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怪鳥 文 / 地獄之光
「這些牛頭怪是從哪兒來的？咱們進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對這一方向進行過覆蓋射擊了嗎？怎麼還會有這些東西存在？而且它們也是進化生物嗎？從外表看它們更像是人類轉變成的啊。」羅大童頗為奇怪地問了一句。只是聲音太小沒有幾個人能夠聽見。然而陳京心裡這時候卻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差點被自己遺忘的大事。第一次行動時的食品加工廠在那個巨大的倉庫中層層疊疊堆滿了人類的骸骨，看起來那裡曾經是一個進食的大食堂。這次突然出現的大量喪屍與牛頭怪會不會和那裡有關？
搬運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警戒也必須維持。就這樣在攻擊過後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也順理成章地擴大了自己的防禦範圍，朝著數百米外的一塊未搜索區域慢慢走去。
「原地休息注意警戒。」體力的保證是活命的前提。分散開的五個人並沒有走遠，他們在一幢破碎的大樓前拉開了散兵線。相互照顧並掩護著小心地恢復著那耗費不多的體力。
「陳哥來一根兒。」陳京回頭看時，卻是羅大童那粗壯的手臂靈巧地夾著一支遞過的「紅塔山」香煙。上學的時候陳京並不會抽煙，也相當反感那些在自己身邊抽煙的人。他認為那是對自己和他人健康極不負責的表現。可是環境是改變人類性格的最大幫助。老爺子死去的那一天，陳京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抽起了煙。
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自己用抖索的雙手點燃那支充滿誘惑氣息白色煙卷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只想死。他甚至以為那些潛藏的尼古丁會要了自己的命。大概從未有人像陳京這樣抽煙。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死死將之憋在肺中。任由那翻騰的煙霧在其中來迴環繞直到無法再忍受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後這才「哇」地一聲將所有濃烈的氣息全部徹底噴吐出來。被嗆出來的眼淚和鼻涕掛滿了他的全身。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陳京忽然覺得腦子裡有一種說不出清明。自己似乎已經看透死亡和重生之間的所有關係。這也成了他能夠獨自在喪屍橫行的城市中拚命求生的最大動力。從那以後陳京也開始學著抽煙。但是卻沒有煙癮。抽煙對於他來說不是一種必須的生理要求而是保持大腦清醒的一種手段。而軍方配的物資無一不是上品。濃濃的香氣混雜著燃燒的熱量從口腔一直傳到了肺部直至全身。
「你救了俺的命俺還一直沒有道謝哩！」這時候，小隊中另外一名陳京救過的隊員走了過來，這名隊員陳京有些印象，叫何年。
「哦？」陳京頗為意外地轉身看了一眼，他沒想到這個外表粗豪的漢子居然會扭捏著向自己道謝。
「你對俺好俺都記著。說真的自從那些雜碎出現以來，隊長你還是俺兄弟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就因為我救過你？」陳京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樣的判斷標準也實在太簡單了。
「那種時候你還能不顧一切來救俺俺知足了。如果能有個像你一樣的人在半年前出現那俺的老娘也不用死得那麼慘。」
說到這裡，陳京與羅大童同時沉默了。
陳京沉默是因為他到現在也無法兌現陪羅大童北上需找親人的諾言，而羅大童則是心裡明白家鄉的父母已經凶多吉少了，因為整個共和國的長江以北都已經淪陷，只是他自己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陳京默默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這種時候傾聽比說話更加來得重要。
「喪屍群攻城的時候，俺兄弟被廠裡調去保護兩輛運輸車。廠裡的頭頭說了車上都是重要的國家財產。就算是用人命來換也得把這兩輛車安全送出城去。就因為這廠裡所有青壯職工都被集中到了那車的附近。至於其他的家屬則跟在了車的後面準備一起出城，可是人腿怎麼可能跑得過汽車，沒多久後面的人就開始慢慢掉隊。俺的老娘也在其中。那時候俺弟弟拼了命也要衝過去救俺娘，卻被廠長用槍抵著頭拉了回來。他說：國家財產比什麼都重要……你能想像嗎？俺兄弟是親眼看著俺娘被那些怪物活活吃掉的啊！」
陳京沒有作聲，只是夾煙的指頭微微顫動了一下。
「國家利益高於一切這俺知道。俺娘說要是沒有國家的救濟糧她早就在幾十年前的饑荒中餓死。那樣也就沒有俺兄弟了。所以就算是被那些怪物活活咬死俺娘也沒開口叫過一聲。俺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命讓俺們逃出去啊……」眼淚順著何年微紅的眼角滾落下來。一直沒入了乾燥的泥土中瞬間即逝。彷彿上天也覺得這個粗豪男人的淚水實在是一種堪比最珍貴鑽石更為稀少的寶貝。
「但是讓俺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那幾輛車裡拉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國家財產，而是廠長一家所有的親戚還有他的個人全部財產。一個跟在車後面的工人透過車蓬布看到了裡面的全部。卻被廠長那個狗日的當場一槍打穿了腦袋。」
「你殺了你們廠長？」雷成眼角一挑顫聲道。
「我用斧子砍掉了那個雜種的腦殼。」說到這裡，何年眼中充滿了怒火，牙齒也被咬得咯響：「那幾輛車上的人被我們扔給了後面的怪物。甚至，包括他那兩個該死的小狗崽子。」
