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84孤男寡女 文 / 為伊憔悴
安仲卿在溪水邊洗把臉,甩掉指尖的水珠,站起身,朝四下裡看看,這裡群山綿延,根本看不見人家,他們所在正是最低點,如果周圍有埋伏,他們所處非常不利的地形。
想著,笑了,心道:腦袋裡總裝著行軍打仗,神經這根弦繃得太緊,一時還沒調整過來。
突然,安仲卿濃眉微蹙,豎起耳朵,全神貫注聽周圍動靜,暗道:不對,遠處似乎有人。
茂密林中好像有人影,安仲卿果斷地喊了聲:「如玉,快走!」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呼哨,從各個山坡、草叢、林間出現不少人來。
又一聲呼哨,手持刀槍的匪寇衝下山坡,呼嘯著直撲二人。
佟氏聽見安仲卿一聲大喊,抬頭朝四週一看,方才寂靜的山谷,此刻平地冒出足有幾百人,朝她二人所在衝過來,眨眼之間,已離她們不遠,彼此依稀能辨出容貌。
安仲卿跨步上前拉過她,拔腿想朝後跑,可身後一股劫匪,正朝她們躍馬狂奔。
三面被圍,安仲卿卻也不驚慌,把手指含在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呼哨,佟氏就見他的那匹坐騎四蹄揚起飛奔朝她們跑來,跑到她們跟前,事不宜遲,安仲卿飛身上馬,彎腰探手,佟氏沒反應過來已穩穩坐在馬鞍上。
眼看著劫匪距離越來越近,此時,三面受敵,只有前方的大路沒看見劫匪的身影。
安仲卿打馬跑起來,朝前方狂奔,山野風聲呼嘯從佟氏耳邊掠過,抽打她臉頰,她閉上眼,不敢睜開,她緊貼在安仲卿胸膛,這胸膛厚實溫暖,給她安全感。
『嗖、嗖』幾隻利箭從背後夾帶風聲射來,安仲卿忙把佟氏護在身下,趴在馬背上。
佟氏前世沒坐過馬,一路疾馳顛簸,她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
一氣跑出幾里,前方出現兩個岔道,安仲卿看身後劫匪沒了蹤影,勒馬停住,前方大路連個人影都沒有,遠處天空飛起一群鳥兒。
在看旁邊岔道,通往山上,緊夠一匹馬單人獨騎,稍事猶豫,安仲卿打馬便朝著窄道奔去。
佟氏不知前面大路不遠的地方,一隊劫匪正等在那裡。
山道越來越窄,二人下馬,快到山頂,盤山轉彎,此地窄處僅容一人過去,安仲卿在前,牽著馬先行,馬通人性,知道此處危險,一步步挪動步子,靠著崖壁慢慢蹭過去。
佟氏瞅一眼下面,懸崖峭壁,深不見底。
馬匹已安然過去,安仲卿站在狹窄崖邊,伸出手,堅定有力地聲音道:「慢慢過來,我拉著你。」
佟氏望著他,安仲卿神情篤定,鼓勵地眼神看著她,佟氏瞬間忘了怕,不朝下看,一步步朝他走去,任他拉著一點點走過這危險所在。
走過去後,佟氏才敢回頭,望了眼幽深的崖底,脊背發涼。
安仲卿的大手還握著她,掌心溫熱,傳導給她一股力量,她不在怕了。
攀上山頂,朝下一望,卻沒有下山的路,滿山是半人高的荒草。
安仲卿取下佩劍,陽光下寒光一閃,蒿草紛紛落下,安仲卿一路披荊斬棘,走在前面開出一條路,隨後馬匹和佟氏過去。
下山的路很漫長,下到半山腰,前面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佟氏赫然見石頭旁有一條通往山下的小路,這條小路通往山頂和山下,原來方纔她們沒找到下山的路。
安仲卿停下,招呼她道:「如玉,坐下歇歇腳在走,你也累了。」
佟氏此刻坐下,就不想起來,腳底生疼,大概磨破了,也不敢出聲,怕安仲卿笑話太嬌氣,佟氏板著腳揉著,安仲卿見狀,遲疑道:「你腳一定磨破了,不然我背著你走。」
佟氏咬牙搖搖頭,強撐著站起來,繼續往山下走,小路好走多了,半個時辰後,終於上了大路。
安仲卿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架勢,眼波異常柔和,道:「上馬走吧!」
佟氏腳疼,看馬身高大,上去有點吃力,安仲卿也沒問她,伸出雙臂輕輕托起她,又輕輕把她放在馬鞍上,隨後自己飛身上馬。
他怕她禁不起顛簸,勒馬徐徐前行。
佟氏感激他的體貼,又忍不住心裡的疑問,道:「安大哥,方才為何不走大道。」
安仲卿道:「劫匪三面放了人,唯有這條路沒放人,就是誘我們走這條大路,你看身後的劫匪並未用力追,輕鬆就放過我們,這不是殺人不皺眉頭強人的性格,他們盯上目標,是不會輕易撒口,此時才過正午,你看前面大路,卻空無一人,只有驚起的鳥兒,說明定有他們的人在前面,這條小路不好走,然樹上鳥兒靜靜呆在那裡,一定無人埋伏。」
