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哥哥,別愛我》章 節目錄 【09】身世之謎(結局下) 文 / 若竹
身世之謎(結局下)
寧之允又驚又喜卻又有點難以置信,幾年的異國他鄉的生活,相隔大半個地球那種想見不能見的苦,偶爾悲觀,以為就此不再見。
現在聽一雙兒女如此戲劇性稚氣地相告,讓她一時之間不太敢相信。
「佳佳,卓卓,那個奶奶,和相片、視頻上的奶奶一模一樣嗎?」她微顫著嗓音問,兩隻手,不自覺地掐緊一雙兒女的胳膊。
「嗯,是一模一樣!」兩個孩子點著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孩子的話音剛落,寧之允已如脫弦弓箭一樣衝了出去。「媽咪!」佳佳和卓卓從來沒見過如此驚惶失措的媽咪,擔心地追隨著她身後跑了出去。
寧之允跑出院子,在院子中央站定。與媽媽間那短短幾十步的距離,曾讓她以為,有天之遙。
夕陽之下,直直地站於木欄柵之外躊躇不前的女人風韻依舊,一頭銀髮在黃燦燦的夕照下閃著刺眼的光,此際,母女二人目光隔空相對,彼此,看到對方眼裡那如潮湧上來的情意。
「媽!」
寧之允大聲叫著,朝臉上寫滿渴望和期盼的女人撲過去。
站於木柵欄之外的莊雨菲,聽到幾年不曾聽到的熟悉呼喚,一時間控制不住已經熱淚盈眶,朦朧淚眼中,看著女兒向自己撲過來,只一會,便整個撲進了自己的懷裡。
「允兒!允兒!……」
莊雨菲緊緊抱著懷中如她一般抽泣的女兒,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母女二人誰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氣息,靜靜地感受著讓人喜極而泣的重逢。
過了一會,莊雨菲覺得有點不對勁,兩邊的衣擺被什麼拽住,然後是兩把清脆稚氣的嗓音奶聲奶氣的說。
「你真的是佳佳和卓卓的奶奶嗎?」
莊雨菲騰出一手,抹去眼角的淚,低頭一看,立於左右兩個五官一模一樣的小傢伙,正是她剛才見過的小傢伙。其實早就剛才,她就已經想將兩小傢伙抱進懷裡狠狠親一口,但卻又怕嚇著他們,所以才忍住了,現在聽姐弟倆這樣問,連忙放開女兒,彎下腰,一手一個將兩孩子半擁進懷。
「嗯,我真的是佳佳和卓卓的奶奶!」然後在姐弟倆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那我們的爺爺呢?」
小傢伙在相片裡視頻裡見過爺爺奶奶,爹地媽咪告訴過他們,爺爺和奶奶在很遠很遠的中國,所以,他們認為,看到奶奶,就會看到爺爺了。
「爺爺在家裡,奶奶是來接佳佳和卓卓回家的。好嗎?」
寧佳和寧卓互相對望了一眼,沒了主意,然後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寧之允。
「媽咪,這裡不是我們的家嗎?」
寧之允摸摸小傢伙的頭,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嗓音恢復正常一點。
「嗯,這裡是我們的家。但我們還有一個更大的家,那個家,有爺爺奶奶,還有很大的花園,很大遊樂場……」
寧之允想用語言將寧家的樣子給表述出來,但,家,本來就是一個抽像的概念,並不在於有多大,也不在於有多華麗,而是在於,那裡總能給予人溫暖而安全的感覺。如果沒有那種感覺,所有的大和華麗不過是冷冰空洞的擺設而已。
寧佳和寧卓,歪著腦子,開始想像媽咪所說的那個更大的家的樣子,寧之允這才察覺一家人在這院子之外站了挺長時間了,於是挽起莊雨菲。
「媽,我們進屋裡再說吧。」
莊雨菲捨得不放開一對孫兒,於是抱起寧卓,寧之允也彎腰抱起寧佳。
母女二人抱著孩子一前一後走進屋裡,蘭姨剛從廚房裡出來,見到莊雨菲,怔了怔。
「蘭姨,這是我媽!」
寧之允介紹著,然後,將寧佳放了下來,摸摸寧佳的頭。
「佳佳,卓卓,奶奶第一次來我們家,你們知道怎麼招呼奶奶嗎?」
寧佳點點頭,「嗯,媽咪我們知道!」
寧卓從莊雨菲身上掙扎下來,牽著姐姐的手跑開,不一會,寧卓手裡拿著巧克力奶、寧佳手裡拿著小蛋糕屁顛屁顛地跑回來。
「奶奶,這個請你吃/喝。」姐弟倆將奶和蛋糕放莊雨菲手上,這可是姐弟倆最喜歡的飲料和點心。
寧之允眼紅紅,含著笑意走開。
書房的門關著,但沒有上鎖,這代表,寧希唯處於可打擾的工作狀態。
這幾年,寧之允已經逐漸掌握到規律,一周之中,鎖著門工作的日子大概有兩天左右。
寧之允推開門,聽到寧希唯正在視頻與某人聊著投資的事。
見寧之允進來,對屏幕說了聲。
「傑克,我老婆找我有事,先下了,改天聊!」看來,是和某個投資經紀在閒聊。
關了電腦,抬頭問。
「佳佳和卓卓下課回來了?」
「嗯,回來了!」寧之允一時間難以組織語言表達莊雨菲突然到來的事,只是簡短地答著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寧希唯臉上。
這麼多年,如果不是他托琛不斷地拍些父母的生活片段來,她還以為,他幾乎要忘了父母了呢,因為他從來都不會主動提起,即使是陪著一雙兒女看,也多數是默然不語。所以,她覺得,他是恨他們的。
他現在,見到媽媽,會是如何反應?她不禁有些擔心。
「允兒,發生了什麼事嗎,你的眼睛怎麼紅了?哭過?」
寧希唯將寧之允拉進懷裡。
「哥哥,媽來了!」她一咬牙,說了!
然後死死地盯著他的臉,好像深怕他會突然暴走似的。
「哦!」寧希唯眸光變了變,卻讓寧之允猜不透,那種變化,是什麼意思。
「你不驚奇嗎?難道你一早知道了?」雖然她猜不透,但他的這個看似平靜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不,我不知道!」
寧希唯搖搖頭,將寧之允從大腿上抱了下來,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不過,我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語氣裡的篤定,似乎覺得,莊雨菲出現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事。
「啊?我們會被抓回去嗎?」寧之允打了個激靈,突然閃過不好的念頭,事情,不會又像四年前知道有了寶寶後那樣由喜轉悲吧?
「應該不會,媽既然來了,應該是代表,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國了。」
寧希唯的思維步調,寧之允顯然無法跟上,或者說,對於父母,她確實不及寧希唯來得瞭解。
夫妻倆牽著手走出客廳,客廳裡異常熱鬧,那是因為,寧佳寧卓姐弟倆正在和莊雨菲玩得火熱。
寧之允這時才注意到,陪著莊雨菲來的,還有兩個保鏢,而在客廳裡,堆了一大堆的玩具,顯然,是奶奶帶給一雙孫兒的禮物。
寧佳和寧卓在小事上,是不拘小節的性格,這時正坐在地上拆著禮物。而莊雨菲,居然也陪著兩個孩子坐在一堆玩具中間,看著兩個孩子開心地拆著禮物,耐心地回答著兩個堪稱好奇寶寶的孫兒不厭其煩的問題,眼裡流露出慈愛的光輝。
這樣會陪著孩子坐在地上玩耍的莊雨菲,讓寧之允大跌眼鏡。在她眼裡,媽媽從來都極顧儀態和面子,人前人後,都保持著女強人該有的高貴而端莊的儀態。
她抬頭對寧希唯笑笑。
「哥哥,看來,你沒有猜錯!」
莊雨菲這時的眼裡,只有兩個可愛無比的孫兒,連一雙兒女站在身後,都渾然未覺。
「媽!」
寧希唯雄壯有力的嗓音,讓莊雨菲明顯地顫了一下,扭轉頭自下而上地將兒子細細打量著。不過,可能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倒沒有流淚,只是眼眶又微微地紅了。
「小唯!」這個稱呼,天天哽在她的心口,現在終於得以吐了出來,心房裡的窒悶,也終於像打開了門的密閉空間,一下子湧入了大量的新鮮空氣。她大力地吸了一口氣。
寧希唯拉著寧之允,一起盤腿坐在地上。
「媽,爸還好吧?」
他這樣問,不止寧之允,連莊雨菲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或許,女人都是比較敏感的生物,無論是寧之允還是莊雨菲都覺得,這幾年寧希唯一定是極恨父母的。
因為,如果不是父母策劃了軟禁那一齣戲,他就不必拋棄他的所有帶著寧之允遠走他鄉。
但這刻,這個也已為人父的三十歲男人,卻像沒事人一樣,平靜地問起父母的近況。
「嗯,他很好。」
簡短的回答,卻包含了很多無法用言語道明的辛酸。母子倆,這種簡短的交談自有一種盡在不言中的意味。
這幾年,相對來說,只是莊雨菲和寧沛毅單方面失去了一雙兒女的全部行蹤。但在寧希唯這邊,卻能通過很多途徑瞭解到父母表面的動向,也就很容易就掌握到父母的生活軌跡。
但那些畢竟只是表面,內心的幸福與否,卻是無法從這些表象去偷窺。所以,他才這樣問,不瞭解的人,只當他冷漠,幾年不見的父母,只是淡淡的一句問話。但瞭解他的寧之允卻知道,這個「還好」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諸如身體好嗎?工作順利嗎?心境開朗嗎?
「媽,你們先聊一會,我去廚房幫一下忙。」
寧之允望著姐弟倆邊拆禮物邊用中文夾著法語在交談,而莊雨菲的注意力,顯然被這兩小傢伙吸引了大半。
「哦,你去吧!」
莊雨菲愕然地望著女兒已走至廚房門前的身影。
「允兒會做飯嗎?」
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女兒從小就嬌氣,絕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嗯,這幾年,她也學會了很多東西。」
寧希唯幸福的笑意掛在唇邊,眸光滿含柔情盯著寧之允姣好的身段隱入廚房裡。
莊雨菲將視線移到兒子臉上,這樣洋溢著一臉幸福的兒子,她這個做媽媽的,三十年來,是第一次看到。這份幸福像一道陽光,也將她心裡的陰暗了幾年的角落照亮了一點。
「允兒是個好女孩,小唯,對不起!這幾年來,是爸媽讓你們幾個受苦了。」
莊雨菲看看兒子,再聽一對孫兒正用她陌生的法語在交談,眼眶又紅了起來。
寧希唯抬手幫她將一縷亂了的發攏到耳尾,幽深眸子裡再不是從前的冰冷而是多了份豁達,他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媽媽的發,似乎正在細數,這些年來,那上面為了兄妹而添了的華髮。
「媽,我和允兒都知道,你們這樣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這幾年,我們也過得很好!」
對父母,寧希唯的嗓音從沒如此溫柔過。他邊說著,炯炯的目光落在寶貝兒女身上。有些感情,也是他在為人父親之後,才逐漸明白,於是,對父母的做法,也漸漸變得不再介懷。
「爹地,爹地,你看這個戰機,是不是最新款的戰機?」
寧卓打斷兩人的話,將一架飛機模型遞到寧希唯眼前。
「當然不是,這款戰機已經使用近十年了!」
「爹地你以前開過這種戰機嗎?」
寧卓眼裡閃著崇拜的亮光。
「嗯,當然!」寧希唯肯定地點點頭。
「總裁奶奶,爹地說的都是真的嗎?」寧卓轉而望向莊雨菲求證。
「是的,你爹地說的都是真的!你爹地曾經是個很厲害的空軍,當然開過這種戰機了!奶奶可以作證。」
寧卓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滿意地又轉過去和姐姐玩。
「以前的事,你們都跟孩子說過嗎?」
莊雨菲看著兩個孫兒玩得滿頭大汗,孫女梳著兩牛角辮子,兩人額前的發都沾滿了汗水粘在額前。
姐弟倆容貌酷似揉合了父母的外貌特徵,濃眉大眼,漆黑如墨亮若星辰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微翹的薄唇櫻紅潤澤,皮膚白皙中透著粉紅,越看,便越讓人想捏一把。
姐弟天真爛漫的樣子,讓莊雨菲嘴角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兒子和孫兒相處融洽,和自己以前有著天淵之別。
「沒必要瞞著他們!他們都知道,自己有個省長爺爺,還有個厲害的總裁奶奶!」
寧希唯和寧之允從來沒有兒女面前表現過對父母的不滿,也因此,在孩子的心目中,爺爺奶奶的形像是相當的好。
「媽,吃飯了。」寧之允的叫聲,從飯廳裡傳來。
「佳佳卓卓,洗手洗臉,開飯。」寧希唯聲音不大,卻極威嚴地發出命令。
「是,長官!」
姐弟倆毫不含糊地回答,然後齊齊跑去洗手。一會,從洗手間裡傳來姐弟的嬉鬧聲。
「這兩小傢伙,還真神氣。」
莊雨菲笑得合不攏嘴。
「媽,你也去洗把臉吧!」寧希唯自己先站起來,彎身攙著莊雨菲站了起來。
等莊雨菲走進飯廳,見飯桌上擺著近十個菜餚,其中有三四個,估計是寧之允煮的,是莊雨菲愛吃的菜式。
寧之允給莊雨菲夾菜,姐弟倆一見,也探著身子學著樣子夾了些肉給莊雨菲。
「奶奶,你多吃點!」因為那一大堆禮物,奶奶在姐弟倆的形像已經無比強大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完晚飯,莊雨菲一左右地摟著兩孫兒。
「佳佳卓卓,你們想不想回爺爺奶奶的家?」
莊雨菲不知道一雙兒女有何打算,而她,對於要直接叫讓一雙兒女回家,又有點難以開口。四年前的事,做得太過無情,現在就算兒女說不介意,她也總不能將過去及傷害當是粉筆字一樣擦去。
但如果這對孫兒想回去,兒女肯定不會反對。
兩小傢伙晶亮的眼眸望望爹地媽咪,又轉回來望望奶奶。
「奶奶也會帶爹地媽咪一起回爺爺奶奶的家嗎?」雖然,他們很喜歡奶奶,但他們更喜歡爹地媽咪。
「嗯,那當然,那裡也是你們爹地媽咪的家!」
寧佳和寧卓幾乎是同時,從莊雨菲大腿上溜了下來,寧佳爬上寧希唯大腿,寧卓則爬上寧之允大腿上。
寧卓在寧之允懷裡蹭著,朝姐姐眨了眨眼睛,寧佳會意,小手放進寧希唯大大的手掌中,抓起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玩著,然後嗔聲嗔氣地裝著心不在焉地問。
「爹地,媽咪說,爺爺奶奶的家很大很漂亮,是真的嗎?」
寧希唯認真地與寶貝女兒目光相對,小傢伙們心裡想什麼,他這個為人父者,豈有不知之理?
