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陰魂不散 文 / 斷刃天涯
季雲林又表示了幾句嘉許之意後,通話就結束了。放下電話後,季雲林還問朱凡:「那個小楊的為人,你覺得如何?」
朱凡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了,看看季雲林的神色,笑的臉上都開花了,這個時候說敗興的話,那不是豬頭麼?再說朱凡對楊帆也沒有惡感,沒有利益衝突。所以朱凡露出非常慎重的表情說:「這個小同志,厚道!」
電話結束,許柯目的達到,樂呵呵的走了。吳燕這才湊近楊帆,低聲說:「田恆那邊一起去吧。」
楊帆搖搖頭低聲說:「田恆那邊我就不用去了,你去了也別說話,表現的機會讓出去。田恆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的。」楊帆的語氣有點陰森森的,吳燕詫異的看看小男人的表情,發現平靜的很,一點異常都看不出來。吳燕只能點點頭,獨自朝田恆那邊走去,兩人溜到一個角落上,竊竊私語去了。
許柯看見這一幕,不由的走到楊帆身邊低聲問:「楊科長,吳局長和田主任這是給李書記做匯報麼?」
楊帆露出苦笑說:「許主任,吳局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黨委管人事。你說誰不想進步?這一次說起來是運氣啊,你個田主任都沒白來。」
楊帆話裡有話的為吳燕分辨,許柯自然聽的明白,心裡也沒覺得吳燕這樣做有啥不妥的,況且吳燕也沒有避著自己的意思,這說明是一種坦蕩的心態。許柯想明白了便笑著點點頭說:「晚上一起出去找個地方坐一坐?」
楊帆一聽這話,就知道許柯的意思是搞好相互間的關係。這個跡像是楊帆願意看見的,不過現在游雅妮在呢,說好晚上一起吃飯的。所以楊帆只能苦笑著搖頭拒絕說:「許主任,不是不給你面子。和星電子那個案子,我還欠著朋友地人情呢。我晚上得去請客致謝。」
許柯這才明白,為啥楊帆在伊達友面前那麼自信,原來人家在來之前,把工作都做到位了。可憐的田恆啊,白辛苦了。不過看招商局這邊的態度,好像也給田恆讓出了不少功勞啊。吳燕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加上一個得力的助手楊帆,嘖嘖,令人羨慕啊。想到這裡的時候,許柯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吳燕似乎啥事情都和楊帆商量。兩個人之間到底誰領導誰啊?這個念頭一出現,許柯立刻搖頭給否決了,心裡想想黃子榮那個做董事長地心態,覺得吳燕和心態有點相似,那就是大膽放權給手下去幹。這一點,值得學習啊。
想著許柯沒有再強求楊帆,表示理解的笑著說:「那好。反正今後機會多的是,今天就算了。」
說著許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也許是因為兩個省委領導的來到,導致今天宛陵展廳這邊上了報紙電視,變地比昨天熱鬧多了。
楊帆這邊也很快的忙了起來,接待詢問客商,發送傳單等等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招商局幾個人也忙的不行,好不容易忙到快午飯的時候。這才算是漸漸的清閒了下來。
楊帆累的夠嗆,拖了把椅子坐在邊上抽煙。許柯和田恆這個兩個煙槍也湊過來。許柯露出怪異地表情問:「奇怪,今天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好像少了點啥似的?」田恆也是忙暈頭了,憑著感覺點點頭說:「是啊,是覺得少了點啥,平時幹活沒這麼順當的,好像總有點啥給搗亂似的,今天就沒了。」
這時候吳燕皺著眉頭過來了,用手努力的揮散厭惡說:「三個煙鬼。討厭死了。今天沒看見伊市長啊。他好像也沒來個電話啥的。{第一看書}」
許柯和田恆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了,這才明白過來。平時多個伊達友在邊上指手劃腳的。大家做事情確實有一種被干擾的感覺啊。今天上午伊達友不在,立刻就一切變得和自在了。
楊帆撓撓頭說:「對啊,伊市長怎麼沒出現呢?不會是去找省裡領導匯報工作了吧?」
田恆點點頭說:「不好說,這個事情我們也別管了,也管不了。」
正說話呢,穿著大校制服地張啟德來到展廳前,看見楊帆就神色怪異的喊:「楊帆,你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楊帆詫異了一下,張啟德怎麼跑來了?不會是替張思齊來找自己算帳地吧?很有可能啊!
