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傾城絕戀 文 / 亂雲低幕
這一日他們兩人相擁而眠，無夢一夜！
當傾城醒來時他依舊躺在自己的身邊微笑著看著自己，彷彿已經等待許久的樣子。
她微微一笑，慵懶的神情透著誘人的迷離，她輕吐氣息，問道：「睡得好嗎？」
慕容絕亦是笑意加深，將她摟得更緊輕語著：「有你在，自然睡得好！」
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睡得那麼沉那麼香了，如今是都是因為她回來了，他的夢裡才會沒有了那份心痛和悲傷……。
傾城聽他這麼說著，動了一下身體側躺著面對他，將自己靠近他幾分說道：「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沒有習慣嗎？」
慕容絕知道她話語中的意思，眉眼深深瞧她回道：「別說五年，即使五十年，倘若我的身邊沒了你，我仍會不習慣！」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大掌開始在她光潔的後背上輕撫著。
傾城的笑意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但她還是讓自己的嫣然更加燦爛些。她在心裡和他說：你要習慣啊，往後你的五十年我無法陪你……。
但她不知道的是，慕容絕也在心裡說：以後不會再等了，無論你去哪，我都會陪著你！
他們兩人在心裡都各自有了打算，不過彼此心間的想法對方都不知道，只是想著能給她（他）最好的就好了……。
這樣的一份感情早已超越了擁有，他們只希望能將這份愛變成永恆，無論生、死都能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不被磨滅！
慕容絕擁著她又淺眠了片刻，抱著她還有溫度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只要這樣他就滿足了，而傾城亦是如此想得……
她的生命短暫的有些像幽檀，她雖然不捨得，但也無能為力。
兩人起身後慕容絕心血來潮的說要給她畫眉，一筆一劃的在她細長的黛眉上描摹著。
傾城安靜的坐在梳妝台前瞧著鏡中的他，眼裡含了笑，同樣也有了越來越多的不捨得！
「今日你還有事情要處理嗎？」傾城啟聲問道，越是離開的日子將近，似乎事情也變得多了。
「沒有！」慕容絕淡聲回答，仔細瞧了瞧自己為她畫的雙眉，似乎很滿意，笑了笑放下眉筆又問：「滿意嗎？」
傾城瞧著鏡子裡的自己，笑靨絢爛如花，「很好呢！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經常為我畫呢？！」
「只要你喜歡，我就天天為你畫！」慕容絕摟著她的雙肩將她圈在自己的臂膀裡，低醇的嗓音裡是認真、是癡情！
傾城很想說：好啊！但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傾城，今日我們去香山吧！」慕容絕撲捉到了她紫眸之中的黯然，雖然稍縱即逝，但他看見了，所以才轉移話題說道。
傾城扯了扯嘴角，彎出了柔美的笑應道：「好啊！」
記得上次他們來香山時已經是五年前了，當時是他處心積慮的想要讓她來不及知道夜雲漠前往臨潼關，但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她還是知道了，更是不分晝夜的趕到了皇城，而他亦是在那一天知道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當日，在他尋了一夜都無法找到她時，他內心的恐慌早已淹沒了心裡原本的怒焰，他不斷的在說：傾城你回來吧，你回來吧……。
兩人如今重遊故地，彷彿往事歷歷在目猶如昨日之事！
「這裡還是和當年一樣，真美！」傾城坐在馬背的前面，側首瞧著山道一側的園林，那裡還是成片的梨樹，此時梨花紛飛美麗極了！
「是啊！」慕容絕也輕歎一聲，目光已是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了那裡。
在這五年裡，似乎很多事情都不曾變過，但他們知道，這裡的一切都和原來的不一樣了！
小傢伙在傾城的懷裡吱吱的叫了起來，圓溜溜的眼裡也映著那片聖潔的地方，兩人見它也興奮了，都笑出了聲來！
歡聲笑語在山道上持續了很久，在暮色時分後他們才到了香山小築。
「怎麼沒有人？」傾城下馬後才發現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了。
「你不在以後我就將這裡的下人遣散了。」慕容絕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說這句話時他的神情很平靜，彷彿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樣。
