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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 番外 結局(一 文 / 煙茫

    午飯杜鑫蕾是一個人吃的。舒殢殩獍霍雲飛怕林雪又會在餐桌上鼓動她逃離,乾脆將她單獨關到了休養的房子裡,禁止她出門。

    晌午後,杜鑫蕾躺在一張涼席矮塌上閉目小憩,心情無比鬱悶。她過夠了這種被囚禁的失去自由的日子,連做夢都想回歸祖國。但是……顯然林雪無法帶走她。

    該死的霍雲飛,陰魂不散,為什麼死抓著她不放呢!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變本加厲地跟她討債來了!

    杜鑫蕾長吁短歎,始終想不出一個周全的法子來。

    不禁又想起了趙北城,在心裡默默地說:北城,你現在過得好嗎?有沒有想我?你一定急壞了吧!唉,我該怎麼辦?

    她心亂如麻,越想越難過,不知不覺濕了眼睫。

    正在糾結的時候,聽到男子熟悉的沉穩腳步,她知道霍雲飛來了。

    連眼皮都懶得睜,她翻了個身,沒好氣地背對著他。

    他走近的時候放輕了腳步,走到涼塌前開始悉悉索索地脫衣服解腰帶。

    她頓時頭皮發麻,有沒有搞錯,大白天的,還是在廳堂裡,他……這只禽獸發情都不看看地點和時間?當然,她知道他發情的時候從不介意這些!

    沒辦法,她不能再裝睡,連忙轉回身,沒好氣地瞪向他,恨不得咬他一口。

    霍雲飛脫掉了上衣,赤著精壯的胸膛,此時正在慢吞吞地解腰帶,果然如願看到她主動轉身。邪魅撩唇,他俯下身吻她的俏臉,大手同時不老實地探進她的衣內。

    「不要在這裡!」杜鑫蕾連忙聲明自己的意願,「這裡不行!」

    心情好的時候,霍雲飛對她千依百順,要星星不給她摘月亮;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喜歡跟她反著干,她要星星的時候,他偏偏喜歡給她摘月亮,而且他給予她的,不要也得要,由不得她反駁拒絕。

    大手抓住她蕾絲衫的下擺,輕輕一扯,鈕扣迸斷,精緻的蕾絲衫頓時裂成了幾片碎布。在她的驚叫聲裡,他揉蹭著她的胸口,力道很重。

    「呃,」杜鑫蕾好久沒有被他如此粗暴的對待過,疼得直捶他遒勁的脊背,氣極地罵道:「你能不能別這麼禽獸!」

    這裡是休息室,她怕被傭人進來看到。

    見她的胸口多了幾個紅色的手印,他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沒辦法,她惹他生氣的時候,他就有些控制不好力道。給她撫慰了痛處,他吻她的動作輕柔了許多。

    杜鑫蕾察覺出他隱忍的怒火和脾氣,也有些明白是今天是林雪的面前,她說的一些話激怒了他。

    真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生氣的,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她被他囚禁著,奪去了身體和自由,難道都沒有資格對林雪訴訴苦嗎?

    骨格分明的修長手指探進了杜鑫蕾的小嘴裡,這讓她羞窘得臉紅如同滲血,本能地想咬他的手指,卻被他狡猾地溜走了。

    「哈,」他色色地調侃道:「看你身子不太方便,想讓你用嘴伺候我,居然不情願!」

    「你敢!」杜鑫蕾又驚又怒,霍禽獸果然無恥沒下線,他竟然想讓她給他……「你要敢做,我就敢讓你變太監!」

    「哈,哈哈……」霍雲飛邪肆地放聲大笑,笑聲中,他扣住她的手腕用腰帶綁住。

    他的力道並不重,應該是顧忌到她腹中的胎兒,可這種受牽制的親熱明顯不能滿足他強烈到變態的肆虐**。很快,他有些按捺不住,一把扳住她的下頜……

    杜鑫蕾差伏在涼塌上吐得天昏地暗,某罪魁禍首在旁邊陰沉著俊臉,十分掃興。

    他有那麼噁心嗎?

    緩過氣來,杜鑫蕾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撲到他的身上掐他的脖子。

    跟往常一樣,霍雲飛任她掐,毫不還手。

    這次杜鑫蕾動了真怒,她決意要掐死他,不死不休。

    傭人過來打掃戰場,見他們的三少爺快要斷氣了,杜鑫蕾還是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連忙上前拉開她。

    赤著身子不著一根紗線,杜鑫蕾滿臉淚痕,憤怒到了極點。該死的霍禽獸,這麼折磨羞辱她,她好恨他!

    雙手捂臉,她哭得好傷心。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哭累了,哭聲變成了不成調的斷斷續續抽噎,他伸臂輕輕將她攬到懷裡。

    兩人肌膚相貼,他的體溫熨燙著她,動作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痕。

    「滾!」杜鑫蕾改掐他的皮肉,將他掐得鮮血淋漓。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毫不以為意。直到她發洩得差不多了,才抱著她去浴室。

    漱了無數遍口,還是覺得嘴裡有股怪怪的味道,杜鑫蕾徹底恨上了霍雲飛,原本猶猶豫豫現在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逃離開他!才不管有沒有懷上他的孩子,她打算自己養這個孩子!

    折騰了一番,杜鑫蕾有孕的身子實在抗不住,睏倦乏力,直想睡覺。

    他見她滿臉倦容,有些後悔剛才把她折騰得太狠了,尤其哭得那麼厲害,可能傷害到胎兒發育。

    原本過來找她真沒打算做這事,可是……看著她背對著他不理不睬的樣子,他就克制不住自己。每次折騰下來,他都會後悔,當時就是管不住自己。

    「上飛機再睡吧!」他抱起她,溫柔地提醒道。

    「上飛機?」杜鑫蕾的睡意立刻都被驚跑了,連忙問道:「飛哪兒去?」

    霍雲飛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邊抱著她徑直向著房外走去,邊告訴她:「去阿富汗,我有生意要談!」

    自從杜鑫蕾回到金三角養胎,霍雲飛外出談生意的時候就沒有再叫她一起跟著。現在突然要帶她一起去,明顯是為了迴避林雪。

    她憤怒地反對:「我不去!」

    去不去可由不得她說了算!像往常一樣,他只是通知她一聲而已,並沒打算徵詢她的意見。

    「混蛋!」杜鑫蕾在他的懷抱裡掙扎起來,怎麼都不肯跟他走。「放我下來!我要跟林雪回國,我要回家!你這個強盜聽到了沒有!……」

    他聽到了權當沒聽到,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可以滿足她,有些不能任由她的性子亂來。

    「霍雲飛,你個禽獸、牲畜、王八蛋……」極度憤怒之下,杜鑫蕾開始一連串她對霍雲飛習慣性的稱呼。

    霍雲飛已經聽習慣了,權當耳旁風。

    就這樣,杜鑫蕾被他強行抱上了飛機,幾分鐘之後,飛機騰空而起,飛往阿富汗。

    這次的外出計劃很突然,霍雲飛都沒有跟父親霍家祥打招呼,就這麼離開。為了不驚動任何人,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讓其他飛機隨行。

    在阿富汗他看中了一幢環境幽靜的山間別墅,早就買下來裝修,可以把杜鑫蕾送過去待一段時間,煞煞她想回國的念頭,等過些日子,她安靜下來,再接她回來。

    金三角毗鄰阿富汗,很快就到了。他沒打算興師動眾,只帶了幾個親信乘飛機趕路,行動低調又秘密。

    十分鐘之後,飛機臨近邊境。

    機艙內,霍雲飛輕輕拍撫著杜鑫蕾,不時哄她幾句。

    無論他怎麼討好,杜鑫蕾死活不理睬。她恨他,恨透了。

    「又跟我拗上了!」霍雲飛睇著她哭紅的眼睛,不懷好意地邪笑:「再不聽話,待會到了……」

    「不好了!」洪奎有些慌張地走過來,報告道:「三少爺,我、我們被包圍了!」

    「怎麼回事?」霍雲飛蹙起俊眉,問道。

    「有四架可疑的飛機跟蹤了我們,怎麼甩都甩不掉!」洪奎是霍雲飛的心腹親信,一般到哪裡都隨身跟著。

    霍雲飛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能辨認出飛機的來歷?」

    「不知道啊!從外觀看好像是美式戰鬥機!」洪奎問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原路返回還是繼續前進?」

    四對一,勝負毫無懸念,如果對方發動攻擊,他們頃刻間就會機毀人亡。

    霍雲飛行蹤詭異,從沒有人可以成功地跟蹤他,這次去阿富汗更是臨時起意,到底誰這麼大的能耐鎖定了他的行蹤?