「是真的!佳佳和卓卓想要和奶奶一起回去看看嗎?」
他肯定地點點頭,這些年來,他和允兒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
畢竟,現在過得再好,終究對他這個極愛國的軍人來說,都只是客居異國。除了這方院子是屬於他一家人的,其他,都和他沒任何關係,再美再好,也無法讓他真正愛上這個地方。
「嗯!嗯!」兩小傢伙拚命點頭,狡黠的笑意掛在酷似的小臉上。
「好!那我們就和奶奶一起回家!」作為一家之主的寧希唯此話一出,小傢伙臉上是奸計得逞的得意。而寧之允和莊雨菲則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寧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睛骨碌碌又往那堆玩具上飄,這種鬼鬼祟祟的小動作,一下就被寧希唯看穿了。
他輕力拍拍女兒的pp,「佳佳,帶弟弟去洗澡。」
佳佳向來很有姐姐的風範。從寧希唯大腿上溜下來,走過去拉著寧卓的手。
等姐弟倆牽著小手離開客廳,莊雨菲才問。
「他們才多大,你們就讓他們自己洗澡了!」
莊雨菲以前從沒為一雙兒女洗個澡,但這些瑣事寧家的傭人自然打理妥當從來不需要她去掛心。但是現在,她卻有點擔心,畢竟這兩小傢伙只是剛過三歲的孩子,於是,她臉帶擔心站起來想要跟過去。
「嗯,他們說行,就讓他們多多嘗試吧,總會有一天能做好的!」寧之允拉住莊雨菲,這雙兒女,將來會是普通人或是偉人,她不得而知。但是,這種從小養成的良好獨立性,將會讓他們終生受益匪淺。
莊雨菲只得坐下,趁著孫兒不在,她小心翼翼地問。
「小唯,允兒,你們真的願意跟我回國?」
寧希唯握住寧之允的手,見她臉色如常,看來,是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了,於是轉頭對莊雨菲說。
「媽,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們不願意回去,離開,只是迫不得已。」
莊雨菲臉露尷尬和愧疚,四年前,迫走一雙兒女的人,正是自己。現在,她自是無法用幾句對不起之類的話帶過,也無法用言語安撫去彌補當時造成的巨大傷害。
「都是媽不好,讓你們幾個受苦了。」莊雨菲再次說。
「媽,過去的,我們就別再追究了,但是,如果我們回去,我是絕對不能讓允兒和孩子們受一點委屈的。如果無法光明正大地回去,我寧願一生一世住在這裡。」
寧希唯將話攤明,有些東西,失去一次,只如劃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總有可能痊癒。但失而復得後如果再次失去,就等於在原來痊癒的傷口上再劃上一刀。那麼這第二次,就不一定有第一次的好運,還可以完全痊癒了。
「嗯,我們明白!等佳佳和卓卓睡了之後,我們再談吧。」莊雨菲瞥見兩小傢伙用浴巾包著跑了出來,就此打住了。
寧佳和寧卓照舊跑進了姐弟倆自己的臥室,一會兒換了同款的衣服出來。
「奶奶,那些玩具,我們可以抱進我們的臥室玩嗎?」
寧卓仰起小臉,胖胖的手指指著那一堆玩具問莊雨菲。
莊雨菲摸摸他的頭,點點頭。
「嗯,那些已經是卓卓和佳佳的玩具了,不用來問奶奶了!」
「哦耶!姐姐,太棒了,那些玩具全部是我們的了。」
說著朝站在客廳另一邊的寧佳招招手。
「姐姐,快將小推車拿來。」
寧卓招呼姐姐,於是,姐弟倆將一輛小推車推到玩具前,將玩具搬上小推車,來來回回忙活了好一陣子。
寧之允見姐弟倆終於將玩具全搬進他們的臥室之後,吩咐到。
「佳佳卓卓,你們九點要準時睡覺。」
「是,媽咪!」
小傢伙又是同聲說,將最後一小車玩具推進去之後,小傢伙將房門關上。
「媽,我們到書房談吧!」寧希唯看出莊雨菲的顧慮,站了起來。
「孩子不要緊嗎?」莊雨菲對小孩子沒什麼教育經驗,擔心姐弟倆沒人管會玩瘋了。
寧之允微笑著挽起莊雨菲。「媽,別擔心。九點我們會來查崗的,如果他們沒睡,明天,他倆的早訓的運動量就會被相應增加。」
這些,是夫妻倆對孩子的教育方式,適當的放任加上嚴格的規條,然後配套的獎罰。
這麼一直下來,小傢伙不止獨立性強而且自制能力也比常人要強許多。
三個人悄悄打開小傢伙的房門,見兩小傢伙正在專注地砌雙軌賽車的車道,完全沒有察覺門外大人們的偷窺。
三人進了書房關上門分別坐下,莊雨菲對一雙兒女說。
「小唯,允兒,四年前,我和你爸那樣做,不是自私,而是萬不得已。我們一直沒法向任何人說起,是因為允兒的身份太過特殊,如果對外公佈允兒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不止會對允兒造成嚴重的生命威脅,還可能會牽連到一堆無辜的人……」
寧之允一臉錯愕,她沒想過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媽,那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抑止不住地好奇心,還有體內那股流淌著血液的叫囂讓寧之允忍不住發問。
「小唯,你開一下電腦。」
等電腦打開,莊雨菲在欄上輸入一串句子。
屏幕很快彈出一堆相關的文字新聞及視頻新聞,莊雨菲隨便點開一條圖文並茂的新聞。大大的投影屏幕上,現出一張類似千人照的人頭湧湧的相片。
只是這人頭湧湧之中,一個女人相當地顯眼,一看就知道是這張相片的主角。寧希唯和寧之允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說說實話,以前,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原來,相片上那位威懾力十足的幹練女人,會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所以,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認真審視過這個完全和自己生活不搭邊的女人。
但現在……寧希唯瞧瞧大屏幕上那張放大的臉孔,除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及氣質不同之外,無論眼耳口鼻,基本都和允兒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女人。
而寧之允,也是目瞪口呆地望著上面那張仿如二十年後鏡中的自已的臉孔,一時間,想說什麼,卻緊張得用不住地用舌頭舔了著唇,都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莊雨菲將一雙兒女的反應都收入眼內,從容地又點開另一張相片,這一張,是女人專訪的相片,這樣看,無論是眼部輪廓乃至臉部的所有五官特徵,都基本和寧之允是一個線條弧度。
到這一刻,寧之允在將自己的唇咬得快要出血之後,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媽,這個女人……」
寧之允不敢說下去了,因為,這個可能性太不可思議太震撼了。
「對!允兒,這個女人,就是你親生媽媽!」
「怎麼可能……」寧之允顯然一時間接受不來這個事實。目光死死地盯著屏幕上女人的臉孔。
寧希唯摟住如風雨中不斷飄搖地抖動著的寧之允,雙手有力地扶緊她的雙肩。
「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允兒的身世怎麼會如此離奇?這之中,是不是你和爸誤會了什麼?」
寧希唯摟緊寧之允,利目掠過母親一臉凝重的臉孔。連他都難以相信且無法接受的事,要寧之允接受。
莊雨菲搖搖頭,沉重地說。
「不,我們沒有誤會,她,千真萬確就是允兒的生母!」
說完,伸手將寧之允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問。
「允兒,你還記得嗎,你從小就戴著的那個吊墜。」
寧之允被動地點點頭,莊雨菲又點開一張相片,這張相片裡,可以看得很清楚,這個女人白皙的脖子上戴著的,居然是和那個吊墜一模一樣的吊墜。
「你的那個吊墜,據說,是你親生媽媽家族裡的傳承之物,代表著最正宗的血統。」
寧之允漆黑的眼眸定定地落在屏幕上那個不起眼的吊墜上,心裡已經開始接受這個女人是生母的事實。莊雨菲見女兒表面上終於恢復了平靜,才又關切地問。
「允兒,你不要緊吧?」
寧之允搖搖頭,她才明白,為何當初,父母不惜一切也想想要保住她這個身世的秘密。
「媽,事情的經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和她,或者說,你們和她,怎麼會產生交集?」
寧之允知道,父母年輕的時候,都不是普通人家,但硬要與屏幕上面這個稱為她生母的人扯上關係,卻也有點扯淡,怎麼想,都是讓人淡疼的荒唐。
「允兒,事情詳細的經過,你爸才最清楚,雖然我也聽他提過,但我畢竟不是當事人,很多細節沒法跟你解釋清楚。等回國,再讓你爸跟你們好好聊聊。好嗎?」
莊雨菲在知道有了解決的辦法之後,迫不及待地自己飛來了法國,寧沛毅雖然也心急,但他是公職人員,無法像她一樣自由出入境。
寧希唯畢竟是男人,聽到看到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真相,想的不是以前,卻是以後的事。
「媽,既然允兒的真正身份無法公開,那麼,你讓我們如何回去?既然以前存在的問題,現在依然存在著,允兒和佳佳卓卓要用什麼身份回國?」
他心裡的顧慮和戒備一下又回籠了,獲悉了這個真相之後,他確實無法再責怪父母四年前做出那樣的事,因為他們的顧慮和分析絕對是正確的。但是,四年後的今日,他不會讓歷史再重演一次,讓相同的事再傷害妻兒半分。
「小唯,這幾年,我和你爸想了很多辦法,最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你們名正言順回國的合理理由。」
莊雨菲和寧沛毅,這幾年受的折磨和痛苦,絕對不會比一雙兒女少。相較之下。寧希唯和寧之允因為有了新生命延續而有了新的寄托,生活還比較快樂幸福一些。
而對於寧沛毅和莊雨菲這種年紀的人來說,工作能給他倆帶來的幸福快樂已經越來越少,兒女及家庭能給予他們的慰藉越來越多,現在兒女走了,所有的精神寄托也為之倒塌崩潰。
莊雨菲說這些年想了很多辦法,寧希唯自是知道,因為,除了琛不時調查來的資料上都有顯示父母這幾年來的奔忙。
莊雨菲拿出一個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裡面某個文件,屏幕上現出一輯相片。
很多相片裡,都是一些景物,從景物來看,那裡應該是一個窮山僻壤的小山莊,建築物陳舊不堪。
「這裡,是當初你爸當特種兵時呆過的地方。」
莊雨菲指著畫面,寧希唯知道,那是某個接近邊境的地方。
相片裡出現了一個面容滄桑的老婦人的臉孔,寧之允和寧希唯有點不明所以了,不明白為什麼會切入這麼一個老婦人。
莊雨菲見兒女均臉帶困惑,又換了一張相片,說道。
「這張,是剛才那個老婦人年輕時的相片。」
相片是一張黑白的相片,可以看得出年代久遠了,但從五官來看,居然和寧之允有七分相像的地方。
到了這裡,寧希唯和寧之允,大概都猜到莊雨菲的意圖和回國的方法。
「媽,你的意思是,這個人……」
「沒錯,允兒,這次回國,你就是要去認你這個『親媽』!」莊雨菲打斷女兒的話,肯定地說出兒女的猜想。
這次不止寧之允,連寧希唯都覺得荒唐了。
「媽,這種事,怎麼可能?總會有很多被識破的漏洞。」
他不是想潑父母的冷水,而是,這種經不起推敲的謊言,一旦某天被捅破,將帶來比原來更嚴重的後果。
「小唯,你放心吧,開始,我也不相信,這世界居然有那麼湊巧的事。但偏偏,這個女人,在二十六年前,卻也經歷了一次小產。而她之後,再也沒有懷上過孩子,現在,她孤苦一人。找到她的時候,我和你爸將我們的請求跟她說了,開始,她怎麼也不同意,後來,在看了允兒還有一對寶寶的相片又聽了你們的事情之後,她居然答應了。」
寧希唯和寧之允,徹底地沉默了。雖然,寧希唯向來都不是循規蹈矩不知變通的人,但這件事,牽涉的好像有點多,一時間他也有點遲疑。
「媽,這個,讓我和允兒考慮一下吧。」
莊雨菲也知道,一時間,讓兒女接受這個生母的事已經有點難,現在還要接受找一個生母替身的荒唐事,多少,
「嗯,你們好好想想吧,除了這個,我和你爸,已經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你們光明正大的回去,然後又不影響和傷害任何人的方法了。」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作聲的寧之允,卻開了口。
「媽,這位阿姨,她怎麼說?」
眸子就像剛才盯著生母一樣,定定地盯著相片上的老婦人。
「她看了你的相片之後,只說了一句,她說:『如果我的孩子還在生,應該也和這孩子一樣漂亮』!」
寧之允低頭,又沉默了很久,抬起頭時,正對上寧希唯關切的眼光。
「哥哥,我想,如果我叫她一聲媽,她也會很快樂吧?」
只是一剎那的眼神交匯,寧希唯已經知道她的想法。
「嗯,我想應該是的!」
他肯定地點點頭。寧之允的臉上現在一抹淺笑轉而對莊雨菲說。
「媽,就按你和爸的安排去做吧!」
莊雨菲聽到女兒的決定,終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一把著女兒摟進懷裡。
「好!好!媽一會就給你爸打電話去!」語氣裡的激動,讓寧之允聽了倍感心酸,騰出一手輕輕地拍著莊雨菲的背。
「媽,不急,現在國內才剛天亮,你讓爸再睡會吧。」
莊雨菲放開寧之允,看看表,才發現這時已近凌晨零時。
寧希唯也接過寧之允的話說。
「媽,這事都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天半天的,而且,我和允兒真要帶著佳佳卓卓回去,也還有一些手續要辦理,不可能在一兩天內跟你一起回國。這樣吧,媽你也累了,先去泡個澡,今晚你和允兒睡吧,我去睡客房。」
寧希唯估計,媽應該還有很多話想單獨和允兒說,而允兒,應該也是一樣。所以,他自覺地將老婆出讓一晚。
果然,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都對寧希唯這個決定十贊成,臉帶笑意的寧之允已經挽起莊雨菲的手臂。
「媽,你累了吧。你快去泡個澡!」
寧希唯看著他生命中最珍愛的三個女人中的兩個走了出去,這才在電腦前坐下,找開視頻。
「唯少,真少見,這個時候不是在溫柔鄉陪老婆?怎麼想起我來了?」
屏幕上,是掛著調倪笑容的琛。
「你也是,這麼早就給你家大爺做早餐嗎?」寧希唯挑挑眉,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琛臉上掛上甜得膩死人的笑。「咳咳,只准你給你老婆做(和諧)愛心早餐,就不准我做了?」
寧希唯睥著屏幕:「切,准!偶爾也讓他給你做一次,別寵壞了他!」
任琛壞笑:「聽說,某人從幾歲就開始寵著自己妹妹呢,還好意思說我!」
寧希唯拋了個鄙視給他,「好了,說正事,你點開你的郵件,幫我查一下裡面那個人。」
琛操作了一會,一臉震驚。
「唯少,查這個?牽涉太大了吧?」
寧希唯涼涼的瞟了他一眼。「憑你,總能做到不動聲色的,或者,要我親自來?」
琛擺擺手,「得,我做就是了,別陰陽怪氣的。不過,我好奇,她和你有什麼關聯了?」
「你認真看看她的臉!」寧希唯往椅子後一靠,為好友的遲鈍而無奈。
「呃,該不會,她是……?!」琛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
「對,沒錯,她是我岳母!」
寧希唯多少能猜到父母的想法,父母這樣的安排,必然是想這個生母事件至此為止。但他知道寧之允心裡肯定多少有些不甘心,或者,她並不想此事到此為止。
「汗!」琛難得地,只發出一聲感歎,沒了下文。
「怎麼樣?辦不到嗎?」寧希唯問,他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如果琛辦不到,他自己會去做。
「呃,沒事,只是小小吃驚了一下而已。給我幾天時間吧,這個有點難度。」琛終於恢復了正常。
「行!另外,有件事通知你一下,你的乾兒子乾女兒,大概過幾天就回國了,你有時間,幫我找人打掃一下那屋子吧!」
