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卷 25. 原來只是一場戲 ! 文 / 煙茫
莫楚寒雙目猩紅,俊臉鐵青,一口氣噎在胸臆,差點兒背過去。咬牙對著梁峻濤揮出一拳,卻被對方搶先抓住他的腕部,再反手一擰。
「卡嚓!」骨骼錯位,他的手腕被擰脫了臼。「啊!」莫楚寒短促地痛呼,額角的汗珠滾落下來,卻咬牙忍住再沒吭聲。
「看你那德性!」梁峻濤不屑地將他推開,拍拍手,重新起身的動作依然緩慢而從容。
崔烈連忙搶過來扶住莫楚寒,狠狠地盯了一眼梁峻濤,那目光要多毒有多毒。
梁峻濤走回到林雪的身邊,一手攬她入懷,一手撫上她清麗的臉頰,唇邊笑意陰魅:「媳婦兒,你是朵漂亮的花兒,難免招得蜜蜂圍著你嗡嗡響。以後注意點,出門帶上我這個護花使者,哪只蟲子敢覬覦你,老公替你拍死他!」
「……」好歹沒說她是臭肉招得蒼蠅嗡嗡響,林雪白他一眼,推開他攬住她纖腰的大手,轉身徑直走了。
梁峻濤倒也沒惱,他回過身,瞧了瞧面面相窺的雲家兄妹,再看看被踢傷了腳踝擰傷了手腕的莫楚寒,冷佞勾笑,警告道:「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倆沒事圍著我媳婦兒轉悠,直—接—拍—死—沒—商—量!」
*
回到李家,雲書華讓雲朵去泡個熱水澡,換身漂亮衣服,晚上帶她一起出去吃飯。
雲朵一向聽哥哥的話,便跟著傭人去浴室了。
打發走了雲朵,雲書華進了自己的書房,然後用座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男子俊顏凝重,握著話筒好像在思忖什麼問題。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裡面傳出林雪熟悉的嗓音:「書華,你找我嗎?」
雲書華臉色一滯,俊目閃過一絲夾雜著甜蜜的痛苦神情,半晌沒有說話。
「書華,是我啊!我是林雪,你是不是想我了?我也好想你哦!」林雪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泠動聽,令他魂牽夢繞。可是她說得話卻是這輩子也不可能對他說的!「書華,怎麼啦?難道聽到我的聲音興奮得都傻了嗎?我愛你!」
渾身一震,明知道是假的,雲書華還是深深地憾動了。她說愛他!她說愛他!她說愛他……
「哈哈哈……」話筒裡傳來一個刺耳的笑聲,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卻跟林雪截然不同:「跟你玩個遊戲而已,你該不會當真了吧!哈哈哈……」笑了一會兒,她又變換了嗓音,跟林雪的聲音維妙維肖:「書華,我是林雪,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閉嘴!」雲書華便勁閉了閉眼睛,驅走這種誘人沉淪的蠱惑,再開口,素來溫和的嗓音變得慍然:「籐原千葉,這種遊戲一點兒也不好玩!」
「咯咯……」女子的笑聲變成銀玲般的悅耳,脆生生地如同玉珠相撞,笑了一會兒,突然悅耳的嬌笑又變成了男子殺氣十足的警告:「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倆沒事圍著我媳婦兒轉悠,直—接—拍—死—沒—商—量!」
那語氣和音色竟然跟梁峻濤一模一樣,幾乎讓人誤以為是梁峻濤在說話。
雲書華氣得渾身直哆嗦,質問她:「你跟蹤我?」
「人家關心你嘛!」籐原千葉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嗓音,帶著一絲嬌氣:「書華,人家想你了!真得好想好想!」
可惜,她的思念無法憾動男子。雲書華沒有絲毫動容,他淡冷地斥道:「鬧夠了沒有?」
聽到他似乎生氣了籐原千葉才沒有再繼續取鬧,她只是有些不高興:「每次給我打電話都是為了那個叫林雪的女人,真無趣!」
「……」雲書華有些啞然,因為這次他給她打電話還是為了林雪。
「怎麼樣?又被我猜中了吧!」籐原千葉得理不饒人,嗔道:「如果你說不問林雪的事情,就算惦記我了,專門來問候我的,那讓我為你做什麼也行!」
可是,這個要求對雲書華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唯一惦記的就是林雪,每次找籐原千葉也為了林雪,否則他根本不會再跟這個日本女子有任何的來往。
「別鬧了,」天生的優雅和修養令他既使心情欠佳的時候也能保持極佳的風度,「千葉,我找你有事!」
「哼!」籐原千葉冷哼,「林雪的事情我不管!」
「你必須管!」雲書華的語氣軟下來,誘哄道:「幫我個忙,我會記住你的好!」
籐原千葉對他的溫柔素來沒有抵抗力,當即就繳械投降:「好吧好吧!這次又要我幹什麼?還模仿她的聲音跟別的男人通電話嗎?再讓她的老公嫌惡她!」
雲書華蹙起眉頭,說:「同樣的事情做兩遍,你以為林雪是白癡?再說梁峻濤也沒有莫楚寒那麼好糊弄!」
最主要的是,梁峻濤跟莫楚寒的性格不同。就算對林雪有了誤會,他也會給她解釋的權利和機會,並且相信她的解釋。而莫楚寒不同,他直接對她進行懲罰,根本不想聽她的任何狡辯。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呢?」籐原千葉無奈地問道,誰讓她喜歡他呢!從在日本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是她這輩子都逃脫不過的劫!