傾城側首睨看他一會，眼裡有些暗。
「吱吱……吱吱……」小傢伙來到了新的環境更加高興，對於這個地方它好像很喜歡，吱吱唔唔叫了很久。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房間打掃出來！」慕容絕讓她先坐一會，自己則準備去偏院。
「一起去吧！」傾城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心裡著實感動他的體貼，但想他堂堂王爺，出生就嬌貴無比，怎麼可以做這些事情呢？
「不用了，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慕容絕笑了笑，抽出了手便離開了。
傾城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暖暖的，但眼裡卻酸了起來。
這個男人讓她如何捨得留下他一人在這世上啊！
「吱吱吱吱……」小傢伙跑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傾城的腳邊，它見她目光一直留在前處，叫聲也變得尖銳起來。
傾城莞爾，彎下身體抱起了它，隨後也離開了前廳。
當慕容絕回來以後發現廳中沒有了她，徒然之間恐懼席捲了心頭，令他一刻都來不及多想便大聲喊道：「傾城！」
他才離開一會會，怎麼回來就看不見她了呢？
慕容絕跑出了屋子，俊顏上佈滿了痛苦和慌亂，「傾城……」
「吱吱、吱吱……」小傢伙跑了出來，在他身邊吱吱唔唔叫著。
「傾城呢？傾城……」慕容絕連聲問著小傢伙，眼裡裝滿了急切和擔憂！
「絕！」傾城蹙眉站在不遠處喊了他一聲，剛才他的神情很嚇人，像是弄丟了自己最最重要的東西似的。
因這一聲輕喊，慕容絕猛然側首，見到她就站在那裡時身形已是朝她奔去了！
傾城還來不及多說什麼，他便一把將她擁入了懷裡，隔著彼此的胸膛，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顫動的厲害！
「絕……」傾城為他此刻的模樣暗啞了聲線，淺淺的喊他一聲試圖安撫他不安的心。
「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就把我留下，千萬不要一個人離開！」慕容絕緊緊的抱著她，彷彿害怕自己再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樣。
「不會的！你不是說過，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到處亂跑嗎？我記得！」傾城回抱著他低語道，嘴角帶著笑，但眼裡卻不爭氣的流下了淚！
他是那麼那麼在意她，她又如何捨得默默離開呢？
慕容絕不放心，將腦袋埋在了她的發間裡，用力的、不想放手！
他在心裡說：老天爺，我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和你交換，只要你留下她、只要你讓她活著，我什麼都願意給你！
慕容絕的心聲在吶喊、在咆哮，但上天似乎沒有聽見，也許聽見了也不想回應他……。
「唔唔……。唔唔……。」小傢伙也感覺到了氣氛之中含有了悲傷，它蹲坐在他們的身邊仰首瞧著緊緊相擁的他們，心裡祈禱著慕容絕剛才的祈禱！
在彼此的心緒都平靜下來後，慕容絕才知道她剛才是去了廚房準備晚膳了。
眼下，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桌上擺放著幾道簡單的菜餚，這些都是剛才傾城做的，雖然已經涼了，但依舊有著絲絲引人食慾的香味在飄散！
「這些你可以等我回來再做的！」慕容絕瞧著她說道，剛才他出來時沒有見到她，他的心臟差點從他的喉間跳了出來。
「我是你的妻子啊，這些是我分內的事！」傾城淺笑道，夾了一根青菜放在他的碗裡，笑意加深說著：「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她的紫眸閃耀著期待，這是她第一次為他準備晚膳，不知道他會不會滿意！
慕容絕心裡五味翻攪，她的一句『妻子』令他心頭湧到暖流，但也因為這樣的幸福無法持續到永遠令他心尖刺痛起來。
「怎麼不吃？」傾城眉梢微微挑起，從進來到現在他已經看她很久了。
「嗯，你也吃！」慕容絕輕答一聲，壓下心裡的翻湧拿起了筷子，慢慢咀嚼著她第一次為他做的晚膳，不曾想到她糕點做得好，就連膳食也是那麼美味。
「好吃嗎？」傾城又問，希望自己第一次做得晚膳不會令他失望。
「當然！」慕容絕也不吝嗇的誇獎著，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傾城的心裡開心不已！