「咦?!佳佳卓卓要回來?太好了,我一會馬上去收拾,啊啊,我要去採購一大堆的食材,我先下了!」
才說完,就沒了影,寧希唯搖搖頭,心想他做乾爹的,怎麼好像比自己這個親爹還要緊張兩小傢伙的事呢。
他也接著下了線,正好寧之允托著裝著點心的盤子走進來。
「哥哥,你還有事要忙吧?先吃東西,別忙太晚了。」
寧希唯摟著她的腰,手一勾,將她的頭勾下來與自己額頭相貼著。
近距離地看,寧之允臉容柔和,眼裡一片澄明,看來,真相帶來的震撼性衝擊已經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他這才放下心來,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唇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極溫柔地淺吻了一番之後,彼此仍舊耳鬢廝磨著,他的唇不捨地離開,輕貼在她唇角柔聲問。
「允兒,你真的不要緊嗎?」
寧之允微瞇著眼瞄著極近的臉面,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我很好!即使明知道她是那麼遙不可及,但比起什麼都不知道,不是要好一些嗎?」
寧希唯這才放開她,大大的手掌撫上她不及他巴掌大的臉蛋。
「嗯,的確是這樣。去吧,去陪陪媽吧,不過,可別聊太晚!」
「嗯,客房裡的被鋪,我剛才去換過了。你也早點睡!」
等寧之允也洗完澡回到睡房的時候,莊雨菲正在看寧之允特意放在桌子上的相集。
「媽,快來睡吧,那些相片,以後可以慢慢看。」
寧之允爬上床,心裡,居然有一點點興奮,因為,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第一次和莊雨菲睡同一張床上。
「其實,小唯這幾年也發了不少相片給我們。不過,看著那些相片,無異於飲鴆止渴。」
莊雨菲也爬上了床,在女兒身邊躺下。
「啊?!哥哥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事!」
寧之允有種被蒙在鼓裡的不快,語氣自然地微微的透著不快。
「呵呵,傻丫頭,小唯可能是怕你心裡有所顧忌,才沒有說吧!」
莊雨菲伸手揉著女兒柔軟的長髮,心裡感慨萬千,四年過去了,女兒對自己,還是帶著當初那份率性,這份似乎從沒變過的情感流露,讓她心懷感動。
「應該是吧,哥哥做事,總是考慮得很多很全面,不像我,總喜歡直線考慮問題。」
寧之允自我檢討著。
「噗,允兒,不是媽說你,怎麼到現在,還叫哥哥呢?」
在莊雨菲看來,明明是夫妻關係了,怎麼說,叫哥哥還是有點彆扭的吧。
「呃,哥哥說,隨便我怎麼叫!我也改不了,就算了!」
寧之允沒事人一般,偶爾,兩人私下時她還是會隨興地叫一兩聲「老公」,每每那種時候,寧希唯就像中了大獎一般的開心,所以,她心裡也多了點心機,心想,那一聲來之不易的稱呼,就當作是獎勵一般偶爾叫叫就好了。
「可是,孩子們不問嗎?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嗎?」
莊雨菲擔心起來,因為,看一對孫兒關係極為親密,她有些怕了。
「媽!你放心吧,我和哥哥對孩子用的是開放式教育,什麼事,只要他們想知道,我們都會盡量告訴他們。姐弟倆的智力和思維方式,和平常的孩子有點不同,所以,很容易接受這個事實。」
莊雨菲的心放下了些,然後又關心起女兒這些年來的生活。
「這些年,小唯對你好嗎?」莊雨菲不是不相信兒子,而是覺得,四年前那件事,虧欠女兒太多了。
「媽!這麼多年,哥哥有對我不好過嗎?」
寧之允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因為,她總覺得,無論她怎麼對寧希唯,都無法像他對自己那樣想得那麼周到周全。
莊雨菲吐了一口氣,她也知道是自己多餘擔心了,四年前,她和寧沛毅對一雙兒女做出那樣的事,其實也是有些小覷了兒子對女兒的那份感情。
她和寧沛毅都以為,兒子不會為了女兒而放棄他打拼了那麼多年才得來的榮譽和事業。而她和寧沛毅做出那樣的決定,也是想要保全兒女擁有的一切。
卻不知,在這雙兒女心目中,世間根本沒有比彼此更重要的東西。
「嗯,那就好!這些年,爸媽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莊雨菲覺得,如果早點認清那點,當時,也不至於將兒女逼至無路可退最後只能選擇遠走他鄉。
「媽!別說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就算是,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一輩子都還不完。雖然我還不知道親生父母的事,但我想,你和爸一定也為他們背負了很多的責任。媽!謝謝你和爸,這些年一直這樣愛著我!」
寧之允說到動情,眼眶不禁紅了,鼻子酸酸連說話也帶了些鼻音。
「傻丫頭,爸媽從沒想過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即使是現在或者是以後,你也是我們的女兒。」
說著,莊雨菲輕輕撫了撫女兒的臉。
「嗯!」
……
這一晚,母女二人一直聊到天邊露出魚肚白才帶著不捨睡了一會。寧之允因為習慣了要早起送一雙兒女出門上學,所以,睡了一個多小時就起床了。莊雨菲這個年紀,睡眠只是淺睡,於是寧之允起床,她也跟著起床了。
「媽,你可以再睡一會,佳佳和卓卓中午不回來吃飯,我和你去小鎮走走吧。」
莊雨菲是個急性子,這個時候,只想快點讓一家人團聚。
「我吃過早餐就訂最快的機票回國。」吃早餐的時候,莊雨菲對一雙兒女說。
「媽,不用這麼急,你的時差還沒調過來吧,連續兩天在飛機上,會很累的。」
寧之允有點不捨,只想留莊雨菲多幾天。
「傻丫頭,媽這些年不是天天都當空中飛人嗎?再說,事情既然決定了,我也想快點回去安排好一切,那樣你們就能早些回來。」
一旁的寧卓撲哧一下笑了。
「媽咪,你怎麼總被人說傻呢!」
寧之允瞪了兒子一眼,見寧希唯和一雙兒女一樣在一邊偷笑。在桌子下的腳狠踹了他一下。
「看吧,都怪你!」
寧希唯伸手捏捏她的臉安撫著她,卻是對著莊雨菲說。
「媽,家裡的事,大概要多長時間?我這邊,大概十天左右就可以辦好回國的手續了。」
「家裡的事,大概一周左右吧。」
莊雨菲打電話叫人訂了最快的回國的機票,等寧佳和寧卓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他們的奶奶已經不見了,有點不高興了。
「媽咪,總裁奶奶不要我們了吧?」
寧卓抱著寧之允的大腿嘟著嘴撒起嬌來,寧佳也自我檢討起來。
「媽咪,是不是我們昨晚太貪心,將總裁奶奶送的禮物都拿走了,所以總裁奶奶生氣了?」
寧之允蹲下身子,捏捏兩個愛胡思亂想的小傢伙胖嘟嘟的臉蛋,安慰著他們。
「傻瓜,奶奶提前回家是為了給你們弄漂亮的睡房,還有準備你們要去學校,才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們。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奶奶才想你們早一點回家。」
寧佳和寧卓聽到媽咪這樣說,臉上的陰霾盡掃,馬上掙離寧之允的懷抱背著小書包扭著小屁股四條小胖腿撒得歡地往屋裡跑。
原來,兩小傢伙都惦著那一大堆的玩具呢。
……
十天之後,t市國際機場內,出現了幾個極引人注目的人。
男人近一米九的高個頭,一身休閒裝,單是身高站在人群裡就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威懾力,更不用說他抿緊的薄唇及劍眉下那一雙幽深的墨眸冷然掃過人群那種蕭颯之氣所帶給人的震懾力。在他身旁,是一位穿著簡潔白色衣裙的女人,女人不施脂粉卻臉若凝脂般雪白通透,五官仿若如畫雕琢的細緻絕美,一頭烏黑長髮自然地梳成長長的馬尾。
比起這一對引人注目的男女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是男女手上各抱著的寶寶。兩個寶寶一個如抱著她的女人一樣梳著馬尾,一個和抱著他的男人一樣剃著板寸小平頭。
兩個孩子,唇紅齒白,膚色雪白卻透著紅潤,五官有著男人的漆黑如墨的眸子,也有著女人性感微翹的櫻唇,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孩子,氣質卻大相逕庭。兩人那雙漆黑的眸子雖然都在骨碌碌地轉著,但女孩子卻是透著篤定沉穩地細緻觀察,男孩子卻是好奇地閃著獵奇的光芒。
四個人一出閘口,便有幾個保鏢打扮的彪悍男人走上前。
「少爺,小姐好!小少爺小小姐好!」
寧之允一聽他們念繞口令一般,笑了。兩小傢伙一聽,也咯咯地咧嘴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滿帶童真的笑靨讓幾個嚴肅的保鏢也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別叫得這麼繞口了。這兩小傢伙,丫頭叫佳佳,小子叫卓卓,你們以後叫他們的名字就好了,小少爺小小姐的,他們會理你們才怪。」
寧卓一見那幾個大塊頭的保鏢,鬼鬼祟祟地咬著寧希唯耳根問。
「爹地,他們是你的兵嗎?」
寧希唯掃過幾個保鏢,點點頭。
「對,他們是爹地的兵。」
「爹地,我要叔叔背!」寧卓朝著那個看起來很威風的高大保鏢嚷著。
於是,兩個保鏢一人一個將姐弟二人放在肩膀上,姐弟二人這下子可以居高臨下地四處張望了。
機場的人,開始有人指指點點,然後有幾個人聚了過來,禮貌地問寧之允。
「小姐,請問,你是之允嗎?」
寧之允笑笑,搖搖頭。
「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
幾個人連忙道歉,互想指責著走開。
「看吧,我就說,怎麼可能呢,之允如果要回來,一定會跟我們這些忠實粉絲打聲招呼的,就像當年去留學一樣不是群裡說過嗎。」
寧之允將粉絲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盯著男人。
「你幹的吧?」
男人聳聳肩矢口否認。
「你沒聽到嗎?是之允本尊跟她們打的招呼,關我什麼事?」
寧之允雖然一直都沒過問過他的工作,但私下,她大概也能想到,對這個男人來說,用她的號去群裡說幾句話,易如反掌。
當年,她怕自己的行蹤暴露,從第一次出逃到小島那日起,原來的手機及其他qq等所有聯絡工具都沒有再使用過,原因,當然是怕被父母跟蹤查出自己和哥哥的去向。
但對寧希唯來說,在網上隱藏自己的行蹤,甚至故意擾亂誤導別人都是很簡單的事。
保鏢護著一家四口出了機場,在機場門口的大馬路上,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停著,一見幾個人出來,立即有保鏢打開車門。
兩個背著孩子的保鏢彎身將孩子送進車裡,寧之允還在車外,就聽到小傢伙歡快的叫聲。
「奶奶!」
然後是稚氣的問話。
「你是我們的爺爺嗎?」
寧之允彎身鑽進車裡,見到了四年不見的爸爸寧沛毅,而後者正微笑著望著兩小傢伙認真地答道。
「對,我是你們的爺爺!」那語氣那神態,恭敬虔誠得像是下屬對上司一般
寧佳上下打量著寧沛毅,而寧卓卻很直接,伸手去摸摸他的下巴。
「媽咪說,爹地和爺爺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讓我來看看!」
寧沛毅依舊微笑著,「卓卓要怎麼看?」
「爹地的下巴,就算是鬍子刮得很乾淨,也會很磣手。」
寧沛毅配合地抬起下巴,好笑地問。「那爺爺的下巴,是不是很磣手?」
「對!」
「爺爺和爹地這是男子漢的下巴。」寧沛毅笑著對孫兒說。
寧卓一聽,不高興了,抬起小臉抗議。
「爺爺,卓卓也是男子漢。」
寧沛毅捏捏他滑溜溜的下巴,呵呵笑了。
「對,卓卓也是男子漢,但現卓卓現在是小男子漢,要等成了大男子漢,才會像爺爺和爹地一樣。」
寧之允和寧希唯坐在車上直等這爺孫倆交流驗證完畢,才叫了一聲。
「爸,媽,我們回來了。」
「嗯!」寧沛毅的目光和兒女相接,欣慰之色一掠而過。
等車子駛進寧家花園,寧希唯率先下了車,將一雙兒女從車上抱了下來。
這時正是盛夏,花園裡綠草如茵鳥語花香、樹木郁蔥,湖裡碧波蕩漾、湖邊柳枝輕搖,舉目一看,一派怡人景象。
小傢伙一見這個比小鎮的小公園還要大還要漂亮的花園,先是停了下來。
寧佳仰著小臉,問。
「爹地,這裡真是我們的家?這個真是我們家的花園而不是公園?」
寧希唯蹲下,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這裡真是我們的家,這個是我們家的花園。怎麼樣,佳佳和卓卓喜歡嗎?」
寧佳和寧卓一聽到肯定的回答,清脆地回應「喜歡!」
話音剛落,兩人已如小鹿般撒開腿就跑互相追逐著,已經將身後幾個大人都忘了。
「阿標阿龍,你倆人帶佳佳和卓卓去兒童樂園那邊玩。」莊雨菲吩咐著。
寧之允一聽,愕然。
「媽,我們家,什麼時候有兒童樂園了?」
「前兩年蓋的!」
寧沛毅接過話,準確地說,是前兩年蓋好的。
四人撇開兩孩子回了屋裡,寧之允進了屋,卻發現連屋裡面的客廳也重新裝潢過,地上鋪著鬆軟的紅褐色地毯,沙發全部換上了柔軟質地的沙發。客廳裡無論所有擺設無一例外地,全是圓角設計。
黃國興和一幫傭人,一見兩人回來,開心地叫著「大少爺,小姐!」
聽說小少爺和小小姐在遊樂園裡玩,手上沒活的傭人包括興叔都一窩蜂地湧了出去。
家裡雖然裝飾一新,但因為有這些相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在,那種熟悉感和溫暖感還是一下子就漲滿了寧之允的心頭。
莊雨菲因為十天前在法國見了兒女一面,一晚幾近未眠將幾年來要念叨的話都念叨過了,寧沛毅卻是幾年不曾見兒女,心底也肯定是有話要說的,但他向來就比較沉默寡言,現在就算心裡很在意,也不好意思婆婆媽媽地跟兒女念叨一堆柴米油鹽的瑣碎事,於是一家四口坐下,寧沛毅也只是端起杯子,無言地喝著茶。
寧希唯也端起茶喝了一口,瞧見寧沛毅的兩鬢也開始添了些白髮。
「爸,你的任期快滿了吧,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這兩個男人之間,除了談工作,好像找不出什麼共同語言。
「嗯,到明年任期就滿了,估計會調到其他省份或上調吧。不過,我和你媽的想法是,我們也到這種年紀了,或者也該退到二線過過舒服的日子了。」
這一別幾年,寧沛毅對兒子說話也溫和了很多,語氣更是淡然,他多年來極為看重的仕途,在經過這四年的變故之後,好像變不再像從前那麼重要。
「哦?爸你的聲望一直不錯,退下來,有點可惜了!」
寧希唯有點意外那個當自己是機器一樣拚命工作的父親,居然也會有萌生退意的時候。而且,按父親任職期間的不俗表現,上調上京任職的機會非常大。
「再看吧,我現在,只想多點時間陪陪你媽,陪陪佳佳和卓卓。」
現在的寧沛毅,終於明白當年自己的父親為何在弟弟有了兒女之後,毅然就和母親移民至澳洲。原來,人到了一定的階段,所執著所追求的東西就會變,以前他看重的仕途前程,現在看來,甚至抵不上剛才孫兒用嬌嫩可愛的嗓音喚那一聲「爺爺」。
當然,這些感性的話,向來在人前嚴肅拘謹的他,自然是不會表達出來。
寧希唯是真心為父親覺得可惜,正想要再說什麼,本來和寧之允在閒聊的莊雨菲插進話來。
「小唯,允兒,我和你爸,想讓你們明天到g省一趟,會太緊迫嗎?」g省,就是在照片上看到那個窮鄉僻壤的以的省份。
寧之允搖搖頭,「不會,我和哥哥也想早點解決這事。」
寧沛毅喝了一杯茶,有點坐不住了,放下茶杯站起來。
「這些事,晚上再聊吧,我現在去看看那兩隻小猴子。」
莊雨菲也是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看來也和他一樣的想法,這時也站了起來,自然地挽著寧沛毅的手臂對寧之允說。
「允兒,你們去收拾一下吧,我和你爸去和小傢伙聯絡一下感情。」
二人看著父母走出去的背影,也相挽著上了樓,樓上的裝潢也變了一些,寧之允的睡房在二樓的第一間,寧之允在睡房門前站定,寧希唯也停了下來還打趣到。
「允兒,今晚在你房裡睡吧!」
寧之允白了他一眼,擰開門把推門而入。
卻發現,裡面的擺設雖然沒什麼大變化,但與寧希唯睡房之間隔著的那道牆,卻不見了!
