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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戰荊州 第二十八章 長纓在手縛蒼龍 文 / 林半峰

    高速運動中的騎兵集團衝鋒時,最怕的便是這種覆蓋面廣的箭雨。

    不過這對於訓練有素的曹軍精銳騎兵來說,並非毫無辦法,只見隊形前方的將領長矛斜指,原本正面撲向營寨的騎兵衝鋒隊形,頃刻間分成兩隊,如同一柄橫掃的巨斧化為兩把尖刀,一左一右向城下的營寨繼續衝來,近的彷彿鼻尖都貼上了寨牆。

    及時分開的騎兵隊列使得城頭射出的箭雨並沒有取得太大戰果,只有幾十個來不及轉向或是太靠近箭雨範圍內的騎兵被射翻下馬。

    就在此時,寨牆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向疾馳中的曹軍騎兵投出數尺長的短槍。

    比起箭矢攢射,短槍投擲的距離並不遠,然而此時曹軍騎兵已經沖的非常接近,沉重的槍頭帶著寒光,輕易地破開騎士們沉重的鎧甲,有的甚至射穿了騎士的身體。比起被直接射中的騎兵,那些戰馬被扎中短槍後轟然跪倒,抑或被動能帶著在地面上滑行,而落馬的騎兵們則更加悲慘。不少人被突然停下的戰馬拋得老高,落下時又被尖銳的拒馬刺穿了身體,一時不死的騎士慘叫著,掙扎著,噴湧而出的鮮血很快染紅了拒馬。

    那些停下來的戰馬是被絆馬索纏繞住了馬蹄,它們驚恐的嘶鳴,踢騰著,跳躍著,馬蹄踏中了受傷墜馬的騎士,發出沉悶的聲音。而這聲音在呼嘯而來的又一陣箭雨中,幾乎微不可聞。

    這一輪箭雨是寨牆後的弓箭手們拋射出來的,由於距離近角度小,幾乎眨眼間射入了曹軍已經開始混亂的騎兵隊形之中。

    連續不斷的「噗嗤」聲中,夾雜著騎兵們的慘叫,戰馬的哀鳴,大片騎兵倒斃在營寨數十步之外,許多人還保持著衝鋒的姿勢,只是生命已經被鋒利的箭矢奪去。

    衝在最前面的曹軍將領撥轉馬頭,率領殘餘騎兵如潮水般退去,在營寨前留下數百遺屍。

    陰沉沉的天空下,那些受傷的戰馬努力地抬起頭,又頹然垂下。遍地的屍體間散落著折斷的長矛,一面旗幟無力地斜插在地上,寒風吹過,旗帶飄拂。無數箭矢如同野草,在蕭瑟的風中微微顫動著羽毛。

    冷兵器時代戰爭的殘酷場景,再一次如此慘烈地呈現在劉琮眼前。

    劉琮並沒有初戰告捷的興奮感覺。他知道這僅僅是曹軍的一次試探性進攻,更加慘烈的戰鬥還在後面。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遭受挫折的曹軍騎兵退回營寨之後不久,大隊步卒便陸續從各營寨中陸續開出。

    即便站在城頭之上,也能聽到遠處士兵們整理兵器時發出的聲響,傳令的騎兵在各個方陣間縱馬奔馳,大聲地傳達著各種各樣的軍令。將領們神情嚴肅,目光堅定,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部下列隊,前進。

    無數黑色的盔甲漸漸匯聚成一條蒼龍,各色旗號傳遞著將領們的命令。

    曹軍的弓箭手自隊列中大步走出,嫻熟地拋射出一輪箭雨。

    和方才城頭上射出的箭雨不同,曹軍數千弓箭手齊射時的恐怖聲勢,足以讓任何人心驚膽戰。

    天空中彷彿突然騰空而已一團烏雲,帶著尖銳的嘯聲撲面而來!

    面對如此密集的箭雨,即便是劉琮也絲毫不敢大意,手握長槍將身前護得密不透風,繞是如此,還有數支利箭穿過槍影,擦著劉琮的身體撞在青石鋪就的甬道上,濺起點點火星。更多的,則被長槍掃中在空中便「喀嚓」一聲斷裂兩截,箭頭和箭桿的碎屑向四下橫飛。

    而劉琮身邊的親衛也都舉起沉重的大盾,將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

    可是城頭上的普通士卒,有不少新近招募的人被嚇得驚慌失措,不聽從將領的命令,而是如同沒頭蒼蠅似的在城頭亂竄,被亂箭射的跟刺蝟也似,有的翻滾墜落城頭,有的則慘叫著在地上爬行,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

    那些老兵則擠在垛口的牆根下,盡可能地蜷縮成一團,冷眼看著那些新兵們悲慘的死去。

    城下的營寨,也遭受到密集的箭雨攻擊。組成寨牆的圓木上插滿了箭矢,從城樓上望去,寨牆上白茫茫一片,彷彿落下一層厚厚的積雪。

    白雪之中猩紅的鮮血尤為顯眼。

    與厚重堅實的城牆相比,圓木搭建的營寨在防護力上差的太多。不少士卒就是被鑽過縫隙的箭矢所傷,有的人甚至手臂都被利箭釘在了木牆上。盾牌上更是密密麻麻插滿了箭只,沉重地讓人幾乎舉不起來。

    城上城下的守軍都被這持續不斷的密集箭雨壓制的抬不起頭來,稍有不慎便會被利箭奪走性命,誰還敢探頭嘹望?