接下來他們在安靜中享受完了這頓晚膳，小傢伙也吃了一些，對於傾城來說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一天。
晚膳過後他們在院子裡一起看星星，慕容絕擔心她受涼，特意到屋子裡拿了一件薄毯給她蓋上，自己又摟著她不讓她受一絲風寒入侵。
「你說極地會有星星嗎？」傾城偎在他的懷裡仰首看著夜幕，今夜的星辰似乎特別的亮，一閃一閃的在夜空之上閃爍著永恆的光亮。
「有！」慕容絕很肯定的回答著，夜風吹拂上來有了涼意，他發自本能一樣又緊了緊她的身子。
傾城無聲笑了笑，目光眺望前處，彷彿那裡就是極地一般，她幽幽啟口，問道：「不知道十年之後的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她突然憧憬起未來來，明知道自己走不到那一天，但她卻想要知道十年之後的他將是怎樣的！
「我們一定還像現在這樣，每晚我都抱著你看星星！」慕容絕根本就沒有多想，在他心裡，無論十年、二十年，只要她在哪，他就一定會在哪……。
「絕啊，我們來做個約定好不好？」傾城動了一下身體，面朝他的俊顏說道。
慕容絕心下一沉，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什麼約定？」
他無法先答應她，若是她讓他繼續留在這紅塵中等待老去，他如何能做得到？
「聽說秋山楓葉林中有一棵百年楓葉樹，每隔五年將會開花一次，但卻鮮有人看見過，你說那是真的嗎？」傾城好奇問著，並未直接說出她的約定是什麼。
慕容絕眼眸幽深，這樣的傳說他從未聽過，一時間他突然知道了她欲將開口說的話。
他不等她啟口，重新將她攬在懷裡，不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眸漸漸黯淡下來，他歎息一聲，低語說道：「這個世上除了你已是沒有能引起我的注意的事物了，傾城，就讓我們一直這麼下去，好不好…………」
他是那麼瞭解她，從她放下心中仇恨決定獨自離開時，他知道她對自己依舊不忍，而當她對著夜雲漠哭喊『愛他』時，他的心裡就有了決定，即使無法重新開始，即使無法再回到從前，他也會一直在她的身邊守著她直到死去！
慕容絕將下顎低著她散發幽香的發頂，他在心裡低喃說道：「傾城，讓我陪你，無論天涯海角、還是碧落黃泉……。」
傾城偎在他的懷裡沉默了，剛才明明已經準備好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他是那麼聰明，相信已經猜到了吧！
過了許久，傾城還是輕飄飄的啟聲說了一句：「絕，我只想你能幸福！」
當慕容絕低下眼簾瞧她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眸睡著了。
他的眼睛充滿了晦澀，心頭更是瀰漫著陰霾和苦楚，他也輕輕回答了一聲：「我知道……」
但倘若世上沒有她，他無法幸福，一如那生不如死的五年一樣！
夜深的時候慕容絕將她抱進了房裡，自己則坐在榻邊一夜無眠，他看著她，這張不再絕色的面容依舊牽掛著他的心，令他捨不得離開她半步！
翌日，晨光照射了進來，傾城醒來時房內就只剩小傢伙趴在榻邊，而守護了她一夜的男子卻看不見了！
傾城屈肘起身走出了房間，小傢伙也跟在她的身邊來到了前廳，這時慕容絕正在擺放著碗筷！
「絕！」傾城輕喊他一聲，視線落在了桌上冒著熱氣騰騰的米粥上。
「起來了？」慕容絕嘴角彎出了輕柔的笑，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她的身邊，攬著她的腰身重新走回了桌邊。
「你起這麼早就是為了做這個嗎？」傾城平淡問道，心裡卻很感動，能得此夫君，此生也無憾了！
「嗯，我想你醒來後會比較喜歡吃些清淡的食物。」慕容絕徐徐說道，似乎他為她做這些很正常，就像她給他所做得一切一樣。
傾城抿唇笑了笑，自己舀了一碗米粥先喝了一口，隨後才抬眸對他說：「很香呢！我會記得絕也給我做過早膳！」
她的笑很甜很淺，但就是這樣的笑靨刺痛了慕容絕的眼睛。
他眸色一閃，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自己也舀了一碗給自己，以此同時還說著：「那我天天為你做，直到你吃膩為止！」
傾城依舊彎眉答道：「好啊！」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應答了他，也許是在給他希望，也許是讓自己能再幸福些！
兩人簡單用過早膳後，他們就在附近攜手漫步，而身邊總有一隻雪白的小狐狸跟著，時不時還發出吱吱唔唔的叫聲讓他們能注意它一下，而每一次都會惹來他們兩人的相視一笑。
他們走著走著，彼此都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已是來到了那片隱蔽的梨園。