「呵呵,爸媽還真體貼!」寧希唯一看這打通相連的兩睡房,樂了!大手扶上寧之允纖細的腰肢。
「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呢!」
寧希唯之前還想,回來之後,肯定得天天潛進她房裡幹幹「壞」事。卻不曾想過,父母的接受度這麼高,還體貼地將房間也打通了。
寧之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取笑他。
「是呀,你怎麼就這麼笨呢!」
寧希唯被取笑,也不在意,只是瞇著眼眸子瞄著她依舊粉嫩的臉,兩人目光對峙著,當寧之允察覺他半瞇的眸子慢慢聚攏了危險的光束時,還來不及躲閃開便被寧希唯突然出奇不意一把抱著她扔在床上,高大的身軀隨即迅速欺上去死死地壓住她。
「我也覺得我以前太笨,所以我決定,今天,要在這床上將以往所有的都追討回來。」
寧希唯用實際行動讓寧之允領悟,呈一時口舌之快或許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災害。
寧之允只覺得胸部就被他壓平了,心口裡的空氣全被他擠壓掉變得嚴重缺氧,雙手用力推擠著他硬如鋼板的身軀。
寧希唯見寧之允憋紅了一張俏臉,才稍稍將身子抬起了一些,只是,雙手仍舊撐在她身子兩側,將她牢牢地固在他的範圍之內。
「喂,你放開我,哪有你這麼無賴的?現在大白天的,你想幹嘛?」
寧之允緩過氣來抗議到。寧希唯精力充沛的程度她自是最清楚,若果他真要在這個時候做什麼,她真怕自己連晚飯也沒有力氣走下去吃。
「我就無賴了,怎麼了?再說,大白天又怎麼了,誰規定大白天就不能做ai做的事了?」
寧希唯的臉皮其實很厚,這也是寧之允逐漸認知到的事實。
「允兒你知道吧,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在這張床上抱你愛你!」
這時的寧希唯美人在懷,只覺得從前自己那些隱忍那些飽受相思煎熬的往事不堪回首。這樣想著,手已經開始不安份起來。
「呃,色狼!」
寧之允仍舊試圖反抗著,如果這時候一雙兒女要來找媽咪,她可真是糗大了。
「我不色,你何來的性福呢。」
寧希唯勾唇壞笑的樣子,竟讓她覺得性感異常。
「允兒,我們還沒試過在家裡,今天,就一次,好嗎?」
這時的寧希唯早就燥熱難耐,低頭帶著輕微的喘息吻上她雪白的頸項。細碎綿密的吻一如平時,輕易就讓寧之允理智盡失,週身酥軟無力在他身下,雙手自然地環上他的脖項。()
「嗯……只能一次……」
……
等寧之允醒來的時候,睜眼,四週一片漆黑。熟悉的氣息噴繞在臉上,頭上枕著的熱暖的手臂。黑暗中,她抬起手,撫上男人的臉,隨著手的觸覺在腦內刻畫他那張不帶一絲贅肉線條弧度都極優美的俊臉。
每過多一天,她便覺得,自己要比以往又多愛這個男人一分,雖然,他總是會像剛才一樣,騙著自己,一次!其實,每一次,都會是n個一次的相加!
但這種騙,歸根究底,只是因為,他也很愛自己的緣故吧?
黑暗中的寧之允,嘴角含笑,微微撐起身子,憑感覺加上依稀的光線,找準他的唇,淺淺地吻了下去。
想要抽身的時候,唇卻被他的雙唇有力地吸吮住。原來,男人,早在她醒來的時候,已經醒了過來。只是,過於迷戀這種與她靜靜相擁的感覺,才紋絲不動地閉著眼假寐。
一陣纏綿熱吻之後,寧之允推開他,想要起床。
「哥哥,起床了,快八點了。」
「噓,別動!」寧希唯摟緊她,大大的手掌平放在她的腰部,佔了腰大半的位置,手掌的熱度和粗糙感一下子刺激得她不由得心尖微栗。
「看窗外!」
男人輕吻她的臉頰安撫著她,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寧之允收回被輕易擾亂的心神,側頭望向沒來得及拉上窗簾的整片落地玻璃外的風景。
夜色之下,樹影斑駁搖曳,樹影之上僅見的半邊夜空掛著一鉤上弦月,彎如鐮刀的月四周綴著幾顆星,幾縷薄雲繚繞在月兒尖上,幽遠而浪漫……
「允兒!」
「嗯?」
寧之允躺在男人的手臂上,目光飄向那幽遠的夜空,慵懶地回應著。
「從前,很多個不眠夜,我睡在自己的床上,就像現在這樣望著夜空,常常想,不知道躺在你的床上,看到的夜空,是不是一模一樣?」
寧之允依舊懶洋洋地,「然後呢?」
「從前我以為只是癡心妄想的願望,想不到,今天真的實現了。然後,發現在這裡看到的夜空,果然更美一些!」
寧希唯心滿意足地將懷裡的嬌妻又摟緊了一些。
寧之允往男人懷裡蹭了蹭,低聲道「以後,無論是美還是不美,我們看到的,都會是同一樣的風景!」
兩人就這樣膩膩歪歪的又在床上躺了一會,最後,還是寧之允硬將男人拉了起來。
「哥哥,快起來了!爸說晚上還有事要說呢!」
等兩人洗澡下了樓,寧沛毅和莊雨菲正坐在客廳裡喝茶。一見兩人牽著手下來,也沒有顯出什麼大驚小怪的表情,只是笑著說。
「小唯,允兒,醒了?飯都留著,你們快去吃飯。」
寧之允左看右看,沒找到兩小傢伙的影子。
「媽,佳佳和卓卓呢?」
「哦,那兩小猴子在遊樂園裡玩累了,回來洗了澡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睡了,估計能睡到明天吧。」
寧沛毅以前只覺得小孩子煩,看見別的小孩子玩耍打鬧總會不自禁地皺眉,但中午的時候,看著一雙孫兒在遊樂園玩得不亦樂乎,他也不服老,陪著小傢伙玩了一兩個小時。
寧希唯和寧之允這才放心,轉身往飯廳走去,卻聽身後的寧沛毅對莊雨菲說。
「小菲呀,卓卓說如果家裡有個足球場就好了!我看,明天是不是讓人來弄一個,反正樹林那邊還有大片的空地,讓他們弄些軟的草皮,那樣不容易擦傷……」
聽著爸媽的談話內容,寧之允搖著頭。
「哥哥,看吧,我倆要徹底失寵了!」
寧希唯擰擰她的臉。
「放心,我最寵你!」這話倒是實話,對一對兒女,寧希唯從來都可以狠下心來,但對寧之允,他卻無論如何也狠不了心。
吃過晚飯,二人去姐弟倆的臥室看了一下,臥室很大,在三樓寧沛毅夫婦的臥室隔壁。
臥室裡擺著兩張大大的床,床上放著些布偶。
只是,兩個小傢伙卻一人抱著一個布偶窩在同一張床上睡。看樣子,是在床上又玩了一會,玩累了,就直接睡了。
寧之允坐在床沿,摸摸寶貝兒女軟綿綿的臉蛋,見姐弟倆睡得又香又甜這才躡手躡腳地離開。
……
在書房裡,寧沛毅接過寧之允遞給他的吊墜,慢慢地將二十六年前的舊事一一道來。
……
那一年,是我在邊境駐守的第五個年頭,和我在一起的,還有我幾個鐵兄弟,這幾個兄弟中,其中有一個,和我關係最好,叫楊志昊。
小菲來邊境探親,一來就是一個月,那時的邊境,環境非常的簡陋,有一天,我和小菲躲在密林裡面,卻聽到不遠處傳來男女低聲嘻笑的聲音。作為特種兵的我,當時很敏感,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小菲當時還拉住我。
「毅,那裡說不定是和我們一樣,想找個地方獨處的男女呢!」
「怎麼可能,這裡是邊關駐地,平常出沒的,只有我的一班兄弟。我這班兄弟,除了我之外,全是光棍一條!」
我說完,不顧小菲的阻止,就朝那聲音摸了過去。小菲沒有辦法,只得跟著我。
大概十來米外的高高的灌木叢後,果然相偎著一雙男女,此時,彼此臉上都掛著羞澀卻幸福的笑意。
我一看,呆了。
因為那個男人,正是我的鐵兄弟楊志昊,而女人,是部隊駐邊關診所裡的唯一一名醫生兼護士柯少珺。
我當時就傻了,心裡暗暗責怪自己的魯莽,於是想要轉身離去,但楊志昊也和我一樣,是一名優秀的特種兵,很是敏銳,當時就騰一下站起來,低喝了一聲。
「誰?」
我沒有辦法,只好開了口:「呃,志昊,是我和你嫂子,剛好經過!你們慢聊,我和你嫂子先回去。」隔著灌木叢,我答道。
但志昊卻一把牽起柯少珺繞過來,「哥,嫂子,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少珺,我老婆!」
我當時一怔,因為這個消息太過突然。
「哥,嫂子,今天你們就給我們見證一下吧。我和少珺都是沒父沒母的孤兒,現在這裡的條件,也不允許我們扯結婚證。就將就一下,你倆給我們當個證婚人吧!」
於是那天,志昊和少珺就在我和小菲的見證下,算是成了夫妻。之後,小菲又在駐地呆了一段時間,我其實也沒什麼時間陪她,於是,大多數時候,小菲就在那個小診所裡,和少珺呆在一起。
小菲那時也是沒什麼朋友的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就和少珺成了好朋友。而少珺和志昊結成夫妻的事,我們駐守的幾個兄弟都知情。
第二年,發生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事。
上頭給了我們幾個人一個任務,這個任務,要除去的人,居然是柯少珺。
上頭派來的人,也沒說得很詳細,只是說柯少珺是邊關之個的鄰國派來的間諜,至於她是什麼時候什麼方式潛入來的,上頭也沒有交待。
志昊和少珺結婚的事,上頭並不知情,只有我們幾個兄弟知道,也因此,才會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們。
當時我們幾個人一聽這任務,都蔫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不過,我們終究是軍人,誰都明白在國家的安全面前,私人的感情必然要拋至一邊。
於是,大家默默地聽著上頭的安排,計劃接著就去將柯少珺逮捕歸案。
不過,等我們按安排去到診所,卻發現診所裡空無一人,桌子上還擱著一杯微溫的茶。看來,在我們接受任務的時候,柯少珺已經收到了線報匆匆離開。
那晚的天色已近黃昏,我們分頭在密林裡找尋柯少珺的影蹤,天空下起了雨,滴瀝瀝的雨灑進密林裡,更加模糊了視線。
在快到邊境線的時候,我們終於看到一個身影。其中一兄弟大聲地喊著。
「柯小珺,如果你敢再向前跨一步,我就開槍。」
相隔不遠的幾個人同時將槍口對準了少珺,其中志昊離她最近,只有三四米的距離。柯少珺的背影僵住了,這時的她離國界線,也不過只有幾米而已。如果上頭的情報無誤的話,只要她再跨過幾米,那裡就是她的國家。
她的背影不過頓了十來秒,但對所有兄弟來說,那十來秒卻比十幾小時還漫長。
我們都是特種兵,眼尖得很,都很快就發現邊界之外的樹林裡有幾條人影在閃動,顯然,那邊的鄰國已經有人來接應她,看來,上頭的情報是準確的。
我當時也沒法想太多,只是用槍瞄準了少珺的頭。
但她,最終沒有回頭,而是毅然地往國界走去。
「呯」一槍,少珺的背部噴湧而出的鮮血,而這一槍,是離她最近的志昊開的。
但少珺卻沒有停下腳步,依舊頭也不回地滴著血朝前走去。我們幾個兄弟沒有辦法,也只能朝著她開槍,卻不曾料到,在她身後的志昊,在朝她射了一槍之後,整個人向她的身後猛衝過去緊緊地護在她身後。
於是,我們幾兄弟射出的子彈,大部分射在了他的身上。就在志昊倒下的那一刻,少珺一個踏步,便跨過國界線,然後撲身倒地,那邊接應的人,連忙將她抬起來,我們遠遠看著,也看到她一身血跡,看來,不止身中一槍,鮮血迅速流了一灘,估計,也難保性命了。
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珺被鄰國的人在鄰國的界內被抬走,幾個人之中,我最先醒悟過來,衝上前抱起奄奄一息的志昊。
我見他嘴動了動,連忙將頭湊近,聽到他氣若游絲地說。
「哥…求你…幫我…」
對著這樣一個垂死的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毅然地點點頭。
「北面……石屋…我…女兒…之允…今天…十天…」他斷斷續續地說完,眼睛睜得大大,兩顆豆大的淚珠凝在已經開始渙散的眼角邊,我使勁地點點頭,湊在他耳邊說。
「放心,今天起,之允就是我的女兒!」
當我說完,我看見志昊睜大的眼睛終於閉上,手無力地垂下,眼角,兩顆晶瑩瞬間滑落……
任務之後,志昊在我們幾兄弟的口中,成了與鄰國人戰鬥的烈士。
而我迅速打電話給小菲,也幸好,小菲那裡正在國外進行為期半年的深造,於是她回國直接來了駐地,吻合的時間得以騙過眾人,說允兒是我們的女兒。
小菲當天就帶著允兒離開了駐地,卻在g省呆了一段時間才回t市。因此,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允兒的身份。
而我和眾兄弟,都以為,在當年少珺已經和志昊一樣魂斷於密林之中了。
我和小菲也一直當允兒是自己的女兒一樣,從沒想過她和小唯有什麼的不同。但在幾年前,鄰國的皇室舉行了一次對外公開的派對,鄰國是君主世襲制,在這次派對上,那個未來君主卻有著一張讓我和小菲膽戰心驚的臉孔。
而這個人,如你們所知,正是現在鄰國在任的君主,也是以前的柯少珺!即是允兒的親生母親。
……
寧沛毅將塵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只聽得寧希唯一臉沉默,只是抱緊滿臉淚痕的寧之允,不時還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意。
「爸,雖然,我和她很想像,或者,我媽媽只是她的姐妹?又或者,只是相似而已?」
對於自己的離奇身世,寧之允有點接受不來。
「允兒,你這個吊墜,我偷偷差人去鄰國查過。這個吊墜,是鄰國,是皇室嫡系子孫才會有的吊墜。很顯然,你這個,是當時你媽媽將她身上戴的給了你。」
寧之允接過吊墜,這個吊墜她戴了二十多年,一直到哥哥送了項鏈給她才取下來,想不到,這個吊墜卻掛著這麼一個故事和這委一段駭人的身世。
「爸,她沒有姐妹嗎?你不是說,當時我母親受了致命重傷嗎?」
寧希唯摟緊她。
「允兒,爸說得沒有錯,她就是你親生母親!我去調查過,鄰國前任君主,只有她一個獨生女兒,而且,她有幾年出國留學的經歷,那個時間,正好和爸說的時間吻合。」
寧沛顏知道,一時間,讓女兒接受這個事實,真的非常難。
「幾年前,當我和小菲知道允兒有了小唯的寶寶之後,第一時間想的,也是對外公開允兒是養女的身份。但是,我們不得不考慮到,像我們這樣特殊的家庭,只要消息一發佈,一定會有人不斷追問允兒的生母是誰,到時候,事情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雖然允兒的事,只有我和小菲知道,但難保,以前的戰友或者以前和柯少珺呆過的戰友知道後,不會作相關的猜想,如果讓人知道允兒是鄰國皇室的後代,後果將不堪設想。而當年,和我一起作證的戰友,也必然會受到牽連。據說,柯少珺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婚,也就是說,如果她想、而允兒又願意的話,她隨時可以以其他途徑將允兒弄回她身邊。當時,想到這些,我和小菲只得忍痛將允兒關了起來。」
