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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分離 文 / 坐酌泠泠水

    袁天野不過是在那手腕上停留了一會兒,便起身,一語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中醫看病講究望、聞、問、切。他既然已經進來把了脈,余玉便期望著他問一問她的病情,或是看一看她的臉容。卻沒想到袁天野進來不過一息的功夫就離開,心裡不由大急,出聲道:「王爺……」

    這一聲叫喚如黃鶯出谷,婉轉動聽而又無盡淒怨,無論是怎樣鐵石心腸的男人,都應該會觸動惻隱之心吧?然而袁天野像是沒聽見似的,置若妄聞地走了出去。

    還是潤兒機靈,急急地跟了出去,問道:「王爺,我家姑娘病情如何?」

    袁天野頭也不回:「無事。」到了外間,見桌上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他提筆寫了一個藥方,出門遞給袁二:「抓上三付藥。」

    「是。」袁二接過藥方,自去牽馬到鎮上抓藥不提。

    見自己生病,袁天野仍是這樣的態度,絲毫不見一點憐惜和柔情,余玉頓時心灰意冷,見林小竹放開自己,欲要起身跟著袁天野往外面去,這幾天心裡的委曲和惱恨頓時如火山一般暴發出來。她從頭上拔下簪子,舉手就要往林小竹身上刺去。

    林小竹好歹練過幾年武功,又是感官極為敏銳之人,余玉這一番動作剛起,便被她覺察到了。她一把抓住余玉的手腕,滿含憐憫地看了她一眼,歎息著輕聲道:「余姑娘,傷人又傷已,何必呢?」她是真心覺得這姑娘可憐又可悲。

    林小竹的手如鐵鉗一般有力,讓余玉動彈不得。打也打不過,陷害人家也不上當。最重要的是,逸王爺眼裡只看得到她。卻視自己如厭物,以至於連這賤奴都來憐憫自己。余玉一下悲從心來,一把扔下簪子。扯了被子,蒙面大哭起來。

    林小竹歎息一聲,對丁婆子道:「走吧。出去。」

    出到外面,袁天野和沈子翼已在那裡說話了。見林小竹出來,袁天野對她一笑,道:「辛苦了,回去早些歇著吧。」

    袁天野既被稱為神醫,一點小小的腸胃不適,自然能藥到病除。對於這一點,林小竹絲毫不擔心。問了丁婆子井的位置,回去洗了衣服晾好,便睡下了。那一晚,余玉不知是真的沒了別的想法還是折騰累了,倒也沒再出什麼妖娥子。

    「小竹姑娘,小竹姑娘。」睡夢中,林小竹恍惚聽得有人在她耳邊輕喚。

    因跟著袁天野他們,又有袁五娘和袁六娘看著,林小竹並未像頭兩天單獨跟著老孫頭那般,睡覺都是半睜著眼的。唯恐有人摸進房來偷東西或是對她欲行不軌,這一夜,她睡得極放心極香甜。所以聽得有人叫她,好半天才睜開眼。迷糊地道:「袁五娘,何事啊?」

    袁五娘道:「天快亮了,姑娘趕緊起身吧,一會兒就要上路了。」

    「什麼?」林小竹坐起身來,掀開帳子,瞧了瞧窗外,打了個哈欠道:「天都還沒亮呢,怎麼這麼早?」她去南海國,什麼時候到就算什麼時候,根本就不急著趕路。所以這一路行來,都是悠悠閒閒的,從來沒有這麼早出發。

    「公子說,早些走,別讓余姑娘知道。」

    林小竹詫異地看了袁五娘一眼,繼而挑了一下眉,沒有說話。

    袁五娘瞅了瞅她,搞不清夢她這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生怕她誤解了袁天野,開口解釋道:「王爺不想讓余姑娘跟著,卻又不想做得太過絕情,讓人難堪。畢竟這余姑娘想要嫁個好夫婿,本身並沒什麼大錯,錯就錯在太后亂點了鴛鴦譜,讓她產生了不該有的綺念。王爺這兩天對她冷淡,而且想要悄悄離開,也是要斷了她這念頭之意。姑娘,你不會誤會了王爺是個冷血的人或是跟余姑娘有什麼情誼吧?」

    「五娘真會說笑,我幹嘛要誤會?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好了,你去忙吧,我要起身了。再耽擱恐怕誤了王爺的計劃。」林小竹推了推袁五娘。

    袁五娘歎了一口氣,閃身離開了。

    既然跟袁天野他們上路,不會再有安全上的問題,林小竹便不再作那不倫不類的打扮,換上了她的細布衣裙,再綰了一個簡單的髻,用一根銀簪固定住,便算是打扮好了。出門舀了水洗漱好,收拾了昨晚晾的衣服,拿了包袱便悄悄地開了院門,到了袁天野他們住的院子門口。

