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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名門宅斗 第二十五卷 吻 文 / 安鳳

    自從雲金鈺嫁到太子府後,一言一行都被監控著,最開始不乖覺的時候,每天都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不只說話吐字不清,就是出恭都是旁人架著她去的,雲金鈺從侯府裡帶去的幾個丫頭婆子都被支開,伺候她的都是太子的人,就是該回門省親雲金鈺都免了,也不讓侯府上的人來看,只說太子纏的緊,不過對侯府送的禮一點也沒少,其他人也就沒多說什麼。

    在太子府上的半個月裡,除了之前的一次換血,雲重紫只遠遠地看過雲金鈺一眼,其餘的時間她只在院子裡呆著,對雲金鈺的遭遇也是不聞不問,本以為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就相安無事,沒成想這臨走了,又鬧出這事來。

    雲重紫心想看來雲金鈺是吃足了苦頭學乖了,不然她怎麼可能會出院子,說起來伺候她的那幾個婆子是真的「盡心盡力」,看她十分上心。

    不過,她還真是想看看雲金鈺還能耍什麼花樣,隨即就替慕君睿做主,推著他出了門。

    聽到慕君睿寵溺的聲音,雲重紫不由勾起嘴角,低聲笑道:「慕君睿,你這樣寵著我,我會得寸進尺的。」

    「那是我的福氣。」

    趁著沒人,慕君睿拉著雲重紫的手又捏了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這哪裡是福氣分明是滿滿的愛意。

    雲重紫面上紅起來,把手從慕君睿的手掌中抽回來,遠遠的又見紅杏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先是福禮道:「原來郡王和三娘子都已經出來了,今日太子在宮中未歸,側妃娘娘就在園子裡擺宴說是要好好款待一下,說是這些日子實在辛苦三娘子了。」

    紅杏說完就看了一眼雲重紫,雲重紫笑著停下,往後退了一步,她只是點點頭倒也沒說什麼,紅杏就乖覺地上前替了她的位置繼續推著慕君睿的輪椅往前走。

    到了園子的翠微亭,就見雲金鈺已經坐在石凳上,桌上擺滿了菜餚,見到他們來了也只懶懶的開口,「請郡王和三娘子入席吧。」

    席上只有一個石凳,另一處放著石凳的地方空出來,正是可以擺放輪椅,想來是雲金鈺想得周全,知道慕君睿是無法坐在石凳上的。

    雲金鈺的聲音有些無力,好似許久沒睡好強打著精神一樣,較於上次見到她,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陽光下一照就像是透明的,短短半月光景整個人都瘦得脫了像,臉上,脖子,還有手指都只剩下一張皮了。

    她揮了揮手,泱泱道:「你們都下去,不需要你們伺候,我與三娘子都是親姐妹說些體己的話。」

    紅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慕君睿,見他沒反對,也就隨著雲金鈺身邊的人一起退到了遠處。

    待所有人下去,雲金鈺忽然垂著眼簾笑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都是蒼白的,她抬起纖細的手,費了些力氣拎起酒壺,把面前的酒杯斟滿,笑著端到慕君睿面前,「郡王,這杯酒是我敬你的。」

    慕君睿看都不看雲金鈺一眼,直直地瞥了一眼雲重紫,那目光裡只有寵溺,但看在雲金鈺眼裡份外刺眼,她的心猛地收緊。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慕君睿這麼近,還是藉著雲重紫的光,她知道若不是雲重紫在,他是不會來的。

    眼前這個令自己怦然心動的男子,那些不能寐的晚上,她一心念念不忘的都是他啊……

    明明靠得這麼近,可是心那麼遠,就是伸出手都是那般沒力氣碰觸到他,這些都是拜雲重紫所賜!

    見慕君睿不接,雲金鈺也不覺得尷尬,撐著力氣舉在半空,「這酒沒毒,我可不像三娘子那樣在飯菜裡給我下藥。」

    雲重紫聽她這麼坦白,也坦然地笑起來:「側妃娘娘,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的。我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能力,這太子府可不比咱們府上……」

    她抬眼挑釁道:「就是在咱們府上我也沒害過你不是!」

    雲金鈺一聲冷笑,「雲重紫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別以為你騙得了郡王,騙得了其他人,但是你那些害我的事,怎麼可能騙得了我!」

    說著,雲金鈺抬手就把手中的酒潑到雲重紫的臉上,這酒果然帶勁,火辣辣的。

    慕君睿心中動了怒氣,冷眸狠狠地瞥向雲金鈺,森然道:「我不打女人,但傷害我的女人必然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刀,忽然扔在了石桌上,「看在你只是潑酒的份上,就割一根手指頭,算是賠禮道歉了。」

    雲重紫低著頭抽了抽嘴角,慕君睿不打女人,那他之前難道是摸她的屁股嗎?