早在幾年前,在寧之允就已經不恨父母,現在聽完寧沛毅的解釋,更加慶幸當時隱瞞行蹤只是一走了之,而不是衝動地將真相抖出來。
……
第二天,琛一大早就來到寧家。
原來,莊雨菲訂了下午的機票四個人一同飛去g省。寧希唯怕姐弟二人剛回到寧家不太習慣,便叫琛出來接姐弟倆去小島住幾天。
姐弟倆一見琛,便飛撲過去,像兩個小猴子一樣掛在琛的脖子上「乾爹,乾爹!」地叫個不停,叫得琛一身骨頭都酥掉了。
琛在寧家呆到下午,才載著兩個小傢伙離去。隨後,寧之允寧希唯也和父母一起出了門。到了g省的時候,已是黃昏。在機場外一早已安排好司機和車子在等候,四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吩咐司機往那個小山莊裡趕。車子在難行的鄉間公路顛簸了三個多小時,去到小山莊的時候,已近晚上十點。
四人走到一間低矮的磚瓦房,敲了敲破爛陳舊的木門。
很快門吱呀一聲打開,昏黃的燈光之下,可以看到,開門的,正是照片上那個老婦人。
莊雨菲叫了一聲。
「姐!」
「唉!你們來了,進來坐吧。」
老婦人應該比莊雨菲大不是多少歲,不過貧困的生活催人老,但容顏雖然顯老態,衣著都很整齊乾淨。
大家跟著她進了裡屋,屋裡的擺設很簡陋,全是舊式木製的傢俱,看樣子也是用了很久,但屋裡收拾得一塵不染,看來,是個挺不錯的老人。
「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姐,不用了,坐吧,我跟你介紹一下兩孩子。」
莊雨菲拉著老婦人的手,婦人執意去給各人倒了杯茶水,這才搬了張凳子坐下。
「姐,這就是允兒,這是小唯。」
屋裡的燈光雖然不太光,但仍寧之允仍舊很清晰地感覺到婦人的一雙眼從坐下之後,就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唉,這孩子,真漂亮!」婦人微顫的一雙手握著寧之允的手。
「允兒,叫媽!」莊雨菲吩咐寧之允道。
「媽!」寧之允在那雙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眼眸裡,看到了閃爍的淚光。
「姐,從今天起,允兒就是你女兒了,這個,是小唯,是你女婿!小唯,叫媽!」
寧希唯也跟著叫了一聲「媽!」
在場的人,被這一聲稱呼,由本來是漠不相識的陌生人,成了至親的家人。
而無論寧之允,或是這個婦人,可能因為看見對方就能多少見到自己的影子,對彼此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而寧之允這個「親」媽,叫王芳。
幾個人,其實並不熟悉,只有莊雨菲見過王芳幾次面,大家聊些寧之允小時候的事,一聊就聊到近十二點。末了,幾個人照了些相片,寧之允很自然地說。
「媽,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t市吧,也去看看你倆外孫兒!」
但王芳終究是拘謹的人,怎麼說也不肯。最後,大家只得作罷。
離開的時候,寧之允承諾下次帶兩個小傢伙回來探望外婆,王芳聽了,又是喜不自禁地含著淚點點頭。
估計因為她也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女兒,雖然不幸夭折了,積累多年的思念之情因相似的外貌一下就成功轉嫁到寧之允身上,加上寧之允那一聲媽,也叫得很自然,眾人,都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寧之允一行人於次日趕回t市,隔天,在t市日報上,就出現了一條新聞。
「寧家千金寧之允實為養女,近日,寧之允已認回生母,其生母為g省某邊遠鄉村一老婦人。」
新聞下面,還附了寧之允與王芳的合照幾張,雖然年齡及氣質上有著天壤之別,但從容貌上,卻是明顯地看出有六七分的相似度。
因為有了這麼一個相似度極高的媽媽,之後,也沒有人質疑過寧之允的身世,於是,這個梗著幾人心裡的身份問題,終於完滿的解決了。
等這些事情都解決了之後,寧希唯才叫琛將兩孩子送回來,兩人開車到碼頭,等來了琛,但遊艇上卻沒有孩子的影子。
「嘿嘿,唯少、允兒,你們也很久沒有渡假了吧,去小島上住幾天吧!」
寧希唯瞪了好友一眼。「琛,你還真的一點進步也沒有,這種為了將孩子多留幾天的花樣,最好耍得聰明一點。」
但說歸說,寧希唯還是拉著寧之允上了遊艇。這天莊雨菲和寧沛毅一大早就出了差,大概要四五天後才能回來,於是寧希唯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遊艇靠岸的時候,寧之允看著幾年來不曾有半分改變的小島,油然生起回家的感覺。
無論怎麼說,這裡的小木屋,都是她和寧希唯第一個以屬於兩人而又具真實意義的家。
「琛哥,你來接我們,小傢伙自己玩嗎?」寧之允這才想起這個問題。
「吶!那邊不是那兩小傢伙嗎?我家大爺陪著他們呢!」
寧之允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哈?冰山大哥會陪那兩小猴子,他不抓狂嗎?」
琛聳聳肩,「管他呢,我跟他說,讓他先練習一下,遲些日子,我會去收養一個孩子。」
這次,寧之允直接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她是想像不來,那樣的男人,會容忍哇噪的小孩子。不過,這種事,她不好質疑。
「琛,你終於放棄了打我家寶貝兒女的主意了?」
寧希唯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摟著寧之允,調倪著琛。
琛瞅瞅他十多年不變的板寸短髮襯著那張意氣風發的臉,說起一雙兒女,幽深的眸子裡沒了那種蕭颯的冷意卻多了份自然的慈愛。
很久以前,琛總覺得寧希唯和他家大哥一樣,是個心腸極冷極硬的人,但卻原來,他的心腸並不是冷也不是硬,而是他內心的那份熱情和柔軟都給了他緊摟著這個叫寧之允的女人。
他羨慕地望向同樣幸福溢滿一臉愈加亮眼的絕色女人,如果,自己也能像她得到寧希唯的寵愛一樣,得到那個叫任思遠內心深處那份熱情和柔軟,該有多好!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刻意掩飾著,兩手放於口前朝前面大聲嚷道。
「嘿!寶貝,看乾爹的魔術多厲害!」
兩個小傢伙本來蹲在沙灘裡玩沙,一聽這叫聲,兩個穿著同款背心短褲戴著鴨舌帽的小傢伙便蹦跳著赤腳朝三人跑過來。
原來,任琛一大早離開的時候,騙兩個小傢伙,說要玩一個厲害的魔術,能將倆人的爹地媽咪給變出來。
於是,現在兩個小傢伙真的以為乾爹將父母變了出來,嬉笑著歡奔過來撲進寧希唯和寧之允的懷裡。本來陪著寧佳和寧卓的任思遠則面無表情地雙手插著袋趿著拖鞋慢吞吞地朝幾個人走過來。
琛一看那大爺一成不變的冰山臉,擰擰乾兒女的臉蛋。
「小祖宗,告訴乾爹,你們是不是欺負我家大爺了。」
兩人拚命地搖頭,寧佳奶聲奶氣地說。
「我們沒有欺負大爺!大爺也沒欺負我們。大爺早上還給我們做早餐呢!」
琛「噗!」地一下笑了,「好吃嗎?」
寧卓閃爍的眸光掃向任思遠,「還ok啦,只比乾爹做的差一點點!」
寧之允清晰地看見大哥的臉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寶貝,大爺烤的麵包,是不是黑色的?」
寧佳回眸瞅瞅臉部抽搐更加嚴重的任思遠,「也沒有啦,只是稍微有一點點……」
寧佳吐著舌頭,聲音漸小,寧之允見大哥已經很不自然地將視線移向了遠處的大海,拍拍任琛。
然後對任思遠說。
「大哥,這幾天辛苦你了!」
「沒事!」任思遠簡短地答到。
「好吶,我們回家了!」寧之允抱著兒子。
「媽咪,我們要去幹爹家!大爺剛才說,呆會給我們做漂亮的衣服!」
寧佳是女孩子,所以,尤其惦著任思遠對她許下的承諾。
任琛站定,探究的目光落在任思遠臉上。
「大哥,你不是有兩不做?一不做婚紗,二不做童裝!」
可想而知,當初寧希唯是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請得動他給寧之允設計婚紗。不過說起這個,寧之允倒記起自己尚欠他一個人情。
「規矩是我定的,自然可以打破!」
他似乎懶得再和琛解釋什麼,逕直往自己家走去,寧之允將寧卓塞任琛懷裡追上去。
「大哥,我還欠你一份人情,你如果需要,隨時可以開口。」
「嗯!」冰山男人應了一聲,轉頭對兩小傢伙說。
「大爺答應給你們做漂亮的衣服,你們也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兩小傢伙舉起手無聲地做了個ok的手勢,臉上儘是搞怪的笑意。
「寶貝兒,來,告訴乾爹,大爺讓你們做啥了?」
「噓!秘密!」姐弟倆異口同聲地說。
任琛富含深意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揚起衣襟的背影上……
下午的時候,兩個小傢伙一睡完午覺,就朝任琛家裡跑,看來,是惦著漂亮的衣服。
一家四口,在小島上只呆了一天天,第二天,莊雨菲就打來電話,說晚上會回家,於是一家四口又由任琛送回了t市。
晚上,寧佳和寧卓全權由爺爺奶奶照顧,寧希唯和寧之允空閒得不得了,兩人便在露台上鋪了張大大的地毯,拿了幾個靠墊扔在地毯上。寧希唯還拿了一瓶紅酒,兩個杯子。給自己和寧之允各倒了一杯。
露台外種著那幾棵高大的白玉蘭,這時正是花季,夜風習習,隨著樹影搖曳飄來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寧之允枕在寧希唯的大腿上,望著滿天的繁星。
「哥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之前在法國,只顧著辦回國的手續,忙亂了十天,回來這些天,又為寧之允的身份之事而奔波了這麼多天,直到這天,兩人才算是真正地停了下來。
而寧之允,連一幫死黨,也只是在回來的第二天q上聯繫了一下,真正見面的時間,大家都在等寧之允安排。
「空軍首長力邀我回去空軍基地任職,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
寧希唯心裡,很為難。習慣了每天和妻兒一起生活,若果要分隔兩地,他難以想像那之中的痛苦和寂寞。
這個問題,寧之允也很為難!
若假裝豁達地讓他回去空軍基地任職,以後的生活便注定長期分隔兩地,自己實在捨不得且一時間也無法適應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但若任性地強留他在身邊,他多年的理想便化為泡影,而他過人的軍事才能也將因她的任性而埋沒遭浪費!
「哥哥,無論你決定如何,我都支持你!」
最後,她還是決定,將選擇權交回到自己男人手上,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按心的去選擇一個真正的方向。
見寧希唯搖著杯裡酒,沉默不語,如此兩難的境況,她隱隱已經有了答案。
握住他擱在她肩膀的手,無言中,傳遞著無盡的力量。為了她,他曾無怨無悔地拋下一切只為給她一個共同的未來。現在,他有機會重拾起屬於他的事業和理想,她有什麼理由任性?
這樣想著的寧之允下定了決心,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清澈如水的眸子與寧希唯目光對視。
「哥哥,我覺得,對你來說,空軍基地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如果你選擇回去,你可以放心,我沒關係,家裡我可以照顧好。前兩天我也和媽說過,等忙完這兩天,就跟媽回兆景上班。」
寧希唯握緊她的手,她依舊是嬌美的容顏,微翹的櫻唇秀氣的鼻子,如水的眸光瞅著自己時依舊有說不出的媚惑風情。但其實,這些年她的內心,卻在慢慢地蛻變。
有時,看著她和一雙兒女在一起玩耍時,他會覺得,她始終還是那個長不大的丫頭,但在這種重要的抉擇的關頭,她卻又總是表現常人無法比擬的勇氣和堅定。
「可是,兆景這麼大的擔子,還有佳佳和卓卓這兩小傢伙……如果我一回去,就全部壓在你身上了。」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捨得她這麼辛苦。
寧希唯知道,自己的女人,並不是個軟弱的人,也不是個無能的人。在法國的四年間,她一直在網絡上學習著房地產經營及經商的課程,對她來說,兆景是她必須肩負的擔子,而她無時無刻不在為此做著準備。
寧之允見男人的眸子又浮起憐惜之色,不由得拍拍他俊朗的臉。
「兆景這些年在媽的經營下,已經有了相當出完善的管理經營體制。我覺得我ok,你就相信我一次何妨?佳佳和卓卓是懂事的孩子,過兩天也該去幼兒園,兩位教授推薦的新人選,我今天也聯繫過了,明天我們一起帶兩傢伙去拜見新老師。以後晚上我多陪陪他倆就可以了。再說,不是還有爸和媽在嗎?」
寧之允說得頗為輕鬆,縱使她明白,這兩個擔子不輕!但為了讓他全無後顧之憂,她必須要如此。
「允兒,我當然相信你!只是,我捨不得!」寧希唯將她摟進懷裡,輕柔地用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發。
寧之允擰了擰他的沒有一絲多餘贅肉的臉頰。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很婆媽!」寧之允時常很詫異,這個別人眼裡冷冷酷酷的寧希唯,說起甜言蜜語來卻是眼都不眨一下。
「婆媽是因為捨不得,捨不得則是因為我愛你!」
寧希唯毫不吝嗇地將內心的愛意表露,以前沒有機會說,以後,當面說的機會也會變少,不趁現在這般花好月圓夜好好坦承愛意,更待何時?