多少有點不安,楊帆露出笑容走過來。張啟德見不得人似的,拉著楊帆往外走,來到展廳外面了,這才停下說:「楊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把我小妹那個了?」
楊帆一聽這傢伙含含糊糊的,在看表情也不想生氣的樣子,而是一臉八卦的態勢。不由的苦笑說:「你說啥呢?什麼那個這個的,你明說吧。」
張啟德嘿嘿一笑說:「你是不是把小妹給睡了?」
楊帆一聽就被雷到,在看看張啟德目光中流露出來的興奮,就更雷了。
「我說張哥,你妹妹被人給睡了,你就這麼興奮啊?真是地,你地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我和張思齊,也就是你妹妹,一共才見了三次,說的話加起來不過十句。到你那裡怎麼就成了我把他給睡了呢?」
張啟德竟然露出無比失望地表情說:「這樣啊,真的是太遺憾了。本來還以為有借口比你成親的,現在看來小妹是很難嫁出去了。」
楊帆現在有一種海扁一頓張啟德的衝動,可惜看看人家的身板那叫一個結實啊,楊帆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張哥,你妹妹長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追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怎麼還會擔心這個?」楊帆非常不解的問。
張啟德痛苦的搖頭說:「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個妹妹吧,從小仗著老爺子的疼愛。為人刁蠻霸道的很。雖說心地不壞吧,可是追她的男人,沒幾個能受地了她的脾氣的。那些優秀一點的男子吧,哪個沒點傲氣的?碰了幾次釘子,吃了幾次癟,都閃人了。那些堅持不懈的。目地性就值得懷疑了。別說小妹看不起他們,就算看上了,老爺子那邊也不會通過的。所以我才擔心她嫁不出去啊。」
楊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不過這個和自己有啥關係呢?於是楊帆有點好奇的問:「這個和我沒關係吧?我又沒追她。」
張啟德湊近跟前,很特務低聲說:「我告訴你啊。昨天晚上小妹上我那去了,和她嫂子睡一起,把我攆客廳去了。結果你猜,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妹說夢話,她嫂子聽見了告訴我。」
說著張啟德頓了一頓,四下望了望。發現沒有任何異常,這才繼續說:「她夢話裡喊你的名字,還不止一次。還說,
楊帆緊張了,不由地追問:「還說啥?」
張啟德露出遺憾的樣子說:「還說你欺負她啊!挨,我還以為你把她給那個了,這樣以來小妹這個困難戶的問題就解決了。{第一看書}你說女人有了男人,哪裡還會去跟哥哥爭嫂子的?」
這話聽的楊帆眼睛直跳,不由八卦的問:「你妹妹喜歡女人麼?」
張啟德歎息一聲說:「當然不是了。不過她有個壞習慣,一個人睡覺不踏實。所以呢。到了我那,就把我老婆給霸佔了,說是晚上要抱著睡。」
楊帆拍拍胸口說:「還好還好!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是那啥,真是浪費資源了。」
張啟德又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低聲說:「我出來的時候,聽見小妹拿著抱枕在那裡狂錘,還不停的罵,死楊帆。臭楊帆。我不曉得你哪裡得罪她了。不過你還是當心一點啊。這丫頭報復心很重的,我覺得你小子挺順眼的。所以給你報個信。哎呀不說了,我騙老婆出來打醬油的,我要回去了。」
張啟德飛也似的走了,楊帆一想到最後那個蹩腳的借口,就知道這傢伙言不由衷。果然,順著張啟德慌不擇路的逃跑路線看過去,遠遠地看見這傢伙藏在一輛車子後面,躲過了正在昂著小下巴,挺著不大卻形狀非常好的胸部走過來。
我靠,這麼遠都能被你發現,不會是做特種兵地吧?楊帆心裡一陣猜想,沒想到還真猜對了。張啟德正是南京軍區某特種作戰大隊的隊長。
張思齊也是好眼神,遠遠的看見楊帆站在那裡,不由的頓頓,隨即快步上前來。怪異的是,這一回張思齊的下巴沒昂著了,倒是露出一點扭捏的表情。
詭異啊!實在是太詭異了!
