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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5姜老的辣 文 / 為伊憔悴

    二太太低頭進屋,規規矩矩行禮,然後,恭立一旁,垂首不語。

    賈二爺本一肚子的氣,方才讓老太太好言安撫,氣平了,及待見到媳婦又隱隱有底火。

    但看她收斂性子,一副老實膽怯模樣,才生出的那點火,又悄悄熄了。

    老太太對著二太太厲聲喝問,「我素日看你掌家不易,很少說你,把你慣得越發沒樣,越發不把丈夫放眼裡,你不知夫君既是天,夫君決定的事,只有依從方是賢德,你說說你做得對不對。」

    老太太板臉,聲兒也嚴厲起來,不似方才對賈二爺慈愛。

    何氏低頭小聲辯解道:「我是他嫡妻,不告訴我就弄個女人出來,媳婦一時心急,就……,我嫁進賈家十幾年對二爺一心一計,二爺做這事,媳婦實在想不通。」說罷低頭用帕子抹眼角,全沒了往日威風,像足了受氣的小媳婦。

    老太太還是沒給她好臉,聲兒不覺又高了些,道:「你丈夫做的不管對不對,你都不該前去攪鬧,打你丈夫的臉,這是你做媳婦應該做得嗎?你說說看,你做得對是不對?」

    何氏咬著下唇,不敢抬頭,蚊細聲兒道;「是媳婦莽撞。」說罷,抬起頭,辨道:「可也是二爺錯在先……」

    何氏還未說完,老太太突然『啪』地一拍桌子,冷厲聲兒高了八度,「你還有理了,你爺們對不對有我這母親說的,沒你說的,你可曾來告訴我?我兒子中規中矩,不是你素日厲害,他能背著你,不同你商量,今個就好好說道說道。」

    何氏見老太太發火,心裡沒底,真的有點害怕,老太太從來不這麼動氣,手裡絞著帕子,低頭不敢吱聲。

    老太太又一拍桌子,怒氣更盛,沒鼻子帶臉,道:「婆婆跟前你還敢還嘴,是我平日太縱著你,我以為你知錯了,你若這樣不知輕重,管家的權收回。」

    何氏一聽,一下子懵了,左右看看,慌亂無助地望了賈二爺一眼,『咕咚』就跪下,驚慌地道:「老太太,媳婦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吃不好睡不好,就怕管不好,落埋怨,辜負你老人家希望,媳婦有千般不好,可為賈家盡心盡力,老太太不能這麼無情,掌家權利收回去,讓媳婦顏面何存。」

    賈二爺聽這話,心一驚,摸不透,老太太是一時氣憤還是早有想法把管家權利給別的房,心裡也著急,看著她媳婦,她媳婦求助的眼神,似是想他幫著說話,給老太太說軟話,讓老太太改變主意。

    何氏心裡委屈得不行,就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老太太閉眼舒口氣,語氣緩和下來,看著她道:「你要按我說的,家還是你管的,你要是不依我,那可別怪我不念姑侄、婆媳情分……。」

    二太太止了哭聲,巴眼望著老太太,二爺也緊張地望著老太太,不知老太太是何主意,是不是他那個兄弟得了老太太的心,想把他倆口子權利下了,不禁懊悔,因小失大。

    老太太看著何氏,冷淡聲兒道:「你要是知道錯了,給你男人陪個不是,接了那女人進門,怎麼做看你自己的。」

    二爺明顯鬆口氣,老太太在這些兄弟裡,還是向著他的,方才是自己多心了,老太太這是給自己撐腰,打壓他媳婦的性子,二爺真心感激這嫡母,處處為他著想。

    何氏此刻也亂了方寸,真怕老太太一時生氣,奪了她掌家的權利,不禁深深懊悔。

    此刻沒別的法子,委屈地低聲道:「我聽老太太的。」

    老太太大聲道:「那好,你給你男人陪個不是。」

    何氏先前有千萬般委屈,此刻都不算什麼,為個下賤女人,掌家權利奪了,即便二爺不在外面找女人,自己又有何高興?於是沒絲毫猶豫,走去二爺面前,低低俯身下去,一臉惶愧道:「是為妻做錯了,請二爺大人大量,念我這些年的好,看一雙兒女份上,別放在心上。」