「千葉,我知道你的本領十分了得,又會忍術……這段時間你能不能幫我保護林雪的安全?李彥成的人想暗殺她,霍家又伺機覬覦她做人質,她的處境很危險!雖然有梁峻濤的保護,我怕她有一時疏忽的時候!」
「呵!」籐原千葉怪笑:「雲書華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以為我很閒嗎?我告訴你,姐姐我最近忙著談戀愛,沒時間奉陪!」
*
為怕林雪不肯搬回居處,這天晚上在餐廳吃過飯,梁首長特意親自去了林雪的單人宿舍幫她收拾東西。
還首長呢!簡直就是痞子無賴的行徑!
對於這個梁痞子的霸道專行,林雪表示很無奈。她試圖跟他講講道理:「我喜歡清靜,結婚前我想自己住單身宿舍。」
「想清靜去山上隱居,部隊裡哪有什麼清靜?」梁痞子對她的抗議嗤之以鼻,手裡的動作絲毫都沒有停滯。把她的衣服和洗護用品裝進了一隻大箱子,然後扣好,提起,這才接道:「再說,我們已經結婚了,只差場儀式而已!」
見他說話間已經拎著箱子往門口走去,林雪站在那裡沒動。
「走啦!」梁峻濤回頭招呼媳婦兒,怎麼就喜歡跟他擰著呢!對她綻一個邪肆的笑容,魅聲道:「乖乖的,晚上老公好好疼你!」
軍界裡怎麼會有如此敗類呢!林雪狠狠瞪他一眼,加快腳步越過去,沒跟他並肩一起走。就算搬回去,她也要讓他明白——她只是被他的強權壓迫,並非心甘情願!
*
也許是白天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令梁痞子獸性大發,在佔有林雪的時候,有些猴急,不小心弄疼了她。
看到女子痛苦地顰眉,他連忙停止下來,幫她撫慰痛處。實在太丟臉了,在她面前,他好像毛頭小子般急躁又不知深淺,總是弄疼她。
「對不起啊媳婦兒!還疼吧?」梁峻濤發現她的臉色並不好,便吻吻她的唇,關心地問道:「不舒服?」
「嗯!」林雪將手臂搭在眼睛上面,沒有對視男子灼灼的目光:「渾身乏力好像感冒了!」
聞言連忙翻下身,他去給她拿感冒藥去了。
望著男子健碩遒勁的脊背,林雪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對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呢?為什麼心裡老是覺得缺了些什麼,那麼空空落落地找不著邊際。
好像看到了她跟他最終的結果,那是激情散盡後的寂寞和淒涼。權勢滔天的男子,身邊各類優秀女子多如過江之鯽,她除了年輕的身體幾乎一無是處。而她的身體,他早晚會有厭倦的一天。
*
伺候林雪吃了感冒藥,梁峻濤見她神色懨懨地也就不好再勉強,便讓她睡了。
渾身燥熱,滿腔慾念沒有發洩出來,他哪裡睡得著?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聽著身邊女子勻細悠長的呼吸,他實在嫉妒她如此高質量的睡眠。
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異吧!女人沒有性可以照常在男人的身邊入眠,而男人沒有性躺在女人的身邊卻很難睡得著,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他極度想上卻不能上的!
