏是決計不會允許雲妃有任何的意外。
「嗤——」趙柔柔見楚帝的表情，頓時便嗤笑一聲。所謂知女莫如父，反過來亦是如此，趙柔柔哪裡會不明白楚帝的那番心思？冷冷一笑便道：「你以為刺客聯盟是咱們家養的嗎？隨便便能召之即來？」
為了不讓這對父女再吵起來，宋顏便拉拉趙柔柔的衣袖，對楚帝道：「趙伯父身上的毒素我是幫著緩解了一些，未免引起雲妃的注意，我卻並沒有將之完全祛除。今夜趙伯父好生歇息吧，明日我們便會光明正大地搬進皇宮來。」
楚帝聞言眼眸頓時一亮。自從知道雲妃對他做的那些事之後，他是真心恨啊，如果不能親手手刃雲妃，叫他如何能夠甘心？更何況他也怕雲妃一計不成乾脆在他的飯食裡下毒，他如今被囚禁，卻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的。若是他們能夠住進來，可真是太好了。
「別想的太美了，雲妃又豈會那麼容易讓我們住進來？哼。」趙柔柔冷哼一聲，甩了楚帝一個後腦勺，拉著宋顏直接飛身躍出窗外，頓時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紫雲殿屋頂之上，宋顏與趙柔柔並肩而坐，宋顏見趙柔柔一副鬱鬱不振的模樣，便開解道：「打算就這樣跟你父皇僵持下去？」
「那不然怎樣？難道要我跟他上演一場父女情深？告訴你，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這齣戲碼。」趙柔柔沒好氣地撇嘴。
「其實，說實話，他對你還算不錯。」而且已經夠低聲下氣的了。宋顏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身為一個帝王，九五之尊，君臨天下的人物，趙柔柔對他說話的態度莽撞而衝動，他也都一一地受了，而且還面帶苦澀，這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那是他心裡內疚！當年若不是我母族的大力支持，他如何能夠坐上這個位置？後來呢？他一坐上這個位置便開始分而化之，扶植雲妃的家族打壓我外祖父一族？雲家囂張跋扈步步相逼，李家低調隱忍步步後退。母后她身為有國之母卻不能護佑母族，她心中有愧；少年夫妻情深似海卻被狐狸精插足，母后她心寒啊，再加上後來生我時落了病根……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早早地便離開了我。」趙柔柔面容一片哀傷，濃濃的夜色一片空寂，天上一輪孤月似乎也陪著她一起寂寞。
宋顏無言相勸，只無聲地拍拍她的肩頭。
「呵呵，你知道嗎？直到母后死的那一日，他都還呆在雲妃那裡！母后想見他最後一面，都被雲妃層層阻撓，母親想將我托付給他，都顯得那麼的艱難！」趙柔柔淡淡的聲音響起在寂寥的夜空中，清清冷冷，卻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後來，直到母親死了，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你永遠都無法想像，後來的兩年我是如何度日的，如果不是師父將我帶走，我想，現在的我要麼早已化為一具白骨，要麼，早已被逼成一個瘋子。」
「現在，他被雲妃逼宮了？終於想到我了？呵呵，真是好笑！」趙柔柔笑得流出淚來，她狠狠地擦去眼淚，冷冷地站起身，面容上一片堅定，「雲妃我必須要殺！至於他麼，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他！」
「等找到秩序之章後，雲妃就留給你。」宋顏定定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兩個人都笑了。
「幸好有你，幸好有你們。」趙柔柔拉住宋顏，滿眼慶幸，鄭重而認真地說，「在我心裡，刺客聯盟，你們，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沒想到你也會如此感性的一面呀，今晚衛小三沒來，可惜的緊。」宋顏笑著打趣。
「只此一次，衛小三是再沒機會看到了。」趙柔柔拭去眼角的濕潤，深吸一口氣，對宋顏道，「走吧，今晚進宮的第二個目標，早日找到秩序之章，才能早日殺了雲妃那賤人！」
說話間，兩道清麗的身影翩然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隨後，兩具身影便出現在雲妃的寢宮宣雲宮。此時已經近深夜，宣雲宮早已經熄燈吹燭，四周也都落鎖了。
院內寂靜如水，沒有一絲聲音。
宋顏二人藝高人膽大，直接便朝雲妃的住所而去。確實，武功修為到了她們這地步，天底下又有什麼地方去不了？
雲妃寢宮的門口，兩盞燈籠高高懸掛這，下方站了兩排共四位太監，他們此刻雖然站著，但是腦袋卻一點一點地垂著，悄無聲息地打著瞌睡。