楊帆有一種逃跑的衝動,可惜還沒有付諸行動,張思齊已經勇敢地抬起下巴喊:「楊帆你站住,不許跑。」
楊帆無奈地停下,很不友好的冷笑著說:「我為啥要跑啊?再說了,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啊?那我多沒面子啊。」
楊帆說著轉身要走,張思齊一陣小跑追上來,張開雙臂攔住楊帆去路,理直氣壯地說:「你站住,我有話對你講。」
楊帆停下,好整以暇地笑著說:「好啊,你說就是了,我聽著。」心說,我看你還能說出話來不成?
張思齊突然又變得扭捏起來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躊躇了一會才低聲說:「展廳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可是,你一個男人,也不能那麼對待人家一個女生吧?居然拿礦泉水澆人家,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樣對我呢?」
楊帆非常堅定的抬起頭朝天空望去,可是老天爺明顯的不給面子啊,萬里無雲的,太陽正照的正艷呢。看的眼睛一陣發花,也沒看見一絲雲彩,沒看見任何要變天的跡象,沒看見任何太陽要往東邊落下的跡象。楊帆總算是徹底的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奇跡的誕生的。即便是老天爺沒弄錯,照樣會誕生奇跡。
「你、你、你什麼表情嘛?」張思齊露出小女兒狀的羞怯,楊帆連連退了三步,總算是站穩了腳跟。
看清楚不是幻覺後。楊帆一聲長歎說:「好吧,你想聽我說實話還是假話?」
張思齊努力的想了想,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楊帆,小嘴巴微微地上翹,很是性感的低聲說:「當然是聽實話了?」
楊帆很認真的看著張思齊,足足看了有兩分鐘。張思齊被看的不由低下眼簾了,楊帆這才確定,這個妞十有魔症了。哪有人轉性這麼快的?
非常無奈的一聲歎息後,楊帆義正詞嚴地說:「實話就是,你欠收拾。」
這一刻。楊帆並不知道,他在張思齊的心目中形象頓時無比的高大。張思齊這一輩子也沒哪個男人這麼大義凜然的當著她的面說:「你欠收拾!」,張思齊覺得眼前地這個男人,實在太有男子漢的氣概了。以前在跟前轉悠的男人,那個不是千方百計的討好自己的,認識的,不認識的。見了面都是這樣。只有楊帆,第一次見面沒有受寵若驚地感覺,直接說明不認識自己。第二次見面,直接把自己給忘記了,第三次見面更精彩,一瓶礦泉水迎頭澆了下來,美其名曰需要冷靜。第四次見面,也就是這一次了,無比強硬的說:「你欠收拾。」
楊帆沒有等來張思齊的狂風暴雨似的憤怒。本來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這妞要是暴走了。楊帆就在收拾她一次。具體怎麼收拾,那要看具體情況了。
楊帆沒有想到的是,張思齊聽了這麼霸道的話之後,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是這樣啊?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性子不好,老想改來著。可是一看見男人蒼蠅似的地湊上來,眼睛在我身上亂瞄,我心裡就極其的不舒服。更討厭地是那些想看又不敢看。當面假裝正經。扭頭就偷看人家胸部、**的男人,想想回家飯都吃不下。所以。我對男人都沒啥好臉色的。」
楊帆已經處在一種崩潰的邊緣了,被一次又一次的奇跡徹底的弄暈菜了。實在不敢相信的時候,楊帆咬牙切齒的惡狠狠地冷笑說:「你地意思,我收拾你還收拾對了?」
張思齊頓時兩頰飛起紅霞,扭捏的四下看看,然後低聲說:「找個沒人地地方吧,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楊帆似乎嗅到了陰毛的味道,可是看看又不太像。沒有了驕橫氣焰的張思齊,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妹。
「幻覺,一定是幻覺!」楊帆甩甩頭,然後用手摸了摸腦門,發現自己沒發燒,面前站著的依舊是鄰家小妹。死就死了,大不了當作一次人生教訓吧。楊帆下了決心,低聲說:「你等一下,我去給領導請假。」
說著楊帆匆匆去向吳燕請假,吳燕還以為是公事,自然不會攔著了,這兩天楊帆創造的業績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肯定是幕後活動的結果。吳燕有點想當然的下了結論,以為楊帆又玩幕後那一套了。點點頭說:「需要經費麼?」