兩人相偎著,品著紅酒,互相說著些肉麻的話,好像那些即將要面對的分離,那些即將要背負起的擔子,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把握寶貴的共處每一刻,將對方甜美的容顏都銘刻心頭。
……
其實,早在寧希唯決定回國的時候起,空軍首長那邊,就積極地安排起他回空軍基地的工作,因為這幾年,寧希唯一直以編外人員的方式繼續擔任空軍防禦系統負責人一職,所以,要安排他的職務,變得順理成章。
而空軍首長為了要留住這一難得的人才,動用了不少的特權,因此,寧希唯回國當天,就收到了空軍首長的密函。
只是當時還有太多的事情沒理順,寧希唯也就沒將這事說出來。
於是這天早上,一家人難得地坐在沙發上。寧希唯讓興叔帶兩個小鬼去遊樂園玩,寧希唯鄭重地對父母說。
「爸,媽,我決定回空軍基地工作。」
莊雨菲自是一臉的不捨,心裡也有點接受不來楞是沒說話,倒是寧沛毅,拍拍兒子的肩膀道。
「嗯,男子漢就該有男子漢的擔當!去吧,家裡有我們看著!」
當年,寧沛毅因為寧希唯突然辭去軍中所有職務一事,沒少聽空軍首長的牢騷,現在兒子這樣選擇,他當然是萬分贊成。
莊雨菲知道,兒子決定了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或者說,允兒有能力阻止,但女兒卻一臉平靜,看來,這對小夫妻已經達成了共識。
「允兒,哪你呢?」
莊雨菲雖然聽女兒提過,想回兆景,但卻一直沒有下文,因有前車之鑒深怕與兒女再生隔閡,她更是不敢強行要求兒女什麼。
「媽,我想回兆景跟你慢慢學著,看能不能分擔點什麼!」
莊雨菲聽到女兒這樣說,自然很是高興。
「好!明天我安排董事會的人開會!」
一家人聊了一會,莊雨菲和寧沛毅各自忙碌,寧之允約了白芊慧在某咖啡館見面。
四年時間,t市的變化蠻大的,高架立交多了不少,地鐵線也從原來的二號增加到六號線。幸好有gps,不然寧之允絕對會在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城市裡迷路。
走進咖啡廳,悠揚的小提琴曲瀰漫在每一個角落,寧之允四處張望,見某個靠窗的位置坐著的,正是自己好友。她信步走過去,在對面落座。
「唉!美女!窗外的帥哥好看嗎?」
本來望著窗外出神的白芊慧猛地回頭,四年不見的好友終於真實的坐在對面,率直的白芊慧自然沒忍得住,眼眶馬上紅了,嘴裡罵著。
「臭丫頭,敢給我一聲不吭的溜到法國,還生下一對讓人眼紅的龍鳳胎。最可恨的是,老公居然是你那帥得掉碴的哥哥!啊,寧之允,我想掐死你,這麼多事,你居然一點也不告訴我!」
白芊慧經過幾年的打滾,現在已經成了標準的白骨精,但對著眼前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好友,她毫無儀態地繞過桌子,直接坐到寧之允身側,掐著她的脖子使勁地搖晃著。
寧之允自知理虧,也不反抗,任由好友發洩完了,鬆開手,她才摸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呼著氣。
「小慧,對不起,當年,不是不想聯絡你,而是因為,當時我媽逼得緊,我怕她會通過你們來調查我的行蹤。那時,為了寶寶,我和哥哥不得不選擇隱姓埋名的方式過日子。」
白芊慧其實也理解,不過是因為心頭的牽掛壓抑了太久,不發洩出來的話,心裡不爽。
「好了好了,改天,你請我一家子吃大餐,我就原諒你!」
寧之允點的咖啡送了上來,她加了糖加了奶,慢慢地攪拌著杯裡的咖啡。
「呵呵,之允終於可以喝咖啡了嗎?」
白芊慧沒有忘記,四年前,寧之允無論到哪裡,喝的都是果汁,就像個超級乖寶寶!
寧之允白了她一眼,正式地說。
「今天怎麼不帶你寶貝兒子一起來?小王還好吧?」
在q上,兩人已經基本將近況交待清楚了,寧之允離開的第二年,白芊慧就和王沐青結了婚,現在,兒子一歲多。
「兒子送回沐青老家了,沐青說,在城市的孩子容易慣著,讓兒子回老家住兩三年,上幼兒園的時候再接回來。」
寧之允用手指彈彈好友的額,戲謔她。
「哎,都說世事難料,果然如此呀。幾年前,我看你和小王,就像是仇人一樣,只要一起准吵架,後來,又是怎麼勾搭上的?嗯?」
寧之允壞笑著,將頭探向白芊慧,看著好友變得赫然的臉,她的心情大好。
「壞蛋,什麼勾搭不勾搭的,你也知道,我這性子,出口傷人,能忍得了我的人不多,而沐青嘛,就剛好是那不多的人之中的一個,他追得緊,慢慢得,我也覺得不錯,就那樣了!」
寧之允看著好友的臉越來越紅,知道這之中,肯定有些纏綿悱惻的故事發生過,不過,以後多的是時間去慢慢探究。現在,先放過她吧!
「好吧,小王這人,看來還不傻,還知道我這個好友是寶。你告訴他,如果他不好好待你,我叫我哥哥去收拾他!」
白芊慧一聽寧之允這種孩子氣的說話,哈哈笑起來。
「哈哈哈,之允,你太瞭解他了。他呀,簡單把希唯大哥當神一樣膜拜。開口閉口總是我們少將我們少將的,有時我都想,或者在他心目中,你哥哥的位置比我還重要。」
「噗!放心吧,他們絕對的純潔。老婆和上司的區別,小王還是能分得清的。」
寧之允看好友一臉的不忿,安慰著。
「之允,你接下來準備怎麼樣,還去唱歌嗎?還是說,要重操律師這個老本行。」
白芊慧現在在事務所裡,已經是棟樑之才了,在業界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寧之允搖搖頭。
「不,我準備回兆景工作!」
寧之允不由得皺皺眉,雖然,她在哥哥及爸媽面前都顯得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但實在上,她也很忐忑就是了。
「嘖嘖!寧家千金就是不一樣,選擇真多!好吧,祝你好運!」
白芊慧舉起咖啡代酒,輕碰好友的杯沿。
「但願!」
寧之允呷了一口咖啡。
「安漘還在兆景,你知道吧?他現在,已經是兆景法律顧問團副團長了,聽說,明年團長退休,就到他頂上了。」
寧之允點點頭,這事,她已經從媽媽口中得知了。
「真好!分開這些年,你們都在業界小有名氣了!」
寧之允是衷心為好友感到高興。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屑在這行發展?如果你在,誰的風頭能蓋過你呢!」
寧之允輕輕一笑,「這可不一定,人的際遇豈是如此簡單就能說得清呢?你和安漘,在這個行業付出的比我多得多,收穫比我大,也是必然。以後,還請白大律師多多關照了!」
兩好友,偶爾互相調倪,偶爾也說說家庭丈夫孩子這些瑣事,時間伴著悠揚的小提琴聲慢慢地流淌而過。
而在寧之允出門後不久,寧希唯也出了門。
原來,琛今天約了的導演商談事宜,非要寧希唯一起出席不可。
寧希唯想著這麼多年,網游這部分,自己除了參與設計之外,其他重要的事全靠琛一人在打點,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於是他也開著車出了門,臨出門前,他繞到遊樂園,看一雙兒女正在興叔的陪伴下,玩得不亦樂乎,這才放心地驅車出門。
到了約定的酒店,寧希唯拔通琛的電話。
「琛,你在哪?」
「哦!在vip室的牡丹。唯少……」琛似乎還想說什麼,寧希唯卻已經掛了電話。
姿客領著寧希唯來到牡丹房前,為寧希唯打開門。
立於門前的寧希唯,望向裡面的目光直直地對上兩雙極度熟悉的眼眸。
寧希唯心頭微怔一下,表面,卻完全沒有半點波紋湧動的跡象。照舊大步邁進室內,而室內的兩個男人,卻一臉愕然。顯然,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楚凡,很久不見!」寧希唯微笑著朝還沒恢復過來的區楚凡點點頭。
「袁弈,你好!」轉而也跟另一個男人點頭打著招呼。
琛見寧希唯這種反應,本來是擔心得大氣也不敢出,現在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站起來給寧希唯和導演作了相互介紹。
「陳導,這位就是的真正設計者,。」
「呵呵,百聞不如一見呀,久仰了!不過,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你是寧大公子寧希唯先生吧?」陳導非常地客氣,卻沒有稱呼寧希唯在遊戲上署的名。
寧希唯見在座全是熟悉的人了,也懶得隱瞞。
「對,不才正是寧希唯。」伸出手與陳導交握。
「嘖嘖,真是想不到,寧家大公子除了是個了不起的軍官將領,還是十年來網游的不敗神話的設計者及創始人!佩服佩服!」
陳導的欣賞之情滲於言表,寧希唯與他寒暄客氣了一番之後,才得以顧及區楚凡和袁弈,目光再次掃過二人,腦子迅速地將一切關聯起來。
「楚凡,該不會?傳奇的男主角就是袁弈吧?」
區楚凡這時已經從驚愕中恢復了過來,神色也恢復如常。
「嗯,沒錯,袁弈這兩年開始涉足影壇,也拍了兩三部挺賣座的電影。」
區楚凡對寧希唯,即使是幾年不見,仍是心有餘悸,即使是現在這個久經商場的他仍舊無法抑止那種發自內心的悚意。於是,不自覺地,為袁弈說著好話。
寧希唯是個大度的人,過去的事,他覺得,區楚凡已經受了他該受的教訓了,至於袁弈,他不過是喜歡允兒而已,卻也是沒做錯什麼。
而且,最重要的是,三個人之中,他寧希唯才是得到允兒的人。
寧希唯端起茶,喝了一口,細細打量袁弈,見他眉目清朗,冷清之中帶著的孤傲倒是和傳奇的男主角有幾分的神似。
「陳導,你挑人的眼光真不錯。」
區楚凡和袁弈初見到寧希唯,心裡都暗叫不妙本來還以為寧希唯會作一番刁難,卻不曾想到他如此欣然就接受了。
這頓飯,倒也算是吃得融洽,細節的事情,琛都早就安排得妥帖,寧希唯是真有種大老闆最後走場驗收成績的感覺。
吃過之後,導演有事先走,袁弈似乎也有通告要趕,vip室裡,剩下三人男人。
琛當然知道寧希唯與區楚凡的恩怨,招呼著寧希唯。
「唯少,你忙,你先走吧!」
寧希唯見區楚凡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擺擺手。
「琛,允兒今天約了小慧,兩小傢伙在家裡玩,你有時間就去看看他倆吧。」
琛識趣地先離開,臨出門前,他湊到寧希唯耳邊低聲說。
「唯少,凡事稍安勿躁。」
寧希唯不在意地笑笑。
「去吧,我跟佳佳和卓卓說過,你會過去看他們。」
琛離開之後,區楚凡和寧希唯沉默相對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區楚凡先開口。
「希唯,以前的事,對不起!」
寧希唯大度地笑笑。
「都過去了,還提來幹嘛?」席上還有些酒,剛才寧希唯沒喝,現在,卻為自己斟了一杯,碰碰區楚凡面前的酒杯。
「楚凡,那些過去,都忘了吧!」
區楚凡連忙端起杯子,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原來小允並不是你的親生妹妹,真是意外!緣分這事看來是真實存在的,讓你以這種方式認識和擁有小允!我真羨慕你。」
雖然,四年前兄妹二人一夜之間就杳無音訊,前幾天報上也只登了寧之允是養女的事實,但區楚凡猜測,寧希唯和寧之允早在四年前一起消失的時候,便已是為愛走天涯,成了一對幸福的神仙眷侶。
「楚凡,每個人都有注定的另一半,相信你總會找到你注定的另一半。」
寧希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情之傷人,寧希唯懂。也因此,四年前,到最後關頭,他還是決定放過區楚凡和非凡。
「希唯,當年的事,謝謝你!」他是衷心的道謝,事後,他想起還後怕,當時寧希唯若執意要毀了非凡,只不過一瞬間,他和媽媽便會變得一無所有。
區楚凡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自喝了一杯。雖然他經常也要喝酒應酬,但這樣蠻幹地仰頭喝光,烈酒的味道還是嗆得他皺緊了眉。
「老實說,我真的嫉妒你!嫉妒你為了小允可以不顧一切,只為了得到她甘願放棄所有。換了我,肯定無法做到吧。」
寧希唯也自倒了一杯酒,這次卻是淺嘗了一口。
「所以,我才說,允兒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或許,真如你所說,我總是能遇到的吧!」兩個男人,喝著酒,聊起了緣份之事。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已經遇到了呢!」
寧希唯勾起唇,瞇眼望向vip的門,門不知何時已被打開,門外站著一個端莊秀氣的女人。
區楚凡這時也注意到門外的女人,面色一變,明顯地掛上了不悅,抓起一旁的背包,對寧希唯說道。
「希唯,對小允好點,不然,我可是會對你不客氣的!」
寧希唯淺笑回應。「我會,你放心!你沒有機會的!」
區楚凡瞪了他一眼,扔下他無視女人大步離去。女人站在門外,朝寧希唯嫣然一笑。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希唯吧?」
寧希唯站起來迎上去,極紳士地伸出手。
「你沒記錯,我是寧希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我們班的班花丁小語吧!」
「沒錯,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有空再聯絡,現在,我要去追他了!」
丁小語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豪爽大氣。而且那股不服輸的傻勁,居然堅持了十幾年,看來,這次區楚凡怕是難逃劫難了!
沒錯,這個丁小語就是當年讓寧之允第一次嘗到嫉妒滋味的班花丁小語。當年,她被寧希唯狠狠拒絕之後,也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卻在幾個月後,開始注意起另一個惹人注目的男生,那個男生,就是區楚凡。
平心而論,區楚凡也算是個極俊秀的男生,成績優異,外貌帥氣。只是在寧希唯那種氣場強大的人面前,顯得失色了一些而已。
年少懵懂的歲月,丁小語和區楚凡,也曾經過那麼一段純真的交往,後來,因為些什麼破事而分開,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在丁小語看來,那段,就是讓她至今都難以忘懷的初戀。
只是,對區楚凡來說,雖然從沒忘記過這個女人,但卻直覺地見到她就想要躲!對他來說,她就像是他的噩夢一般!
區楚凡自認跑得極快,但就在他坐上駕駛座的一刻,還沒來得及鎖上車門,副駕駛座上,已經有人鑽了上來。不用想,自然是丁小語。
「喂,我說女人!男人的車不要隨便上,我可是會直接帶你去酒店的!」
區楚凡挑眉壞笑,對這個重遇才幾個月女人,他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每次見到她,他就逃,然後她就在後面窮追不捨,這種戲碼上演了幾次之後,讓他現在一見她,條件反射般直覺就是逃!
「那就去唄,我反正沒事!」
丁小語爽快地將包包甩到後座,順手在後座拿了罐飲料拉開拉環,「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區楚凡看著穿著斯文秀氣的丁小語,再看她豪爽的喝姿,直接無語,把心一橫,將車一鎖,抽出車匙下了車,快步地繞到副駕駛座邊,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拉下車。
「既然這樣,這裡的蜜月套房服務不錯,就這裡吧。」大手死死的拽住丁小語的手腕,不容她有半分反抗。而事實上,丁小語跟在後面,正暗地偷笑,那會反抗?