傾城瞧著漫天飛揚的梨花，笑染眉角，「你還記得這裡嗎？」
「嗯！」慕容絕輕答一聲，目光同樣是看著前處的。
這裡可是他第一次看見她不染憂傷的微笑，也是第一次偷偷的站在不遠處奢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走進她的心裡。
傾城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心裡的想法，鬆開了他的手跑到梨樹下的空地，她微笑、旋轉，讓漫天潔白的花雨為她伴舞，那樣的場景足以令天地失色……。
待她停下後，她正視依舊站在那裡的男子，臉上染有了紅暈，她說：「絕，讓我為你跳支舞吧！專屬與你的……。傾、城、絕、戀！」
那瞬間，慕容絕的眼神赫然瑟縮了一下，就連心亦是跳漏了一拍，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瞧著她微笑點頭。
得到他的同意後，傾城也笑了，笑得很快樂、很幸福……。
她在他的面前舞動，衣袂在清風中飛揚，她的眼裡噙著笑，跳的認真，也使得慕容絕立在那裡無法邁開一步。他靜靜看著眼前的她，彷彿覺得她像級了此刻飄零的梨花會隨風落下，突然間就會消失一樣！
他專注的瞧著她，眼眸一眨不眨，等待她為他所跳的這支舞結束！
然而，當傾城旋轉了數周後，她的胸口內徒然湧上了氣血，使得她來不及換氣，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口中黑血驟然噴灑在了地上的梨花上，頃刻間就將它們全都染了顏色！
「傾城！」慕容絕大駭，喊她之時已經向她跑去欲要接住她跌落的身體。
傾城眼裡的光亮在散去，可她還是笑著看見了他向自己跑來，他的嗓音是那麼急切，他的神情是那麼緊張……
「絕啊……。我不想……。離開……。」傾城低啞說著，氣若游絲，他說過千萬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就將他留在這世上，她心裡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比如好好活著，不如……。我愛你！
「不會的，你哪也不會去的……」慕容絕抱起了她往回趕，一路上她口裡的血不停的湧出來，那些黑色的、無法止住的血液令他心頭大亂，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她！
傾城看著頭頂的他眼裡是心疼的，因他此時的疾走手在半空中晃動，她瞧著漸漸變得模糊的俊顏，她努力抬起素手撫上他僵硬的容顏，她斷斷續續卻不放棄的說：「別哭……別哭……我哪也……不去……。」
這句她用盡了所有的氣力說出了口，她想要告訴她，她還沒有和他告別，她還沒有準備好獨自上路，她還沒有和他一起去極地……。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她不想離開，帶著滿心遺憾離開這紅塵世俗……。
「傾城！」慕容絕大喊，沉痛的呼喊直達九霄雲外，他緊緊的抱著她軟下的身體，眼裡的淚決堤了！
她說不會離開的、她說她哪也不去的，但為什麼總是讓他在孤單守候她回來？
——傾城，你回來呀！
他在內心一遍遍的喊，夾雜心頭的血無聲喊著！
小傢伙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算現在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但它還是不放棄的在吱吱的叫著，跳上了床榻在她的喉嚨處咬了一口！
慕容絕的心頭上已經有了無數個血窟窿了，但瞧著它一口咬在她沒有反映的身體上時，他的心還是劇痛無比，當時他本能的抬手想要一掌打下去，但在掌風欲要觸碰上小傢伙的身體時他還是止住了！
「唔唔……」小白狐唔唔的叫，口中含著她的血有些不清楚，這樣的一幕彷彿是讓他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被人一口一口吃掉一樣，這種鑽心刺骨的痛讓他快窒息了！
「住口！」慕容絕吼道，滿腔怒焰及心殤的喊著，這樣的震怒之聲彷彿要將屋頂都掀翻了。
小傢伙也瑟縮了一下身體，眼裡滿是懼怕，但它就是沒有鬆口，支支唔唔的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慕容絕再也忍不下去，他狼狽的跑出了屋外放聲大喊，他跪在地上仰頭朝著天際喊著：「你放過她吧，我求你放過她！」
若是上天非要收回一人的性命，那就拿他的去吧，他甘願用自己的命換她繼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