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8小夫妻置氣 文 / 為伊憔悴
賈成仁滿臉通紅從老太太屋裡出來,也沒去後宅,逕自去前面。
三爺一出去,老太太歎了口氣,對單家的道:「你說這老三年紀也不小了,竟糊塗到國喪裡鬧出這等事,這要傳揚出去,若言官參到皇上那裡,他這官還能做嗎?不只他這官做不了,我賈府都要受牽連。」
單家的道:「經這次事,三爺領了教訓,您又下了狠話,三爺今後也不敢在胡來。」
老太太坐了半天,想是累了,往旁枕上歪了歪,若有所思,道:「老三一屋子的妾,怎麼會出這事,即便厭棄佟氏,不是還有個婉兒嗎?怎麼是小鸞,老三明知她懷了孩子。」
單家的轉了下眼珠,一下子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不由心中一凜,沒敢接下茬。
老太太陰下臉,道:「你去告訴二太太,若有人亂嚼舌根,先就一頓棒子,在發賣。」
這大宅門裡屋挨著屋,院連著院,人多嘴雜,不出半日,一陣風似的,闔府就都知道了。
挽香回來學說:「老太太把三爺找去,下人都攆了,娘倆關在屋子裡好半天,聽說三爺出來時,臉通紅,也不瞧人,只悶頭快步離開。」
次日,佟氏去王氏上房請安,沒看到賈成仁,聽王氏口風似賈成仁昨晚歇在書房,沒進後宅,王氏臉上現出鮮有的笑容,夫君雖沒過來,可也沒去哪個妾侍的屋子。
王氏心情一好,用過早膳,就讓妾侍各自回房了。
佟姨娘這幾日犯了尋思,十來日過去了,大奶奶盧氏總沒動靜,事就怕拖,一拖二拖就不了了之。
她想還是過去問問,是好是歹,給哥哥有個交代。
佟姨娘叫過挽香,悄悄吩咐道:「你找個由頭去大房,看小爺耀哥出沒出門。」
挽香不知何故,想了想,回屋拿了扎繡花線去找大奶奶房中的丫鬟荔枝。
佟姨娘無聊拿起本書翻看,沒看幾頁,挽香就回來了,道:「耀哥走了,奴婢親眼見的。」
佟姨娘換上件薄紗夾衫,煙籠裙,涼快一點,就去大房找盧氏了。
佟姨娘才進院子,有小丫頭眼尖,看見,就報了盧氏。
盧氏呆坐房中,才和小爺耀哥賭氣。
耀哥這段日子在學裡,今兒才一回來,大太太把兒子叫去,痛罵一頓,備述兒媳不孝,讓他管教媳婦。
盧氏自婆母把丈夫找去,心甚不安。
丈夫回來,進門黑著臉,往椅上一坐,一言不發,盧氏陪著小心親自捧茶侍候,可杯子端至丈夫眼前,丈夫卻推開她的手,眉頭擰著,開口便道:「我忙備考,指望你在家替我孝順父母,你不但不知孝敬,反惹她老人家生氣,是何道理?」
盧氏與丈夫結婚時日短,尚處柔情蜜意,你恩我愛,丈夫十幾日未回,她日日盼著,總算等回丈夫,正興興頭頭,小夫妻未及親熱,丈夫一句溫存沒有,卻出言責怪,不覺委屈,預哭狀,道:「我哪敢忤逆母親,晨昏定省,那點做錯了。「
賈耀氣哼哼地道:「你還說不知道,母親給瑞香的事,你橫檔豎攔,不是忤逆是什麼?」
盧氏一聽,湧上醋意,道:「原來你是想要那丫頭,你早說,我不攔你,你要她就是。」
耀哥一聽急了,分辨道:「那是我想要,是母親給的。」
盧氏委屈落下淚,拿帕子捂臉,吸著鼻子,道:「就是你心裡想要,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耀哥氣結,道:「你蠻不講理,真不知你盧家是怎麼教的,別說我沒那心思,就是有,也不為過。」
盧氏一聽,更惱了,淚猶未干,態度強硬起來,道:「那你就要了那丫頭好了,何必上我屋裡來。」
賈耀一聽,本來課業重,心煩,在加上母親劈頭罵一頓,本來有氣,蹭地立起身,哼了聲,道:「我現在就要了她」
說吧,甩袍袖就走。
盧氏看他要走,以為要去找瑞香,忙上前扯住他袖子,低聲下氣道:「夫君,你一點都不顧念夫妻情意,為妻在你眼裡都不如個丫頭?」
賈耀掙了掙,怎奈盧氏扯得緊,無奈道:「我回國子監,常兄等我。」
盧氏才撒了手。
賈耀走了,盧氏越想越傷心,丈夫一味遵從母命,全不顧她感受,竟決絕走了,自己低聲下氣求,都留不住,不禁傷心落淚。
這時,丫鬟報佟氏來了,她忙擦乾臉上的淚,佟氏就進來了。
佟姨娘進門,見盧氏氣色不好,眼睛紅紅的,就知又有不痛快的事,多半因大太太。
盧氏也知她此來的目的,丫頭奉茶,佟氏接了,卻未飲,含笑道:「打擾大奶奶了,我來就是想問問那日托大奶奶的事可有眉目?」
盧氏看她開門見山,就也痛快道:「有幾分眉目。」