「小姐,給我一間最好的蜜月套房!」
區楚凡拉著丁小語大刺刺地走到服務台前,接過房卡扯著她頭也不回地朝前邁。怒氣攻心的只想要嚇嚇身後這個女人的區楚凡,一直都沒發現,身後的丁小語那有半點被嚇的模樣,只像個奸計得逞的小狐狸搖著漂亮的尾巴,在偷著樂呢。
區楚凡用房卡打開套房門,一點也不溫柔地將丁小語推了進去。
「傻女人,等一會兒,你就是哭,我也不會放過你!」咬牙切齒地說著,高大的身影也沒入了房門之內,門關上,門上,赫然貼著此房的門牌號「一三一四」。
之後,房裡發生了什麼事,除兩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再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依舊沒有外人知道!
只知道,十個月後,某女抱著可愛粉嫩的小baby直奔區家。秦大總裁一看這小baby活脫就是自己兒子三十年前的翻版,二話沒說,派人將寶貝兒子綁架回來,幾天之後,各大報紙頭版上,是巨幅的頭條。
「賀韻揚娛樂總裁區楚凡與丁氏航空集團千金丁小語大婚之喜!」
……
當然,這些全是後話,再說寧之允決定回韻揚之後,第二天,就以韻揚副總裁的身份出現在董事會上。
董事會的一幫董事自是議論紛紛,卻也無力反對。
寧之允理解眾董事的排斥和不屑,一上任,便主動提交了幾個省內的大項目,在此之前,莊雨菲將兆景集團的版圖不斷擴張,國內大中城市基本都有兆景投資的高檔別墅區。
但寧之允的目光,卻瞄準了l省幾個較為邊遠的城市的別墅開發,她的這個方案,一是因為這些城市確實有可挖掘的潛力,二來,也是因為這樣的距離,她可以每天都趕回家見到一雙寶貝兒女。
有時,她回到寧家已是深夜,但每當她吻著兩個懵懂孩兒粉嫩的臉蛋,一天的疲勞彷彿就會煙消雲散。
兒女很懂事,從沒過份苛責於她。即使她很晚才回來,寧佳和寧卓多數會在她吻過之後睜開惺忪睡眼,胖胖的小手摸上她的臉,
「媽咪,晚安!」
「嗯,寶貝,晚安。媽咪愛你們!」
「我也愛媽咪!」
這些對話,經常出現在深夜姐弟倆的房間裡。
寧希唯最終還是回了空軍基地,如無特發的情況下,一週五天,他都呆在空軍基地兢兢業業地工作。但一到週五,下班時間一到,他便一改平時淡定從容的作風,幾乎是用沖的跑出辦公室,開著車直奔機場。
這一天,又是週五,大概晚上十點左右,他回到寧家,照舊地,家裡燈火通明,寧希唯下了車,心裡暖意洋洋,知道在屋裡面有愛他的妻子兒女還有父母在等他回來一起吃晚飯。
他還沒走到大門前,兩條小黑影便竄了過來。
「爹地!爹地!」隨著聲音,寧佳和寧卓已經抱著他左右大腿。
寧希唯彎下腰,一手一個將兒女抱了起來,先是響亮地在兩人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笑著問。
「小鬼,有沒有想爹地!」
「有!」
兒女總是很默契,因為是異口同聲,顯得聲音特別響亮好聽。
寧之允穿著一身優閒的吊帶背心裙依舊梳著清爽的馬尾,穿著拖鞋站在大門外迎接他。
彷彿間,只如時光倒流,她還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
卻聽得她喚,「哥哥!累吧!」說著,伸手接過寧卓。
寧希唯將寧卓交給寧之允,卻將她邊兒子一齊擁進懷裡,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不累!」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幸福地見著擁著妻兒,再累也是值得。
「爹地,今天家裡來客人了。」
寧卓眨著大眼睛匯報著。
「哦?是誰,是佳佳和卓卓的乾爹和大爺?」
寧卓搖搖頭。
「是我師公!還有靈姐姐。」
寧希唯進了屋裡,果然,家裡好不熱鬧,除了父母之外,還坐陳思妙一家三口。
當年,寧之允和寧希唯出國後不久,陳思妙便為華藝揚生下一寶貝女兒,取名華靈。寧卓回國之後,華藝揚便擔任起寧卓的鋼琴老師一職,陳思妙因為要照顧父女二人,現在已經沒在寧家做保鏢。
華靈只比寧佳姐弟大幾個月,三個孩子一見如故,今天恰逢是給寧卓上課的日子,華藝揚便連妻女一起載來。在他給寧卓上課的時間,華靈但和寧佳玩開了。
「希唯,好久不見。」
華藝揚有好幾年沒見過寧希唯,兩人握過手,也沒多說什麼,一大幫人就入席吃飯。
因為已經十點,之前傭人已經端了些點心讓大家吃著墊底,所以,大家也是隨意吃著,倒是因為有三個小孩子大,飯桌上顯得特別的熱鬧。
「阿妙,現在過得還行吧?」
莊雨菲問,她也很久沒和陳思妙見面了,畢竟大家都忙,那會刻意去惦記著誰呢。不過,看她一臉幸福笑意,看起來,應該是過得不錯的樣子。
「還行,靈靈現在上幼兒園,我也比較空閒。過段日子,我也想找份工作!」
華藝揚有點不高興了。「不是才閒下來一段日子嗎,就再歇一段時間吧。」
看來,是心痛老婆了。
莊雨菲會意一笑,不過,女人終歸不能長期依附於男人,特別是像陳思妙和華藝揚這樣,各樣都有著極大距離的兩個人來說更是如此,適當的距離有時更適合夫妻的長期相處。莊雨菲這樣想著,陳思妙怎麼也曾是她忠心的舊部下,不由得就多幫她想了一些。
「阿妙,兆景保安部裡缺個導師,如果你不介意,就回來幫一下忙。時間你自己安排就好!」
陳思妙當然很願意,她是忙碌慣的人,現在女兒上學了,她哪能閒得住?
「好!那我週一回去報道。」
一頓飯,熱熱鬧鬧地吃了一個多小時。等寧佳和寧卓睡了之後,寧之允和寧希唯才回到自己睡房裡。
房門一關,寧希唯便一把將寧之允抱進懷裡,嘴巴不老實地在她脖子上耳根啃咬著。
「哥哥,先去洗澡!」
寧希唯風塵僕僕地從r市趕回來,自己也覺得一身汗味,於是聽話地放開她進了浴室。
一會兒,坐在電腦前處理事情的寧之允聽見寧希唯在浴室裡大叫。
「老婆,幫我拿衣服來。」
寧之允奇怪了,這傢伙從來進浴室洗澡都不拿衣服的,今天是發什麼神經了?
卻因為大腦還停在一堆公務上,來不及去想當中的疑點。拿了一套衣服敲敲浴室的門。
「衣服來了!」
「門沒關!」
寧希唯依舊在裡面大叫。寧之允搖搖頭,推門而入,見他半倚在浴缸裡,結實的胸肌一覽無遺,麥色的肌膚上沾著水滴,在燈光之下閃著誘人的光芒。
男人見寧之允站定,揚起唇角,墨眸半瞇睥著她。
「老婆,陪我!」
沙啞的嗓音讓寧之允身子一顫,通常,他只要一叫老婆,必然是有所求,她怎麼就給忘了呢!
不過,說實話,五天沒見,他固然想她,她又何嘗不想他?既然如此,何須矜持?
這樣想著的寧之允,順從地將衣服放在洗漱台上,緩緩地走過去,坐在浴缸邊上。
「哥哥,要我幫你擦背嗎?」手放進水裡,撩起幾串水珠,灑在他性感的胸肌上。
「壞丫頭!」
寧希唯一手扣著她的腰,迅速就將她抱進了浴缸裡……
……
等到兩人洗完漫長的澡,已經是凌晨近兩點。寧之允由寧希唯用浴巾包裹著,像抱著小嬰兒一般,將她從浴室裡抱出來放在床上。
「哥哥,給我衣服!」
往常的寧希唯通常都會不理她,嚷著果睡更有利身體健康然後鑽進被窩抱著她就睡。
但今天,卻很奇怪,他居然乖乖地走去衣櫃裡拿了一套性感異常的睡衣遞給寧之允。寧之允不知他葫蘆裡買什麼藥,總覺得他今晚怪怪的。
「允兒,你等我一下。不許睡!」說著,他自己也穿好衣服出了房門。
過了幾分鐘,房門重開的時候,寧之允正坐在床沿,只見到一大束的紅玫瑰擋著他的臉。他走到她面前,極老套地單腳跪下,一手將玫瑰遞給她一手舉著一個盒子,盒子裡裝著一隻精緻的戒指。
「允兒,嫁給我,好嗎?」
寧之允眼眶一熱,「哥哥,我們不是已經結過婚了?」
寧希唯墨色的眸子泛著無限深情,「允兒,我答應過你,一定會給你一個有所有人祝福的婚禮。嫁給我,好嗎?」
他再次問。
寧之允顫抖著接過戒指,這麼多年了,她還以為,他忘了呢。
寧希唯拿過戒指給她套上。「怎麼辦,有兩個!」
寧之允看著原來在法國結婚時的婚戒。
「戴這個吧,原來那個,當是訂婚戒指吧!」寧希唯將原來的取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在寧之允的心目中,那個婚禮,並不神聖!
「可我沒有準備呀!」寧之允可憐巴巴地望著寧希唯。
寧希唯早有準備,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個盒子遞給寧之允。
「老婆,給我戴上吧!」
以前,寧之允每每聽他這樣叫,都覺得他眼裡有種想要吃了自己的衝動。但是現在,她卻清晰地看到,那雙幽深如潭的眸子裡盛載著滿滿的深情和眷戀。
「嗯!」寧之允差點要沉溺在他那無邊的深情之種。接過戒指給他戴上,不由自主地,低頭吻上他的唇。
……
一周之後,在t市最大的度假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的主角,正是一周前求婚成功的寧希唯和他的新娘寧之允。
因為之前的登報啟示,人人都已經知道寧之允是養女的事實,現在再來這一個婚禮,大家都覺得很自然,並沒有人說三道四。而寧之允也早早地將王芳接了來。
婚禮進行曲奏起來,王芳將漂亮的寧之允交到寧希唯手上,一瞬間,她也覺得,眼前的,正是自己的愛女要出嫁。
婚禮上,不止新娘漂亮新郎俊朗,連左右一對長一模一樣的花童,也俊美得讓人驚叫,於是,這一家子,在這一天,成了各大報紙的頭版。
這一天,寧之允終於得償所願,在所有朋友和親人的祝福下,成了全天下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
……
寧家最近喜事連連。
先是一年一度的全國少年音樂大賽落幕,一匹八歲的小黑馬一路傲然笑到最後,獲得少兒組別的金獎。
主持人將話筒遞到這位坐在鋼琴前剛剛表演完一曲的帥氣小哥面前。
「小朋友,你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嗎?」
帥氣小哥勾唇一笑,漆黑的眸子掃過台下。
「我叫寧卓!」聲音清脆悅耳如他彈出的鋼琴之音。
……
接著過了兩天,在全國的計算機編程大賽上,一位八歲的小丫頭居然戰勝比她大七八歲的無數對手,奪取了青少年級別的冠軍。
這位漂亮的小丫頭,就是幾乎繼承了寧希唯所有優點的寧家大小姐寧佳。
……
寧希唯從法國回來之後,已經在空軍基地一身兼兩職五年了。這五年間成績斐然立功不少,於是在一年一度的嘉獎禮上,相隔十年之後,寧希唯再次獲得中央首長的親自嘉獎,授予他上將軍銜。
而兆景,在寧之允回來的第二年,莊雨菲就從總裁一位退了下來,寧之允成了兆景的新一任總裁。到現在已經第四個年頭,在這四年裡,兆景基本已經將l省各個邊遠的城市別墅業壟斷了下來。在房地產遭遇霜雪低谷的時候,兆景的業務卻以傲人的姿態一路狂飆。
於是到了第五個年頭,寧之允在最新一期的企業家名錄裡,成了最具價值的企業家。
……
這一晚,寧之允洗完澡,坐在電腦前,視頻正開著,屏幕上,是寧希唯眉梢都沾著喜氣的俊朗笑臉。
「允兒,累吧?」
這句話,是彼此在視頻裡問得最多的話語,雖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包含了兩人對對方的關心和愛意。
「嗯,還行,你呢,還扛得住吧?」寧之允反問,這些日子,他又開始沒日沒夜地加班了,連手機都經常關機。
「嗯!你別小瞧你的男人!什麼事我都扛得住。」
男人依舊含笑,但即使是在屏幕上,寧之允仍舊看見他眼眶之下濃重的黑暈。
「哥哥,你累了吧?快去睡吧,明天晚上,我早點上來等你。」寧之允細聲哄著男人。
寧希唯的眸子依舊很有神,裡面透出濃濃的不捨,「允兒,讓我再看看你!」
對於很多夫妻來說,每天都相對著,但對寧希唯和寧之允,一週五天的時間裡,卻只能每晚以這種方式相見。
但人和人之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路途的距離,而是心的距離。只要兩顆心,時時想著對方,時時相繫在一起,再遙遠的路途,也只如咫尺!
寧之允深深地望了屏幕裡的男人一眼,手撫上屏幕,仿如相對,眼裡媚意四溢,柔聲地說。
「哥哥,我愛你!」
——全文完——全文完——全文完——全文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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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琛,bl向,慎入)
琛12歲的時候,他的哥哥任思遠,一個離家出走5年的浪子,帶著設計師金獎的名銜回到任家。
「大哥!」
纖細瘦高的琛,站在冷冰冰的青年面前,眼裡閃著崇拜的亮光。
「嗯!」
青年有著與他年齡嚴重不符的冷淡和不苟言笑。但琛,卻開始喜歡沾上大哥。五年前的事,也就是7歲之前的事,他已經記得不太清楚,所以,大哥沒離家之前是什麼樣子,他也完全忘了。
但22歲的哥哥,在琛的眼裡卻是高大非凡的樣子,像山一樣,木訥卻給他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14歲,琛開始有了朦朧的xing意識。只是很奇怪,他的yy對象,居然不是班裡漂亮的班花,也不是某個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大戶小姐。而是,他總愛粘著他轉的冰山面癱大哥。
慢慢地,他接觸了很多相關刊物及視頻,他想,自己可能是同志。於是,他嘗試去注意班裡的男生甚至校裡的師兄弟。
但是,他又發現,除了對自己冰山大哥,會有那種沖dong反應之外,對其他任何男人或是女人,他都似乎毫無xing致。
14歲的琛,開始想,這是不是所謂的非他不可?
