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孬種 文 / 地獄之光

    與抱著冰冷的孩子屍體，號啕大哭的林鍾不同。面對親生兒子的早夭，周麗明僅僅只表現出淡淡的悲傷。似乎，躺在地上那具小小的屍骸，根本不是從她肚子裡掉出的骨肉，而是與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感恩，我早就已經是步平的妻子。」面對丈夫幾欲眥裂的通紅雙眼，從周麗明口中說的話，竟然是那般無情：「根究起來，你也算是一手毀了我的幸福。知道嗎，和你結婚以後，我從來就沒有感到過幸福。你配不上我，真的。沒有這個孩子，對我們大家都好。」

    林鍾傻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一朝翻臉，竟是這般的快，這般的狠。

    好冷抱著兒子逐漸僵硬的屍體，林鍾只覺得自心底的寒冷，正在慢慢佔據自己的身體，搶奪自己的意識。他不甘，他也想抗爭。可是他不敢。因為，正如志得意滿的王步平所說：一個普通老百姓，怎麼鬥得過堂堂市委書記？

    林鍾只想喝酒，希望從這種透明的液體裡，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溫暖

    「那個市委書記，是個混蛋。」故事聽到這裡，陳京冷哼一聲：「不過，他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愚蠢的傻瓜。」

    林鍾猛然回頭，眼中全是被侮辱的憤怒。

    「老婆被人搶了，兒子也被人殺了。你還一個人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裡喝酒。不是傻瓜，又能是什麼呢？」陳京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我真的很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被人強戴了這麼大的一頂綠帽子，居然還能和他在一間屋子裡避難，並且呆到現在。你的忍耐功夫，真的很不錯！」

    一旁的王步平此時已經和周麗明一起躲進了臥室，只剩陳京三人留在客廳裡。

    「我，我能怎麼辦？」對方充滿嘲諷的話，激起了林鍾潛埋在心底許久的報怒火。他「格格」地咬著牙齒，一字一頓地低吼道：「他是官，是手握大權的市委書記。自古民不與官鬥，如果是我一個人還好說。可是，我還有麗明，還有我的老婆啊！」

    「你真的沒救了！」陳京蹲下身，憐憫地搖了搖頭：「怎麼，到了現在，你還把那個女人當老婆？」

    「我，我，我愛她。真的！」說到這裡，林鍾突然變的有些猶豫。說話的口氣，也變得囁嚅：「再說。還有法律，法律應該是公正的」

    法律？你居然還相信法律？」陳京彷彿是聽到了最滑稽的笑話：「如果法律真的管用，那個頤氣指使的王八蛋能對你如此放肆？他還敢在你眼皮底下公開勾引你老婆？還敢殺人行兇之後依然逍遙法外？你醒醒吧！」

    胖男子不知道，陳京原來的職業就是城管局大隊長，雖然比不上公安局，但是陳京那也是政府機關的執法者，那其中的道道陳京怎麼會不明白？

    說著，陳京隨手拎起斜靠在旁邊的一把菜刀。利索地高高輪圓，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後。朝著林鐘面前的地上重重一插：「如果你還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那麼，就拿出點血性來，證明你自己的價值。」

    望著眼前的菜刀，林鍾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天真活潑的兒子口吐白沫，在自己懷中倒下的慘狀。妻子**著身體，躺在床上供人蹂躪的幻念。以及雷震的冷嘲熱諷，自己頭腦中潛埋已久的憤怒。所有的一切，全都匯聚在一點。最終，竟然慢慢變成了市委書記那張面目可憎的嘴臉。它是那麼得意，那麼忘形。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軟弱……

    按照陳京原來的計劃，本該是把林鍾三人留在民居裡不管了的，一個窩囊廢，一個騷女人，一個狐假虎威的市委書記，他們的死活和陳京何干？但是看著羅大童乞求的眼神，陳京不想因為這件事情使得兩人之間出現分歧。陳京不得已只能帶著三個累贅踏上了前往聚集地的路途。

    此時的天色已經有一些暗了，又在周圍的民居內收集了更多的水和食物的陳京一行人準備敢在天黑之前離開w市，要橫穿喪屍密佈的w市顯然是不現實的，只能選擇繞過w市。

    此刻在w市內，密密麻麻的喪屍群，正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裡緩緩走來。它們搖晃著身軀，大張著滿是新生獠牙的爛嘴。佈滿灰暗屍斑的身體表面，到處都是深可及目的細小孔洞。一條條肥胖滾圓的白膩蛆蟲，正歡快地在骯髒惡臭的爛肉團中來回蠕動。為的，僅僅只是能夠吸食更多、更美味的腐肉膿液。