    杜鑫蕾反倒是很平靜,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她對霍雲飛挑釁地笑道:「難怪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原來霍三少要見閻王爺了!」

    她知道霍雲飛仇家很多,想要他性命的人數不勝數。今天無論喪生在誰的手裡,她都大快人心!

    死了最好,一了百了!既不用再糾結內心的情感,也不必再遭受霍禽獸的欺壓凌辱!真好!

    霍雲飛不怒反笑,他輕拍她的臉頰,語氣低柔:「寶貝,有你陪著我,死而無憾!」

    杜鑫蕾別過臉去,不想理睬這個變態的混蛋。

    「起來!」霍雲飛站起身的同時也拽起她,不由分說地離開座位沿著甬道往前面走去。

    被他拖拽著往前走,杜鑫蕾氣鼓鼓地,譏諷道:「死到臨頭狂性大發?垂死掙扎也改變不了你馬上要下地獄的命運!」

    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但她知道這個死到臨頭的傢伙肯定幹不出什麼好事兒來!

    哪裡想到,霍雲飛竟然拉著她徑直走到駕駛室,將那位緊張到滿頭大汗的飛行員趕開,他坐到了飛行員的位置上,讓她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命隨從給她繫好安全帶,霍雲飛俊顏陰沉,睇向杜鑫蕾的目光淡漠,語氣卻仍然無比溫柔:「給我坐好,別亂動!記住,我開飛機,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必害怕!」

    哼,牛叉哄哄的,你開飛機就了不起嗎?杜鑫蕾非常不屑。但接下來,杜鑫蕾很快就明白過來霍雲飛話裡的意思,她跟隨著他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霍雲飛不但會駕駛飛機,而且飛行技術竟然堪稱精湛,無人能及。

    他們乘坐的飛機被四架身份不明的飛機團團包圍在核心,剛才的飛行員無論從哪個方向都無法突出包圍。霍雲飛坐到了那個位置上,推動操作桿,一上來就是個漂亮的俯衝。

    那四架飛機想不到飛機已經換了飛行員,而且瞬間俯衝,轉眼就拉開了距離。不過那四架飛機的飛行員顯然也都是飛行高手,並沒有慌亂,也沒急著俯衝追趕,而是保持正常速度飛行,以高高在上的陣勢牢牢鎖住那架低空掠翔的飛機。

    它們在耐心地等著它重新升高,低空飛翔速度受影響,它飛不快。四架飛機準確地鎖定四角,將它困在中心。

    霍雲飛抿緊好看的唇,飛快地判斷著眼前的形勢。四架飛機圍而不攻,原因不外兩點。要麼某個時機成熟,要麼這架飛機上有對方在意的人。

    想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也不困難。他突然抬高操縱桿,飛機仰衝而上。

    這個動作很危險,有著自殺式的意味,那架受到撞擊的飛機連忙躲開,霍雲飛成功地撕開了一角突破口。他的飛行技術出神入化,要比速度,毫不遜色。

    對方四架飛機調整了隊形,仍然緊跟其後,並沒有開火射擊。

    心念數轉,霍雲飛從後視鏡裡觀察著那四架飛機的外觀、速度以及隊形,發現它們配合默契,隊形整齊應該受過正規的訓練。

    難道是正規空軍?霍雲飛腦子裡很快有了假設,並迅速下了斷定:沒錯,絕對是正規空軍!

    梁峻濤陪同林雪來金三角卻並沒有在霍家現身,據說他已經提前回國,誰能想到他會調來空軍趁著這個機會攔截霍雲飛?

    趙北城是梁峻濤的得力心腹,杜鑫蕾被擄,梁峻濤當然不會坐視不管。明地裡他陪著林雪來金三角探視霍家祥,甚至暗地裡他早藉著這個機會盯上了霍雲飛。

    「該死的!」霍雲飛在心裡大罵梁峻濤,這次他又被姓梁的算計了!

    既然是軍部的空軍,必然忌憚飛機坐著的杜鑫蕾,所以只是圍而不攻,想迫霍雲飛乘坐的飛機降落。

    吃準了這一點兒,霍雲飛更加篤定,他毫不猶豫地將速度提到最高檔,全力以赴地奔逃。

    後面四架飛機吃了一驚,只能施盡力氣在後面追趕。距離在慢慢地拉開,這麼下去霍雲飛再次逃開是遲早的事情。

    *

    「我懷疑飛機現在換了飛行員,它的飛行速度和風格變化都很大,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具體怎麼操作,請指示!」馮長義邊指揮著飛行員全力追趕前方的飛機,邊用無線對講機喊道。

    另一架飛機裡,指揮官雲凡做出了同樣的判斷:「沒錯,現在駕駛飛機的是個罕見的飛行高手,我們要想超越很困難,只能把它打下來。不過杜鑫蕾跟霍雲飛同乘一架飛機,必須要顧及到她的安全問題!」

    第三架飛機裡,黎聞正事不關己,他根本不認識杜鑫蕾,所以可以很冷靜地做出正確的決定:「建議擊穿它的油箱,迫它在邊境降落,否則這麼下去就讓它逃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飛機上不乏狙擊好手,而且百發百中!但……擊穿油箱還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一個控制不好,就有可能造成油箱爆炸,飛機會隨之在空中炸成碎片。

    霍雲飛是國際a級通緝犯,完全符合規定當場擊斃,問題是飛機裡還坐著杜鑫蕾,萬一飛機炸了,杜鑫蕾豈不是也要跟著陪葬?

    都沒有再說話,這個後果太嚴重,責任誰也擔不起。

    良久,只聽第四架飛機上的指揮官趙北城發出不容質疑的命令:「狙擊手待命,擊穿它的油箱,迫它降落!」

    馮長義呆了呆,提醒他:「北城,你得好好想清楚,如果萬一有個閃失,你的鑫蕾……」你的鑫蕾將屍骨無存,當然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相信趙北城也明白。

    趙北城紅了眼眶,喉節竄動,克制著內心的劇烈波動和痛楚,從齒縫裡迸出四個字:「執行命令!」

    *

    霍雲飛穩穩地飛著,跟後面四架飛機的距離慢慢拉遠。剛才俯衝的時候,果然把杜鑫蕾嚇了一跳,他及時伸出手臂握住她,給她安慰和鼓勵。

    奇跡般的,她被他握住手之後,惶然的心立刻安定下來。也許是想到有這個人渣給她陪葬,死得也算瞑目吧!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霍雲飛的飛行技術堪稱爐火純青,居然可以輕而易舉地衝出包圍圈。

    那四架飛機始終沒有攻擊開火,杜鑫蕾也覺得事情很詭異,難道是……心臟狂跳起來,她預感到一種可能性。

    她從後視鏡裡觀察那四架飛機的外觀,果然很像京城的空軍專用戰鬥機,不過都掩去了軍用標誌!

