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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7城外巧遇 文 / 為伊憔悴

    安仲卿打馬飛跑直奔戚府,到了戚府,問門上人道:「你家大爺在家嗎?」

    下人回道:「大爺出去了,我們夫人在府中。」

    安仲卿也不用通報,直奔裡面進去,

    這時,戚氏的嫂子袁氏,聽得報說妹夫來了,忙扶著丫鬟迎出來,看見安仲卿笑道:「妹夫來了,是來看姑母的吧?」

    安仲卿施禮,也顧不得客套,便道:「老太太身子怎麼樣?」

    袁氏道:「妹夫是不放心老太太在我府裡,我就帶妹夫過去看老太太。」

    說吧,前面引路,帶安仲卿去後堂,安老夫人正倚坐在炕上,兩個小丫鬟蹲在跟前,給她捶腿,安仲卿上前行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身子骨可好?」

    安老夫人見兒子來,很高興,拍拍炕沿道:「兒呀!你坐過來,讓為娘看看。」

    安仲卿坐過娘身邊,老太太抬手撫摸著兒子臉道;「兒呀!你好像瘦了,我才離開幾日,不用總惦記我,告訴你媳婦不用三天五頭往這跑,留在府中看好門戶,你嫂子侍候我很精細,你放心好了。」

    袁氏站在一旁,請功似地玩笑著道;「我接姑姑來,妹子還不願意,說怕換地方老太太不適應,怎麼樣,老太太比在你府上身子硬朗多了吧?從今兒起老太太就不回去了,你媳婦還老來和我搶娘。」

    老太太笑著道:「我就不走了,難為你嫂子這些日子受累了,換著法地侍候我,討我歡心,比在兒子家裡住得都舒坦,我這心一寬,身子骨好多了。」

    安仲卿此來是想和母親提休了戚氏,戚氏這一二年越發過分,一丁點婦德都沒有。

    可母親和嫂子一番話,卻把他的話堵在嘴裡,說不出來,母親身子才好些,若說了,又惹她老人家氣惱。病情加重,豈不是不孝。

    安老夫人看他不說話,又道:「兒呀!你來不像是來看我,是心裡有事?」

    安仲卿忙道:「沒事,母親。」

    安仲卿心裡有事,坐不住,時候長了,怕忍不住說破了。就借口朝中有事出來。

    一走出來,袁氏出來相送,看離老太太上房遠了,袁氏道:「妹夫請留步。」

    把安仲卿讓到偏廳。奉茶款待,落座,問:「妹夫,急著來有事?」

    安仲卿心裡矛盾,本想找懷遠說說,讓他勸阻他妹子,放了佟氏,聽袁氏一問,猶豫實情說是不說。()

    看安仲卿有心事,袁氏又道:「妹夫有事,不妨說出,等相公回來,我轉告他就是。」

    安仲卿一聲長歎,道:「自古家醜不外揚,嫂嫂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說了吧!」說吧,就把前後經過說了。

    袁氏聽了,心裡話,小姑子嫉妒成性,我就說早晚出事,果然,安仲卿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忍受不了,移情別戀。

    但自家人不能不勸,道:「姑媽身子骨才好些,你二人就鬧出這宗事,讓老人家著急上火,萬一一個不好,你於心何安?在說妹子心眼小,可對你是極好的,你硬是休了她,以她的個性,必不肯認,若想不開,尋了短見,你能心安嗎?你二人少年夫妻,沒有愛,也有親情,你能放下她不管嗎?即便是你休了妹子,她不尋死上吊,一個人過終老,或改嫁他人,但海兒長大了,他娘背上惡婦之名被休棄,你讓他有何面目在人前挺直腰桿做人,如何在世上立足。」

    這番話,切中要害,說得安仲卿慢慢低下頭。

    袁氏又道:「你越是護著那女人,妹子氣就越大,依我的主意,你佯作毫不關心,不理不睬,反倒好些。」

    安仲卿垂頭不語,袁氏看他打消了休妻的念頭,也就放心了。

    安府

    佟氏迷迷糊糊中似聽到有人在耳邊叫她,她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恍惚眼前站立個一個人,像是個女子,佟氏慢慢甦醒,影影綽綽眼前之人,面容俊俏,看衣著像是個丫鬟,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好像白日裡在戚夫人屋裡見過。

    那丫鬟對那女子道:「主子,她醒了。」

    素姐派丫鬟毓書給佟氏送藥,毓書見左右無人,就進到屋子裡,往炕上一看,佟氏靜靜地躺著,毫無聲息,遂輕手輕腳過去,看她臉孔漲紅,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滾燙,想這女人發燒了,趕緊回去稟了主子。