    這何氏烈性,何時要別人要了她的強去,即便對丈夫也是,今個低聲下氣,楚楚可憐,讓賈二爺倒真的心軟,三分感動之餘,七分惦記她掌家的事,待她說完,忙道:「也是我不對,背著你做出不該做的事」

    何氏聽了,抽抽噎噎又哭起來,模樣堪憐,這剛強之人一但軟下來,讓人便生出同情之心。

    老太太語氣緩和下來,對二太太道:「這事你想怎麼做?」

    何氏方寸有點亂了,方才不知老太太是真是假,此刻想起,二爺來之前老太太的話。

    忙從帕子下抬起眼,道:「我親自去接了妹妹回來,當面陪個不是,老太太若覺得這樣子不行……」。

    頓了下,咬咬牙,下了狠道:「我風風光光置辦酒席,八抬大轎抬進門。」

    二爺心一喜,一臉期盼看著老太太,老太太沉吟片刻,道:「接進門這也應該,不管怎樣,她腹中懷著我賈家的骨肉,大操大辦,就不必了,這闔府都知道,你們這一鬧,倒讓人笑話,在說她是個新寡,丈夫尚在孝中,出門子,雖說家下無人,可也要顧及我賈府臉面,一乘轎子抬進門,等生了子嗣,在抬了姨娘,你們看這樣可好?」

    二爺一聽更加高興,先道:「老太太說的是,兒子照辦。」

    老太太又對何氏道:「你說的我答應,可一件事要依我,這抬進門可是你提出來的,不能等進門後,刻薄她娘倆,這話我先說到頭裡,你二爺的孩子都是我的子孫,我不容你胡來。」

    何氏忙表態道:「媳婦明白,二爺房中這些庶出子女媳婦都是怎麼對她們來著,還不是什麼都先緊著她們來,就是忠哥兒,媳婦我也給娶了,如今孫子都抱上了,這老太太和二爺也知道的,我就是氣二爺沒告訴我。」

    老太太道:「這樣就好,別忘了你今兒說的話。」

    這事就圓滿解決了。夫妻二人給老太太叩頭,一起出去了。

    出到門口,賈二爺看媳婦懂事體,心裡高興,伸手抓過她的手,何氏眼淚落下來。

    賈二爺見不得她流淚,這是與他成婚以來,何氏為數極少幾次流淚,因此更加讓他心疼,想想總是自己不對在先,就有愧悔之意。

    十幾年夫妻,生兒育女,不能說沒感情,何況在這深宅,夫妻二人一直共進退,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回房,我給你陪不是,方纔你沒臉,氣撒在我身上。」

    二太太心裡銜恨,婆母把她的性子壓了三分,老太太的話言猶在耳:「放在外面,你鞭長莫及,接進來,還不是由你擺佈。」

    二太太胸中平添了一根刺,終是氣難平,盤算待這余氏抬進門,在做道理。

    禎哥病了幾日,學裡也沒去,佟姨娘想禎哥落下的課業,得想法子補上,可學堂裡賈家子弟不少,還有借館讀書的,夫子不能為禎哥一人教授,想來想去,命徐媽媽備了幾盒禮,撿了個夫子下課時辰,由禎哥領著去夫子住處拜謁。

    夫子吃住在賈家,出了二門,往東走,禎哥兒指前面,佟氏透過一片竹林,看到幾間草堂。

    佟姨娘來的時候,天時還早,霧氣正散去,佟姨娘穿過竹林,眼前景色竟如此熟悉,她恍若夢中。

    草堂前一大片空地,極其靜謐,佟氏輕換了聲:「有人嗎?」無人答,禎哥道:「夫子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佟氏看這趟要白來,有點不甘,又有幾分好奇,草堂門開著,裡面空無一人,佟氏遲疑進去。

    這草堂佈置簡單,靠西牆一竹子書架,擺放書籍,窗下一竹桌兩把竹椅,靠北牆一張黃楊木書案,上面擺放紙墨筆硯,南牆上懸著一把寶劍,佟氏走近細看,手柄雕紋已磨得光滑,想它的主人經常使用之故。