宋顏和趙柔柔對視一眼，也不見他們將四名太監打暈，她們旁若無人地推開門進去，只是動作速度都是快的很，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秒鐘之內，所以那四位打瞌睡的太監依舊香香地打著瞌睡。
進內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房間的床上傳來兩道均勻的呼吸聲。這是雲妃身邊寵幸的兩個宮女，她們睡在外間守夜，伺候雲妃夜裡要茶要水的要求。
趙柔柔出手，食指一伸，直接點了兩個宮女的昏睡穴，讓她們陷入沉睡中，免得等下裡面發生情況的時候她們驚醒後會出亂子。
沿著昏暗的光線，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雲妃的內室。她們的舉止哪裡像半夜翻牆偷入寢宮的小偷？反而像是在逛自家後花園，閒庭散步，悠然自得。
此刻雲妃正睡在寬大的白玉象牙床上，薄如蟬翼的帳子隨風輕輕擺動，她的身姿若隱若現。
「找吧。」宋顏朝趙柔柔一點頭，然後兩人便分頭行事。趙柔柔專門找尋櫃子抽屜，而宋顏則負責找尋夾層或密室這類地方。
兩人速度很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內室便被他們寸寸搜過，期間宋顏在抽屜夾層和牆壁內層中找到了大量的銀票，但是卻絲毫沒有秩序之章的蹤影。這些銀票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並沒有將其拿走。
「老大，怎麼辦？沒有呢。」趙柔柔皺著眉頭。
「意料中的事。若是秩序之章這麼容易找到，李瑁也不會束手無策，最後弄的要我自己親自過來。」宋顏擺擺手至於稍安勿躁。
「要不要將雲妃弄醒？嚴加逼供？」趙柔柔給出建議。老實說，她個人非常贊同這樣做。
宋顏忽然想起來，她還有一個技能，因為久久沒用而被自己給遺忘了。記得當初她對著東陵國的太后時，可是使用了這一招的。
她的魅惑之眼，百媚眾生，雲妃可是能抵擋的住？
想到秩序之章很快便能到手，宋顏心中不免有點小小的激動。
趙柔柔一巴掌甩在雲妃臉上，正陷入甜美睡夢的雲妃猛然一驚，待她驟然睜開眼時，便望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
那雙黑眸如同漩渦，瞬間侵入她的識海之中。雲妃覺得腦海一陣迷糊，恍恍惚惚的，身子猶如坐在一葉扁舟上，而扁舟正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偏流，搖搖晃晃，晃的她頭暈眼花，而她則在不斷地掙扎。
此刻，正在施展魅惑之眼的宋顏，她的臉色也頗為難看。她沒有想到，再一次施展魅惑之眼，竟然會失敗。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雲妃一定有過非人的經歷，她雖然修為很淺，但是她的精神力非常強大，這種精神力平日裡不顯，然而一旦遇到神識入侵就會奮起反抗。
而且其力量之大，完全出乎宋顏的意料之外。
直到此刻，宋顏才真正明白，前皇后輸在雲妃的手中，著實不冤。雲妃的精神識海，深不可測，楚帝又豈能逃得過她的手掌？
「怎麼樣？」趙柔柔見宋顏忽然停下來，還順手點了雲妃的昏睡穴，不由地有片刻驚錯。
「失敗了。」宋顏雖然失望，眼底卻透出一抹興奮的光芒，「雲妃的精神力很強大，她竟然能夠抵抗我的識海入侵，這很是奇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雲妃過往的經歷了。」宋顏隱隱中覺得，她突破墨階的那一絲契機，就在雲妃身上。
趙柔柔雖然失望，但也知道此事記不得，還需要從長計議。
於是，兩人便悄無聲息地退出雲妃的寢宮，繼而飛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宣雲宮內沒有留下兩人的任何痕跡。
夜，寂寞如雪。
第二日，宋顏一行並沒有隱藏行蹤，而是光明正大地前往宣武門。身為嫡長公主，身為皇室年輕一代的王者，認識趙柔柔的人並不在少數。
大概他們一路行來早已驚動了雲妃，所以宣武門前，雲妃的貼身宮女，就是昨晚被趙柔柔點了穴道的二者之一，名叫春月的姑娘，她已經等在了門口。
給趙柔柔行禮之後，春月便引著眾人朝宮內行去。
「大公主，請這邊請。」在一個分岔路口，春月笑吟吟地望著趙柔柔。她帶的是左邊的路，趙柔柔卻欲往右邊而行。
「當本公主不識路呢？」趙柔柔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笑容完美的春月，目光劃過她細細的頸脖，冷冷一笑，「本公主要去重華殿見父皇。」
雲妃這般沉不住氣，這便要動手了麼？趙柔柔頓時覺得萬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