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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五章 一切照常 文 / 坐酌泠泠水

    果然,剛吃過晚飯,袁十的聲音便又在院子裡響起來了:「林小竹在嗎?公子叫你去。」

    林小竹在蘇小舒擔憂的目光裡跑了出去,跟在袁十後面,往袁天野的院子裡去。面上雖然一如既往的鎮定自如,還時不時地跟袁十瞎扯兩句,但那「砰砰」直跳的心,還是洩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雖然早已想得明白,心裡也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擔心,不知袁天野是否發現了她去清溪鎮的事,知道了又會如何處置她。

    一路地寬慰調整自己,到得袁天野的院子時,林小竹已鎮定下來了。反正縮頭伸頭都是一刀,緊張有什麼用?大不了不在這裡混了就是。

    袁天野今天跟往日不同,身上穿了一身藏青色錦袍,袍服的邊沿和袖口用金絲線繡著雲紋圖案,更襯得他皮膚白皙,愈顯俊美。只不過這樣一身漂亮的袍服,仍掩不住他臉上深深的疲倦。

    「林小竹見過公子。」

    聽到林小竹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直視著林小竹,嘴角翹了翹,道:「近來過得可好?」

    「回公子,小竹過得挺好。」林小竹從從容容地答話,老老實實地垂著眼眸,不與他對視。

    靜靜地凝望了林小竹一會兒,見她站在自己面前仍泰然自若,袁天野讚許的暗自點頭,開口道:「上一次,我說過,要罰你每日晚飯後到這院子裡來提水。那麼從現在起,便幹活吧。」說完也不轉身,只往肩上指了指他自己的身後,「那裡有兩個水缸,你把它們打滿水,就可以回去了。」

    林小竹順著他的手往那邊看去。這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氣。袁天野所住的正房門前,擺放著兩個大缸,這水缸足能到她胸前,在這裡雖然看不清裡面的直徑有多大,但從這兒望去,也能看得出絕對不會小了。要把這兩個大水缸打滿水,估計她這腰啊,手臂啊,明天就抬不起來了。

    「要是打不滿呢?」林小竹苦了臉,看著袁天野。如果扮可憐能減少一點任務量,她不介意在袁天野面前多裝幾下。

    「打不滿,不許睡覺。」袁天野卻不為所動。

    「那要打幾天?」

    袁天野想了想:「一個來月吧。」

    「不是吧?」林小竹叫了起來。

    她懷疑地看著袁天野。這傢伙,不會是因為去清溪鎮的事,變相地懲罰她吧?可是,如果真是因為去清溪鎮,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又太輕了呢?再說,打水的事,他走之前就已說過。那個時候,他總不能預見到後來發生的事吧?看來,還是因為幫吳彩雲求情的事。

    不管怎麼樣,林小竹原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去清溪鎮的事,他或是不知道,或是不追究,如此甚好。不過,話雖如此,討價還價的事還是要做的:「我可以要求只打滿一個水缸嗎?」

    「不行。」

    林小竹的目光變得哀怨:「吳彩雲犯了那麼大的錯,也只打二十板子,還被允許在床上躺了五天。可我不過是應公子的要求,回答了公子的問題而已。公子答應小竹不追究了的,為何還要懲罰得如此之重?小竹不服!」

    「這是命令,沒得商量。」袁天野目光仍很平和,但嘴裡吐出來的詞,卻硬邦邦的,擲地有聲。

    道理說不通,小命又捏在人家手裡,幹幹活而已,又死不了人。再說,如果真是為了去清溪鎮的事,這樣的懲罰算得輕的了。林小竹安慰著自己,認命地走過去,提起了放在井邊的桶。

    這裡從井裡打水的方法極原始,就只用麻繩繫住木桶的提手,然後吊到井裡,一甩繩子,讓桶在井裡打個觔斗,將水裝滿,再用手勁一節一節地收縮麻繩,把桶提起來,所以特別費勁。不像別的地方,用的是車轱轆,搖一搖就把水打上來了。

    木桶本來就重,林小竹長得又瘦小,以她的力氣就只能提上半桶水。不過這一陣被派去沖沐室、茅廁,每天要提上六、七桶水,臂力倒是變大了一些,現在可以提大半桶了。

    艱難地從井裡打起著水,再艱難地走上十步,提著桶舉到水缸邊沿,將水倒進去,林小竹哀怨地伸頭往裡看了一眼,只見那桶水似乎還沒把缸底潤濕。

    而袁天野早已讓袁十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手裡拿著茶杯,慵懶地斜靠在椅子上,正悠閒地泡著茶,一邊喝茶一邊監督她幹活。

    百忙之中瞥見此情景,林小竹剛剛平靜的心又變得憤憤不平起來。讓她這瘦弱的小女孩兒在這兒打水,兩個長得牛高馬大的男人卻袖手旁觀,其中那叫袁扒皮的還悠閒地坐在那裡把她當成一道風景來欣賞,天理何在啊啊啊∼∼

    也不知那萬惡的地主老財袁扒皮,要她打這麼兩大缸水來幹什麼!

    提了十桶水,終於把一個大缸裝滿了。林小竹喘著粗氣靠在水缸旁,揉了揉她的小胳膊小腰。幸虧有了二十來天沖沐室茅廁的鍛練,否則只這一個缸,就可以把她累趴下了。

    好不容易又提了十桶水,把另一口缸裝滿,林小竹感覺胳膊不是自己的了。那個腰啊,脹痛得快要直不起來了。她扶著腰,也不行禮了,有氣無力地跟袁天野告了一聲退,便慢慢踱出了院子。

    袁天野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處,一直掛在嘴邊讓林小竹恨得牙癢癢的那弧笑容慢慢斂了起來,吩咐道:「把水放了吧。」

    「是。」袁十應了一聲,走到缸邊,從外面將塞在底下的塞子抽出來,缸裡的水便緩緩從缸裡流了出來,直接流入小溪裡。

    看著缸裡的水慢慢少了下去,袁十低聲道:「公子,那條道……您不封起來?」

    袁天野瞥了袁十一眼:「怎麼?你怕我處置這林小竹?」

    「不,不,屬下不敢。」袁十慌忙解釋,「屬下只是……只是覺得,這事也不怪林小竹。她便是去了清溪鎮,也沒有逃跑不是?」在袁天野的凝視中,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額上慢慢滲出汗來。公子雖然寬厚,但極有原則性。有些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

    見袁十目光清澈,半沒有參雜別的情愫,袁天野這才收回目光。想起林小竹那一聲「兔死狐悲」,他沉默良久,這才高聲道:「袁成。」

    「屬下在。」袁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向袁天野行禮。

    「傳我的令,巡山的護衛,每人各打五十軍棍。」袁天野冷聲道,「這山莊也建起有三年了,竟然出現這麼大一個疏漏。這次要不是林小竹發現,還不知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是。」袁成應了一聲,見袁天野沒有下文,又問,「那條道,可要封起來?」

    袁天野用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椅子扶手:「不必了。一切照常,內緊外松,不要讓林小竹有所察覺。能得那位爺的青眼,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大造化。只是那位慣常遊戲人間,對林小竹到底有幾份真心,有幾分賞識,還未可知。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的福份了。我們只管看著便是。」

    「可就怕那位爺順著林小竹,查到咱們山莊來。」袁成擔憂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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