索性翻身坐起,他摁亮了起夜燈,曖昧的燈光下,女子睡靨恬靜秀美,穿著薄薄絲質睡袍的嬌軀那玲瓏有致的線條更美得驚心動魄,連得道高僧見了恐怕都要閉目念佛,更別說素來對她沒有免疫力的他了!實在是想讓他不獸性大發都困難。
不能看了!他閉了閉眼睛,提醒自己得克制。再看下去,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再次撲上去。
跳下床,他快步去了浴室,打開花灑,讓冷水沖刷著灼熱的身體。
洗了個冷水澡,好不容易平熄下火焰,他也不敢再回臥室的大床,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裡有張單人行軍床,他一般不在這裡睡,今晚躺在上面心裡有些百味陳雜。小娘們好像對他的身體不是太感興趣,是他做得不夠好嗎?
覺得自己技術還算不錯,除了她,好像任何女人在床上都不會對他擺出一幅不情願的模樣。而他這個沒出息的,對她發情她又偏偏非暴力不肯合作的時候,好像也不止一次做過強(蟹)暴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情。
以後得改進下措施,讓她覺得這件事情是快樂,讓她跟他一樣充滿了期待和熱情。不過看她那冷冰冰的樣子,短期內要想有大的進步似乎有些技術難度。
胡思亂想,睡不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那本陳建安交上來的日記本,那天好像就大體翻了翻,因為見多數記載得都是個人情感,他看了一會兒順手丟到抽屜裡,這幾天事事兒太多,他就給忙忘了。
此時正好失眠,他就重新把這本日記翻出來,繼續看下去。
前半部分都是在述敘對林家人和雲家人的痛恨以及對林雪的失望怨念,除了怨懟她的無情離棄,還抱怨她強硬驕傲的態度。
「……明明是她的錯,就該乖乖地接受我的懲罰!為什麼還擺出這樣一幅清高自傲的姿態?慣得她!」
「滾你媽的!」梁峻濤氣得罵了一句,乾脆翻過去,看下一頁。
「終於抓到了她!哼!這個女人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敢跟我拗?好啊!她以為我很希罕她嗎?哼,別把自個兒看得太清高!我從不缺暖床的女人,我缺少一個奴隸,就讓她在我身邊做奴隸吧!」
看到這裡梁峻濤頓時氣得胃疼,恨不得再把莫楚寒拎過來暴打一頓。他媽的,敢讓他心愛的媳婦兒給那個垃圾做奴隸,早晚扁到姓莫的混蛋滿臉開花!
再翻下一頁,那種苦大仇恨憤世嫉俗看什麼都不順眼的口氣漸漸消失了,而是隱隱露出一種驚喜和期盼。
「……小雪回到我的身邊了……天啊!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就睡在我身邊,那麼恬靜,美得像沉睡中的維納斯!我好想佔有她!可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我答應她不會強迫,等著她心甘情願獻身給我的那天!」
看來林雪曾有一段時間同意跟莫楚寒同床共枕,但沒有答應讓他碰她。而莫楚寒素來清高,看起來對她很不屑,同時還喜歡標榜對舒可的癡情,所以既使林雪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也沒有用強硬的手段染指她。
不過林雪做出的適時讓步讓他很驚喜,字裡行間已經慢慢褪去了那種灰暗的絕望感,摻雜著喜悅的忐忑能看出一個陷入愛河的男子患得患失的糾結。
「……每每想起舒可,我就覺得愧對她!怎麼辦呢?小雪的性格那麼驕傲,她不肯和別的女人共享我……唉!考慮好久,決定還是帶著她去泰國吧!把京都裡我名下所有財產不動產還有雲林兩家的資產都留給舒可,算作我對她的報答和補償……」
這段話裡已經完全能看出莫楚寒的決定,他打算帶著林雪離開京都去泰國,同時給舒可財產方面的補償。看來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面對心頭執愛完全沒有抵抗力,哪怕拋棄一切,背負罵名也要跟心愛的女子在一起。