    素姐道:「這一凍,在這麼一燒,我看她身子骨孱弱,怕受不了,我若是不管,怕她過不去這關。」

    於是,翻騰著抽屜找了兩包藥,道:「走,過去看看,這樣挺上一宿,怕明早人就完了。」

    佟氏片刻清醒,就又燒起來,而且越燒越厲害,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

    素姐對毓書道:「你趕快出去弄點開水來,這屋子裡連口熱乎水都沒有,藥怎麼嚥得下去。」

    毓書去廚房找了個空碗,倒了半盞水,端回來,和素姐兩個一點點把藥給她餵下去。

    又拉過一床破被子給她捂上,素姐摸了摸她的頭燙手,佟氏躺在那裡呼呼喘氣都是粗的。

    素姐還是不放心,就走去上房,戚氏正伏在桌案上看一本琴譜,看得專注,素姐走上前,福了福身,戚氏眼睛未離開書卷,道:「有事嗎?」

    素姐憂慮地道:「那女人病得不輕,夫人是不是給她請個大夫來瞧瞧,怕她這一晚能不能熬過去都難說。」

    戚氏抬起頭,凝神朝窗外一顆海棠樹看去,孤零零,光禿禿的,徐徐道:「找個大夫去瞧瞧,別死了你家公子和我鬧,埋怨我刻薄。」

    素姐應聲出來,趕緊找二門上的小廝出去請大夫。

    家下小廝勢力,對不得勢的素姐稍事怠慢,等了足有一個時辰,才把大夫請來,大夫是個二流的江湖郎中,進到屋子裡,朝左右看看,皺著眉頭,草草開了幾劑藥,就捂著鼻子走了。

    素姐命人拿到大廚房把藥煎了,丫鬟婆子看是給佟氏煎藥,也不大上心,說灶上佔著,等了許久,才磨磨蹭蹭地端來了,素姐和毓書把大半碗湯藥強給她餵了下去。

    素姐又把凍瘡藥給她抹到身上,毓書去屋後抱了捆乾柴,把涼炕燒熱,屋子裡才有點熱乎氣,不那麼冰冷了。

    安頓妥了,素姐看佟氏在藥物作用下睡熟了,就和丫鬟就回去了。

    到了二更天,素姐又指使個小丫鬟來看了一趟,小丫鬟回來說:「發了汗,睡熟了。」

    素姐也就放心了,道:「今晚挺過去,料就沒事了。」

    佟氏在炕上躺了足有十來天,才能下地,這段日子,都是一個老婆子來給她送飯,每日都是一個冷饃饃,和一碗白水煮菜幫子,見不著一點葷腥,那老婆子還嘟嘟囔囔不受用,說她矯情,自己能動故意懶著要人侍候,佟氏如今落到這種地步,也不和她爭競……

    丫鬟毓書來看過幾次,看她沒什麼大礙,也就怕惹麻煩,不在來了。

    佟氏每日擦抹素姐送來的藥膏,倒是多虧這藥膏,手腳才沒長凍瘡。

    佟氏能下地不過二日,戚氏的丫鬟就走來,道:「夫人命佟姨娘去廚下做粗使。」

    佟氏打起精神,就去廚下,大廚房管事的老夏婆子,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聊鬼嗑,眼睛長在腦門上的的勢力婦人,看佟氏發配到廚房,又得了戚氏的話,用她做粗使,就把髒的,累的都讓她幹。

    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佟氏大病初癒,身子骨虛弱,提著一桶髒水,顫顫巍巍地提著往安府後門走,鼻尖竟冒了汗,走十來步要歇上一歇,走走停停,提到後角門,給一個老男僕,那男僕長得又老又瘸,也是形象不佳發到後門專管倒淨桶和廚房髒水,看倒髒水的不是平常老婆子,是個年輕媳婦,渾濁的黃眼珠在她身上直溜,一陣氣喘,憋得臉漲紅,大聲咳幾口,一口痰吐出來,喘息平復,嘿嘿乾笑著,道:「怎麼換上你了,原來那老婆子死了?」

    佟氏看他猥瑣,不覺膈應,嗯了聲,把髒水桶遞過去,那老頭接過,趁機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把,佟氏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匆匆往回走,邊走邊使勁搓著手背,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搓下來。