    如此整齊的隊形,如此配合默契的作戰風格,完全符合正規空軍!是北城!他來救她了!

    心裡一陣狂喜,杜鑫蕾幾乎忘記了對霍禽獸的懼怕,她昂起頭,居高臨下地警告他:「救我的人來了,你逃不掉,趕緊降落!」

    霍雲飛正傾盡全力地往前衝,聽到杜鑫蕾突然對他說這樣的話,再覷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不由一陣氣悶。微微咬牙,下一秒鐘他卻陰惻惻地笑了:「呵,聽說你的情人來了立刻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神氣起來了!」

    這話明顯不是好話,不過杜鑫蕾因為看到同伴的飛機,膽氣也壯起來,並不怕他。「北城來沒來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戰友們肯定都來了!你趕緊降落,否則……」

    「我更喜歡跟你一起同赴陰曹地府!」霍雲飛邪佞地笑著,然後繼續往前衝去。

    「砰!」一聲悶響,機身輕微的晃動。

    霍雲飛怔了怔,想不到對方竟然會開槍。

    「不好了!」洪奎公破鑼般的嗓音響起:「我們的飛機被擊穿了油箱!」

    這個消息讓飛機上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油箱破了,不趕緊迫降,等待他們的將是機毀人亡。

    「媽的!趙北城,算你狠!」霍雲飛咬牙罵著,卻不得不趕緊尋找合適的平坦地面迫降。

    杜鑫蕾怔怔地,半晌都不敢相信。是趙北城命人擊穿的油箱?不可能!他明明知道她在飛機上,他明明知道子彈擊穿油箱爆炸率高達百分之五十……他怎麼可能如此不顧她的性命去冒險?

    「不是趙北城!絕不是!」杜鑫蕾這樣想著,就這樣喊了出來。

    霍雲飛正焦急地尋找著降落地點,聽到杜鑫蕾的話不禁火大,罵道:「蠢女人,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你的情人嫌棄你了,他想讓你死!」

    不,不會的!杜鑫蕾拒絕相信霍禽獸的話,她不信北城會故意置她於死地!

    「呸!你這個死變態!不要拿你那顆齷齪的心去衡量北城,他跟你不一樣!」她竭力幫助趙北城說話,忍不住跟霍雲飛爭辯起來。

    「他跟我是不一樣!」霍雲飛回眸邪笑:「在床上肯定不如我勇猛!」

    「……」任何語言都不足令她洩忿,她直接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她的怒火。

    「啪!」她用盡全力掄了他一巴掌。

    霍雲飛被她打得眼冒金星,操作一個失誤,飛機偏離了原本的降落點,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怒罵道:「操你個蠢娘們,要被你害死了……」

    隨著霍雲飛的怒罵聲,油箱已經告罄的飛機再也無力改變航道,踉踉蹌蹌地著陸滑行。一陣劇烈的顛簸,杜鑫蕾毫不懷疑這麼下去飛機會被顛簸得散架。

    「媽呀!」

    「靠!」

    「救命啊!」

    ……

    到了生死關頭,飛機上的人都不淡定了,別看這些彪形大漢平時凶神惡煞牛叉哄哄的樣子,此時嚇尿褲子的都有。

    霍雲飛竭力保持鎮定,死死地握住方向盤盡量掌握飛機滑行的方向,同時沉聲對旁邊的女人說:「沉住氣,別亂動,尤其不要解開安全帶……」

    杜鑫蕾被劇烈顛簸得幾乎嘔吐,她下意識地摀住腹部,結果被狠狠地踹了一下。瞬間怔住,原來……寶寶會動了!

    她的肚子裡孕育著一條鮮活健壯的小生命,察覺到了危險,也跟著躁動起來。

    寶寶害怕了嗎?她惶然無措,現在的局面超乎她的控制,除了護住腹部,她根本無法保護這條小生命。

    飛機徹底停止平穩下來,一切躁音全部結束,機艙裡沉寂得像地獄一般。劫後餘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安然無恙地活著。

    霍雲飛的額頭滲滿了細密的汗珠,鐵硬的手指幾乎將方向盤捏變形,可見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失控的飛機停穩下來。

    來不及吁出一口,霍雲飛突然轉過身,像一頭暴戾的野獸,嘶吼道:「誰都不許動!待在原處,都別動!」

    這一聲咆哮像炸彈般重新點燃了緊張的氣氛,十名親信保鏢也算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精銳,他們對霍雲飛奉若神明,當然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都怕影響到三少爺的情緒。他們跟隨霍雲飛這麼久,平時就連被飛機轟炸被殺手伏擊被軍隊圍攻,他都是一副吊爾郎當的模樣。此時他卻臉色大變,足以證明他們的處境有多麼凶險。

    飛機可能停落的位置有危險,稍稍震動,就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控制住了場面,確定不會有人搶著下飛機,霍雲飛手腳麻利的解開安全帶,他的每個動作都極小心,確定不會造成太大的震動。

    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他又幫杜鑫蕾解開安全帶,對她講話的語氣低柔到不可思議:「乖,起來!慢一點兒,動作不要猛,小心嚇到我們的寶貝!」

    逃出一命,杜鑫蕾鬆懈下來只覺手腳都酥軟了。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英勇無懼,死亡來臨之時,她一樣會驚懼會惶然。

    在他的攙扶下,她慢慢地站起身,他讓她先走,囑咐了一句:「盡量放輕腳步!」

    杜鑫蕾敏銳地察覺到異常,霍雲飛的語氣極溫柔,俊臉看不出什麼表情。見他駐足不動,她能推測出飛機停靠的位置並不穩妥,任何細微的震動都有可能導致飛機失去平衡。

    屏住呼吸,受過專業訓練的她用不著他多囑咐第二遍,就貓一般地放鬆步子踩著甬道裡濃密厚實的地毯,悄無聲息地往機艙門處走去。

    等杜鑫蕾離開了副駕駛座,霍雲飛按下機艙門的開關按鈕,艙門緩緩拉開,清新的微風拂來,外面是一片平坦的草地。

    霍雲飛盡量跟前面的杜鑫蕾保持距離,避免機身因為承重點傾斜而失衡。

    那些保鏢一動不敢動,個個瞪著眼睛向走在第一位的杜鑫蕾投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這種情形之下,誰走在最前面誰獲救的可能性最大!假如是三少爺走在最前面,他們毫無怨言,但卻只是一個女人!

    杜鑫蕾想回頭,聽到後面男子冷冷地警告:「別回頭,別停步,保持平穩往前走!」

    胸口湧起一陣酸澀的暖流,直衝鼻腔,辣辣的差點兒嗆下她的眼淚。

    她走在最前面——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竟然讓她走在他的前面!

    走出艙門,踏著鐵梯慢慢走下去,外面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平地,不遠處就是聳立的峭壁,機艙門外真沒看出什麼異樣。

    等她下了階梯,雙腳踏實地面的時候,才敢回頭觀望。這一看差點讓她驚叫出來,卻本能地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喊出聲音來,只是一雙眼睛卻瞪得溜圓。

    飛機匍匐在懸崖邊,機身斜斜地探出一半,像只負傷的大鳥,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任何細微的晃動都有可能讓它跌落深淵萬劫不復。

    她不敢驚叫,因為整架飛機只有她一人脫險,其餘的人一旦躁動,機軀將會傾斜滾落下去粉身碎骨。

    這一刻,她忘記了飛機上的人都是什麼身份,她只想讓他們全部平安落地!最關鍵的時候,是他們把生的希望讓給了她,讓她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人晚一秒離死神的距離就近一步。他們沒喊沒叫沒吵沒鬧,那麼安靜地目送她離開。

    喉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令她呼吸困難,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膨脹,幾乎撐破她的胸口,要噴射出來。

    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她緩緩鬆開了捂在嘴上的手,用微微沙啞的嗓音說:「保持平穩,步子要輕,排隊走!」

    霍雲飛駕駛的飛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現在的狀況。他見杜鑫蕾很快就冷靜下來,還出言提醒他們,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一隻腳踏上地面的時候,他不禁呼出一口氣,總算脫險了!活著真好,能夠親眼看到他跟她的寶寶出生,還有……最重要的是,假如他死了,這個該死的蠢娘們估計馬上就會跟趙北城復合,肯不肯給他生下孩子都是未知數!