24歲的任思遠,依舊很冷淡,依舊如冰山一樣沉默寡言。但他,對比小自己十歲的弟弟,還是容忍的,這個弟弟,和他,同父異母,無論樣貌或是個性都十足地遺傳自他母親,和任思遠是兩個極端。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愛這個弟弟,因為,只有這個弟弟,會不管他如何反應,都以一張純真無邪的笑臉對著他。
但這種愛,在他這樣一個習慣封鎖自己習慣特立獨行的24歲男人心目中,佔有多少份量?連任思遠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這麼多年來,可以粘著他幾個小時喋喋不休地說著話而不讓他生厭的人,只有這個弟弟而已。
而他,向來只認為,那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兄弟之情而已。
琛16歲生日,兄弟二人盤腿坐在琛的房間裡喝著紅酒,任思遠問:「琛,你想要什麼禮物,哥明天給你買。」
他因為忙,已經忘了弟弟的生日。
琛探過頭,出其不意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笑嬉嬉地說。
「哥哥,我要你!」
任思遠楞了一下,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只是,定定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琛,別鬧!」
琛的手勾上他的脖子,狹長的眼裡透著莫名的深意。
「哥哥,我沒鬧,我只要你!那樣,也可以嗎?」
任思遠長年在外國,接觸的人大多是模特及設計師,在模特界裡,算是同志最多的圈子。所以,他多少有點明白弟弟的意思了。
「琛,我是你哥哥!」
他有點生氣,用力想將攀在自己脖子的手掰下來。
琛卻愈加地用雙臂緊摟著他,而身子也順勢地跨坐在他大腿上。
「我知道,但我就是要你!」琛狹長的眼裡儘是媚態,用自己的胸膛蹭了蹭任思遠的,異常肯定的說。
任思遠不可思議甚至帶點厭惡地瞪了琛一眼,用盡力氣一把推開他,倏地站起來,霍霍地往門外走去。
琛被他推開,跌坐在地上,側著,無聲地望著他重重地甩門離去。
第二天,家人告訴琛,「大少爺出門了。」
任思遠這一走,又是兩年。
兩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做了什麼,再回來的時候,他依舊和26歲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這時的琛,已經和兩年前的琛完全不一樣了。
任思遠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家裡只有任家兩老加上他吃飯。
「琛呢?」
任思遠問,這個弟弟,無論他承不承認,都是他在這個家裡最在意的人。
任爸「啪」地一下放下筷子,飯也不吃黑著臉上了樓。
任思遠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的背影。如果他沒錯,琛應該剛讀大一吧!
「阿姨?」
他探究地問繼母,任媽放下飯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
任思遠怔了一下,什麼意思?
「琛讀大一,住校了?」
任媽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也和任爸一樣直接上了樓。
任思遠對這個家,除了弟弟,可謂毫無留戀,現在琛的行蹤成了迷,他自然心急。於是,他這個從不過問家事的大少爺,將管家叫到了自己的房裡。
「全叔,琛去哪裡了?」
全叔怯怯地望了他一眼,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說吧!」任思遠很不耐煩地催促。
「二少爺……二少爺他……他跟男人跑了!」
任思遠本來坐在書桌前,一掌擊在書桌上。
「你說什麼?琛他!跟男人跑了?」
他朝全叔大吼。全叔驚得往後退了兩步,點點頭。
「嗯!」
「廢話!琛是男人,怎麼會跟男人跑了?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任思遠只當琛16歲生日那晚說的話,是頭腦發熱的話,他以為,他再回來的時候,琛又會變會他那個可愛的小弟弟。
「大少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兩個月前,二少爺忽然帶了一個男人回來,跟老爺和夫人說,那個男人,是他的男朋友。老爺氣得當場甩了他兩巴掌,罵他變態,然後,二少爺也不還手,只是嘴硬地說,他就是變態,他就是喜歡男人,說著,扯著那個男人就跑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了!」
任思遠無力地跌坐在椅子裡,揮揮手,示意全叔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任思遠將自己關在房裡,除了吃飯之外一直沒有出過房門。他這種狀態,大家也習慣了,因為遇上他有創作靈感的時候,他試過一個多月沒出房門,連飯菜都是傭人送進房裡。
只是這一次,他並不是在創作,而只是坐在房裡抽煙喝酒發呆。
他在家裡,呆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琛依舊沒有蹤影。最後,他從全叔口裡探知琛在l大念計算機專業。
任思遠開著車,來到l大,在琛所在宿舍樓前等了一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琛。
18歲的琛長得更高了些,有一米八以上,瘦高的身材纖細的腰身,臉上的五官愈發地柔美。
琛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摟著,兩人有說有笑地朝宿舍樓走來。任思遠迎上去,黑著臉擋住兩人的去路。
琛滿臉的笑意,在抬頭望向擋路的人之時,凝住了。
然後,笑容收住,摟著男人腰部的手推了推身子挪了挪,想要閃過任思遠的阻攔。
任思遠以為,琛見到他,會像以前一樣開心地叫著哥哥然後撲向他。卻不知,琛卻當他陌生人一般,非但對他視而不見,還如此意圖明顯地想要逃開。
任思遠隨著琛的步子,朝左朝右地挪著身子。終於,摟著琛的男人怒了,一把推了推他的肩膀。
「md,你誰呀你!」
任思遠卻不怒,只是冷冷地掃了男人一眼。
「我是他哥!」
男人當然不信,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
「滾蛋吧你!別到處認哥,丟人!」一旁的琛,一直不言語,只當,眼前的人真的是陌生人一樣。
任思遠一拳揮向男人臉。
「滾開!」
男人被打得一個踉蹌跌開,任思遠這才拉著琛的手,將琛硬扯著推上車。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正要撲上來的男人一眼。
「我叫任思遠!警告你,再接近我弟弟,我就閹了你!」
說著,跨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琛一直都不說話,抿緊嘴唇坐在副駕駛座上。目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琛!」
任思遠喚了一聲,琛不理他,依舊呆呆地望著前方。
車子駛到某個公寓前,任思遠將琛拉下駕駛座,琛被動地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拉著,進了一間公寓。
這間公寓看來應該是任思遠的工作室,衣料掉了一地,根本看不到沙發在哪,床在哪。
作為主人的任思遠,將床上的衣料清理乾淨,扶著琛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去。
琛聽話地坐在床上,由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琛,你是在生哥的氣嗎?」
「沒有!」琛這才開了口。
「我憑什麼生氣,我又不是你的誰。」他幽幽地說道。
「琛,你在說什麼鬼話!你是我弟弟!」
任思遠說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有生以來,他今天說的話應是最多的了。
「我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弟弟!」
琛固執起來的時候,原來是這麼可怕,任思遠從來不知道,他只以為,琛是軟綿綿的。
「琛,別這樣!別這樣糟蹋自己!」任思遠一想到剛才那個男人,心裡那團火苗便真往上竄。
「任思遠,我說過,我要你!既然你給不了我,就別管我!」琛低吼著,站起來,想要離開。
任思遠一把拽住他,狠狠地將他推到床上,整個人欺了上去。
「好!我給你,你想要什麼,說,你想要什麼!什麼我都給你!」
說完,唇粗暴地吻上他的,用唇用齒狠狠地蹂躪著他柔軟的雙唇。很快,兩人都喘著粗氣。任思遠聽著琛細細的喘息,頭轟地一下炸開,他略略放開琛,用粗啞的嗓音問。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啊?是這個嗎?」說著,一把將琛的衣衫扯開,露出雪白卻平坦的胸膛。
琛倒抽了一口冷氣,用手護著自己,說實話,那個男人確實是他男朋友,但兩人的關係,還遠遠沒到這種程度。
這時的任思遠,已經像發了狂的野獸,拉扯開他的手,直接就吻了上去。
……
第一次的瘋狂,讓琛幾天都趴在床上,也幾天沒去上課。連吃飯,也是任思遠端到床前餵他吃。
琛渾身軟綿綿地,挨著任思遠,吃過飯,將任思遠勾下來,吻了他一下。
「哥哥,我愛你!」
任思遠「嗯!」地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只是放下他,走開。
……
琛和任思遠的關係,就一直這樣持續著,琛再也沒有去找其他男人,琛也一直這樣對任思遠說著「我愛你」,但任思遠,卻從來不曾真正地回應過一句。
這種關係一直就這樣持續著,琛覺得,或許,任思遠只是不習慣說愛吧。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從沒見過任思遠的身邊出現過其他人。
直到,因為寧希唯和寧之允到了法國,琛也就順理成章地在法國住了下來。
以往,大凡是任思遠要在法國工作,琛即使是來法國,也只是待一兩天,但這一次,琛因為寧希唯和寧之允的事而有所觸動,這天,他摟著任思遠的脖子說。
「哥,唯少要和允兒結婚,我們要不要一起?」
任思遠楞了一下,見琛一臉期待的樣子,便說。
「隨你喜歡吧!」
於是,琛便開開心心地張羅起來。
結婚儀式簡單卻神聖,琛以為,這樣,就是一生一世了。
然後,從結婚儀式之後,任思遠開始越來越小回家,琛開始打電話去問,任思遠說,忙!
琛也不好責備,畢竟,他是閒人,但任思遠卻是大名鼎鼎的名設計師。
於是有一天,琛熬了湯提著湯去任思遠的工作室,站於門外,卻見一名法國美女正坐在任思遠大腿上,一手拿著三明治遞到任思遠口裡,任思遠吃了一口,然後,不知和美女說什麼,總是面癱的臉上,居然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天,任琛將湯塞進了馬路的垃圾筒裡,自己,卻在街上逛到半夜才回家,回到家中,依舊漆黑一片。
這一晚,琛抱著枕頭一夜未眠,想這麼多年來,自己不斷地說著愛,也不斷地像個傻瓜一樣在他面前吱吱喳喳的纏著他。
卻原來,由始至終,別說沒得到過他一個「愛」字,甚至連笑容也沒有過一個。
這一晚,他終於想明白,這麼多年的愛,或許只是他自己刻意營造的假像。對哥哥來說,這麼多年來對他,只不過是因他是弟弟才產生了憐憫之情,這麼多年的愛,或者只是任思遠慈悲地施捨的憐憫而已。
第二天,很多天不曾回來的任思遠,居然回來了,琛一夜未睡,但他想要弄清楚一切。
「哥哥,我有些話想問你!」
琛對躺在床上就要睡覺的男人說。
任思遠懶懶地說。
「嗯,什麼?」
「哥哥,你可以坐起來嗎?」
任思遠皺著眉坐起來。
「哥哥,你些年來,你愛過我嗎?」
任思遠眉皺得更深。
「問這個幹嘛要?」語氣,明顯地很不耐煩了。
他的反應,讓琛更加確定內心的猜測。「哥,我想,你根本沒有愛過我吧?」
任思遠睜大眼瞪了琛一眼,喝道。
「琛!夠了!你究竟發什麼神經,一會說要結婚,一會又說要領養孩子,一會又問我愛不愛你,這些事這些話,有什麼意義嗎?我們是男人,兩個大男人結什麼婚,養什麼孩子,還說愛不愛!愛頂個屁用!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你像個娘們!」
琛被他這麼長的一串話嚇壞了,當然,也是因為他話裡的內容。
原來,在任思遠看來,結婚,是琛逼他,領養孩子,也是琛一廂情願。就連在,問他愛不愛,他居然說愛頂個屁用。
琛已經徹底明白,在這個男人心目中,他任琛,就是個娘們!
想起昨天在辦公室裡抱著那個女人的親暱樣子,想起他那淡淡的笑意。
「哥哥,看來,這麼多年來都是我會錯意了。你喜歡的,是女人吧!」
任思遠看似無奈地又望了他一眼。
「琛,你說什麼鬼話,我睡了。」
說著,被子一掀,蓋著頭就睡。
琛無聲地起了床,收拾了一些衣物,他答應過寧希唯和寧之允,要去他們家過春節,現在看來,答應得真是好。
離開前,任琛用紙留了一段話。
「哥哥,我走了。祝你幸福!」
紙上放著一串鑰匙。
……
任琛在寧希唯家住到很久,寧佳和寧卓已經九個月大,這一年多來,那個叫任思遠的男人,一直沒有來找過他,而他,也覺得,即使任思遠不愛他,但還是陪了他那麼多年,算起來,也算是委屈他了吧。
這天一大早,琛照常起床去院子裡淋花整理院子的花草,抬起頭的時候,卻見柵欄之外,立著熟悉的身影,兩人就這樣遠遠相對而立,四目靜靜對望,良久,男人才推開柵欄步進院子。
「琛,跟我回去吧!」
琛狹長的眼裡閃過一絲淒然。
「那個女人呢?將你甩了?」
任思遠眼裡一抹愕然。
「什麼女人?」
任琛笑,卻是苦楚的笑。想不到,木訥的男人演起戲來更逼真。
「那個在你辦公室裡,坐在你大腿上餵你吃三明治的女人!」
任思遠靜靜地盯著琛。
「原來,你為這個吃醋?」
琛被自己的氣嗆了一口,當場想暴走了。
「琛,那個是誤會!那天,只是在拍宣傳照!」
任思遠走過來,一把摟著他,在他耳邊喃喃哄著。
「琛,聽話,跟哥哥回去!那個女人,我可以解釋!」
對於這個不善辭令的男人來說,琛還能要求什麼呢?好吧,暫且跟他回去一趟,看也如何解釋吧。
回到公寓,琛四處打量這間沒有他在又變成布料場的公寓,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任思遠挨著他身邊坐下,頭傾過來,便想吻上他的唇。
琛頭一側,推開他。
「證據呢?」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對這個男人就算有多少愛,也日漸積聚成怨念。要推開他,並不難。
任思遠歎了一口氣,在一堆布料中翻了很久,才翻弄出一大摞宣傳海報。
琛打開海報一看,上面,正是那天他看到的情景,原來……
琛將海報扔地上,跳上去,對著任思遠的笑臉狠狠地跺了幾腳。
任思遠看著發洩完,一把將他拉到懷裡。
「琛,我真的沒騙你!」
任琛用拳頭狠命往他胸口打了一拳。
「那你當時說那堆廢話幹嘛?啊?你不想結婚,對吧?你不想領養孩子對吧?你也不愛我?對吧?這些,沒有誤會了吧?這些,也沒有騙我吧!」
任思遠又歎了一口氣。
「琛,那天早上回來的時候,我熬了四天通宵,回來只想睡,被你那樣問,我真的很煩躁。而且,說實話,我那時是真的有點怕,結婚孩子,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責任!你知道嗎?就算沒有你,我也從沒想過要結婚要有孩子,可是你硬說要,我也只能無奈地答應……」
任思遠的想法裡,兩個男人在一起,本來就該是自由自在的,不應該像和女人在一起時背負那麼多責任和枷鎖。
「那有差嗎,反正,你就是不想結婚,就是不想要有孩子,就是不愛我!」
任琛一年多的怨氣,要揮霍完,也需要一小段的時間,所以,現在依舊是怒氣衝天的質問。
「琛,不是這樣的,哥哥嘴笨,不懂表達。唉,在你18歲的時候起,我便沒想過,除了你還會和誰一起生活,所以,就算不結婚,我也只是會和你在一起的,至於孩子,這一年多來,我也想過了,如果那樣可以讓你開心一些,你就養吧!」
任琛聽到這些,氣消了一些,但他,想要聽到最後的保證。
「哼!」
任思遠的頭又開始湊過來,這一年多的思念,急於想要化為某種直接的行動。
琛依舊扭開頭,不理他。
「唉!琛,別這樣!」
任思遠難得地哄著。
「哼!我就這樣!」
「琛,乖,我愛你!」任思遠憋了很久,才憋出這句話。
才說完,唇已經被柔軟的唇深深地吻住!
——完——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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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妞的票票和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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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結局,就這樣了,竹子盡力了。該交待的,應該都交待清楚了。
再次感謝一路陪伴竹子的親。鞠躬!
竹子的新文依舊寵文一枚,明天會開,文名已定,簡介待定。
文名:
常言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某晚,某陌生帥哥種下的小蝌蚪,卻在十個月後,得了一枚同樣帥得掉渣的小帥哥。
六年後,小帥哥不是瓜不是豆,卻比瓜豆更搶手。
特助盯著屏幕發呆:總裁,這薯片廣告,是您小時候拍的嗎?
老董事長看著電視吹鬍子瞪眼:臭小子,你敢讓我寶貝孫兒幹這拋頭露面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