    雲金鈺腦子嗡地一聲,她倒不信慕君睿會真的對自己怎麼樣,但是想到慕君睿說雲重紫是他的女人,她的心就好像被夯重重地錘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地挺得筆直。

    「郡王,你方才說什麼……」

    「他說要你的一根手指啊。」

    雲重紫好心地提醒她,但卻不重複慕君睿的話,狗急了會咬人,她看得出雲金鈺已經黔驢技窮,若是告訴她這事,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不是!」雲金鈺吼了一聲,「不對,雲重紫你是不是給郡王下了什麼藥,才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不然他為何處處袒護你。哦——我想起來了。」

    雲金鈺忽然恍然大悟,「上次你在我們府上要割肉,郡王就在場,根本不是什麼湊巧來的,而是來幫你的,還有之後的幾件事,哪件事不是他出手幫忙,你個賤人!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藥!」

    雲金鈺嘶吼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歇斯底里地近乎瘋狂,「郡王,你不知道雲重紫她的手段有多狠,先是割我的肉,又陷害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把我的雙腿打斷,就是讓我嫁給太子,可是這根本就是個圈套,她要讓我生不如死啊……太子每九天都給我放一次血來救給他,我已經快支撐不住了,郡王,求求你救救我……我真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慕君睿只是淡漠地垂下眼簾,聲音冷酷又無情的揭穿所有的真相,「你說的我都知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是搞錯了,上次你和陌生男子幽會是我做的,與三娘子無關,都是你自找的。」

    雲金鈺耳畔傳來一聲辟啪的脆響,好像什麼東西碎了,亦或是她堅信的假象被慕君睿揭穿了事實,所以她把一切的事都怪到雲重紫身上,根本是很錯了人?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可能這麼做!」雲金鈺固執的搖起頭,身子往後躲,「你怎麼可能會害我呢!你我無冤無仇……」

    「是啊,你我無冤無仇,又不相熟,你為何要約我去破敗的屋子裡幽會?你想做什麼,還需要我點明嗎?」慕君睿的氣場忽然凌厲起來,冷冷地瞥著眼前發狂的女子,「你說三娘子害你,若不是妳一次次挑釁,又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以你的資質,太子是根本不會娶你的,你給太子換血也是你的福氣,就是死了也是為國捐軀,我想太子是不會虧待你,還有你們府上的。」

    慕君睿說完面露不耐,對雲重紫挑了挑眉,柔聲道:「扶我回去吧,這怪吵的。」

    雲重紫只說了一句話就被雲金鈺潑了酒水,也懶得和她廢話,不想慕君睿到是先動了怒,直接扔了一把刀子出來,她心中覺得好笑,原以為雲金鈺能有點新鮮花樣,原來是給心上人訴苦來了,然而不成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反倒碎了一地芳心。

    她衝著雲金鈺不冷不熱地說道:「大妹妹,現在你可知怪錯了人?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只要你你以後安心得跟著太子好好過日子,也算是報答侯府對你的養育之恩。」

    雲金鈺見雲重紫要推著慕君睿走,忽然尖叫一聲,「不,不是這樣的……我話還沒說完……」

    她是真受了刺激,腦子有些亂糟糟的,身上有氣無力卻還是能忿然起身撲向對面,慕君睿坐在輪椅上躲閃不及,就被雲金鈺整個人都貼上來,撲在自己身上哭訴,「郡王,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情意,自從我第一面見到你,我就對你念念不忘,我知道我如今已經不配做你的女人,但請你看在我的一片情意,你能不能把我帶走,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求求你……」

    雲金鈺聲淚俱下,連雲重紫也看呆了,這女子動了情還真是有勇氣,可惜她找錯了人。

    慕君睿又惱又怒,饒是不打女人,也見識過雲重紫的無賴,但常來常往的大家閨秀都是矜貴羞澀的,哪裡像雲金鈺這般嫁為人婦不說,還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撲過來。

    「滾!」慕君睿低吼了一聲推開身上的人,雲金鈺向後一退,直接跌到在地。

    雲重紫正要上前說兩句什麼,就見遠處有一抹靚影走到近處了,想來應該是看到方纔的一幕才匆匆走來。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戲的人終於來了。