    所以——他不能死!

    杜鑫蕾懸著的心還沒有落下,她緊張地攥緊粉拳,看著後面走出來的洪奎。

    洪奎是霍雲飛的心腹親信,地位在這些保鏢中最高。他跟在霍雲飛的後面,其他人要跟隨在他的身後。

    「蠢娘們,差點兒被你害死知不知道!」霍雲飛摸摸自己被打的臉頰,這才記起要發火。「媽的,我不就說了趙北城兩句,你這個蠢娘們敢拿巴掌掄我!」

    杜鑫蕾驚叫起來:「啊!」

    「鬼叫什麼?」難道自己竟然這麼可怕,訓她兩句也會讓她嚇成這樣?

    很快,他就知道什麼原因了!——下了飛機的洪奎竟然彎腰用手扳著機翼,試圖將飛機掀下懸崖。

    霍雲飛呆了呆,本能地衝過去,一腳把洪奎揣開。「媽的,你是不是鬼撞牆了!」

    飛機在懸崖邊本來岌岌可危,經過洪奎的大力扳動,這下子再也撐不住。機體震動,向著懸崖邊處傾斜。

    一個名叫盧立桓的心腹保鏢隨後跳下了階梯,後面的卻沒有那麼好運,咒罵聲嘈雜起來。

    霍雲飛知道飛機一旦傾斜並非人力可以挽回,他並沒有徒勞地去搶救。轉過頭,犀利的黑眸睨向洪奎,後者竟然對他端起了槍。

    幸好他沒有去搶救那架傾斜的飛機,否則此時已經喪命在洪奎的黑槍之下。

    懸崖上一片空曠,想躲開十分困難,拔槍已經來不及了。危急時刻,他只能按動右手中指戒指上的機關。

    戒指裡面藏有一支毒針,用於近程防身,射擊範圍無法超過五米。好在洪奎離他的射程四米左右,假如對方堅持開槍不躲開,兩人只能同歸於盡。

    洪奎跟在霍雲飛的身邊這麼久當然知道毒針上面淬著七步蛇的毒液,見血封喉,哪怕擦破一點兒油皮,短短幾分鐘內就會呼吸衰竭死亡!

    為了保命,他放棄射殺霍雲飛的最佳機會,閃身避開毒針。

    霍雲飛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他飛快地探進腰間拔出短槍,同時他身邊那位僥倖逃生的保鏢也拔出了手槍。

    那架飛機慢慢地滑下懸崖,墜落的過程中,不時撞到凸出的岩石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砰!砰!」撞擊聲,裡面還未及逃出來的人全部陪著飛機粉身碎骨,埋葬崖底。

    最後逃出性命的盧立桓面色灰白,雖然手裡握著槍,一時間也有些失魂落魄。假如晚一步,他將跟那些兄弟一樣,屍骨無存。

    洪奎不愧是個老油子,他在閃身躲開那支毒針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和對策。

    他知道一招失利,接下來霍雲飛不會讓他再有反擊的機會。所以,躲開毒針的時候,他刻意向著杜鑫蕾站立的方向歪過去。

    霍雲飛伸手拔槍的時候,洪奎成功地竄到了杜鑫蕾的身邊。

    杜鑫蕾正因飛機墜入深澗情緒大受影響,根本沒有注意到洪奎的企圖。等她發覺到危險,已經落到了洪奎的掌握。

    幽冷的槍口頂住杜鑫蕾的額角,洪奎喋喋地怪笑:「這個女人懷著三少爺的孩子,我都不忍心殺她!」

    霍雲飛舉起槍口慢慢垂落,冷睇著洪奎的眼睛,良久,問道:「誰收買的你?」

    洪奎跟隨他多年,他從沒有懷疑過他。假如不是今天的突發狀況,也許這個內奸將永遠地隱藏下去。

    「哈哈,想要你性命的人大有人在!」洪奎臉上的刀疤顯得獰猙起來。「你的命有人出價五十億!我過夠了這種被呼來喝去的走狗日子,想拿著五十億周遊世界!」

    「不錯,有理想有志向!」霍雲飛不動聲色地喝彩,俊臉上甚至浮起笑意。「洪奎,你果然不枉我的器重和栽培!」

    「少跟老子陰陽怪氣!」洪奎狠狠地頂著杜鑫蕾的額頭,狂妄地叫喧著:「事情搞砸了,老子爛命一條不值錢,大不了進陰曹地府,反正有你的女人陪著,也值了!」

    霍雲飛瞇起犀利的鷹眸,聲音佞戾:「你敢動她,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少嚇唬我!」洪奎面目獰猙,咧開一口黃牙,說:「我跟你打個賭!數到三,你要不扔掉手裡的槍,我立刻打死她!」

    洪奎情緒激動,他知道刺殺霍雲飛計劃失敗,難逃一死,但他又那麼不甘心。心裡只抱定一個念頭,大不了拉著杜鑫蕾墊背。

    「我數到三,你們倆全部扔掉手裡的槍,否則我保證殺了她!」洪奎暴躁地用粗壯的胳膊勒住杜鑫蕾的脖子,迫她往懸崖邊走去。「一、二、……」

    霍雲飛對身側的盧立桓打了眼色,沉聲命令道:「扔槍!」

    盧立桓萬般不情願,也不得不從!他丟掉了手裡槍。

    「三!」洪奎喊完最後一個數,就見霍雲飛鬆開了骨節分明的大手,手裡的槍掉落到草地上。「哈哈哈,原來霍三少還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子!下飛機的時候你讓她走在最前面,我就知道你對她的感情不一般!」

    霍雲飛緩緩鬆開好看的大手,那把最新式的美國短槍掉落著地,像它的主人一樣義無反顧。

    杜鑫蕾的腦子「轟」得一聲響,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個男人!

    他,囚禁了她;他,掠奪了取她;他,生死一線間毫不猶豫地把生的希望讓給了她;他,為了她的性命,義無反顧地放棄自衛……這個男人,她真得看不懂!

