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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23天意 文 / 為伊憔悴

    酒酣耳熱,邵雲海微黑的臉由於酒精的作用,變得發亮,誠心誠意地道:「妹子,我有句話說了妹子別多心,不如一起搬去我邵府住,我孤身一人,住著大宅子,素日嫌冷清,一個人的日子過得無滋無味,自打認識妹子一家,我才知道錢財算什麼,什麼都沒有親情重要,這些年我拚命賺錢,才悟出這個理,你們若搬去,幀哥和堅哥我請個幾個最好的先生來家教,省得孩子們颳風下雪往外跑。」

    說著,又看看徐媽媽道:「媽媽偌大年紀也不用勞作,儘管歇著,我撥兩個丫鬟侍候,還有這春花妹子不用做粗活。」

    徐媽媽聽了,感動得直抹眼睛,道:「蒙邵爺看得起老奴,老奴一輩子勞作慣了,閒不住,主子好老奴比什麼都高興。」

    佟氏心裡滾熱,這正所謂的愛屋及烏,邵雲海對自己的家人都好,但無名無份住去他家,佟氏不能答應。

    想到這,佟氏含笑道:「邵大哥才回來,這些事以後在說吧,房子我租了一年,租錢已付了,不住白空著。」

    邵雲海又端起酒盅喝了口酒,眼神晶亮,道:「妹子,我看東屋裡擺了一屋子玫瑰,妹子喜歡玫瑰?」

    佟氏笑道:「那是喜歡玫瑰,是我做胭脂用的,原來這院子裡種著玫瑰,到冬就榭了,後來想出這麼個主意。」

    邵雲海驚奇道:「妹子還有這手藝?」說了半句,一拍腦門道:「看我這記性,你佟家經營胭脂水粉生意,妹子怎麼能不會做。」

    佟氏往幀哥和堅哥碗裡夾菜,叮嚀二人快吃,吃完了去睡覺,別關顧著聽大人說話。

    春花在旁接茬道:「嬸子做的胭脂膏子可細膩了,塗一點在腮上,暈開,顏色艷麗。」

    邵雲海道:「做成了拿去那裡賣?」

    佟氏說了玉脂坊。

    邵雲海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眾人面面相覷,佟氏恍然明白過來,紅臉道:「難道那鋪子是大哥的本錢?」

    邵雲海止住笑,道:「沒錯,那鋪子地點不好,我原打算賣掉,一時沒合適買主,就先放著。」

    眾人都笑了,徐媽媽笑著道:「這真是緣分扯不斷。」

    邵雲海笑過後,正色道:「我邵雲海說幫襯妹子錢,妹子這等要強之人,平白不會要,不如這樣,你做出來,我賣,照著原來的價錢算給你錢,你有多少儘管拿來。」

    佟氏這回沒拒絕,答應下來。

    月掛中天,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幀哥和堅哥早回屋睡覺了,就剩下幾個大人,春花今兒高興也喝了幾口酒,本來這些日子孕期反應不太強烈了,可多吃了幾口涼菜,胃裡就不舒服,突然,胃裡一陣翻滾,春花怕掃了大家的幸,強忍住,一頭跑出去。

    到外面趴在髒污桶邊就嘔吐起來,邵雲海正說話,看春花跑走,開始有些納悶,旋即反應過來,躊躇片刻,問:「春花是有身子了?」

    佟氏看他也不是外人,想和他說了,他在臨青州這地界,找個大夫給春花打掉孩子對他來是小事一樁,於是也不隱瞞,趁孩子們不在,就原原本本說了。

    佟氏話音方落下,邵雲海一拳頭錘在桌子上,怒道:「畜生!」

    佟氏瞅瞅外面,朝邵雲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讓春花聽見。

    邵雲海氣恨無處發洩,端起酒杯,喝了口悶酒,道:「如今她一個未嫁大姑娘,帶著個孩子,怎麼出去見人?」

    佟氏趁機道:「邵大哥幫忙找個大夫給她打掉孩子。」

    邵雲海低頭想想,道:「過兩日我找個穩妥的大夫,人命關天不是鬧著玩的。」

    佟氏心頭輕鬆了,又放下一個包袱,邵雲海回來她似乎什麼都有了主心骨,生活輕鬆不少,一個人擔負太重了,如今似乎邵雲海什麼都能替她解決,她有了依靠,身上的擔子有人分擔了。

