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荊州 第三十二章 男兒亮劍當如是 文 / 林半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劉琮頭昏腦漲,嘴裡滿是苦澀難聞的酒氣。洗了把冰涼的冷水臉,惡狠狠地用鹽擦了牙之後才覺得清醒一些。
魏延酒量好,昨天又喝的少,見劉琮宿醉後的虛弱樣子,苦笑無語。
昨天左肩上挨了下狠的,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這會兒酒醒了覺得傷處格外疼。
「今天曹軍有什麼動向?」吃早飯的時候,劉琮狼吞虎嚥,頭也不抬地問道。
魏延的神情有些古怪,想了想說道:「曹軍在造高台。」
「哦?造什麼樣的高台?」劉琮抬起頭一瞪眼:「不會是壘土為台吧?」
「公子猜對了。」魏延有些好奇:「難道公子早就預料到了?」
劉琮無奈,搖頭道:「我還想著大冬天的不好挖土,看來咱們這是把曹公給逼急了,這天寒地凍的,上哪兒挖土啊?」
正說著,劉虎進來了,這傢伙臉色更差,雙眼浮腫,走路還有些打晃。
他神色有些扭捏,欲言又止的。
「有啥事趕緊說吧,看把你難受成這樣。」劉琮頭一次見劉虎這種神情,心裡很是好奇,該不會這傢伙之前打賭輸了錢,跑我這兒借錢來了?
劉虎抓耳撓腮,最後心一橫,在席上給劉琮行了個大禮,叩首道:「求公子為俺做主,納了徐氏為妾!」
「噗嗤!」劉琮一口熱湯差點噴了他一臉,待擦乾淨嘴角,哭笑不得的指著劉虎說道:「就為這事,把你難為成這樣?不過這徐氏是怎麼回事?你先老實交代。」
「就是昨晚上軍師使人送來的……」劉虎垂下腦袋撓著脖子,說道:「徐氏也是個苦命人,丈夫前兩年死在了外面,公婆也相繼離世,日子過得很是難熬。俺瞅著實在可憐,就想收了做妾。」
劉琮聽了沉吟不語,並不是對賈詡此舉有什麼不滿,而是劉虎納妾為何要找自己做主?看劉虎這模樣,莫非有什麼隱情?在他的追問之下劉虎苦著臉道:「家裡的婆娘實在凶悍的緊,只求公子做主,以後替俺美言幾句……」
原來如此。
「行了,別裝了。」劉琮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看來這黑鍋自己不背是不成了,希望劉虎媳婦給自己個面子吧。
當然首先得守住宛城,活下去才有見面的機會。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蔡姝,心中沒來由的一痛。
見劉琮神色怔忡似乎在想什麼心事,劉虎給魏延使了個眼色,溜了出去。
這個小小的插曲,使得劉琮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多麼不稱職的丈夫,來到南陽之後一直忙忙碌碌,除了給父親劉表寫信之外,偶爾才會寫一封例行公事般的書信給蔡姝。難道潛意識之中,自己還在試圖疏遠她嗎?
然而沒等他梳理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昨夜派出的斥候便趕來回報,陸陸續續的探子和信使往來不絕,早飯吃了一半便沒法吃了。
索性出了城樓,被冬日的寒風一吹,原本有些鬱結的心情才稍稍鬆快些。
自從接過宛城的防守大權之後,劉琮便乾脆住進了南門這座兩層高的城樓中,這會兒在樓上遠望,果然看到曹軍密密麻麻的如同螞蟻搬家,從各處背負著裝滿了砂石的布袋,向漸漸隆起的數十座土台上傾倒,土台前立著木柵欄以防城上的弓手射箭。
「這還是要強攻的打算啊。」劉琮扭頭對魏延說道:「這些檯子恐怕會壘得比城頭還高,到時候咱們在城頭上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哼,曹公真是鐵了心要拿下宛城。」
「這種高台費時費力,只怕一時難以建成。」
「架不住他們人多啊。」劉琮感慨了一句之後便陷入了沉默。他在想怎麼破?曹操可真會給自己出難題,手段簡直層出不窮啊。
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劉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曹軍的土台一點點的增高,而為了不讓自己騰出手去破壞土台,曹軍依然發動了蟻附登城的猛攻,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血戰,守軍的士氣和經驗都有了明顯提高,曹軍在連續進攻無法得手的情況下,只能再次退卻。
過了晌午之後,也許是見城內的守軍並不打算出擊,曹軍的攻勢便緩和了許多,主要還是以箭矢壓制,不再用人命死拼了。
劉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守城的艱辛讓他終於知道,史書上短短幾行字裡,到底藏著多少血淚。而曹軍慘重的傷亡也讓他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破城之後經常會發生屠城慘案,實在是攻城一方的怨氣太重,不殺不足以洩憤啊……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進行恐嚇。看看吧,這就是死守城池的下場!
板著指頭一算,今天已經是守城第十天了。倘若加上之前淯水之戰,自己到宛城已經有半個多月。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阿瞞你不回家過年的嗎?