    剛一進廚房,老夏婆子看見她,罵道:「提桶髒水要這麼久才回來,是去那裡躲懶去了?」

    佟氏人在屋簷下,也不敢出聲,老夏婆子罵罵咧咧地道:「把水缸挑滿水。」

    佟氏提著空水桶出門,去井沿邊打水,轆轆骨碌碌下去,她使盡渾身力氣才搖上來,把水桶裝滿,提到廚下,倒在水缸裡。

    就這樣,來回十幾趟,才把粗大的水缸裝滿,累得渾身快散架了。剛坐在矮凳子上喘口氣,就有廚房幫廚的柳五媳婦指使她道:「去把灶台上的菜洗了。」

    佟氏找了個銅盆,把菜泡在水裡清洗,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冰涼,扎手,佟氏咬牙忍住,等菜洗乾淨了,手都凍紅了,像胡蘿蔔。

    這一天下來,累得她上炕的力氣都沒有了,晚飯在廚下草草吃了口,就回到那小破屋,臉都不想洗,掙扎著上炕,不大工夫,就睡熟了。

    又過了些日子,戚氏找人來問,說佟氏只知道幹活,平常時言語安靜,也沒聽有什麼抱怨的話,戚氏心中那口氣漸漸消了點,只是丈夫卻在也沒進後宅來,戚氏終究意難平。

    偶然聽藍御史夫人說城外二十里有座大庵堂,香火鼎盛,極靈驗的,於是想去焚柱香,禱告禱告。

    次日一早,收拾停當,臨出門時,一想自己不在家,怕佟氏和丈夫萬一背著她私會,就命丫鬟把佟氏也帶著。

    戚氏自己坐了乘大轎在前面,佟氏和兩個丫鬟坐了二一乘小轎子,緊後面還有一青布小轎是跟出門的媳婦坐的。

    二十里路走到晌午才看見庵門。

    果然,打老遠就見香煙繚繞,往來香客絡繹不絕,戚氏在丫鬟攙扶下進了大殿,上了香,虔誠地拜了幾拜,又捐了香油錢。

    庵中的主持伊能是個上了點年歲的姑子,看戚氏是大主顧,就讓到靜房,喝杯清茶。歇息。

    坐了一上午轎子,戚氏也累了,伊能姑子慇勤挽留,就在庵裡用了飯,聽講經說法。

    直到太陽偏西,才上轎往回走。

    離京城越遠,官道凹凸不平,有點顛簸,晃悠悠走了十餘里,戚氏有點迷糊,想起方才抽的乃是上上籤,簽上說丈夫官運亨通,自己這一品誥命夫人,鳳冠霞帔是跑不了的,只是……。

    只是簽上說丈夫犯上桃花,想到這,戚氏猛然頭腦清醒了,朝外招呼聲:「停一下。」

    轎夫不知所謂,靠大路邊把轎子停住,戚氏命令身旁的貼身丫鬟雨瀟道:「去,讓佟姨娘下轎。」

    雨瀟一時未能明白,戚氏又跟了一句:「讓她自己走回京城,明個巳時前若不趕回安府,我就著人去官府報案,讓官府捉拿逃奴。」

    雨瀟答應一聲,悄悄吐了吐舌頭,心想,我的媽呀!這離京城十里路,佟姨娘爬都爬不回去,也不敢違拗,去前面傳話,就把佟氏攆下車子。

    佟氏來時留意,知道這裡離京城很遠。

    此時早已過了正午,沒什麼車子進城,偶而零星有一兩個行色匆匆路人,詫異地看著她,佟氏只好一步一挪,望京城方向走。

    日頭西沉,天漸漸黑下來。大路上只有佟氏一人,行人知道天晚不能進城,大多尋個地方住店,明早在進城了。

    初春的夜晚,寒意很重,佟氏仰頭望望深邃的天空掛著幾顆清冷的星星,心裡悲涼,想佟家人此刻是否正圍爐夜話,不敢停步,一停步會更冷。

    忽聽後面大路上有車轱轆聲兒,佟氏頓住步子,看身後不遠處有星星點點的光亮。

    越來越近,能清楚地聽到說話聲,燈火照見一頂小轎,佟氏一陣興奮,心中燃起希望。

    此刻,正在行進中的小轎子裡坐著一個身穿正紅圓領補服上繡鸂鶒,裡襯雪白中衣,清爽幹練的男人。「

    身旁小廝埋怨道:「大人,看來京城門早已關了,我說早找個地方住上一晚,大人偏不聽。」聽語氣這大人對家下人和氣,小童說話也不忌諱。

    那紅衣補服男人把頭伸向轎外,朝前方大路看去,突然,他眼神定在一個白色物體上,那白色物像是在動,像是個人,看身形像是個女人,他詫異,天道這麼晚是誰家女子還未歸家,是走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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