楊帆搖搖頭說:「不用了,花不了多少錢的。」
吳燕還是飛快的從隨身的包裡摸出一疊百元大鈔,往楊帆的口袋裡一塞說:「帶上,記得帶發票回來報銷就成。」
楊帆也懶得解釋了,點點頭出來了。促成楊帆決定和張思齊好好談一下的原因,自然是游雅妮的那番話了。不然,以楊帆的性格,對待張思齊這種沒啥好感的女孩子,直接無視是正常的反應。
談話的地點是張思齊選的,體育館附近的一個茶樓。這個茶樓所處的位置很特別,在一個天橋的邊上,茶樓在二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不遠處的人行天橋上匆匆來去的人流。
張思齊點了一壺茶後,沒有立刻說話的意思,而是扭頭默默的看著窗外,看著人潮在天橋上上下下,帶著不同的表情,奔著各自不同的目標一個一個的消失在人海中。
這個場面,讓楊帆非常的意外。好在楊帆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所以同樣安靜的坐在對面的位置上,默默的注視這張思齊沒有絲毫表情的臉。
坦率的說的,這是一張非常精細的臉,尤其是那張嘴巴,小巧且嫣紅,安靜的時候,很有一種中國女人的古典氣息。時間在指針滴滴答答的響動中,一秒一分的過去,張思齊的嘴角在安靜的看著窗外時,不時的微微一下一下的上翹著。
終於,張思齊開口說話了。
「我小的時候其實非常的文靜!這是我爺爺說的!我自己記不清楚了。」說完這句,張思齊停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看見楊帆面無表情的樣子,這才微微的傾斜著臉,依舊望著窗外的一切,低聲繼續說:「小時候,我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老人家非常的慈愛,從來沒有打過我。我印象中,我唯一的一次挨打是來自我的父親!那次我被打的好疼啊,哭了整整一天,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從那以後,我爸爸再也沒打過我了,看見別的小朋友被爸爸打,我好羨慕他們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張思齊用一種平淡中夾雜著淡淡憂傷的語氣說這番話的時候,楊帆不覺的心中微微的有一種刺疼的感覺。
「呵呵!」張思齊慘然的笑了笑,接著輕聲說:「我六歲那年,我爸爸在西部打擊恐怖分子的戰鬥中,被流彈擊中,犧牲了。沒多久,我媽媽也生病去世了。從那以後,我經常做夢,夢見我爸爸打我,每次我都很開心。我一直想著在現實中再嘗嘗被打的滋味,所以我老是找別人麻煩,老是做點招人恨的事情。可惜我爺爺從來不動手打我,即便我把天給捅了個窟窿,他也許還是笑呵呵的對我說,小妹啊,要乖哦。」
楊帆聽不下去了,趕緊扭頭,免得張思齊看見自己模糊的雙眼。原來,看見別人的傷口,也是一件會心痛的事情。
「我拜託你一件事情好不好!」張思齊突然抓住楊帆的右手,雙手捧著非常虔誠的樣子看著楊帆說。「什麼事情?我辦不到的我是不會答應的啊。」楊帆趕緊先打預防針。
「我拜託你,下次我再忍不住找你麻煩的時候,你打我一頓吧。」
噗通,楊帆終於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為什麼?」
再次爬起來的楊帆,非常狼狽的問,說起來這一輩子聽過最離奇的要求,就是這一個了。
「你生氣的時候吧,眼睛和我爸爸的生氣的時候一個樣。」
楊帆甚至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展廳裡的。整個下午人變得有點恍惚起來,腦子裡老是出現張思齊雙手支在下巴上,眼睛迷離的看著窗外的側面。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些無法忘記的往事,楊帆同樣也有。外人想知道別人藏在心地的往事,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現在楊帆就覺得,自己是這個狀態。
其實楊帆還是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中午,在一個鬧中求靜的所在,聽完一點不該聽的事情後,張思齊和楊帆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你打我一頓吧!」整個下午,楊帆的腦子裡,始終有這麼一句話在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