梁峻濤沉默著,他完全瞭解莫楚寒寫這段話的心理和感受,因為他也曾經親身體驗過這些。當時對黃依娜的負疚感也曾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總覺得自己在享受幸福的同時愧對那個把一切都奉獻給他的癡情又無辜的女子,哪怕知道她做出了一些背叛他的事情,他還是盡量地寬容饒恕她。給予不了感情,就在其他方面盡自己所能來幫助她補償她。
事實證明,男人在心存愧疚的時候,智商和判斷力都會遭到嚴重的干擾,導致看不清事實情況。被那個所謂的「恩人」耍得極慘還心存感激,總是覺得愧對她虧欠她……
「……呵呵,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從此君王不早朝!原來有了美人,就可以放棄江山了!唉,我想我是沒救了,怎麼就這麼不思進取了呢!連續一個星期,我跟她朝夕相伴沒有片刻離開過秋錦園!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我都不知道了!和她在一起待多少都不會煩膩,這真是種奇怪的事情!……想想那些所謂的事業真無趣,就算錢賺得再多,地位再高,哪裡能比得上她給我的快樂和充實?」
「……太幸福了!我有點兒害怕,真怕有一天睡醒後她會消失不見!不行,我得加快進度結束這裡的一切,及早帶她去泰國,看梁峻濤還有什麼辦法能從我手裡搶回她!給林家留下一個億的安置費吧,反正我也不差這點兒錢!別讓她日後說我侵吞了她娘家的財產!」
梁峻濤瞇起星眸,默默地沉思著。同是男人,他可以確定莫楚寒對林雪的感情好像並不比他差多少!但是,仇恨蒙蔽了莫楚寒的眼睛和心智令他搞不清狀況才做下那麼多傷害林雪的事情,讓她距離莫楚寒越來越遠,最終成為反目。
當然,假如不是這樣,林雪也不會有機會嫁給自己了!是莫楚寒親手將她推到了他梁峻濤的懷抱裡,看來自己真要好好謝謝莫楚寒的成人之美!
「……快天亮的時候做了個很可怕的惡夢,夢見六年前我和林雪一起去看那個名叫《畫皮》的電影。她一直依偎在我的懷裡,那般地溫柔,還跟我討論將來結婚的憧憬。我們相依相偎,怎麼都親熱不免。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感覺越來越熱,就想把衣服脫了。」
「沒想到脫衣服的時候,我不小心連自己的皮一起脫下來!怎麼也無法忘記她那刻看我的眼神,簡直是驚駭到極點。她尖叫著躲避我,喊我是鬼!」
「我說我不是鬼,我是莫楚寒,是她最愛的男人!她怎麼都不肯相信我,還拿來了一面鏡子,讓我看!鏡子裡面竟然照出一個沒有皮的鬼來,那是我嗎?嚇醒的時候,發現天亮了!她已經不在我的身邊,洗手間裡傳來洗漱聲,原來她已經起床了!唔,今天答應帶她出去玩的,因為昨天她抱怨說老是被關在秋錦園裡快被悶出毛病來了!」
「透過落地窗射過來的晨光那麼明亮,今天是個好天氣。也應該是快快樂樂的一天,假如不算剛才做得那個惡夢!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怪這座城市留下太多不愉快的回憶,等我帶她離開這座傷心之城,快快樂樂地定居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
日記寫到這裡戛然而止,帶著男子美好的憧憬和期盼,永遠地劃上了句點,後面就是一片無止盡的空白。可見莫楚寒根本沒有料到當晚的突發狀況,更沒想到秋錦園從此會化為灰熄。
合上日記本,梁峻濤陷入沉思之中。不知為什麼,他隱隱約約地有些擔心:假如有一天,莫楚寒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明白過來他到底真正愛的是誰。等他願意放下一切重新追求林雪的時候,林雪會不會動搖?畢竟她深愛了莫楚寒那麼多年!
這個問題讓他糾結了一小會兒,不過他很快就得出結果:就算林雪想跟莫楚寒破鏡重圓,他梁峻濤也不允許!