    隨著飛矢漸漸稀疏,早已摩拳擦掌的曹軍步卒在震耳欲聾的戰鼓聲中,邁著整齊的步伐大步向前。

    甲冑的響動,兵器的撞擊聲和著沉重地腳步聲,如同重錘一下下撞擊著守軍們的心臟。

    城頭上老兵們小心的從垛口探出頭向下望去,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弓箭手們調整著弓弦,將領、校尉們各自指揮著部下們準備防守。

    營寨中胡車兒「呸!」地一聲吐出口血水,獰笑著望向越來越近的曹軍,雙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

    抽出劉琮贈給他的寶劍,胡車兒大聲喝道:「敵襲!弓弩準備!」

    望著如同黑龍般滾滾而來的曹軍步卒,魏延對劉琮問道:「公子,是否下令讓霹靂車和神弩車也準備好,以策萬全?」

    「不……」劉琮搖頭拒絕了他這個提議,今日只是曹軍首次攻城,這麼早就暴露自己的秘密武器,對劉琮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他扭頭看了看遠處的城樓,說道:「東門和北門曹軍尚未出動,現在使用為時過早。」

    魏延聽了便不再堅持,只是有些擔憂的望向城下的營寨。

    他很清楚,不拔掉城門附近的這個營寨,曹軍就始終無法安心的大舉攻城。

    這是紮在宛城外的一顆釘子,就看胡車兒能在曹軍如此洶湧的攻擊狂潮下堅持多久了。劉琮這時候能做的事情並不多,該安排的已經安排好,現在只能在城頭觀望。這種有勁不能使的滋味讓人很是難受,不過劉琮強自按捺,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焦慮和不安。

    不能使用霹靂車和神弩車,城頭上能夠提供的支援就只有弓箭手們射出的飛矢,然而相比曹軍厚實的隊形,單薄地城頭上射出的箭雨顯得很是稀薄。雖然給前進中的曹軍步卒帶來了一定的傷害,但整體而言,就如同石子落入席捲而來的大浪中,很快便消失無蹤,根本無法阻止這波進攻的勢頭。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營寨中的守軍只能憑借寨牆死守的時候,由吊索收起的寨門忽然在一聲巨響中轟然撲倒,緊接著一隊騎兵從營寨內呼嘯而出,如同鋒利的長刀迎面砍殺到曹軍的步卒隊列之中。

    這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如同怒海中的蛟龍,翻滾著,衝突著,狂風般掠過一個個曹軍方陣,攪得曹軍陣形大亂。他們縱馬狂奔,長刀劈砍,長矛亂刺,在步卒方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曹軍在最初的驚慌之後,迅速穩定下來。在人潮中顛簸起伏的騎兵越來越少,直至最後完全淹沒,除了偶爾幾匹戰馬脫離了戰場,遠遠跑開後回首嘶鳴,整個戰場上再也尋找不到這隊騎兵的蹤跡。

    劉琮在城樓上目睹了這慘烈的一幕,面上卻毫不動容。他相信胡車兒派出這隊騎兵不是一時衝動的莽撞之舉。以百餘騎兵的犧牲打亂了曹軍的進攻陣型,換來了城頭寨中組織防禦的時間,這樣的決斷讓劉琮對胡車兒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不過他不會讓胡車兒獨自面對曹軍的進攻,這顆釘子無論如何,都要使其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曹軍在遭受了箭雨的侵襲之後,並沒有停下進攻的步伐,很快前鋒便衝到了寨牆前面,大批舉著圓盾的士卒躍過淺陋的壕溝,踏著被鮮血浸透而泥濘不堪的地面向寨牆發起強攻。

    寨牆上的守軍用長矛向下猛戳,進攻的曹軍頂著鋒利的矛尖拚死攀爬。一時間箭矢如蝗,血肉橫飛,咒罵聲,喊叫聲不絕於耳。寨牆上的士兵若是稍不留神,被曹軍抓住矛身猛地拽下牆頭,轉瞬就會被亂刀砍成幾斷。而仰面進攻的曹軍則要面對如林的長矛和沉重的石塊,堅硬的鎧甲被刺穿,頭盔被砸扁,往往還沒等攀爬到寨牆之上,就翻滾著墜入了屍堆之中。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空氣中充斥著燥熱的血腥氣,粘稠濕滑的寨牆上,到處都是折斷的刀身和長矛的斷桿。

    兵器被打掉,隨手抓住什麼就向對手身上砸去,緊急之下,寨牆上的士兵乾脆抱著翻上牆頭的曹軍向牆下跳去。

    鮮血噴灑,漸漸在溝壑中彙集蜿蜒,被摔下來的身體一砸,飛濺出無數細小的血珠……

    進攻的勢頭一浪高過一浪,彷彿隨時都會將營寨吞沒,然而人潮退卻之後,一片狼藉的營寨仍然堅強的屹立著,彷彿大潮中頑強的礁石。

    只是這浪潮,血腥無比。

    劉琮緊緊握著身旁旗幟上的飄帶,目不轉睛地盯著城下激烈的搏殺。

    黑色的人潮湧起,在寨牆前撞得粉碎,經過慘烈的廝殺無奈退卻之後不用多久,又向營寨席捲而來。

    將手裡的布帶攥在手心,劉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冬日的空氣冷冽如刀,令他滾燙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堅持,唯有堅持,才能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看到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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