    「小竹姑娘,你動作倒挺快。」迎面遇上袁成從院子裡出來,笑道,「公子他們都在門口等著了,你趕緊去吧。」

    「好的,袁成大叔,再見。」林小竹知道袁成是要護送余玉回京的,再相見也不知什麼時候。

    「哦,對了,我離京前,已去幫你消了奴籍,你大可放心。」袁成又在背後說了一句。

    「真的?太好了,謝謝。」林小竹高興起來。這算是離京後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到了驛站的大門口,林小竹果然看到袁天野、沈子翼和自己的那輛馬車都已在外面等著了。袁天野和沈子翼正站在馬車旁邊,不知道在聊什麼。見了她來,彼此問候了一句,又遞給她一些點心和一個裝水的皮囊,便上了各自的馬車。

    見得馬車離驛站越來越遠,而天色也越來越亮,林小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只覺得這清晨的空氣真是清新。

    這麼跑了一段路,前面的車停了下來,老孫頭只得也勒住馬,停了下來。林小竹正想伸出頭看看前面是怎麼回事,袁十騎著馬過來了,道:「小竹姑娘,王爺說他的馬車不像你的那麼顛簸,讓你讓他的車裡去。」

    林小竹不想跟袁天野單獨呆著,擺擺手:「不用了,我坐在這兒就行了。」

    「翼公子也去了,說一起聊聊天、下下棋,時間過得快。」袁十又道。

    明明可以一次說清楚的話,愣是要分兩次說,這分明是試探她嘛!林小竹瞥了袁十一眼,仍搖頭道:「不去,我想一個人呆著。」

    袁十本想幫王爺試探一下林小竹的心意,反被她將了一軍,當下苦著臉,作出一副可憐狀:「姑奶奶,我求求你行不?請不動你,王爺非得拿我發火不可。你就看在咱們一起共事的份上,幫幫我行不行?」

    林小竹睨他一眼:「發火便發火唄,王爺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

    「好姑娘,我下回一定一次把話說完,成不?」

    「那好吧,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林小竹知道自己要是不去,袁十還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只得換乘到了袁天野的馬車,上得車來,見沈子翼果然在車上。

    袁天野給她倒了一杯茶,道:「林小竹,出來三天了,一路看了過來,你有什麼感想?」

    想起以前見面,總是袁天野坐著,她站著;袁天野喝茶,她仍傻站著看著他喝。這一會兒,終於可以跟他坐在一起喝茶了,而且,還是這位爺親自給她倒茶。林小竹心裡無限感慨,道:「最大的感慨,就是自由真好。」

    沈子翼見袁天野那臉一下黑了下去,忍不住笑了起來。

    袁天野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只得明示:「你沿途看了這路上的田野,有何感想?」

    「很美啊!能出來走走,真是舒服。」林小竹眨了一下眼睛,看著袁天野。她其實明白袁天野想問的是什麼,不過忽然就想逗逗他。這傢伙,從小就跟個小老頭兒似的,憂國憂民,便是出來玩,他都放心不下國事,腦子裡想的仍是如何發展北燕的經濟。

    她轉眸看了沈子翼一眼。這沈子翼,大概因為是南海國皇帝第五個兒子、也沒受過什麼苦難的緣故,跟他聊天,所談的無非都是風花雪月,琴棋書畫,似乎國家政治也好,經濟發展也罷,都跟他無關。他只管拿著國家的錢,任意揮霍,遊山玩水,享受著安逸的生活。

    卻不想袁天野點了點頭,衝著她一笑,將身體往後一靠,很放鬆地道:「是啊,能出來走走,確實不錯。」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英俊,但平常也少見他這樣笑。現在這麼輕鬆的燦然一笑,倒把林小竹看得愣了一愣。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轉移了視線,道:「沒想到,王爺也會有同感,我還以為王爺覺得這樣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呢。」

    袁天野啞然失笑:「你以為我是天生的就喜歡做那些事呢?我以前是沒辦法,如果不能認祖歸宗,就猶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無家可歸。所以一直背著一副枷鎖,不能自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現在,自然不一樣了。」

    林小竹看他一眼:「可操心慣了,你還是不能徹底放下,所以這一路行來,你腦子裡仍想著國家大事,哀民生之多艱。」

    袁天野聽得這話,忽然深深動容。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話。但意識到沈子翼在旁邊,他轉過頭去,看著車外,低聲道:「是啊,哀民生之多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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