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5小小漁村 文 / 雲青青

    這是一處小漁村，早晨，朝霞升起，平靜了一夜的小村莊又恢復了喧囂。

    「魚丫，去看看小三子醒了沒？」一處普通的籬笆小院裡，老人一邊擺弄漁網一邊道。

    「哎，知道了爹。」廚房裡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一頭青絲梳成兩個大辮子，皮膚黝黑，只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看著很精神。

    少女進了旁邊低矮的小屋，「小三子，起來了，吃飯了。」

    炕上穿著補丁的少年迷茫的睜開眼睛，「啊。」應了一聲，他話不多。

    魚丫也不在意，小三子是他爹從河裡撿來的人，似乎是摔破了腦袋，不記得人了，連名字都不記得了。小三子這個名字還是因為他說自己好像叫三什麼的，是魚丫給起的。

    小三子已經在他們家住了半個月了，漁村的人都很樸實，小三子摔破了頭，又不記得事兒了，大家就收留了他。

    小三子也一直住在魚丫家裡，這幾天傷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老躺在炕上了。

    「快點兒起來，我熬了魚湯，咱們去吃飯。」

    小三子應了一聲，又習慣性的呆呆的看著魚丫的眼睛，他總覺得，記憶中也有這樣一雙大眼睛時常看著他，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魚丫咯咯的笑，「小三子你又看人家。」十四五歲的少女，已經懂得許多，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大男孩，很自然的跟村裡那些追求她的男孩比較了一下，還是覺得小三子比較好看。

    小三子尷尬的撓頭，少女忍不住衝他撅嘴。這個呆子，喜歡人家都不知道表示一下。又有些忐忑，小三子應該沒定親吧？

    早飯很簡單，兩個窩頭，一鍋沒有什麼油水的魚湯。

    漁村很窮，整個村子也沒什麼土地，大傢伙都守著一條大河過日子，每天都靠打漁多少過日子。

    魚丫年紀不小了，魚老爹準備給閨女攢嫁妝，這日子就更緊吧了。

    小三子掰了一塊窩頭放在嘴裡細細的嚼，小心的喝湯，不像是魚老爹那樣會喝出呼嚕呼嚕的動靜來。

    魚丫瞇著眼睛看他，這個男人真好看，而且不像是村裡那些男人那樣……粗俗，對，就是粗俗。即使餓極了吃東西也是很優雅的。

    小三子的飯量很大，很快就吃完了兩個窩窩頭，舔舔嘴角，肚子裡依然一副空落落的感覺。

    魚丫把自己碗裡剩下的一個窩頭遞給他，「小三子給你。」

    小三子一愣，輕輕搖了搖頭，「你會餓。」他話不多，卻不代表他傻。

    魚丫搖搖頭，「哎呀，人家早上不餓嗎，給你你就拿著。」硬是把窩頭塞在他手裡。粗糙的小手碰到他白皙的手指，小丫頭臉一紅，很怕誰看出異樣來，趕緊低頭喝湯。

    魚老爹輕輕搖頭，把自己的半個窩頭塞給閨女。「多吃點兒。」

    小三子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最後還是搖搖頭，把窩頭給了魚老爹。「魚老爹，您還得出去打漁，這個窩頭你吃。」難得他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

    「你！」魚丫咬著嘴唇不高興。

    魚老爹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可是小三子……。魚老爹又搖搖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救他上來的時候那身衣裳，雖然破爛了，可也看出不是凡品。還有他隨身背著的那把劍，村裡裡正都說了，上面的玉珮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小三子人是好，可這樣的人，自家閨女卻要不起。

    魚老爹也不說破，也許人家家人哪天就找來了也說不定。

    最後那窩窩頭給了小三子一半，魚老爹吃了一半。

    吃完早飯魚老爹下河去打漁，魚丫也要過去幫忙。就叮囑小三子，「你好好在家歇著，等我們回來做飯。」

    小三子點頭，這些天他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只是……「我能不能跟你們去看看打漁？」不知為什麼，他很想看看那條河。

    「你不是怕水嗎？」魚丫奇怪的問。前兩天小三子剛好的時候她帶他出去走走，看到河的時候小三子直接暈了，村裡的土郎中說，許是因為落水差點丟命給嚇到了。

    小三子搖搖頭，「我還是想看看。」

    魚丫皺眉，「你到時候又該頭疼了。」上次看到河暈過去後回來就頭疼了好幾天，她可不想看他難受。

    「我不過去，就在河邊遠遠的看。」這一次小三子很堅持。

    「好吧，怕了你了。」別看小三子平日裡呆呆傻傻的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魚丫發現，每次小三子一堅持什麼的時候都挺嚇人的。

    魚老爹看到小三子終於出屋了，也欣慰的點頭。一個大男人，老待在家裡算怎麼回事兒。雖然不在乎多個人吃飯，可魚老爹總覺得男人不該別人養活。

    三人收拾好了，魚老爹扛著漁網就去了河邊。

    小三子遠遠的看到河水，眉頭皺的老高，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怕看到這個。靈魂中像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被河水吞噬了一樣。可無論他怎樣想也想不起來分毫，每次一用心，就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似的。

    魚丫發現小三子臉色不好，就扶著他在河邊不遠處的小土包坐下。

    「你別過去了，就在這歇著，要是累了就回家去。」小三子傷顯然還沒好利索，小丫頭很擔心。

    魚老爹一看小三子那樣也不是裝出來的，當即就道：「小三子，也不用你幹啥，你還是回家歇著吧。」歎了口氣，看來回頭還得讓村裡的土郎中給瞧瞧，老是這樣病著算怎麼回事兒。

    「我沒事兒。」小三子輕輕搖頭，靠在土坡上望著那條河，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忘了。

    魚丫一臉擔憂，被魚老爹硬拖著去打漁了。他們一天的生計都靠這個，耽誤不得。

    眼瞅著小船划出了水面，魚丫還是忍不住望著岸邊的小土坡。

    魚老爹一邊划船一邊歎氣。「丫頭啊，那小三子不是咱們小漁村的村民能夠得著的，你的心呀，別太大，要我說村裡的二牛就挺好的，家裡有三間新蓋的房子，他爹又是里正，人家願意娶你，那是咱們燒了高香了，那小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咱們別惦記了……」魚老爹說了半天，身後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回頭一看，閨女跟個望夫石似的，呆呆的看著那小土坡上越來越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