    雲重紫也就不急著離開,坐在石凳上歎氣安撫道,「大姐姐,你說你這是何必呢,你已經嫁給太子了,就不要再朝三暮四了,早知你愛慕的是另有其人,就該早點說出來讓夫人為你做主,你這樣突然撲到郡王身上,你這不是破壞太子和郡王兄弟倆的情意嘛。以後傳出去又讓郡王如何自處?」

    「反正我和太子也沒有夫妻之實……」

    雲金鈺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不等她看清是誰,就被一巴掌拍到在地,「你這賤人,居然敢對郡王放肆。」

    雲重紫也是眼前一花,就見有兩個腰圓寬肩的婆子架著一個纖弱的少女過來,其中一個婆子已經掄起膀子把雲金鈺扇倒在地,而那少女則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淺笑著嚮慕君睿行禮,「七郡王,讓你受驚了。」

    「大嫂。」

    慕君睿垂下眼簾,推著輪椅默默退到一旁,那少女又把目光看向雲重紫,笑道:「你就是三娘子吧。」

    只見面前的少女年紀並不大,穿一襲白色拖地煙籠雙蝶戲花水裙,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籠紗上繡著桃花,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頭髮挽著一絲不苟的美人鬢,發間斜斜的插著一根寶藍珠釵,細密珍珠的流蘇隨著步子,輕輕的搖晃著,彷彿畫上畫的仙女般。

    這還是雲重紫第一次見到太子妃,不想竟是這般美艷動人,只不過她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寂寥。

    「太子妃娘娘萬安。」

    雲重紫微微福禮就被對面的陳寒雪扶起來,「三娘子不必客氣,這裡又沒外人,不說你是側妃妹妹的親姐姐,我們之間是親戚,你幾次救郡王於危險,如今你又在我們府上,我都沒去看你,實在是我過意不去的,可惜是我這身子不經用的。」

    陳寒雪被雲重紫扶起的空擋,正好摸到了她的脈象,雲重紫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這陳寒雪的身子……倒也沒什麼大礙的,而且……

    易水派有門獨門醫技,這女子是否還是完璧之身,只要一摸就便可知。

    只是雲重紫沒想到陳寒雪和太子已經大婚一年多,竟也是完璧。

    這樣的美人都不被太子所喜愛?

    雲重紫低頭想了想就已經猜了個大概,許是太子之前病著無法行周公之禮,亦或是……眼前的女子並不愛自己的夫君。

    意識到這點,雲重紫恭謹地垂眸回道:「我瞧著太子妃娘娘的身子也沒什麼大礙,只需要不被驚擾的休養一段時日就好。」

    陳寒雪的眉梢微抬,對她的話上了心,「若是這樣,還請三娘子給我開幾副方子,太子是最信得過你了。」

    「太子妃娘娘放心,若是太子召見我,三娘定會把注意的事交代清楚。」

    兩個人說話過為隱晦,除了當事人旁人聽得是一頭霧水,連陳寒雪也沒想到雲重紫會是這樣通透的人,她確實是沒病,但雲重紫非但沒揭穿,反而要幫自己,莫非是要給她一個順水人情,到時候為雲金鈺求情?

    可是也不應該啊,當時她正在屋裡看書,還是雲重紫從府上帶來的小丫鬟來通風報信,說雲金鈺藉著太子的名義在院子裡宴請七郡王,這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有貓膩,等著她去看戲的。

    本來她是不想管這事,但牽扯到七郡王,她就不能不管了。

    這朝堂和後宅中,誰都可以逢高踩低,可是就是這七郡王是不可以得罪的。

    結果她剛來了園子,遠遠的就看到雲金鈺突然撲到了慕君睿的身上,還哭得稀里嘩啦的,像什麼樣子。

    饒是她不愛管太子府的事,但也斷然不會讓剛進門的新婦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陳寒雪本想著好好管管這閒事,但經雲重紫這麼一幫襯,倒不知這雲金鈺的庶女姐姐又是什麼意思了。

    雲重紫見到陳寒雪目光中透著疑惑,知道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幫陳寒雪不過是舉手之勞,並不是要替雲金鈺求情的。

    「太子妃娘娘,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是您的家事,實在輪不到我這個外人做主。今日虧得是您來了,若是被太子撞見,不說要了雲金鈺的命,也必然會休棄回家,讓我們府上蒙羞,所以太子妃娘娘無論如何處置都是應當應分的,只當讓她這次長個記性,日後也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三娘子果然是深明大義。」