    林鐘的雙眼，死死盯住越來越近的屍群，手心裡已經滿是冰冷的汗珠。

    太多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成百上千，不，應該是成千上萬的活屍。這一刻，都從各自的藏身地紛紛湧出。它們就好像是一群極有耐心的獵手，在等待獵物自己踏入佈置好的陷阱以後。這才帶著肆意揉擰對手的戲謔與急不可待的貪婪。想要成為所有這一切的收割者。

    「都跟緊了，如果誰掉了隊，可別指望會有人去救你。」

    急促沉重的呼吸，從一行人的鼻腔裡出。在灰濛濛的天空中，匯合演變成無比壓抑的氣氛。大滴冰冷的汗珠，從肌肉表皮的毛孔裡隱隱滲透。在一根根粗直爆起的淡藍色靜脈血管間慢慢下滑。

    陳京與羅大童的情況還好，倒是林鍾三人的眼睛在充血，嗓子在干。肌肉神經更是因為緊張和恐懼，僵直得無法彎曲，以至於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一行五人奔跑在通往w市南部大橋的道路上，道路兩邊搖晃著身體的活屍群在逐漸接近。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天朝的人口是這麼的密集，密集得讓人看了頭皮發麻。每一隻喪屍，曾經都是一個鮮活無比的生命。而今，它們卻只能簇擁在一起，摩肩接踵地追逐在陳京一行人的後面。

    而沒有槍支的一行人，只能由陳京與羅大童揮舞著鐵棍解決掉前方零散的喪屍。

    喪屍的數量在增加。儘管它們的腿腳並不靈活，儘管它們根本不懼生死。可是它們卻實實在在感受到體內那股強烈的飢餓感，以及不遠處鮮美肉食的存在。新鮮的血肉，這充滿無比誘惑力的東西，它們無法拒絕，無法抵擋。

    喪屍正在接近。雖然度很慢，卻仍在一點一點縮短著與陳京一行人的距離。畢竟陳京五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著衝刺的狀態。

    「肉。肉。肉啊—」

    類似受傷棕熊般的嘶吼，從喪屍們的口中驟然出。很快，沉悶低啞的嗥叫，很快匯聚成它們最本能的意願聲。可能沒有任何學者探究過，它們是否真的擁有智慧。但是不管怎麼樣，憑藉著變異前人類大腦的殘餘意識，加上飢餓的威脅。它們竟然真的從那一張張乾枯癟瘦的嘴唇中，艱難而真實地，發出了「肉」這個音節。

    「難道它們不僅僅是在腐爛，它們的身體也在重新生長？」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陳京的腦海裡，就無法把它抹去。要知道如果想發出人類正常的語言的話，完整的咽喉是其中的關鍵。而經過了這麼多天，喪屍門體內的，咽喉那樣的人體中非常脆弱的器官，應該早就腐爛了才對，那麼現在有的喪屍竟然能發出「肉」這個音節，更是證實了在居民樓時陳京所看到的，那幾隻長出了新鮮肌肉的喪屍，不是陳京看錯了。

    雖然根據陳京的觀察來看，不是所有的喪屍都能再次生長出新的組織，大事喪屍身上的組織可以重新生長出來，這一點卻是毋容置疑的。

    「難道是因為進食了人類的血肉嗎？」對於陳京發現的問題，似乎也只有著一個解釋，這樣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喪屍們是如此的渴望血肉了，它們也是為了生存！

    「媽呀—快，快跑！它們，它們活了，活了啊！」

    王步平的雙腿在抖，存在於他大腦中的，除了無法遏制的巨大恐懼。便只剩下想要拚命逃跑的念頭。

    跑？往哪兒跑？

    眼看著前方的喪屍也多了起來，原來是喪屍們竟然學會了包夾，部分喪屍竟然抄近路繞道了陳京一行人的前方。

    「叫你媽個逼！」陳京怒吼著，回手直接扇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在tm亂叫喚我就打斷你的雙腿喂喪屍！」

    被陳京一巴掌扇懵了的王步平低下頭閉上了嘴巴，只是那深埋在胸口的眼神中卻流露著凶狠的光芒。

    「跟著我往前衝，留下只有死路一條！」眼見除了羅大童的三人都被嚇得直哆嗦，陳京也懶得在理他們，朝著他們吼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衝去。

    身處在這末世之中，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帆風順，不會遇到生死絕境？如果連一顆身處絕境卻能勇於拚命的心都沒有的話，那還不如趁早自己了斷，那樣還能圖個痛快，要是落在了喪屍手中，那麼恭喜你，你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生撕你的血肉，一塊一塊的吞噬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