老實人的憤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這也是廣泛流傳的一句名言。
「俺不太會說話。」良久何年似乎才從沉痛的回憶中醒來。只聽他頗為落寞地說道：「你救過俺的命俺記得。這個人情俺一定會……」
「噓！別出聲—」突然，陳京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一把猛然悟住對方的嘴，用持槍的右手輕輕指了指對面的廢墟。何年與羅大童疑惑地隨著方向看了看，除了幾隻站在亂石堆上覓食的鳥兒之外他再也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不對？鳥？
猛然間，陳京似乎想起了什麼，緊盯住廢墟的雙眼中黑色的瞳孔也縮小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不錯！就是鳥。那些站在廢墟上來回蹦跳的鳥他曾經在南京城在見過。那個時候這些怪異的鳥兒竟然噴吐著火焰擊落了為自己護航的戰鬥機。禿鷲是鳥類食物鏈高端的據有者。從外形上看這種異界而來的鳥與禿鷲非常相似。然而除了尖利的殼吻外這種鳥的頭部特徵怎麼看都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人面鳥身大凶之兆。」
陳京默默地注視著這幾隻在亂石堆中蹦跳的怪鳥，心裡並不是很緊張地盤算著。以他的身手打穿其中任何一隻的腦袋都不成問題。如果能夠聯絡上正在附近警戒的其他隊員，完全能夠乾淨利索地消滅這些怪異的生物。如果換在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不過現在的他心裡顯然多了另外一些別的主意。
「你們兩守在這裡我去側面看看。如果僅僅只有這幾隻那麼我們就下手。」
平端著機槍的羅大童將所有怪鳥全部罩在了攻擊範圍中。隊長的命令他絲毫沒有感到懷疑。畢竟那是自己的陳哥。至於何年，對陳京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陳京飛快地穿過亂石堆敏捷地閃身鑽進一幢空曠的大樓。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注意後這才仔細觀察起那些怪鳥來。
也許這是怪鳥原本只是普通的鳥類，但是s型病毒激發了它們體內，遠古祖先流傳下來的隱藏基因，從而得到了進化，擁有了不可思議的能力。只見那些怪鳥們的額頭上都長著一個暗紅色的肉瘤，外面包裹的皮膚很薄，陳京甚至能看到裡面流動著的暗紅色物質，也許這就是它們儲存能量的地方，從而能發射出火焰球。不過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消滅它們。
陳京彎下了腰，瞬間提升到6倍正常人的速度，殺氣騰騰地朝著怪鳥群飛速掠去。陳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羅大童與何年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陳京便已經突破到了一隻怪鳥面前，揮刀就砍。
這時候怪鳥們才有些反映過來。然而為時已晚，兩隻距離最近的同伴已經在鋒利的鋼刀下被活活砍掉了自己滿是羽毛的腦袋。
「嗷……」慘叫聲中剩餘的幾隻怪鳥連忙騰空而起。然而在陳京士編織的密集刀網中卻無法衝突出去。那些徑直插進自己身體的武器雖然並不致命，但是卻能拖住自己按在地上，跟隨而來的數刀瞬間便將落地的怪鳥活活分解成數塊。陳京獰笑著將一隻尚在半空中的怪鳥狠劈而下。絲毫不顧對方尚在掙扎趕上前去一刀砍掉了怪鳥撲騰的翅膀。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雙手高舉刀柄將鋒利的刀尖從滿是驚恐的鳥眼中狠狠插下。頓時在一陣劇烈的身體抽搐中，怪鳥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六隻怪鳥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陳京砍成了碎片。而一旁的羅大童與何年，包括聽到動靜趕來的隊員，都看得呆了。
「加強警戒把所有情況立即報告指揮中心。」
回到隊友間的陳京並沒有引起懷疑，按照正常程序上報的情況也得到了足夠的重視。一輛裝備了磁力炮的運載車輛很快抵達現場。在十七小隊的指引下朝著喪屍群消失的方向連轟兩炮後，這才慢慢退離了警戒區域。陳京面無表情地走在裝甲車的旁邊。
死亡的怪鳥身上也有石頭，以檢查這些進化生物是否死亡為借口，陳京很容易地弄到了其中的大半。只不過當他把手伸向最後一顆石頭的時候一隻度更快的手卻從他面前將之橫奪而去。是陳凱。
他的動作同樣隱密靈活，看得出和自己一樣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在收集生物能量石的秘密。陳京沒有說話，只是在嘴角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而陳凱也會意般地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所有的默契都包含在了其中。
「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好好談談？」從陳凱身邊走過的時候，陳京用細微得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向其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然而對方臉上卻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對此沒有任何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