    一頓酒直喝到夜半,邵雲海也不方便回去,佟氏也怕上秋,夜晚風涼,怕喝了酒身子熱在吹了冷風不好,就留他住在這。

    佟氏和徐媽媽就把西廂房收拾了一間,又拿來新被褥,鋪得厚厚的,徐媽媽又去廚房燒滾熱水,給邵雲海燙腳。

    邵雲海酒足飯飽,就躺下,佟氏等出去。

    邵雲海躺在鬆軟的褥子上,身上壓著一床緞子面繡大朵牡丹的被子,被子撒發出清香乾爽的味道,邵雲海把臉貼在被子上,一會帶著幸福的笑容睡著了。

    次日,邵雲海早起,徐媽媽打水淨面,過堂屋吃早膳,幀哥和堅哥也起來了,春花擺好碗筷,徐媽媽端了盆粥上來,又端上幾碟子清爽小菜,昨兒喝酒葷菜吃多了,解膩。

    一家人圍坐吃飯,佟氏問:「邵大哥要出門嗎?」

    邵雲海喝了口粥,筷子夾了塊醬瓜菜,道:「我走這麼久,鋪子不知經營得如何?過去看看,把賬目攏一攏,心裡有個數。」

    佟氏看邵雲海碗空了,又拿起飯勺為其添了兩勺子粥,道:「邵大哥不可太勞累了。」

    邵雲海吃了早膳就走了。

    幀哥和堅哥明個就要去學堂,佟氏把二人書包裝好,又和徐媽媽上街買菜,回來路上,二人提著新鮮菜蔬和鮮肉,準備剁了,包扁食,徐媽媽邊走邊念叨道:「邵大爺不知今晚來不來?」

    佟氏覺著好笑,徐媽媽把他當成准姑爺了,道:「人家有正事,還能見天過來。」

    東西買回去,春花幫著剁了餡子,包好,煮上,一開鍋,把扁食下到水裡,春花拿勺子攪動,說句:「邵大爺這時沒來,看樣子是不能來了。」

    佟氏刷了個面盆,預備盛扁食,道:「我們吃我們的,人家也有家,說不定早在家裡吃過了。」

    邵雲海到晚間也沒過來。

    翌日,佟氏早早起來,徐媽媽把昨晚剩得扁食拿油煎了煎,又做了一鍋稀飯,幀哥和堅哥吃過飯,由佟氏領著去私塾。

    走過兩條街就看見蒲氏書館,佟氏把幀哥和堅哥送進去,拜了先生,佟氏囑咐幾句,就回去了。

    上午閒著無事,佟氏和春花又做了些胭脂,這大概是今年最後綻放的玫瑰了,用不了多久,秋深了,就一片蕭瑟。

    晌午,就佟氏和徐媽媽、春花三人吃,三人簡單吃了晌飯,剛撿了碗筷,邵雲海意外從外進來,一進門就聽見大嗓門道:「誰在家裡?」

    佟氏從裡間屋裡出來,看邵雲海身後跟著個背藥箱的人,一下明白過來,是自己托邵雲海找來的郎中,為春花打胎的,佟氏忙去灶下把正忙活洗碗碟的春花找來,請郎中坐下,春花坐在對面椅子上,伸出手,讓郎中把脈,佟氏站在一旁,看郎中面部沒有表情,待郎中把完脈,忐忑地問:「怎麼樣?」