    這下子陳寒雪對雲重紫興趣更濃了,沒想到她不僅不為自己的妹妹求情,還讓她從嚴發落,有些意思。

    雖說她對雲金鈺這個側妃妹妹沒什麼牴觸,也知道她進府是給太子的病有益處,但瞧著地上默默流淚的雲金鈺形容枯槁,面色蒼白,想必日子也是艱難。

    人走錯一步就是毀一生。以雲重紫對她這僅一面的人都能施以援手,若不是她做了什麼可惡的事,不然雲重紫怎麼會如此置之不理。

    想來那些可憐之人是有可恨之處的。

    陳寒雪的神情也就漠然下來了,「我也不是無理之人。如果妹妹能把才纔的事解釋清楚,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雲金鈺聽到陳寒雪如此說,期期艾艾道:「我剛才只不過是扭到腳才不小心撲倒郡王身上的!」

    「嗯。是這樣啊。」陳寒雪淡淡地笑笑,這雲金鈺也不算是太傻,還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承認的。

    「既然如此今日的事我只當沒看見,我瞧著妹妹身子骨虛弱的很,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院子裡不要出來走動了,不然這腿腳又閃到哪處,撲倒別人身上恐怕就不好了,先在院子裡關三個月禁閉好好反思吧。」

    陳寒雪長得柔美,連聲音也是輕飄飄的,話中沒有狠戾,也讓人無法生厭。

    不過只要她一句話,就掌握著太子府裡的生死大權,關禁閉三個月對雲金鈺已經是厚待了。

    雲金鈺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雲重紫,好在陳寒雪不像她似的心狠手辣,想置她於死地,沒那麼容易。

    陳寒雪也不想多看地上的人,只讓身邊那個粗使的婆子送雲金鈺回去,誰知一直不說話的慕君睿忽然冷冷道:「慢著。」

    雲金鈺聽到他無情的聲音,心中莫名一顫,竟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以前她為何會覺得慕君睿是溫文爾雅的,他明明可怕到連笑都是冷的。

    慕君睿果然冷笑起來,目光直直地看向桌子上的匕首,「我只當雲側妃是拐了腳,也不甚在意這種小事,只是你方才潑了三娘子吶……」

    他的聲音透著陰寒,雲金鈺打了個哆嗦,立即識時務地要向雲重紫道歉,卻又被慕君睿攔著,「不必,我說過,割了個手指,算是長點記性。」

    「你……」

    雲金鈺緊緊咬住下巴才不至於讓自己把那句話說出來,慕君睿好狠,好狠的心啊!

    她對他的一片真心,竟換了這樣的下場!

    為什麼他可用對雲重紫那般溫柔,他看向她的目光總是寵溺……

    她心中一動,在慕君睿冷厲的眼神中終於找到答案,原來……這個男人對雲重紫有情!

    沒錯,就是有情!

    不然慕君睿也不會三番四次地幫雲重紫,不然雲重紫也不會那般囂張,只因著這個男人做她的靠山。

    可是,慕君睿居然對一個庶女,匠人,村姑這樣的身份有情。

    緊咬的下唇出了血絲,雲金鈺忽然怒極反笑,太可笑了。

    她突然想起出嫁前對雲重紫的詛咒,帶著而惡毒的目光看向她,再一次憤恨地複述了一遍:「雲重紫,這一輩子你所嫁之人,絕非心中所愛。哈哈哈哈……」

    慕君睿心中猛地一抖,這短短的一句話,竟讓他渾身冰涼。

    一種從來沒有的感知竄入心底,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手心出了汗。

    雲重紫只是漠然地與雲金鈺的目光淡淡的對視,然後慢慢地勾起嘴角,心中冷然地不發一言。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就連陳寒雪的心也狠狠地揪了一下,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雲金鈺的那句話正好戳到了她的軟肋,她鼻子一酸,竟要落下淚來。

    她這一生所嫁就不是自己所愛,注定是要孤獨蒼涼的。

    站在陳寒雪身邊的婆子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她見到陳寒雪面露哀戚,就知道是對雲金鈺的話上心想起以往的難過事。

    陳寒雪的身子確實不是什麼大病,只不過是鬱鬱寡歡所致,這好不容易太子娶了新側妃,讓太子好些了,府上也正是熱鬧起來,沒想到這側妃竟是這般不省心,居然咬血詛咒起自己的庶女姐姐!

    怪不得方才三娘子不替她求情,真真的是活該!