*
林雪一直盼望著能調離開梁痞子的身邊,免受他慣性精蟲上腦的荼毒。這個願望她祈禱了無數遍,沒想到,有一天上蒼顯靈,她的願望居然真得實現了。
在軍部首腦們聚集的會議室裡,裴鴻軒當眾宣佈了軍部最高領導通過的晉陞報告,再次表揚並肯定了林雪這次為揪出部隊內鬼立下的功勳和成績。
「……今特授予林雪同志上尉軍銜,正連職!即日起調入軍部參加訓練……」
「停!」梁峻濤急眼了,他想不到自己反對林雪調入軍部的申請竟被無視,他太憤怒了!擰眉慍聲問道:「這是哪位領導通過的申請?」
冷老爺子不會這麼不給他面子吧!他簡直有跑去興師問罪的衝動。
看著梁峻濤滿臉怒容,一幅準備想打架的表情,裴鴻軒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把那張軍令交給身邊的警衛兵,再讓警衛兵拿給他。
接過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軍令,梁峻濤迅速找簽字的領導人,結果發現了梁棟的名字。
是爺爺?!梁峻濤怔住,原來同意林雪調進軍部的人竟是爺爺梁棟!
*
在梁峻濤的堅持下,梁棟還是來了。老人最近的身體狀況並不好,可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一雙銳利的雙目還是不怒自威。
「濤子,你吵什麼?」在裴鴻軒的攙扶下,梁棟緩步走過來,嚴厲的目光在投向他心愛的金孫時還是不禁柔和下來,不由自主地露出慈愛。
見到老人,梁峻濤的氣勢不由矮了半截,不過還是嘀咕出了自己的不滿:「林雪是我媳婦兒,一直以來我們配合得很對,為什麼要把她調離我的身邊?」
梁棟點點頭,說:「這個問題問得好,稍後我再回答你!不過這道軍令已經通過申請,絕不會再有更改!」
「你!」梁峻濤直倒氣,蠻橫霸道的性子被激上來,對他爺爺也敢瞪眼睛:「給我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否則我就把這張軍令拍回到冷副主席的辦公桌上,讓他收回成命!」
面對梁峻濤的過激言語,梁棟並沒有跟孫兒一般計較。而是轉過身,用溫和的語氣對旁邊一直沉默的林雪說:「你留在這裡,待會裴軍長親自授予你新軍裝和功勳章!」
「是!謝謝首長們的器重,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日後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不會辱沒了這份榮耀和功勳!」相對梁峻濤的憤怒詫異,林雪的心情歡欣雀躍,她感覺好像有一條嶄新寬闊的道路出現在眼前,她將有更大的天地可以展翅翱翔。
*
梁峻濤攙扶著爺爺去私人軍務辦公室,進了辦公室,梁棟摒退了警衛兵,偌大的室內只剩祖孫兩人。
走了這幾步路梁棟氣喘微吁,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爺爺,最近你的身體怎麼樣?」梁峻濤看出老人的精神和體力似乎有些欠佳,就擔心地問道。
擺擺手,梁棟表示他沒事。緩了一會兒氣息,才開口說話。他的話字字璣珠,句句令滿腹不滿的梁峻濤啞口無言。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難道你不覺得對她太過迷戀粘膩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嗎?不但會影響你的鬥志,也會讓你的敵人注意上她!調她進軍部是最好的決定,讓她脫離開你的庇護才能真正地蛻變成一名合格的軍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要拿出軍人的樣子來,該克制自己的時候要克制,堅決不允許為私情影響了鬥志!離開老婆就什麼事情都做不安心了嗎?假如這樣,你們倆還不如雙雙退伍,回家去長相廝守吧!」
是的,從走上軍人這條路,梁峻濤就知道自己永遠都不能像劉陽那樣自由!什麼叫軍令如山?沒有在部隊待過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明白。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調動變遷這是家常便飯。軍人必念的口號:如果祖國需要,我願意四海為家!
何況,他從沒有調離過京都,已經算不錯的了!冷老爺子的長孫冷智辰甚至去偏遠西藏待了三年,沒有去過西藏軍區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那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環境優越的京都裡的軍門權貴公子哥意味著什麼。
冬天的時候,半個月甚至一個月不能洗澡,半個月吃一次青菜和水果,氣候最冷的時候,手腳都會凍傷!因為大雪封山,別說其他的交通工具,就連直升機都飛不進去,無法運輸軍用物資,那裡的戰士包括高級軍官的生活條件都極艱苦。
淡水供應緊張,條件允許的話,軍官的最高待遇也僅是半個月沖一次澡……所以等冷智宸凱旋歸來的時候,冷家大太太抱著皮膚黝黑粗糙的愛子哭到泣不成聲!