    洪奎興奮得眼珠發紅,原來他控制的這個女人真得可以成為要挾霍雲飛的有利籌碼!他想抬槍射殺霍雲飛,但他怕自己的槍法不夠快。

    也許,一旦他的槍口挪移開杜鑫蕾的腦袋,不等他調準槍口,霍雲飛就能重新拔出一把槍來射殺他。

    跟隨在霍雲飛的身邊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霍雲飛渾身都藏著槍械,絕不止一把短槍這麼簡單。

    拖拽著杜鑫蕾走到了懸崖的最邊沿上,洪奎用槍口狠狠地戳著杜鑫蕾的腦袋,咬著牙對霍雲飛命令道:「你聽著,我數到三,要麼你跳下去,要麼我跟她一起跳下去!」

    旁邊的盧立桓罵道:「媽的,洪奎你瘋了嗎?」

    霍雲飛喝斥盧立桓保持安靜,他在腦子裡飛快地想著對策,俊面上仍然不動聲色,淡淡扯唇,問道:「洪奎,你想跟我的女人一起殉情嗎?」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既然霍三少捨不得死,那我洪奎可以代替你去死!這個美人兒……」他捏了杜鑫蕾的臉蛋一把,淫邪地大笑:「到陰間我再好好享用她!」

    杜鑫蕾下意識地望向霍雲飛,他眸光晦暗,看不清裡面隱藏的情緒。

    「怎麼樣?想通了沒有?」洪奎知道假如霍雲飛不死,他根本無路可逃。亡命之徒放手一搏,大不了他和霍雲飛最心愛的女人同歸於盡。「我數到三,你可以不動,我和她一起跳下去!」

    霍雲飛擺了擺手,示意洪奎不必數了。他問道:「我死後,你會不會殺了她?」

    「不會!」洪奎心裡大喜,懷裡的這個女人竟然是百試不爽的法寶,霍雲飛願意為她去死。「她這麼漂亮,我當然捨不得殺她!」

    「好!」霍雲飛似乎對洪奎的回答很滿意。他側過身子,面向懸崖,腳尖踩在最邊緣處。看著幽深的絕崖,他似乎有些猶豫,一隻手下意識地搭上腰間。

    杜鑫蕾失聲喊道:「不要跳!」她的肘關節狠狠向後搗去,正好擊在洪奎的肚子上。

    洪奎眼睛只盯著霍雲飛,根本想不到懷裡鉗制住的女人竟會突然攻擊他,而且攻擊力度如此之強。他的小腹被狠狠地搗了一肘臂,幾乎吐出了一鮮血。身體本能地向前傾去。

    杜鑫蕾訓練有素,是部隊裡的搏擊好手。一招得先,當然不會錯失良機。趁著洪奎被她一胳膊肘頂得七葷八素身子蜷屈前傾的機會,她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他從後面狠狠地摔到了前面。

    「啊呀!」洪奎仰面朝天,手裡的槍都被摔出去掉落下了深崖,遙遙地傳出模糊的撞擊聲。

    霍雲飛扣住腰帶的機關,還沒有來得及發射藏在彈簧裡面的毒針,就見洪奎被杜鑫蕾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等他上前,杜鑫蕾一腳踩在洪奎的脖子上,俏面含霜,怒聲道:「人渣,踩死你!」

    咽喉是人的要害之處,洪奎被踩得直翻白眼,差點當場噎屁。

    「踩死你!踩死你!人渣!」杜鑫蕾狠狠地跺著腳,可憐洪奎已經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別弄死他!太便宜他了!」霍雲飛連忙上前把那個憤怒的小女人拎開,然後將快要嚥氣的洪奎揪起來。

    洪奎嘴角流下帶著血沫的粘涎,瞳孔渙散,好像神智不清的樣子。

    「別裝死,我知道你清醒著呢!」霍雲飛的聲音淬著寒冰,冷嗖嗖的在洪奎的耳邊響著:「時間緊迫,可惜沒功夫慢慢玩你!薄懲小誡而已,背叛我的代價,會讓你記到下輩子投胎轉世!」

    洪奎混濁的眼睛頓時清明,流露驚恐。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死卻落在了霍雲飛的手裡。「趕緊一槍打死我……追你的飛機來了!」

    聽到上空響起飛機的盤旋聲,霍雲飛卻連眼皮都沒抬。他拔出隨身揩帶的軍刀,乾脆利落地挑斷了洪奎四肢的筋脈,再從身上掏出一隻小小的牛皮袋,裡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不要!」洪奎嚇得腔調都變了,嘶聲求饒:「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杜鑫蕾在旁邊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霍雲飛解開了牛皮袋,同時扣住洪奎的下巴,迫他張開嘴。從牛皮口袋裡爬出來的許多筷子粗細的小蛇,爭先恐後地爬進了洪奎的嘴巴裡。

    「跟我身邊這麼久,相信你認得這些小金環蛇吧?它們有毒,不過毒性發作得慢,需要一個小時才能死!這些小寶貝們都餓壞了,在你嚥氣之前,你就好好享受被群蛇啃嚙的滋味吧!」霍雲飛將空的牛皮袋丟在洪奎的身上,然後優雅起身,彈了彈褲管上的折皺。

    洪奎的嘴裡鑽滿了小小的金環蛇,它們沿著他的喉嚨往腹裡鑽去,啃噬美味的內臟。其餘沒有鑽進嘴巴裡的,就在外面下口啃咬。

    「啊!啊!啊……」洪奎慘絕人寰的尖叫響徹整座山,在群山中此起彼伏,久久不息,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杜鑫蕾跟著尖叫,她被眼前這恐懼噁心驚悚的一幕嚇住了,如此殘忍的手段,實在超出她的承受底線。哪怕一槍崩了洪奎,她不會說什麼,但……用飢餓的小蛇活活將其啃咬至死,實在太殘忍,太令人髮指了!

    不等她尖叫完,身體就騰空被抱起,她落入了霍雲飛的懷抱裡。

    「快走!」隨著霍雲飛的一聲低喝,盧立桓動作敏捷地跟在後面一起遁藏到山峰的裡側。

    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這片平坦的絕崖地勢險峻,卻擁有一片平坦的岩石,可以作為飛機降落的滑行道。當然,要想成功降落需要飛行員超凡精湛的技術。

    霍雲飛操縱飛機降落的時候,如果不是杜鑫蕾劈手給他的那巴掌,也不會弄得那麼驚險。

    飛機沿著剛才霍雲飛降落的地點滑行,穩穩地停在平坦的崖頂上,距離懸崖邊僅有半米左右。

    藏在暗處的杜鑫蕾被身後的霍雲飛摀住嘴巴,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當她看到從飛機上走下來的軍官是趙北城時,一雙剪水秋瞳頓時瞠到最大。

    北城,真是他!她忍不住眼淚盈眶,想張聲大叫,嘴巴被摀住,她就惱怒地回肘去揍身後的霍雲飛。

    剛才她就是用這招來對付洪奎的,但同樣的方法用第二次便失效了。

    霍雲飛巧妙地閃身避過她的攻擊,鉗制住她的胳膊,俯在她的耳邊小聲說:「別弄出動靜!趙北城會殺了你的!」

    「……」杜鑫蕾頓時十分憤怒,這只禽獸居然明目張膽地挑撥離間!趙北城怎麼可能殺她?……呃,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果然是趙北城,那麼在空中下達射穿油箱命令的人果然是他了!

    是北城讓人射穿油箱的嗎?杜鑫蕾茫然了。難道他……他真得想殺了她?

    各種複雜的糾結情緒困擾著她,讓她瞬間失神,完全忘記了要向外界求援。

    趙北城站在洪奎的身邊,皺著眉頭打量著正被小金環蛇殘忍啃噬的洪奎,似乎在研究什麼事情。

    「殺了我吧!給我一槍!」這是洪奎此時唯一的最強烈的願望,四肢筋脈被挑斷的他正遭受著人間最殘烈的酷刑,只求一死。

    趙北城無動於衷,他抬起俊目,四處眺望,好像知道霍雲飛就藏身在不遠的地方。思忖良久,他給同伴們下達命達:「集中火力炸山,把霍雲飛炸出來!」

    說完,他走回到飛機旁,準備上飛機。

    藏在暗處的杜鑫蕾只覺手足冰涼,目瞪口呆。霍雲飛已經鬆開了摀住她嘴巴的大手,她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剛才趙北城說過的話清清楚楚地響在她的耳邊,他說讓戰鬥機集中火氣炸山,因為他通過洪奎身上被蛇咬的傷口程度推斷出霍雲飛並沒有逃遠,也許就藏身在附近。

    他沒有提起她杜鑫蕾,好像並不知道她跟霍雲飛在一起。這怎麼可能?

