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章 他們的愛情 文 / 清湮驚塵
隱藏心底的失望，他倏地站起來，頎長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嬌小的身軀，看到她明明軟了下來又故作鎮定的樣子，悶在胸膛的怒氣怎麼也發不出來，低沉的聲音不溫不火，「誰說的？」
尹羽婕咬緊牙關，恨聲道，「你只要說『有』還是『沒有』！」
陸景凌深黑的瞳孔緊緊一縮，壓抑揍她一頓的衝動，本就冷冽的聲音連續降低好幾度，「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你心裡早就有答案，現在上來只是為顧沫廂討個公道。舒殘顎副」
如果尹羽婕尚有理智，就會捕捉到陸景凌眸底一閃而逝的落寞，但她沒有，她只想著躺在病床上的顧沫廂，見到誰都害怕的顧沫廂，血液全往腦子裡沖，漲紅雙眸，忘記以前的教訓，右手飛快地襲上那張精緻的俊臉，還未出師成功，手腕已傳來火辣辣的疼，像要被生生折斷般。
架住她手腕的陸景凌將她反身壓在寬大的皮椅上，左手輕捏著她光滑的下巴，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帶著說不出的魅惑，聽起來卻讓人心寒，「別再玩危險遊戲，受傷了，我會心疼。で」
他在笑她不自量力！這次她沒錯過他唇邊的嘲諷，尹羽婕眼睛瞪得銅鈴般大，雙手攥緊他手臂，張開口，隔著襯衫，猛地咬上去，像小狗啃骨頭般，死死都不鬆口，直至嘗到濃濃的血腥味也沒放鬆，反而咬得更狠了，似乎把大半年忍的怨氣一次性發洩出來。
驟然的疼痛令陸景凌倒抽了一口冷氣，劍眉皺成一團，但他沒有抽回手，任由她像小獸般撕咬，心也跟著墮入谷底。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鬆口，染血的雙唇嫣紅得詭異，跟蒼白的小臉形成鮮明的對比，而那雙佈滿倔強、不甘、傷痛的雙眸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他右。
陸景凌呼吸一滯，藏起眼底的悲哀，低沉的嗓音有著苦澀蔓延，「你恨我。」
「自從遇見你，我就不得安寧，我丟了尊嚴，沒了爸爸，還失去工作，現在，我、我還傷害了最好的朋友。」尹羽婕鼻子發酸，瑩潤的液體在眼眶中打轉，硬是沒流下，她扁扁嘴，逼回眼中的淚水，毫無畏懼地直視陸景凌墨眸，「你想我逼死我才甘心嗎？」
漾著微光的黑眸黯淡下來，手的疼痛相對於心底的難受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但他是陸景凌，他不屑於解釋，縱使是她誤會自己，也許正因為誤會他的人是尹羽婕，他才不想解釋吧。
陸景凌依舊冷著臉，漠視尹羽婕酸澀的視線，眸光落在半空中，冷冽的聲音猶如千年寒冰，「若想顧沫廂平安出院，你就安分點！」
看著每個字從他薄唇緩緩吐出，帶著暴戾陰狠，尹羽婕感到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悲慼從心底瀰漫開。
沒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他怎知她不會選擇相信他呢？為什麼要這麼回答她？為什麼要再次毀掉她的憧憬？為什麼不留餘地來讓她推翻真相成全自己心裡想要的答案？
也許，陸景凌對尹羽婕的傷害，不一定是他愛上了別人，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失望。
本來，她不該有期望的……
但聽到時，心口還是空空的，像要失去了什麼。
她酸澀的眼角笑成了月牙形，雲淡風輕般淺笑，「謝謝你。」
謝謝你的絕情，讓我學會死心。
說完，她轉身，一步步離開。
陸景凌呆怔地凝視她決絕地背影，雙手握緊成拳。
為什麼她就是不相信他？！
他們的愛情，就是他捅她一刀，她捅他一刀，然後互相數著對方的傷口，卻從不妥協。
尹羽婕一推開門，員工們立馬給她讓道，以非一般的速度回到各自工作崗位埋頭苦幹，也正在開門關門的空擋，辦公室內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音，員工們不約而同地豎起寒毛，唯恐被傷及無辜，該進電梯的進電梯，電梯超載了寧可跑樓梯也不願呆在那裡片刻。