「把她調進軍部你就受不了?若是日後有什麼緊急任務,需要分離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你要怎樣?不管部隊的任務,繼續留在這裡陪老婆?也不必等到那一天了,你現在趕緊脫下軍裝回家去吧!」梁老爺子揮揮手,不再看孫兒。
被訓了個灰頭土臉,梁峻濤也不敢再反對林雪調離的事情,半晌才乖乖地道:「一切聽爺爺安排!」
「嗯!」梁棟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孫兒雖然從小頑劣,長大後又桀驁不羈,但還算懂事聽話。尤其是涉及軍務,分得清輕重。「把閉路監控打開,估計林雪該和鴻軒一起審訊尹麗娜了。」
「……」原來這次連審訊黃依娜,不對,是審訊尹麗娜的任務都沒有他的份了!
摁亮了牆壁上懸掛的超寬屏幕顯示器,裡面映出了林雪的倩影。
剛換了上尉軍銜的女子英姿颯爽,清麗的臉龐眉目如畫,那雙泉水般澄澈的眼眸依然恬靜如水,看不到任何跟平時不同的神色。
林雪果然跟尋常女子不同,起碼懂得內斂,任何時候都不喜形於色,就憑這點兒讓許多在軍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都自歎不如。
*
換上了新軍裝,林雪佩戴著首次獲得的功勳章,跟在裴鴻軒的後面走進了秘密關押尹麗娜(化名黃依娜)的居處。
從優裕的居住環境和講究的醫療配置可以看得出來軍部對於這個罪犯的重視程度,延續尹麗娜的生命,絕不能讓她自殺或者病逝,並且要盡快從她的口中套出真實有效的情報,為不久後的金三角之行奠定基礎。
林雪和裴鴻軒以及幾名特別篩選出來的精銳警衛兵一起走進特級醫護室,見尹麗娜正伏在枕上一動不動。
來這裡之前,裴鴻軒已經跟林雪介紹了尹麗娜現在的情況。她的身體素質極差,而且還有神經性的癲癇,絕食,動不動就不省人事。
看得出來尹麗娜有厭世情緒,似乎現在只求一死。
為了避免犯人的牴觸情緒,裴鴻軒走到距離床前大約三米的地方就停住,而林雪則繼續往前走。
蜇伏在枕上的女子好像毫無生息,對於林雪的趨近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尹麗娜!」林雪在她的身邊站定,喊出對方的真實姓名。
尹麗娜仍然一動不動,好像沒有聽到。
林雪彎下腰,想看看她的狀態是不是清醒,就在這時,尹麗娜突然抬起頭,那雙淬毒的美眸猛地覷向她。
瞳孔在瞬間收縮,這是心頭驚懼的本能反應。林雪控制住悸動,清冷的目光毫不露怯地凝視著對方陰惻惻的注意。
記得很久以前,一個暮色漸濃的黃昏,在草坪上,莫楚寒為她打死了一條驚嚇到她的毒蛇。當時那條蛇躺在血泊裡,蜇伏的樣子就跟現在的黃依娜極度相像。當時,她俯身去看那條蛇到底死了沒有,暮色晦暗中,等她看清那條蛇其實還活著時,蛇頭竟然從血泊中昂了起來,那陰毒的目光跟現在黃依娜的目光簡直一模一樣!
多年前的情景竟然再次重合,讓她不由懷疑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被那條死去的毒蛇附體過!穩穩神,驅走這些荒誕的想法,她開始準備迎戰。
「哈哈哈……」尹麗娜突然暴發出一陣刺耳的奸笑,分貝之強簡直令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快要斷氣的人!