    那婆子對雲金鈺今日的所作所為心生厭惡,就對陳寒雪道:「娘娘,今日這事想必院子裡有不少人看到,若不按照郡王的話去做,想必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讓太子和郡王生出嫌隙。但郡王既然發話要側妃的一根手指,就當是給她的小懲大誡了,旁人也不會誤會什麼。」

    陳寒雪的目光看向石桌上的匕首,漠然地垂下眼簾,「你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吧,我還有話和郡王和三娘子說。」

    兩個婆子一齊點頭領命,說完也不含糊,架著雲金鈺就出了亭子,雲金鈺聽到真要割自己的手指,尖叫又扭打,但哪裡是那婆子的對手,其中一個婆子握著拳頭就朝著她脖子一砍,她就昏了過去,不到片刻,亭子裡又只剩下三個人了。

    慕君睿依舊是板著臉不說話,陳寒雪笑著安撫道:「七弟放心,今日的事我會向太子說清,那手指就讓雲金鈺長個記性,你和太子之間莫要生了嫌隙才好。」

    「大嫂放心,這事怨不得旁人的。想來也是我在太子府呆的太久了,今日我便回去吧。」慕君睿疏離道。

    陳寒雪見他動怒,也就不再勸他留下,只端著桌上的酒敬了雲重紫一杯,「三娘子這杯酒是謝你的。」

    「太子妃娘娘客氣了。」

    「一謝你救七弟,照顧她,二謝你……給我開良藥。」

    雲重紫淺笑,「娘娘,心藥還需心藥醫,勿多思憂慮,切記切記。」

    當日,趁著天未黑,慕君睿就帶著雲重紫回了郡王府,小雪與雲重紫坐一輛馬車,而慕君睿自己坐轎子。

    馬車上,小雪面上有些踟躕,雲重紫見狀,道:「有話就說吧。」

    「三娘,咱們要在郡王府呆多久?」

    雲重紫挑挑眉,不明白小雪為何問這事。

    「三娘,之前有紅杏看著你和郡王在一處院子不會出什麼閒話,但你進了郡王府,這事最多不出兩日就傳遍整個永康,指不定連皇上都能知曉,既然你和郡王這些日子有意迴避,如今郡王的腿也只需要靜養,你把上藥的法子教給旁人,實在無需你再陪著,不然之前的努力又白費,萬一真傳出什麼來,於你和郡王都不好。」

    小雪揉著衣角,又小心翼翼地看雲重紫的臉色,雖說三娘的性子一直溫婉,但這話她聽了未必會開心。

    她跟在三娘子身邊也有許久日子,有些事不說她也心裡明白,她自然是盼著三娘好的,若她真能跟郡王修成正果,那老天才算是開眼了。

    只是現在……連她自己都明白還不是時候,不然之前三娘和郡王獨處不會那般恭謹。

    雲重紫忽然勾起嘴角,揉了揉小雪的腦袋,「我知道你的道理,這事我早有計較,說起來,我也有些想虎子了。」

    郡王府人丁簡單,也沒那麼多規矩,馬車和轎子直接從側門進入的,剛入府,皇上就命人送了一大堆補品來,那傳話的太監說:「三娘子辛苦了,您的賞賜已經派人送到侯府上去了。」

    「公公辛苦了。」

    雲重紫行禮,身邊的小雪拿出一個大金元寶來打賞。

    那太監倒抽了口冷氣,立即眉開眼笑,「能給三娘子辦事,是雜家的福分,如今這永康城裡誰不知道三娘子的盛名,只是來時,皇后讓我問三娘子一聲,這郡王何時康復呀?待三娘子功成身退的時,皇后娘娘說了可要再重重的賞賜你呢。」

    雲重紫立即聽明白皇后問此話的意圖,這是間接地提醒她,若是好了,也就不需要她在跟著慕君睿了。

    「那就麻煩公公幫我給娘娘回話,郡王現在還不宜下地走動,不過只要按時換藥靜心休養,其實等我把教會府上的丫鬟,也就到了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那時若還是公公來我府上,三娘必定重謝公公替我美言。」

    那太監聽雲重紫這般懂事,就欣慰地把金元寶放進懷裡,「那雜家就等三娘子的好消息。」

    他又走到一邊向面露疲倦氣色黑沉的慕君睿行禮,「郡王,小的就先告退了。」

    「嗯。」慕君睿懶懶地點了點頭。

    等那太監走後,又冷眼看向雲重紫,哼道:「跟我進來。」

    雲重紫只得乖乖地推著慕君睿去了書房,天已經擦黑,屋裡沒掌燈,兩個人僅一步之遙的凝望著。

    好似風停了,空氣也凝固起來,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濛濛黑的屋裡慢慢傳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這一刻,心是滿,說話也沒了以前的顧慮。