    郎中沉吟片刻,站起身,對邵雲海拱拱手,道:「這姑娘身子骨結實,用上藥,料無大差池,不知可曾想好,開弓沒有回頭箭,藥一但用上,想反悔可就晚了,這好歹也是條小命。」

    邵雲海朝春花道:「姑娘可曾想好主意?」

    春花起身,撩起裙擺雙膝跪下,朝郎中叩頭下去,道:「求大夫成全小女子,若不能如願,寧願死。」

    郎中是個四十幾歲中年人,看眼前姑娘態度堅決,歎聲道:「即是姑娘執意如此,看邵大爺面子上,我也只好做回惡人,性命攸關,秦某可是不保證無意外發生。」

    邵雲海作揖道:「生死都與年兄無關,秦年兄幫了大忙,邵某不會忘的。」

    那姓秦的郎中就從藥箱裡取出一包藥,遞給春花,春花手指微顫地接過。

    邵雲海就送郎中出去,春花這廂毫不猶豫把那包藥粉吃下去,然後喝了幾大口水,嘴裡乾乾淨淨一點沒留下。

    佟氏忙讓她去炕上躺好,讓徐媽媽準備開水和銅盆,想一會春花肯定會流血,就又找了套乾淨的衣褲,放在炕邊上,待胎兒下來後,把乾淨衣裳換上。

    邵雲海送走郎中,就也不進來,只在堂屋坐著喝茶,惴惴不安等消息。

    過來半個時辰,不見動靜,佟氏疑惑,這藥勁來得慢,又等了有半個時辰,春花焦急起來,直喚她道:「嬸子,這藥能行嗎?」

    佟氏握住她的手道:「別急,在等等。」

    過了一會,好容易有了反應,春花說好像覺得身下有東西流出來,遂解開裡裙,看褻褲上星星點點血跡,卻又沒了。

    徐媽媽看盆子裡的水都冷了,又出去灶間提了壺滾開的水,續上。

    朝炕上坐著的佟氏問:「她小腹開始疼了嗎?「

    佟氏搖搖頭,春花急得翻來覆去,接茬道:「剛才有一絲絲的痛,一會便好了,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佟氏有點擔心。

    天晚,邵大爺回去了,佟氏陪著春花在裡間屋住,春花歇在南炕上,她就歇在對面北炕上,怕萬一這藥性強,後反勁,夜裡無人在跟前出點事救護不急。

    佟氏一晚上不敢合眼,後半夜,聽到北炕上春花打起輕微的鼾聲,暗道:這女子心夠大的,這時候還能睡著,又一想可也是,若心窄的,受她這等侮辱,早就不活了。

    實在困極了,佟氏打了個盹,睜開眼時,天已大亮,看對面炕上,春花呆呆坐著,佟氏披衣下地,走到她跟前,喚了聲:「春花!」

    春花沉悶地嗯了聲,心不在焉。

    佟氏出去堂屋,看徐媽媽迎面進來,道:「怎麼樣?還沒動靜?」

    佟氏搖搖頭,這時,院門輕叩,徐媽媽開門,是邵雲海一大早過了,佟氏迎出去,走到院子裡,邵雲海開口便問:「我聽徐媽媽說沒動靜?」

    佟氏道:「開始有點反應,可一會就沒了,也不知這藥怎麼一回事?」

    邵雲海道:「秦大夫是我多年好友,在這臨青州,論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的,不的,我也不敢請他來。」

    徐媽媽道:「天意難違,依老奴看還是別打了,觸怒上天,是要受罰的。」

    佟氏有點拿不定主意,這跟春花怎麼交代?春花一心不想要這孩子,要說拿不掉,她該作何反應?她腹中現在是一塊肉,將來可是個活生生的人,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就是吐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佟氏能想像出私生子將來人生的艱難。

    邵雲海看佟氏發愁,徐媽媽也耷拉著腦袋不吱聲,心裡有了計較,道:「妹子,我在找個大夫來下劑藥試試,若還是不行的話……」

    邵雲海躊躇一下,望了眼正屋,道:「不行就認做是我的孩子,記在我名下。」

    他這一言出口,佟氏和徐媽媽互看看,同時想:這也是個主意,又都一起看向他,感動同時又覺得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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