***
陸家別墅。
陸景凌剛停好車，在門口恭候已久的老管家衛叔立刻迎上前，「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
他點點頭，沒有猶豫，邁步走向書房，一推開門，陸擎天正坐在書桌前的座椅上，細細地觀看手中照片的人兒。
陸老聽到開門聲，抬起的目光望進陸景凌面無情緒的臉上，忽而臉上浮起一笑，顯得唇角的皺紋更深了，「回來啦。」
「嗯。」陸景凌冷淡地應了一聲。
陸老放下照片，坐起身子，走到他面前，端詳半響，緩緩說，「忙歸忙，也要注意休息。」
陸景凌下意識地抬起眼簾，心底微微驚詫。
近月來，陸老的身體越來越差，與以往判若兩人，那向來威嚴的眼神宛若蒙了一層灰，毫無神采，眼角深深的刻痕亦露出歲月的痕跡。
陸景凌不經意地蹙眉，主動伸手扶著陸老，一步步往茶几旁的沙發走去。
「醫生開的藥有效嗎？」
面對他的關心，陸老顯然心情不錯，「好多了。」
「過兩天m國的dr.陳來主持醫學研討會，我讓他過來看看你。」
陸老擺擺手，一副隨性的樣子，「我沒事，人老了週身病痛很正常。」
見他拒絕，陸景凌也不再堅持，倒了杯熱茶遞給陸老。
明察秋毫的陸老盯著陸景凌的左手，「手怎麼了？」
「出街時被小狗咬的，已經沒事了。」
陸老閃過疑惑，卻不再追問，像記起什麼重要的事情，目光落在陸景凌面無表情的臉上，「有個在大型沖基金工作的朋友給我最近陸氏集團股份大額交投記錄，在桌面，你拿來看看。」
半退休的陸老向來不管公司事務，估計這次叫他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陸景凌唇角微冷，翻看了幾頁，「看來有人假裝不經意其實是惡意地吸納我們的股票。」
「我們股票每天的成交量都差不多，你憑什麼覺得有人惡意收購？」陸老似乎在審視他，繼續問。
陸景凌抬眸，淡聲道，「陸氏與顧氏聯姻勢必影響股價，有人想渾水摸魚，低價吸納，高價放出，這很正常。
話音一落，書房卻泛起一陣詭譎的寂靜，過了好半響，才響起陸老的聲音，「可這兩天凡是我們的股票上板，無論股價漲跌，總有人掃貨，我們在外面流通的貨本來就不多，現在市面上的流通量就更少了，這種成交情況一定不會是散戶在買。」
陸景凌眸光忽然轉銳，片刻恢復靜肅，語調平穩，「既然不肯大大方方站出來收購，說明對方有意隱瞞身份，進貨時一定經過很多經紀，但放心，我會查出來的。」
「我相信你。」陸老緩慢地說，繼而看向陸景凌英挺的身材及冷俊的眉眼，跟記憶中的容顏重疊一起，不再說話，似乎陷入了極遙遠的回憶。
磅礡大雨的下午，車開到一半就拋瞄了，偏偏這個時候手機沒電，他只好把車停到路邊，冒雨往商業街跑去，也許跑得太急，也幸虧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她的傘。
白裙素顏的她在暴雨中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亭亭獨立，雋永淡雅。
這一眼，便將她望進心中，刻在骨裡。
那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是哥哥的未婚妻——顧憐夢。
「爸？」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陸景凌低沉的呼喚。
陸老回過神，沉默了片刻，說，「你像極了你母親，連同性格。」
他不語，陸老繼續道，「憐夢還在的話，一定以你為榮。」
陸景凌眸光轉寒，像初冬時湖面的寒氣，氤氳縈繞，久久不散，半響，他聲音疏遠地說，「爸，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顧憐夢，是他們的禁忌。
「留下來吃飯，老衛知道你回來，還特地下廚。」
「下次吧，等下次有空一定好好嘗嘗衛叔的手藝。」
對於這個兒子，他向來有求必應，許是覺得愧疚，想做出補償，但看著兒子的背影，陸老眼角有些濕潤，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卻不想借此留住他。
「想做什麼就做吧，無須顧慮。」他能為他做的，只有這麼多。
陸景凌的腳步微頓，最終什麼也沒說，走出陸老的視線。
偌大的書房再次恢復寧靜，寧靜得沒有一絲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