    慕君睿沖雲重紫招招手,「過來,讓我瞧瞧你。」

    等了半晌,竟不想慕君睿開口第一句是這個,雲重紫還以為他知道自己要走會生氣呢。

    雲重紫知道他心裡鬧彆扭,便乖覺地走上前,蹲在他的身前,看著他的腿,忍不住歎了口氣。

    慕君睿點了點雲重紫的鼻子,「心疼我?」

    雲重紫不說話,慕君睿笑道:「還不是和你學的。」

    「怎麼又是我?我何時教過你這些。」雲重紫有些不服氣。

    慕君睿淺笑,「從第一次你傷了我,我就知道這招是最管用的。」

    雲重紫挑起眉來不說話,聽他翻舊賬,慕君睿的聲音低沉下來,「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女子委實膽大,竟然敢傷我,我也不怕,只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麼,沒成想你繞了一圈竟是為了害顧耀中吶……」

    慕君睿的聲音漸緩,雲重紫知道他這是在開口問顧耀中和自己之間的恩怨,她想了想才回答道:「其實也不為了什麼要緊的事,現在想想覺得有些事不太真實。這世上有因必有果,我做事向來心安理得的。」

    雲重紫沒有說實情,慕君睿也不再問,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總歸她做什麼,他都會護著。

    眼前的女子就是有一種魔力呵,竟讓他從第一面起就為了她得病,受傷,明知道是無底洞的深淵,他還是義無返顧的跳下去。

    他早就看準了雲重紫的心,堅硬如石,一旦皸裂,進入她的心裡,必然是柔弱無比,他願用此生的愛來消除她的苦痛,撫平她的傷口,替她償還她所欠下的所有孽障。

    慕君睿目光溫柔下來,手指纏著她的柔髮,聲音裡透著沙啞的情愫,「你還有什麼沒做的?」

    「其實你不必幫我……」

    慕君睿的手指突然挑起雲重紫的下巴,「我是幫我自己吶。你若不心安,我怎麼讓你真正屬於我。」

    「我是怕自己不心安。」

    「我對你好,你才更應該心安理得地受著,不然,你又想心安理得地受著誰的好?」

    雲重紫聽出慕君睿話中的吃味,笑起來,「這話當讓人想歪了。只是……」

    她的星眸裡透著一種不忍,「你不曾有過一絲厭惡這樣的我嗎?心狠手辣,滿心算計,耍陰謀估計,甚至不惜傷害自己……」

    「這是你嗎?」

    雲重紫不想慕君睿會突然反問,倒是讓她愣了一愣。

    慕君睿又問了一遍,「你說的這樣的人,可是真正的那個你?」

    「是與不是,那些我確實做過。」

    「我都知道。」

    雲重紫沉默,就聽慕君睿又道:「我知道的,你的所作所為。正如你說,是與不是,我只要這個你。」

    他的話落,對面的眸瞳裡映出清晰無比的一個自己,那黑眸的深處蕩漾起層層波瀾,看得並不太真切。

    慕君睿不由湊上前想看個仔細,想知道她心裡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他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在她的頸間,呼吸漸漸粗重,連她瞳孔裡的人影也漸漸大起來,兩個人的呼吸瞬間就糾纏在一起。

    他這才看清楚,原來她眼中的自己,竟是那樣的溫柔如他。

    慕君睿沙啞道:「做事可要專心。」

    「呃……」

    雲重紫一愣,紅唇上就碰觸到一抹冰涼,她的心一下子就炸開,耳邊的風又動了,空氣也浮躁起來,她感覺到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早就把慕君睿的吩咐拋到了腦後。

    慕君睿察覺到雲重紫的心不在焉,有些惱怒,張開嘴就咬在了她的朱唇上,雲重紫微微吃痛,嘴中就鑽進一條滑嫩嫩的小舌,瞄著她的唇線勾弄著。

    他歡喜雲重紫這樣木訥的反應,但並不代表會容忍她的分心,這一次他要讓她把自己牢牢地記在心裡。

    他一手摸到雲重紫的脖頸,扣著她的後腦,故意吸取她的甘甜,不讓她有機會呼吸空氣,慕君睿微微掀開眼皮,就見雲重紫整個人都漲紅了臉,又加深了這個吻。

    呼吸就這樣被擄去,心也不停地忽上忽下,就像是夏天裡蓋棉被,整個人身上都起了細細的密汗,覺得整個人都要蒸熟了。

    雲重紫覺得這一次她是真的栽了,面對這樣的攻勢,她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心。

    慕君睿的吻並不是淺嘗即止,整個人都傾倒在雲重紫的身上,另一隻空閒的手正要不安分地抱起雲重紫,就在彎身之際,他突然一聲悶哼渾身僵硬地不動了。

    雲重紫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怔,這才察覺到是碰觸到了他的傷口,心中好笑又好氣,嗔道:「知道不安分的後果了吧。」