佟氏心下一喜,道:「那就謝大奶奶費心。」
盧氏掀開茶盅蓋子,撇了下茶葉沫子,裊裊水霧拂在臉上,有點生澀的眼睛好受了點,緩緩道:「可有一件……」
佟氏聽著,她接著道:「疏通關係很費些銀兩,不知你家兄可願意出。」
佟氏忙道:「大奶奶說個數,托人使費自是該出。」
「五百兩現銀。」
佟氏一愣,心說:這數目不小,依兄長的財力,怕有些困難。
看佟氏沉吟半晌不語,盧氏又道:「不過先拿二百兩給宮裡的小劉太監,等事成慢慢補齊。」
佟氏鬆口氣,二百兩現銀不算十分煩難。
就也不問兄長,自己拿定主意道:「就依大奶奶說的,我替家兄做主了。」
這樁生意算成交。
盧氏幫了這麼大的忙,佟姨娘心裡感激,無以為報,看盧氏心情低落,不好直問,就拐彎道:「耀哥沒在家呀?」
提起夫君,盧氏眼圈又紅了,賭氣癟嘴道:「才回來又走了,想我這正室無情無趣,也膩煩在家呆。」盧氏這才嫁來沒兩年,都是婆家人,有苦無處訴,憋悶得難受,言語不免留露出來。
盧氏庶出,生母早喪,嫡母雖良善,怎麼也不是親娘,沒刻待她就算不錯了,嫁人了,那還好回娘家訴苦,不免顧影自憐。
佟氏明白是小兩口鬧彆扭,耀哥負氣走了,盧氏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在她原來的世界,正是父母跟前的嬌嬌女,撒嬌撒癡的年紀,這古代卻已成了人家媳婦,侍候公婆丈夫,管一房的事。
佟氏不免同情,無奈遇上大太太這樣的婆婆,遂點撥道:「男人是火性,女人是水性,你小夫妻新婚,正蜜裡調油,撒個嬌兒,使出些溫柔手段,憑他是誰,骨頭焉有不酥的。」
佟姨娘看這盧氏性子耿直,定然不會哄男人,才說這番話勸導。
盧氏不免又委屈,道:「事事順著他,何嘗違拗過他,可不能由著他性子納妾。」
佟姨娘想這盧氏未免太生硬,高門大戶,男人納妾家常便飯,不接受又能如何?若真存這心思,不該嫁來賈家,找個小門小戶,夫妻兩口子過活,心裡順暢些。
佟姨娘看房中無人,二人方便說話,下人都打發出,於是道:「便是哥兒不想,禁不得大太太想,大奶奶即使不願,也應和軟些」。
有些話她不便說出,盧氏未生養,落人口實,小兩口在鬧下去,保不齊那天耀哥就真想了,這是把自個男人往外推,盧氏沒心機沒手段,她估摸著日子久了,盧氏一定栓不住男人的心。
盧氏有幾分氣憤,一時口不擇言,道:「婆婆手伸得太長,害得我小夫妻不和。」
佟姨娘暗腹:難怪大太太不得意盧氏,實在是盧氏太不會做媳婦,倨傲倔強,與孝道上欠缺。
婆媳矛盾屢見不鮮,這盧氏耿直,不會轉圜,早晚要吃大虧,遂良言相勸道:「我看得出大奶奶愛夫君,婆母縱有不是,大奶奶當包容,常存仁孝之心,日子久了,大太太會明白的。」
心卻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既嫁了人家兒子,對婆婆只有接受。
盧氏不服,強辯道:「非是做媳婦的不肖,實是婆母做事欠妥當。」
佟氏看她偏執,一時半刻說不通,不便深說,又不忍看這她這樣下去,早晚有後悔的一日,便道:「我問問大奶奶,如讓耀哥在母親和媳婦之間選,耀哥會選那一個。」
大奶奶愣了愣,停了片刻,垂頭蔫蔫地道:「當然會選他母親。」
佟姨娘笑了,這點她還算明白,這就是所謂血緣,割扯不斷,母子連心,況這古代,講究忠孝節義,三綱五常,男子若無此德,便難以立身。
於是道:「這不就結了,大奶奶知道該怎麼做了。」
佟氏看她洩了氣,不似方才強硬,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盧氏和大太太這對婆媳天性對立,大房不會消停的。
就起身告辭。
這一次,盧氏把她送到門口台階上,小聲說了句:「謝謝姨娘」。
佟氏笑笑,丫鬟立在一旁,她不便在說,逕自出了院子。
佟姨娘回房,才進院子,正看見秋荷提壺熱水往正屋送,見主子回來,道:「大舅太太來了。」
這大舅太太說的是她娘家嫂子胡氏,佟姨娘納悶,這才辦過壽筵,又來作什麼?一想大概是哥哥托自己事,來問問。
佟姨娘一上台階,挽香就聽見腳步聲,掀起門簾子,佟姨娘一進堂屋,就見她嫂子從椅子上站起身,滿臉帶笑,道:「姑奶奶回來了。」
她正想捎信讓她嫂子來一趟,可巧她嫂子就來了,而胡氏親身來賈府找小姑子,卻是受唐家表弟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