    佟氏握住劍柄,輕輕一抽,只抽出寸許,頓時寒光四射,真可謂削鐵如泥。

    東面牆上卻掛著一副大齊國的地圖,佟氏對這個感興趣,自穿到這世,對這地方很陌生。

    地圖上城鎮備細,交通關口,標註明白,看來這人對軍事有濃厚的興趣。

    想起那蕭蕭身影,細膩清笛,卻怎麼判若倆人,令人費解,疑竇暗生。

    禎哥也是頭一次到夫子的書房,看哪裡都新奇,佟氏不好多呆,喚禎哥道:「我們出去吧!」

    佟氏出來,四周望去,濃霧散盡,只見滿目綠意,純淨清新,說不出的喜歡,她不由轉過草堂,就見東面一片翠竹,一池清水。

    晨曦透過竹林,老遠見水邊矗立一人,雪青袍子,頭髮竹簪束起,陽光層層疊疊透過來,一柱光粗粗細細的,灑落在他欣長身上,乾淨清爽,微風拂過水面,衣袂飄飄,竟有幾分瀟灑出塵的味道。

    那人偏這時轉過身來,佟姨娘只見這男子面容清如皎月,眼睛爍似寒星。

    看見佟姨娘一剎那,這男子唇角微微揚起,笑容舒適溫暖。

    佟姨娘一愣,一時週身像沐浴陽光中,暖暖的。竟有些許感動。

    那夜,她慌不擇路,跌入這男人懷裡,這男人溫暖堅實的胸膛令她依戀。

    黑暗使人卸掉偽裝,還原本來,黑暗掩著,能讓人做出白日想做不敢做的事,所以說罪惡都發生在夜黑風高之夜。

    可白日面對,在這耀眼的陽光下,彼此之間徒然羞澀不安。

    這男子早看到翠竹林走出一揉藍衫杏黃裙女子,似晨露清新自然,衣帶飄飄,好一燕婉風流。

    這正是那晚撞在懷裡衣衫凌亂的女子,天暗沒看清面容,但從此他便時常想起那雙水清慌亂的眸子,那清妍女子開口道:「敢問是禎哥的先生嗎?」

    那男子眼底一片澄澈,語氣出奇地溫和,道:「夫人要找在下嗎?」

    佟氏確定這就是禎哥的夫子,朱顏更赤,有幾分尷尬,道:「恕妾有眼不識泰山,妾是夫子學生賈幀的生母,禎兒病中耽誤了課業,想求先生費心教導一二。」

    那男子甚是驚奇,定定地看著她,有幾分不信,看這女子也就二十出頭,女兒家羞澀未褪,竟會是他的學生賈禎的生母。

    佟氏自臂彎上取下食盒,雙手呈上,道:「小婦人一點心意,萬望先生笑納。」

    這夫子姓安,名仲卿,一人在京,家眷俱在外省。

    安仲卿微微一笑,這一笑溫潤自在,也不過分推拒,灑脫抱拳道:「在下這廂謝過夫……。」他不知用何稱呼,他對每個學生的家事不是太瞭解,『人』字頓了一下。

    佟姨娘看他夫人夫人稱呼,頗不自在,道:「稱呼我佟姨娘便是。」

    安仲卿道:「夫……佟姨娘喚在下安仲卿便是。」

    佟姨娘也覺得夫子夫子叫,把人叫老了,可也不能直呼其名,就叫道:「安先生,幀哥在學裡可用功?」

    安仲卿尋思片刻,實話道:「賈幀聰慧,可不知為何總覺他心思重,凡事不上心,也不好動,不與同窗接觸,很少說話。」

    安仲卿說到這,看佟氏並無不悅,又接著道:「我不瞭解你賈家具體情況,可這孩子個性形成一定事出有因,望你做母親的多關心他,瞭解他,我也會盡到一個先生的責任。」

    安仲卿對禎哥這番評價,和佟姨娘想法頗似,她點點頭,道:「拜託先生教導嚴厲些不妨。」

    佟姨娘覺得話說完了,二人孤男寡女站在這裡時間久了不好,就告辭回去。

    沿著來時的竹間小徑往回走,安仲卿手提著食盒,一直站在哪裡,看著她消失在竹林邊,那抹藍沒了,他心中異樣,可惜這般美好的女子竟是個姨娘,還有這麼大的孩子。

    搖搖頭,自笑了,暗道:想哪去了,沒嫁人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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