    杜鑫蕾的心裡很亂,憋悶得難受。一直以來,她對趙北城心無旁鶩。就算落入了霍雲飛的手裡,她的心都從沒有背叛過趙北城。

    為什麼,趙北城對她如此無情?難道他已經忘記了他們相愛過嗎?難道他已經忘記了對她的感情?

    趙北城慢慢地步向飛機的階梯,沒有要回頭的意思。上空盤旋著其餘的三架戰鬥機,就等著趙北城指揮的戰鬥機起飛,它們將合力將這座山峰炸平。

    無論霍雲飛藏身在何處,也將屍骨無存。

    「欠你的人情,現在我還你!」杜鑫蕾回過頭,明亮的秋瞳凝視著身側的霍雲飛,毅然決然地說:「待會兒我制住趙北城,你趕緊走!」

    這是唯一逃生的辦法,否則他們肯定會被埋葬在斷崖岩石碎屑之下。

    霍雲飛深深地睇著她,好像在沉吟要不要放她走出去。

    杜鑫蕾已經等不及他的恩准,她一把推開他,就快步往外面走去。

    盧立桓舉起槍口瞄向杜鑫蕾,眼睛卻望向霍雲飛。

    霍雲飛抿起薄唇,眉頭攏緊,犀利的鷹眸注視著那抹俏影慢慢走遠,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走!」

    盧立桓會意,趁著杜鑫蕾出去牽制住趙北城的機會,跟在霍雲飛的後面,飛快地潛入了山崖後面茂密的灌木叢裡去了。

    最後回眸一眼,霍雲飛已經看不到杜鑫蕾的影子,臉上表情複雜看不透真實的情緒。終於,他還是回過頭,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

    「趙北城!」杜鑫蕾快步走出去,高聲喊住已經準備進機艙門的趙北城。

    趙北城健軀一顫,好像不相信一般,他轉身回望,見到了那抹令他魂牽夢繞的倩影。「鑫蕾!」他以極快的速度奔下階梯,不由自主地向著杜鑫蕾跑過去。

    久別的愛侶以極快的速度擁抱在一起,熟悉的體溫和味道令他們恍若隔世。

    「北城!」軟語呢喃,不復忿懣。

    「鑫蕾!」無聲哽咽,委屈難過。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杜鑫蕾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好像怕稍鬆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趙北城闔起俊目,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突然,他推開了杜鑫蕾。

    杜鑫蕾想不到他會這樣,一時間有些愕怔。

    「我們……」趙北城以最快的時間恢復到平靜,沉聲說:「我們趕緊上飛機,必須要炸死霍雲飛,不能再讓他逃了!」

    只覺一股寒氣從脊背直透向髮梢,她渾身冰涼。半晌,吶吶地問道:「你知道我跟霍雲飛同乘一架飛機?」

    看到杜鑫蕾震驚的眼神,趙北城有過片刻的猶豫,但他很快轉過身,對身邊的戰士命令道:「把她押上飛機!動作要快!」

    今天,他誓要將霍雲飛炸成灰熄,不死不休!

    杜鑫蕾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醒轉過來!他沒有否認她的話,原來他真得早知道她跟霍雲飛同乘一架飛機,可他還是讓人射穿了飛機的油箱,現在又打算集合其餘三架戰鬥機的火力把這座山頭炸成廢墟夷為平地。

    假如她沒有及時走出來,當然會給霍雲飛陪葬!

    趙北城明明知道的,他卻並沒有顧及到她的安全。

    有兩位戰士走過來,倒是沒有對杜鑫蕾動手,用不容拒絕的口氣對她說:「杜連長,請上飛機,這是趙團的命令!」

    杜鑫蕾點點頭,表示明白。她快走幾步,踏著階梯走進機艙,追上了趙北城。

    趙北城感覺到杜鑫蕾柔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健軀一僵,想甩開她卻狠不下心。

    鑫蕾,他最愛的鑫蕾!假如可以,他甘願把她捧在手心裡嬌寵!可是……她背叛了他們的愛情,背叛了他!

    想起杜鑫蕾在霍雲飛的身邊笑靨如花,他就心如刀攪。那張照片還被他貼身藏在衣內,時刻提醒著自己,愛情是個大謊言,早就不復存在。

    「趙北城!」杜鑫蕾見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她,明顯對她淡漠又疏冷。她的心,更冷。

    趙北城沒有甩開她的手,卻也沒有回應她,只是任由她牽著而已。他命令戰士們各就各位,讓飛行員做好準備起飛。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不願意跟杜鑫蕾對視。他知道她很聰明,很快就可以明白過來他曾經起意要讓她給霍雲飛陪葬。但他沒有退路!現在他唯一執著要做的就是炸死霍雲飛,絕不讓這個男人再次逃脫。

    杜鑫蕾苦澀地笑了,下一秒鐘,她從趙北城的腰間拔出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冷聲警告:「別動!」

    誰都想不到杜鑫蕾竟然會對趙北城拔槍,所有戰士都有些措手不及。

    趙北城又驚又怒,他轉過目光注視著身邊的女子,嘶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不許炸山!」杜鑫蕾扳開了保險栓,眼神凌厲:「否則我和你同歸於盡!」

    「你說什麼?」趙北城簡直要瘋了!「你要跟我同歸於盡?」

    「是啊!」杜鑫蕾含著淚水笑了,「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自己一個人走太孤獨了,想拉你一起做伴!」

    「我沒有!」趙北城想不到她這麼犀利,直接戳穿了他的心病。他本能地為自己爭辯,卻底氣不足。「我沒有想讓你死!我只是想殺了霍雲飛!」

    「夠了!」杜鑫蕾不想聽他的狡辯,明澈的秋瞳滿是失望和痛心。「趙北城,你是男人就要敢做敢當!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地告訴我,你嫌棄我被霍雲飛玷污,想趁機除去我!」

    「不是!我沒有!」趙北城失控地喊叫,「我沒有因為你**嫌棄你,沒有!」

    心,好痛!他該如何對她訴說他複雜微妙的內心?又該如何訴說他對她既愛又恨的糾結情感?

    「你變了!」杜鑫蕾喃喃地自語:「你不再愛我了!」

    假如他還愛她,絕不會明知道她跟霍雲飛同乘一架飛機還讓人射穿油箱;假如他還愛她,絕不會明知道她跟霍雲飛在一起,還讓其餘三架戰鬥機與他合力炸平這座山頭!

    他處心積慮想置她於死地!假如到現在她還相信他愛她,才是愚不可及。

    趙北城心裡惦記著不能讓霍雲飛逃掉,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想要霍雲飛的性命更加遙遙無期。「還怔著幹什麼?她願意開槍就讓她開槍好了!你們執行命令,飛機立刻起飛,跟另外三架戰鬥機齊心合力炸平這座山頭!」

    「你們誰敢動!」杜鑫蕾情緒失控地在趙北城的肩膀上開了一槍,再次將槍口頂在他的額頭上,尖叫道:「別逼我,我真會跟他同歸於盡!」

    她深愛的男人,她名義上的丈夫,居然要殺死她!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事實更加殘酷!

    杜鑫蕾深受打擊,一時間她真有萬念俱灰的感覺,真想跟趙北城同歸於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趙北城的肩膀挨了一槍,他渾身大震,不是因為痛疼,而是驚詫她居然真對他開槍。

    「都不許動!待在原地!」杜鑫蕾伏在趙北城的肩膀上,任由他傷口滲出的鮮血將她的俏臉污得一塌糊塗。她哽咽著對趙北城哭訴道:「我可以去死!但死之前你必須要放過霍雲飛!」

    良久,趙北城開口了,他的嗓音嘶啞:「為什麼?」

    此時此刻,他情願跟她同歸於盡!他心愛的女人居然對他開槍,臨死都要想方設法救那個污去她清白的男人!

