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2章 廯和裂 文 / 夏淡曉
大年三十，鍾嫿一個人待在地下室裡，每天的力量訓練已經無法使她筋疲力盡。越是臨近十二點，她就越是覺得自己的心裡堵著一股無法發洩出來的鬱結。
在這樣的夜晚，哪怕只是在家裡坐著也能感覺到外面濃濃的年味。可是，這樣的熱鬧卻不屬於她……所以，鍾嫿寧願窩在地下室裡也不願上去，更不想打開電視機，似乎這樣就能忘記現在是大年夜。
想到自己逃一樣的跑了下來，鍾嫿無力的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身體沿著牆根軟軟的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目光觸及堆在牆角的大大小小的毛料，她突然站了起來，將十一塊毛料全部挪到瞭解石機旁。看了看這些毛料，她選中了一塊沒有絲毫綠意的，啟動機器發洩般的將它切成了無數塊。
有錢又怎麼樣？就算有再多的錢，這世上又有誰會為了她的成就感到驕傲自豪？
她只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人而已啊……
鍾嫿的眼角溢出了兩顆晶瑩的液體，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沾染了一層氤氳水汽的眸子驀地瞥向花了十萬塊錢買的那兩塊毛料。
希望，看到這些美麗的翡翠，能忘記這世上所有的不愉快……鍾嫿將它們移了過來，放到解石機上準備切開。
兩塊毛料的表皮是清一色的灰底，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淺淺的綠色或黑色，顏色看上去透著一層淡淡的亮彩。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兩塊毛料的表皮居然像是蠟皮一般油光水亮。
這是典型的灰卡毛料，可賭性非常高。如果出綠，種色一般都會很好，起貨很高，通常都是大漲。
然而這兩塊毛料卻都有個讓人心悸的地方：一塊有著一道不易發現的細長裂紋，纏綿在中央地帶，彷彿一用力就能把毛料一掰為二；另一塊卻遍佈著一塊塊細密的灰廯，像一張網一般罩在整塊毛料外面。
鍾嫿知道，正是這裂紋和灰廯使這兩塊毛料在李媚兒店裡擱置了下來，這麼多年來始終沒人敢買。
在賭石這行有一句行話：不怕大裂怕小綹。裂對玉石的危害極大，能直接影響到取料的大小和美觀程度，對價格造成極大的影響，因而凡是賭石之人幾乎都是聞裂色變。但如果毛料的表現實在太好，讓人即使看見有裂也想要賭一下的話則要記住「寧賭大裂，不賭小綹」這句話了。
一般來說，大裂很容易觀察到，也容易看清它對毛料內部的翡翠的影響程度。而綹卻因為細小並且極易發生變化的原因，大小、深淺都不容易判斷，令人難以捉摸，故賭石之人買到有小綹的毛料者十賭九輸。
至於廯，則是另一個讓行家捉襟的毛料表現。
賭石之人怕廯，是怕廯吃綠，因為不確定廯到底會不會滲透進翡翠內部，所以有廯的毛料通常會讓大多數賭石者卻步。但常言道黑隨綠走，這裡面的黑就是指廯，而綠自然就是翡翠。這話的意思是說，有廯的地方多半有綠，且有廯常出高綠，於是就有一些人專門鋌而走險賭有廯的毛料。
時間長了，這些喜好賭廯的人也漸漸總結出了一些經驗，將廯分為數種不同的類型，以此作為判斷能不能賭漲的依據。
鍾嫿這第二塊毛料之所以乏人問津，是因為毛料的廯是灰廯！不只如此，在這塊毛料上這種灰廯幾乎隨處可見，聲勢極為駭人！行家都知道，灰廯呈灰色，會到處跑，極難判斷會不會影響內部的翡翠。若灰廯只是集中在一半，另一半有松花或蟒帶，那毛料還可以賭一賭。反之，若是灰廯分散的很開，這樣的毛料卻是萬萬不能賭的。
鍾嫿先將有裂的毛料放到了切石機鋒利的鋸片前，固定住，利落的一刀切了下去。
咦？沒有歪斜，這一刀居然切的筆直無比……兩道秀氣的彎月眉微微揚起了眉梢，鍾嫿詫異的發現自己這一刀切的比以往穩多了。
視線落到自己扶著切石機的手，想了想，她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自己的臂力增加了，因而導致在推動著鋸片去切毛料的時候有了這種變化。
這倒是一件好事，鍾嫿眉心舒展開來，動手將切下來的石片揭開。灑了點水，藉著頂上明亮的日光燈看了過去，頓時就見到了一片俏皮的綠意。
鍾嫿將毛料轉動了一下，把表皮全都切了開來，一塊帶著一片朦朧藍光的翡翠出現在她眼前。切出來的翡翠直徑大約是四五十公分的樣子，有兩個很明顯的色段。最外頭一圈是五公分厚的綠色，往裡十公分的這一段則是漸漸從綠色過渡到了淡藍色，處在最中間的是一塊拳頭大小、水頭十足的天藍色。
這是翡翠中典型的藍水，質地必須達到冰種以上，並且還要顏色均勻。雖然比不上韓慶生送給鍾嫿的那塊藍翡顏色濃艷，但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純正藍翡了。另外，這塊翡翠中間還有一大段從陽綠逐漸過渡到天藍的部分，不說兩色交接的地方渾然一體，就是那一段陽綠翡翠也是極為難得的了。
只是可惜了最外面那一片了……鍾嫿搖了搖頭，再度啟動切石機將最外面的五公分翡翠全部切掉。沒辦法，這一段玉肉裡面全都是一道道細小的裂紋，就算顏色和種水都還過得去，但它卻是最不值錢的，甚至還不如那些飄綠的翡翠。
做完這些，鍾嫿將體積縮小了一小半的翡翠收好，然後把目光轉向了有廯的那塊毛料。
這才是這一批毛料中的重頭戲呢！
鍾嫿將毛料移近空間裡，再一次出現的時候，這塊毛料便已經躺在了鋸片前面。
嗡嗡的聲音越來越響，隨著鋸片的高速轉動，一絲艷麗的綠色光芒悄悄的從縫隙處透了出來，漸漸的將整塊毛料的包裹了起來。
鍾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手按掉開關，然後雙手扶著毛料的兩邊，穩穩的將那片厚達二十公分的石片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