也不知道那些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正思量著是否提前發動某些事情,卻見賈詡前來,面色嚴肅,若不是劉琮知道他平時都這幅德行,只怕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
「先生來找我,可是為了曹軍築土為台,先生已經有了破解之法?」劉琮滿懷希望的問道。
賈詡一愣,扭頭看了看暮色中的曹軍土台,半晌後搖頭道:「並不是為此而來。公子智計百出,想來總會有辦法的。」見劉琮苦笑無語,不由撫鬚道:「論戰守之策,公子的奇思妙想讓老夫歎為觀止,如今這區區土台,就難住公子了嗎?」
「辦法是想了一些,不過都拿不準啊。」劉琮哀歎一聲:「還指望先生為我解憂呢,您不會是還有別的麻煩事吧?」
賈詡神色一肅,鄭重點頭道:「自然是有事才來尋公子。」
原來城中有幾個大家族不肯協助守城,還造謠說只要不幫助守城,破城之後可免滅門屠家之禍。這幾天城內已經頗有些謠言,對軍心民心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有些原本積極參與守城的人家,開始變得懈怠起來。
「嗯?本太守三令五申,竟然還有人公然做對?」劉琮雙眼一瞪,說道:「軍令豈可兒戲!先生只管派人拿下,主事者砍了腦袋便是!」
賈詡歎了口氣,搖頭道:「若是尋常人家,老夫還用來找公子嗎?這幾家都是荊州大族的分支,若是隨意處置了,只怕對公子不利。」
聽他這麼說,劉琮在煩惱之餘還是感到非常欣慰和高興,老狐狸竟然開始替我考慮了,不容易啊……
「公子?」被劉琮熾熱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賈詡出聲提醒道。
劉琮回過神,冷笑道:「不管是誰家的分支,但凡違抗本太守的軍令,查實之後一律按軍法從事!」
「這其中,還有公子的妻族。」賈詡繼續好意提醒,見劉琮面露疑惑之色,接著道:「蔡家的旁系分支,家主論起來也是公子的長輩。」
「嗯?宛城裡還有這麼一門親戚嗎?本公子怎麼不知道?」劉琮試圖耍無賴,卻在賈詡平靜的注視下不得不收起這幅嘴臉,歎氣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麼事我扛著便是。」
賈詡難得一笑,雖然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但是眼底的笑意卻很明顯:「公子也不必太過煩惱,即便以軍法處置,他也不至於殺頭。不過總要吃些苦頭,否則何以服眾?」
「您這是逗我玩呢?」劉琮此時只覺得身心疲憊,肩上的傷處又痛起來,皺眉道:「先生只管放手去做,本公子說過的話,一定會信守。」
賈詡點了點頭,消瘦的臉龐上倒看不出多少內心的情緒。
最終的處理結果,到底是砍掉了幾個腦袋,城內的流言才消停許多。因聯防互保的緣故,還抓出了數十個混入城中的曹軍細作,經過審問之後,全都關入死牢之中。
宛城西門外始終沒有曹軍駐營防守,圍三闕一,擺明了要動搖劉琮的防守決心。
劉琮能夠保證自己的決心,可是別人呢?
負責暗中刺探情報的吳寬已經多次報告,有幾個張繡軍中將領與曹操往來過書信。
這其中有曹操遣密使送來的,也有將領主動寫信投給曹操的。
對此劉琮讓吳寬繼續密切監視,同時將那些將領的防守位置不斷調整,不給他們可趁之機。至於吳寬提出為何不將這些人抓起來問罪的疑問,劉琮只能告訴他,僅僅憑借書信往來就抓人太輕率了,而且自己本來就是客軍的身份,臨時指揮張繡所部罷了。若是輕舉妄動,中了曹操的離間計怎麼辦?
說實話劉琮得知此事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曹操在官渡之戰後當眾燒燬部將們與袁術暗中往來的書信,當然現在這一切還要過幾年才會發生,而且前提必須是官渡之戰如歷史上那樣正常進行……
坐困危城,只要是人都會為自己打算,劉琮自問設身處地,自己未嘗不會與曹操暗通款曲,亂世人心,實在經不起太多考驗。
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劉琮派人擔了兩罈子酒坊出產的「亮劍」酒,點名道姓是送給許褚的。
其實許褚對於曹操的忠誠度之高,劉琮作為三國迷是深知的。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於挑撥離間,只是想借此對曹操隔空喊話,君心我已知,我心君知否?酒名亮劍,男兒當痛飲!
據說曹操淺嘗之後,大笑道:「此酒甚烈,不負仲康之勇!未知太守公子,雅量如何?」
這話有點打臉的嫌疑,倒不是說劉琮酒量不行,而是未曾穿越之前,本主非常熱衷飲酒作樂,而且還喜歡強行灌酒,曾設置三種不同容量的酒爵,最大伯雅,第二仲雅,最小季雅;三爵分別可受七升、六升、五升酒。後來被好事者稱為「雅量」,卻不知怎麼被曹操得知。
當然劉琮的「雅量」可不怎麼樣,他的性格是遇強則強,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舒坦,容人之量什麼的,那是勝利者才有資格享有的特權。
毀掉投石機不算什麼,壘土而成的高台,也別想著就能攻下我的宛城。
且看你起高樓。
ps:傳說中的裸奔,且看我在風中恬不知恥的狂奔!呃,麻煩您,地上的白眼收好,以後還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