    他趙北城混到如此地步,還有何顏面繼續做男人!

    「托你趙北城的福,我差點兒陪著那架飛機一起葬身深澗!是霍雲飛救了我!我答應過他,還他這個人情!」杜鑫蕾抬眸瞪著他,問道:「放過他這次行不行?假如下次你們再追緝他,就算將他當場亂槍擊斃我也不會再管!」

    這話說出來,周圍頓時變得好安靜。

    不知什麼時候,雲凡、馮長義、黎聞正,已經率領著屬下的戰士走進來。他們驚訝地看著杜鑫蕾將槍口指在趙北城的腦袋上,驚訝地看到趙北城血染肩頭,驚訝地將剛才杜鑫蕾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眾目睦睦,杜鑫蕾百口莫辯,她知道自己的軍旅生涯至此完全結束。軍紀嚴明的部隊絕不會容許一個背叛國家和部隊的軍人存在,從她拿槍指著趙北城並且射傷了他,還為霍雲飛求情的時候,她就再也不配做軍人!

    面面相窺,杜鑫蕾沒有鬆開槍,也沒有鬆開趙北城。

    雲凡走上前來,溫和地勸解道:「都是自己人,犯不著大動干戈!你放心,我以我雲凡的名字保證,今天放過霍雲飛!」

    趙北城無聲慘笑,他闔起眼眸,不肯再去看身邊的女子。

    杜鑫蕾只有更絕望,打傷軍官威脅軍官的罪名成立,她將萬劫不復。

    她和趙北城都彷彿化成了石像,各有各的悲傷。一對怨偶,兩個傷心人!

    不知過了多久,雲凡上前拉開了杜鑫蕾,輕易地繳了她的槍械,讓隨從看押著她,他則為趙北城處理槍傷。

    子彈射進肩胛,需要動手術取出來!飛回國內需要四個小時,天氣炎熱,傷口可能感染發炎。雲凡就讓戰士去自己指揮的那架飛機上取來外科急救手術箱,裡面有做外傷手術的應急手術用品。

    雲凡果然說話算數,他阻止飛行員啟動飛機,堅持要給趙北城做完手術。

    趙北城約摸霍雲飛已經逃遠,不禁心灰意冷,也就沒有再堅持轟炸這座山頭。

    一時間,機艙內很寂靜,這麼多的人,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注射麻藥之後約有十分鐘,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趙北城肩膀上的傷口,尋找卡在肩胛位置的子彈。

    杜鑫蕾坐在旁邊,雙手捂面,肩膀聳動,似乎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這是個惡夢嗎?她好希望能盡快從惡夢中醒來!

    「噹!」一聲脆響,帶血的子彈扔到了托盤裡,打破了杜鑫蕾最後的僥倖和幻想。

    這不是做夢,一切都真實可怕地發生了,永生永世都無力挽回。

    雲凡熟練地縫合傷口,塗抹藥物,再給趙北城肌肉注射消炎藥。

    一切弄妥了,他吁出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說:「我們起程回國吧!」

    杜鑫蕾堅持要跟雲凡同乘一架飛機,如果擱平時馮長義非要趁機取笑打趣幾句不可,說雲凡是帥哥一枚深受女人歡迎,但看現在的情形,趙北城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不忍再給他雪上加霜。

    趙北城沒有反對,其他也就無人反對。雲凡性格隨和,沒有拒絕,就帶著杜鑫蕾下了飛機,準備去乘搭他指揮的那架戰鬥機。

    懸崖邊上,洪奎氣若游絲,仍然遭受著群蛇的啃噬,他的臉已經嚴重變形,嘴巴多了無數漏洞,面目全非,就連申吟都變得模糊不清,從嗓子裡發出「呵呵」的怪鳴。

    杜鑫蕾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遏制陣陣噁心的感覺。不可否認,洪奎罪有應得,但這種死亡方式實在太過殘忍。

    只有霍雲飛那個變態才能想出這種極端變態的整人法子!惹上他真是八輩子造的孽,幸好她逃離開了他……暗自慶幸了兩句,忽然想到自己眼下的尷尬窘境,她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轉過身,她低著頭跟在雲凡的身後,默默地上了飛機。

    飛機依次起飛,在空中盤旋,似乎在俯瞰下面的情形。

    杜鑫蕾懶得動一動,更懶得說話。假如趙北城堅持轟炸這座山頭,她也不會阻攔了!欠霍雲飛的人情,她已經還清了,代價慘重。假如那只禽獸還沒逃出去,只能怪他太笨,怨不得她說話不算數!

    飛機盤旋了一圈,並沒有再發動戰火,而是調轉方向,向著祖國的方向駛去。

    *

    回到國內,剛剛踏上陸地,杜鑫蕾就被軍部嚴密控制起來。

    因為她掩護霍雲飛逃跑,還用槍威脅並且打傷了指揮官,這個罪責太嚴重了!

    事關軍事機密,她歸國的消息被嚴密封鎖,除了軍部少數的高級軍官,其餘的人根本不知曉她已經回國的事情。

    被關押在軍部的秘密刑審室內,杜鑫蕾徹底絕望。

    這次,她闖了很大的禍,而且性質極為嚴重惡劣。

    作為部隊的女軍官,跟毒梟霍雲飛勾搭成奸,敗壞軍紀,必要嚴懲!另外打傷指揮官,威脅破壞軍事行動,這些罪名都不輕,哪一條都可以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在秘密刑審處,她被關押了一個星期。整整七天,她與世隔絕。外界幾乎沒有人知曉她杜鑫蕾已經回來了,這是個秘密也許將隨著她被秘密處決而被深埋地下。

    軍部的清譽不允許她玷污,她將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別人還以為她被霍雲飛厭棄後殺害。不會有任何人來追究她的下落,也不會有任何人替她主持公道。

    一周後,對她的刑審正式開始。

    審訊員對她十分不客氣,那態度完全是把她看作階級敵人對待。

    杜鑫蕾沮喪地雙手抱頭,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惦記著自己患有心臟病的老父親,得知女兒變節投敵的消息會不會……

    接受隔離審訊的期間,趙北城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這樣也好,她在心裡苦笑,省得兩人見面彼此尷尬。

    是什麼讓他們倆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要讓她給霍雲飛隔葬,她打傷了他只為幫助霍雲飛逃走。

    都怪霍雲飛那只禽獸,她真要被他害慘了!

    想起霍雲飛,她滿腹淒涼心酸立刻被忿然怨怒取代,假如他在她的面前,她肯定會撲上去咬他一口!

    「杜鑫蕾,希望你能老實交待!為了討霍雲飛的歡心,你到底出賣了我們多少軍事機密!」審訊員鐵面無私,並不因為她是個女子而稍稍留情半分。

    杜鑫蕾強打起精神,第一百零一次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出賣任何軍事機密,你們如果不相信,可以秘密處決我,我沒意見!」

    每過一分鐘,她的心就寒冷一分。趙北城始終沒有出現,她不怨他袖手旁觀,畢竟他也無力左右軍部領導的決定,但是……起碼他應該過來看看她,向她表明他的立場,或者對她安慰兩句也好……

    呵呵,她又在做夢了!他怎麼會過來安慰她呢?是她放走了霍雲飛,是她打傷了趙北城。在金三角他就恨不得對她除之而後快,現在當然更不會露面。相信他坐在某個角落,冷眼看著她此時的狼狽無助,甚至是焦急地等待著軍部下達的秘密處決命令。

    「冥頑不靈!」審訊員怒了,在他的示意下,有一位戰士拿著電棍慢慢走向杜鑫蕾。

    杜鑫蕾悲涼地看著那只黑黝黝的電棍,生平第一次,她要品嚐被電擊的滋味。

    一隻手下意識地撫向腹部,淚水濺落,她哽咽道:「不要對我用刑好嗎?我懷孕了!」

    審訊員嗤笑,用無比鄙夷的語氣告訴她:「知道你懷孕了!」

    「……」原來如此!杜鑫蕾笑得更淒涼,這是趙北城的意思吧!他,果然夠狠!