安仲卿極少說這許多話,佟氏仰頭靠在他胸前,這男子心臟有力地跳動,這是個睿智機敏又溫柔體貼的男人。
傍晚時分,走到一村落,這小村子就十幾戶人家,二人在村口一戶亮著燈人家門前停住,安仲卿上前輕輕叩打門環。
裡面傳來男女說話聲,女的道:「好像有人叩門,你出去看看。」
好半天,門吱呀開了條縫,裡面探出一個壯年男子的臉,警惕地問:「你們找誰?」
安仲卿抱拳道:「在下姓安,路過此地,想借一宿,明早就走,請大哥行個方便。」
那漢子看他身後,跟著一女子,想來是倆夫妻趕路,要借宿,就把門大開,道:「進來吧!」
二人就進去,這是一間茅草屋子,門口是灶台,裡面穿堂有套間屋。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從裡面出來,看看她二人道:「借宿的。」
見是女人,佟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客氣地道:「大嫂,能不能弄點吃的,我二人一天沒吃東西。」
那大嫂忙道:「二位屋裡坐,正好鍋裡有吃的,我給你們盛去。」
就把二人讓到外間屋,佟氏脫鞋上了炕。
一會功夫,那大嫂端了個碟子,裡面擺放著三個兩攙麵饃饃,和一大碗燉白菜,放到炕桌上。
二人走了一天,早就餓了,風捲殘雲地吃了。
那大嫂在旁邊看著,可憐地道:「這是怎麼話說,餓成這樣,我燒點熱水,你倆夫妻洗洗,歇下。」
佟氏幫那大嫂把碗筷撿了下去,大嫂用鐵鉤把黃泥爐子裡的炭火撥旺了,壓上新木塊,坐上一壺水。
安仲卿走出去餵了馬。
不大功夫,大嫂端進水來,二人洗了手臉。
莊稼人天黑沒事幹,就早早歇下。
主家倆口子住裡間,佟氏二人住外間。
她和安仲卿一個炕頭,一個尾。
山裡夜晚很靜,偶爾有一兩野獸的叫聲,佟氏聽著覺得瘆人,睡不著。
裡間屋傳來那倆夫妻小聲說話聲,男的道:「你胳膊鬆一鬆,箍得我喘不上氣。
女人聲道:「誰讓你對人家不親近,說,是不是有相好的了,是村西頭那小寡婦?」
男人咳了聲,道:「你瞎說什麼?我和她怎麼可能,外面有客人,明個我在同你親熱。」
女的發狠道:「我就要今兒你證明給我看。」
男人被她纏磨不過,像是下了決心,道:「今兒我就依你,不過不許在攪鬧。「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粗重喘息聲兒,和壓抑低哼聲。
佟氏臉紅,偷偷看眼炕尾睡著的安仲卿,正好這時一束月光從窗子灑落屋裡的炕上,佟氏看安仲卿閉目,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佟氏試探地低低□了聲,安仲卿壓低聲兒道:「怎麼了,是腳疼?」
佟氏暗中悄聲笑了,一本正經地『嗯『了聲。
安仲卿小聲道:「明兒找個轎子讓你坐。」
佟氏不敢多說什麼,怕裡間倆人聽見,就有『嗯『了聲,算是回答。
次日早,那婆娘就預備早飯,二人吃了,又準備了乾糧帶上。安仲卿留了銀兩,告辭出了這家。
解開拴在樹上的馬,安仲卿這次沒猶豫,先把佟氏抱到馬背上,然後自己騰身上去,穩穩地坐在馬鞍上,繼續趕路。
佟氏坐在他身前,安仲卿不像昨日坦然,似有意與她身子離開點空隙。
按說安仲卿謙謙君子,光明磊落,她該高興,可她心裡沒來由的不舒服,不禁失落地想,是自己魅力不夠,不足以顛倒他的心。
安仲卿打馬加快,本來佟氏不會騎馬,這一快,身子側歪險些掉下馬背,安仲卿忙用雙臂緊箍住她,二人身子卻不得已貼近。
佟氏心下竊喜,緊緊靠在他胸膛,安仲卿大概怕她掉下去,這回沒有躲閃。
馬跑了大半天,快到晌午,終於看到不遠處路邊有個茶棚,這一上午的顛簸,佟氏身上像散架了一樣。
安仲卿勒住韁繩,跳下馬,佟氏卻坐得骨頭生疼,不能動彈,下不了馬,求助地看著安仲卿,委屈的眼神倒像是撒嬌。
安仲卿猶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抱了下來,佟如玉卻在他抱她的瞬間,自然地伸胳膊摟住他脖子,可安仲卿隨即把她放到地上,卻鬆開手
佟氏半天才能挪動步子。安仲卿道:「不會騎馬的人,頭幾次都會這樣,慢慢走幾步試試。」
佟氏一踉蹌幾乎摔倒,安仲卿忙一把扶住,佟如玉這次就賴在他身上,不肯離開,安仲卿剛想撒手,她就搖搖欲墜,安仲卿只好讓她靠著,二人相依偎著走去茶棚,佟如玉暗地裡竊笑。
偷偷瞟了安仲卿一眼,見他一本正經,佟如玉自信心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