    慕君睿疼的有些狠了,捏著雲重紫的下巴,朝著她的嘴上又是一咬,「讓它疼去,這樣你就走不了了。」

    雲重紫嘴上吃痛,臉上也滾燙燙的,更不敢直視慕君睿的眼,總覺得他眼睛裡有一團火,要把自己烤熟,吃得渣都不剩。

    她不理他的話,掀起他的衣角,就見慕君睿褲腿上已經滲出血絲來,雲重紫一把就撕開他的褲腿,果然傷口崩開出血了。

    雲重紫皺著眉頭,道:「我看我走了才更好些,不然你的傷口總是好不了。」

    「不過是出點血罷了。」慕君睿把雲重紫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別管它,我們再說說話。」

    「先等一下,我處理完傷口的。」

    雲重紫有些慌亂地躲閃,不只是慕君睿的傷口出血,還有方纔的那個吻,她的心現在還沒靜下來。

    慕君睿就看雲重紫先衝出房間拿來藥箱,又一絲不苟地替他處理了傷口,忙裡忙外了好一陣,余媽媽又來問晚飯擺在哪裡。

    「先不忙擺飯,去讓管家準備馬車,等一下送三娘子回府。」

    余媽媽怔了一下,遲疑地看向雲重紫。

    雲重紫也沒料到慕君睿會突然改主意,只看他面上淡淡的,就知道他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了,只得點點頭。

    余媽媽也就不再多問,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

    「你看出來了?」

    雲重紫坐在慕君睿身邊,頭一次覺得有些心虛。

    「不是你容易看懂,是你讓我看懂你,我很高興。」

    慕君睿拉著雲重紫的手,「我知道你是亂的。你只記住,這手我牽了我就不會放了,不管你做過什麼,你都是我心裡的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雲重紫低著頭,看著他二人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心中暖暖的。

    「父皇那邊是不會阻攔我的婚事,至於皇后你也別擔心,凡事都有我的……」

    「我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慕君睿見雲重紫的面上淡淡的,知道她心裡有事,試著問:「你在想雲金鈺的那句話?」

    雲重紫笑起來,「管她說什麼去,只是你以後可不許再傷了自己,就是治病也是一件麻煩事。」

    「是是,我的三娘子,都聽你的。」

    慕君睿拉著雲重紫的手,囑咐道:「你急著回去,是不是有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趙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保不住的,怕是會鬧上一陣子,我再呆下去,皇后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我早點回去對你的病也是好的。」

    「嗯,也好。」

    慕君睿沉思了片刻,忽然笑起來,「聽說關安哲在國子監裡當外國博士?教了什麼?」

    「我天天跟著你,我哪裡知道教什麼,不過倒是挺有意思,說是金國的棋藝。」

    「你選修了他的棋藝?」

    聽到慕君睿問起這個,雲重紫就知道他是有話要說的,便點點頭。

    「國子監西院可有六科,多學一點別的吧。」

    雲重紫看慕君睿笑得詭異,就知道他又有新花樣了,也不多問,只是找來余媽媽,教她如何上藥,幾個人又說了一陣子話,她連晚飯都沒吃,連夜回了侯府。

    ※※※

    威信候府,巧蘭園。

    雲重紫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芍葯就拿了錦毯裹在她身上,說起這幾天的事。

    「那臘梅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被害了,鬧了嗎?」

    芍葯給雲重紫擦頭髮,「她自然是高興的,畢竟抬了姨娘,也算是開臉了,她老子娘在府上更是得意起來。」

    雲重紫聽後問:「其他人沒說什麼?」

    「聽說雲秀荷氣得找臘梅理論一頓,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沈怡琳把她叫過去說了一通話,也就沒了下文。前幾天沈怡琳還在找那個失蹤的小丫頭,結果在池塘裡發現淹死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雲重紫挑起眉看她,「是阿甲做的?」