    *

    梁峻濤坐在閉路監視屏幕前很不安,他有些奇怪趙北城近乎於冷酷的平靜。這一刻,他懷疑趙北城真得愛杜鑫蕾嗎?

    假如換作他,就算林雪……好吧,他不忍拿那麼可怕的假設來想他最心愛的林雪,只是想說,無論林雪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他都狠不下心這麼殘忍地對待她。

    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提出對杜鑫蕾動用電擊刑罰的人竟然是趙北城。

    杜鑫蕾懷有身孕,一旦動用電刑,腹中的胎兒就算不流產也會是畸形,趙北城擺明了要毀掉這個孩子!

    梁峻濤沉吟著,提醒道:「你確定要這樣做?」

    趙北城睨了他一眼,淡冷地說:「我不能接受霍雲飛的孩子!」

    「咳,」梁峻濤提出另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假如你這樣做,她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趙北城慘然而笑,語氣怪怪地:「她還能指望我的原諒嗎?」

    梁峻濤啞然無語,第一次,他發現自己並不瞭解趙北城。半晌,他歎道:「你的心真夠狠!」

    目光移回到閉路監控的屏幕上面,審訊員已經手持電棍向著杜鑫蕾走過去。

    梁峻濤彈跳起身,下意識地衝向審訊室。

    *

    杜鑫蕾完全絕望,知道趙北城在某個角落冷眼凝睇著她,她不禁慘然而笑:「趙北城,你好狠!」

    話音未落,審訊室的房門被大力撞開,響起男子低沉的輕斥:「不許動她!」

    心臟一陣猛跳,轉首望去,卻愕然怔住,因為及時趕來阻止審訊員的男人竟然是梁峻濤。

    「別用刑!」梁峻濤對審訊員喝令道:「放下電棍,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對她動用任何刑罰!」

    林雪心心唸唸惦記著杜鑫蕾,以為杜鑫蕾還在霍雲飛的手裡。萬萬都想不到,她竟然已經被秘密押解回國,關在軍部的刑審處。

    他對林雪隱瞞了這個消息已經很不安,假如杜鑫蕾被用刑的時候他袖手旁觀,早晚被林雪知曉真相,估計他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真不知道趙北城的心臟是什麼鑄成的,狠硬到如此程度。他連被林雪埋怨都受不了,更何況做出如此冷酷的事情。

    不行,絕不能讓杜鑫蕾受刑,他做不到!林雪會恨他的!

    趙北城根本不愛杜鑫蕾!梁峻濤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真相!

    他十分肯定這個真相,因為他深愛林雪,所以明白深愛一個女子絕不會狠心對她下如此毒手,就算她懷了另一個男人的骨肉也做不到!

    杜鑫蕾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她的人是梁峻濤,秋瞳亮起又緩緩黯然,就像燈光熄滅,完全再沒有任何的希望。

    梁峻濤走到杜鑫蕾的面前,沉默了一會兒,問她:「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杜鑫蕾知道他話裡的弦外之音,就是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她跟梁峻濤是多年的上下級關係,也算是朋友。這種時候,梁峻濤肯伸手拉她一把,令她深受感動。

    一個朋友尚且如此憐惜她,由此也更襯托出了趙北城的冷酷無情和涼薄淡漠。

    「我……」杜鑫蕾的嗓音嘶啞不堪,她的眼睛乾澀到發痛,吃力地說道:「我沒有背叛祖國!」

    梁峻濤靜靜地看著她,給她充分的申辯機會。

    「我沒有跟霍雲飛透露過任何軍事機密,至於懷孕……我是被他強迫的!」杜鑫蕾沒有再流淚,此時的處境對她來說,就連流淚都是奢侈的行為。她大張著秋瞳,再次重申:「說我背叛祖國,我不服!」

    梁峻濤點點頭,半晌,淡淡地提醒她;「可你放走了霍雲飛,還為掩護他射傷了趙北城!」

    提及此事,杜鑫蕾激動起來,她低聲喊道:「趙北城讓人射穿了飛機的油箱,飛機迫降後只逃生了三個人,我就是其中之一!當時霍雲飛冒著生命危險讓我走在最前面,我欠他一條命!再加上當時我對趙北城的個人情感影響了判斷力,我承認當時有故意跟他賭氣的成份在內……」

    女人的心,海底針,也許就連杜鑫蕾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當時微妙的內心變化。總之,她就是放走了霍雲飛射傷了趙北城,釀下無可挽回的大錯。

    可是,假如時光倒流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並沒有因此感到後悔。

    梁峻濤聽得很認真,他在仔細琢磨如何幫杜鑫蕾盡量開脫罪責。不管什麼原因,她放走霍雲飛並且倒戈向自己人這都是不可原諒的過錯。

    「我願意接受軍部對我的一切懲罰!只是希望……能夠人道一些,畢竟我懷孕了!」杜鑫蕾雙手捂臉,再次深深埋首。

    梁峻濤點點頭,安慰道:「不會再有人對你動刑罰,這點你可以放心!」

    *

    承蒙梁峻濤的挺身相助,在他的庇護下,杜鑫蕾和肚子裡的孩子暫時得以安然無恙。

    就算軍部真想要她的性命,她乞求在被處決前能讓自己生下這個孩子。

    來到世上走了一遭,總希望留下點兒什麼。

    *

    杜鑫蕾以為自己還要在這裡關上一段日子才能有結果,沒想到事情很快就有了轉機。

    這天,正在臥床休息的她被審訊員叫起來,到了刑審室。

    本能地預感,關於她的處分要有結果了!

    出乎意料的是,趙北城竟然也在那裡。

    她走進刑審室,他緩緩回過身,俊目裡一片冷漠。

    刑審室裡只有三個人,那個審訊員正專注地埋首研究桌案上的幾份文件,並沒有抬頭。趙北城跟杜鑫蕾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良久,杜鑫蕾走到椅子裡坐下。

    懷孕後,她的體力變差,再加上關押在這裡後,伙食很差,她常常食不下嚥,飢腸碌碌。看來在霍雲飛那裡住了半年,養尊處優的日子把她的嘴巴養刁了。

    咧嘴苦笑,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又想到霍雲飛的身上去了!為什麼還想起他呢?這只禽獸把她害到今天如此狼狽不堪的地步,她該咒他下地獄才對!

    沉默中,趙北城開口了,第一句話就乾脆利索,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把孩子打掉!」

    ------題外話------

    大結局至少需要五天的時間,我盡量努力碼字,爭取讓大家早點兒看到番外大結局。

    29號,將會上傳趙北城的個人番外,親們記得29號九點鐘過來看o(n_n)o

    推薦完結系列文:《名門官夫人》:

    落難的她並沒有成為灰溜溜的麻雀,一場盛世婚禮讓她蛻變成美麗奪目的涅槃鳳凰。

    看女主如何從愛情的絕境華麗轉身,退一步才發現原來天藍海更美,跟隨她一路領略更精彩的風景,慢慢收穫愛情和幸福!

    ps:

    梁帥鍋是《名門官夫人》裡面的骨灰級男配,從開篇到完結著實光榮地過了把跑龍套的癮,大家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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