林雪冷睇著她,不動聲色。
笑夠了,尹麗娜開始了她的第一輪攻擊。盯著林雪嶄新軍裝肩章上的一槓三星,嫉恨到眼睛出血:「喲,晉陞軍銜了!恭喜啊恭喜!嘖嘖!看來陪梁峻濤上床好處實在多啊!看,幾天的功夫,簡直是火箭式地陞遷!以後部隊的女兵們都要拿你做榜樣,不用去殺敵立功,只需在床上把首長們伺候舒服了就一切搞定!」
尹麗娜話音未落,立刻就有警衛兵持槍上前喝斥:「閉嘴!講話文明些!」
「呸!老娘馬上就要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偏要罵,有種你們拿手裡的槍崩了我!」尹麗娜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潑相,獰笑道:「崩了我啊!你們敢嗎?哈哈哈……還要為我請來最好的醫生診治,哈哈哈……」
林雪終於知道軍部的人為何對這個女人束手無策,對於一個情緒歇斯底理身體徹底垮掉的人,威逼利誘統統都不管用。
把那些警衛兵飽罵了一頓,尹麗娜重新將炮火的焦點對準林雪。反正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索性能做多少報復梁峻濤的事情就做多少。
「哎喲,其實剛才我跟你說氣話呢!我很愛峻濤,就算他殺死了我老公我也不怨恨他!他更愛我,你看,無論我做過什麼,他從沒有責怪過我,也沒有忍心審訊過我,他真得好愛我呢!他常常對我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漂亮迷人的女人……」
林雪抿緊唇,粉拳不由攥起。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深知什麼樣的話能打擊到對方。
「我跟他上床的時候,他好溫柔哦!咯咯,他對你肯定沒有這種溫柔和耐心,他還舔遍我的全身,嗯嗯哦哦……」尹麗娜開始淫浪地申吟起來,好像正在跟男人做(蟹)愛。
那些警衛兵臉都紅了,暗罵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實在罕見。裴鴻軒在旁邊啐了一口,替梁峻濤感到噁心。什麼口味啊,這種帶毒的女人他也敢碰!
*
屏幕前的梁峻濤簡直要抓狂,他實在想不到尹麗娜竟然如此的放蕩無恥!她簡直胡說八道,他什麼時候舔遍她的全身……靠,想想就反胃噁心!
「媽的,這個臭娘們!」梁峻濤攥起鐵拳,說:「我去親手捏死她!」
「站住!」梁棟喝斥道:「又衝動了!她這樣就為了激怒林雪讓其失去判斷事實的能力,沒想到林雪沒有中計,你倒沉不住氣了!」
「我能跟林雪比嗎?我在乎她,她根本不在乎我!別說我跟別的女人上床,估計就算跟母豬上床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梁峻濤又懊惱又忿懣,跌坐在椅子裡,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深為自己的一時放縱後悔。
跟黃依娜僅僅有過一次肌膚之親,當時她裝得很純情,讓他都心存愧疚。根本不存在他舔她的那些噁心事情,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碰過她!
「林雪不是不在乎,可她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緒!明知道敵人在故意激怒她,她還生氣,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等自己真正遇到的時候卻往往不能保持冷靜!」梁棟沉吟了一會兒,輕輕地歎道:「連裴鴻軒都被那個女人噁心得吐了口唾沫,林雪的神色卻絲毫未變!好強的心理素質,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
假如梁棟知道林雪從小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又遭遇過多少打擊傷害才磨練出了這種內斂冷靜的性格,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林雪纖細的嬌軀裡好像隱藏著一種奇怪的力量,好像傳說中的軟劍,什麼力量都無法拗斷她。柔弱時可以繞指三圈,堅韌時削鐵如泥。
越打擊她,她越冷靜。凝眸瞧著對方的張牙舞牙,只等瞅準機會,或全身而退,或一擊必中!
無論尹麗娜說什麼,林雪都冷眼瞧著她,好像在看一個跳樑小丑表演一幕蹩腳的鬧劇。
等到尹麗娜體力嚴重透支,伏在枕上再也抬不志頭,林雪開始反擊了。
「尹麗娜,你愛峻濤嗎?」林雪問道。
「愛啊!當然愛!」一聽到林雪問起這個話題,尹麗娜頓時又來了精神。看來她一番調撥離間還是有用的,如果林雪不在乎就不會這樣問了。「我好愛峻濤,峻濤也愛我!你也看到了,就算明知我兩次欺騙他,他都沒有動過我一根頭髮,因為——他捨不得!」
林雪嘴角牽起冷誚,淡淡地接著問道:「那你愛你的丈夫霍雲海嗎?」
尹麗娜一滯,面對林雪的質問,她卻張口結舌無言以對。霍雲海已經離世兩年多了,曾經的愛情好像隨著時間慢慢地流逝而去,變淺變淡,好像沒有那麼深刻了。
不由抬起胳膊看到裡側肘內用香煙烙得那朵梅花,那是霍雲海剛剛去世時,她為了緩解內心的思念和痛苦用香煙自己烙上去的!每烙一個印跡她都會提醒自己要復仇,一定要殺了梁峻濤為夫報仇!