    芍葯點點頭,雲重紫便也沒再說什麼。

    阿甲應當不是第一次殺人的,只是那個小丫頭替旁人賣命,死得也是不值。

    芍葯見她蹙眉,緊接著說道:「小丫頭是死契,外面早就沒了親人,我找旁人給她收了屍。」

    「我知道了,這事怨不得你們,她們這些人動不了我,居然算到你頭上,就算不是你,我也不會輕饒她。」

    芍葯笑笑,問道:「只是你怎麼這麼早回來,我以為還要耽擱些時候,正想讓阿甲去告訴你個消息。」

    「又有旁的事?」

    芍葯替雲重紫擦完頭,又去給她鋪床,邊忙邊道:「聽說沈怡琳給雲裳許了心願。」

    「哦?」雲重紫知道雲裳的想法,她巴結沈怡琳只是為了嫁個好的,看來是用婚事拿捏住她做壞事了,「可打聽出來是誰家的公子?」

    「雲裳的嘴巴嚴得很,不過這事已經有苗頭了,她最近總往趙紅玉那去。」

    「呵。狗咬狗一嘴毛,你等著看吧,有些事不用我們出手,她們就已經遍體鱗傷了。」

    芍葯見雲重紫露出倦意,扶著她上床,「也不知是沈怡琳先倒霉,還是雲裳呢?」

    雲重紫這幾日睡在外面總是不踏實,如今回來沾著床邊就有些迷糊,但還是不忘回道:「那就看她倆誰的心更狠了。」

    不到一會兒,雲重紫就進入夢鄉,芍葯笑著搖搖頭,給她掖被子,又把屋子裡的燭火滅了悄然出去,見外面居然下起了細雨,就和值夜的東芝交換睡在外面,她怕晚上雲重紫醒來有什麼吩咐。

    夜深人靜時,屋外的雨越來越大,床上的人猶然不知,只沉沉的睡著。

    屋外某處的阿甲被雨淋了渾身濕透,但卻動彈不得,他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劍,對面的人冷冷道:「看在你衷心的份上,我不會對你動手,你放心,我們主子不會傷害三娘。」

    黑暗中有一抹幽藍靜靜地盯著某一處,屋裡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外嘩嘩的雨聲沖刷著,然而卻洗不淨人的心。

    忽然有人伸出冰涼的手指,輕輕撫摸在床上女子的唇角,一道閃電之下,就見他冰封的幽藍瞳眸透著陰寒。

    她的唇還是有些微微腫脹,看著那觸目的紅,他竟無聲笑起來。

    那笑如彼岸花透著嗜血的狠毒。

    又是一道悶雷滾滾而過,雲重紫眉間一動,猛地睜開眼睛,窗外的雷電閃過,屋裡空無一人,但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在某人的注視下,讓她一時間無法動彈。

    雲重紫猛然喊道:「阿甲,阿甲!」

    連喊了兩聲,都沒人回應,她心中一凜,立即意識到,那個人來過。

    不然,她的唇不會那麼涼,那種涼只有那人身上才會有。

    睡在外屋的芍葯披著衣服掀簾進來,慌張地問:「三娘,做惡夢了?」

    屋外風大雨大,雲重紫有些心神不寧,正在這時,院門外又傳來一聲急切的敲打,就聽不一會兒,東芝跑到廊下回話,「大姑娘,宮裡來人說熙貴妃肚子裡的孩子出了問題,宮裡的幾個太醫力薦你去看一看,說是請您進宮一趟。」

    雲重紫一時茫然,隨即意識到那個貴妃是誰。

    康樂候府的那位熙貴妃娘娘啊……她的肚子根本就沒有東西,讓她去看,是想拉她當墊背的?

    雲重紫轉了轉眼珠子,推開芍葯光著腳下地,直接衝到院子中默默地淋雨,嚇得整個院子裡的人沒一個人敢說話。

    芍葯心中疼痛難當,只打著傘跟在雲重紫身邊,咬牙道:「行了行了,我的祖宗,淋一會兒就好了。」

    足足淋了小半個時辰,秋雨夜涼,雲重紫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芍葯身上。

    小雪立即衝過來把毯子裹在雲重紫身上,芍葯冷厲地看向眾人,「還愣著做什麼,去請大夫來看看,再去回了宮裡的人說大姑娘受了涼無法去坐診了。」

    虛弱的雲重紫抿著嘴蒼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透著陰冷。

    ------題外話------

    這個吻算是肉吧?別總說我是清水!

    這三個人啊,都是挺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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