「殺夫之仇不共戴天!你處心積慮地謀害梁峻濤的性命,夥同霍家設下陷阱想置他於死地!招招奪命,不留餘地,還好意思大言不愧地說愛他?」林雪用譏諷地語氣冷嘲道:「愛他就是要毀滅他,你無恥的愛情觀實在讓正常人類無法理解!」
尹麗娜用手抓撓著床頭,然後一陣怪笑:「哈哈,沒錯!我是想殺了他!這個該死的男人,殺死了我的老公,我跟他此仇不共戴天!」
「你是怎麼進入部隊的?要想靠近梁峻濤並不容易,你還挺能幹!」林雪半諷半激地問道。
「哪裡都有貪官!」尹麗娜得意地報出一個大官的名字,說:「這個貪官得到霍家的好處費足夠他十輩子花不完了!」
記下了這個貪官的名字,成功地為國家清除了一條大蛀蟲!
裴鴻軒在旁邊驚訝地抬起頭,有些吃驚林雪在不動聲色間套問出了如此重要的情報。看來只要用對了審訊方法,就沒有攻克不了的堡壘。
「你是挺有本事的!」林雪眸底閃過一絲譏誚。
「那當然!」尹麗娜得意地笑起來,對林雪炫耀道:「我就是有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本事!哈哈,成功地把他引進了包圍圈,我假裝掉進陷阱,其實是為了躲避爆炸!沒想到事後部隊居然把我劃成了烈士,嘎嘎,太好笑了!」
看著這個瘋狂的女人,林雪清麗的臉龐不喜不怒,細心地捕捉著對方臉上的神情和無意間洩漏的一切機密。
半晌,林雪問道:「那個包圍圈是不是設在一個山洞裡?山洞裡還有條湍急的地下河,任何車輛都無法行駛過去,因為連接那條地下河的只有一條繩索編成的軟橋?」
那裡她去過的!剛入伍時,為了躲避莫楚寒的瘋狂追殺,梁峻濤開車載著她進到了那個封閉的山洞裡。因為熟悉地形,他成功地再次化險為夷。
她實在很佩服他超強的心理素質,因為很少有人還敢去差點兒要他性命的地方。
梁峻濤在受過一次襲擊時,就把那裡的一切優劣勢都瞭若指掌。曾經差點兒令他丟掉性命的凶地變成了避難的佳境,這個男子的反應和智商的確不同凡響。
「對!」尹麗娜狠狠地瞪著她,嫉妒地問道:「是不是梁峻濤告訴你的?哼!我就知道男人的德性,在床上什麼都跟你說!」
發生爆炸前,尹麗娜驚惶失措地向梁峻濤跑過去,通知他中了埋伏,這裡有炸彈,然後她就掉進了陷阱裡。表面看,她救了梁峻濤,實際上這裡面有不為人知的絕密隱情。
從她驚叫有炸彈再假裝不小心跌落陷阱,到炸彈爆炸,中間有十秒鐘的間隔。這十秒鐘是為了她能成功落進陷阱的底部同時將陷阱的頂口用機關堵住,確保爆炸時不會波及她的人身安全。
沒想到就是這短短十秒鐘卻為梁峻濤贏來了生還的希望。當時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跳下了地下河,並且迅速潛進最深處的水底,躲過了爆炸的襲擊。
沒有人知道梁峻濤的水性居然那麼好,何況地下河距離岸邊那麼深,除了專業跳水運動員,估計誰也不會有勇氣跳下去。但是,他做到了!
事後尹麗娜後悔到腸子都青了,當時她為什麼要表演那樣一場戲?實在多此一舉!結果讓梁峻濤逃脫性命,那個費了無數心血的完美的計劃功虧一簣。
她無法原諒自己的失誤,痛苦懊悔中唯有用毒品來尋找解脫。後來霍家人發現她在吸毒,就讓她強制戒毒,結果毒癮戒了,她卻患上了神經性的癲癇,從此身體也徹底垮了!
這就是所謂尹麗娜是梁峻濤救命恩人的全部真實經過,原來只是一場戲!
林雪在心裡微微歎息:梁峻濤得知真相後,不知道他會對這位「恩人」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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