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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准 備(一) 文 / 沐水游

    禮物不需貴,只要別緻就行……想是這麼想,但是執行起來卻是太困難了。既不能太貴又要別緻新穎,還不能顯得寒酸小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芸三娘出門後,白文蘿有些頭疼地想著,以前她都是拿什麼東西打動別人的呢?即使不願回想,然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卻還是不由得在腦海中慢慢回放,最後她現,沒有一樣能符合現在的要求。

    別緻的東西都很貴;新穎的東西這裡沒有。其實,很多時候,能真正打動別人的,不過是她在恰當的時間裡,投其所好罷了。然而,現在沒有那樣的條件和能力來讓她接近目標。更沒有時間讓她慢慢觀察,分析總結對症下藥。

    窮人給有錢人送禮,還真是……讓人頭疼啊。果真,是新的體驗呢。

    白文蘿有些嘲諷地微揚嘴角,然後搖了搖頭,原來陽光之下,也有許多陰影和無奈。

    「姐,你要繡這個嗎?」白文軒見白文蘿進屋,把芸三娘的繡品拿出來後,就坐著呆,便有些好奇地湊上前去。

    「嗯,我幫娘早點繡完它。」白文蘿回過神,看著那副已經差不多完工的觀音送子圖,現在就剩下周圍的雲彩,和童子衣服上的花紋沒有繡。兩人緊著趕的話,三四天那樣應該就能完工。之前是因為有幾種絲線用完了,加上時間也充裕,所以芸三娘就停放了幾天。

    「娘剛剛是又去看那兩個古納人嗎?」白文軒說著就跳上床,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上看著白文蘿。

    「嗯,他們身上的錢被偷了,娘給他們送點吃的去。」白文蘿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看著那副觀音送子圖。

    「那娘以後都要給他們送飯過去嗎?他們在這沒有親人嗎?」白文軒更加好奇了。

    「有親人,娘就給他們送幾天飯,等他們的親人來了,娘就不用再幫他們了。」白文蘿有些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那副繡品。

    「姐,娘是不是認識他們?」白文軒聽白文蘿這麼一說,點了點頭。然後不知怎的,過了一會,就在白文蘿要開始動針線的時候,他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句來。

    「嗯,為什麼這麼說?」白文蘿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我就是這麼覺得的。」白文軒傻乎乎地笑了起來,然後又有些鬼鬼地說道:「姐,你覺不覺得,娘好像在瞞著我們什麼呢。」

    確實是,不過瞞著你比較多一點。白文蘿在心裡這般說著,但面上卻很認真的說道:「瞎猜什麼,你要困了就躺床上去。」她說完就又低下頭,看著那副繡品,並開始選絲線。

    「哦。」白文軒碰了些灰,再看他姐姐已經把注意力全放在繡品上了,他便只好收聲,脫了鞋爬到床上。卻剛一躺下,白文蘿又抬起頭看著他問道:「文軒,你還記不記得你兩歲以前的事情?」

    「兩歲以前?」白文軒捲著被子,睜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想了想,然後問道:「姐是說咱們在淮州時候的事嗎?

    「是,你記得!」白文蘿有些意外,她還以為白文軒也不知道淮州的事情呢,因為這兩年來,這個地方名就從沒在他們嘴裡出現過。若不是今天出去一趟,她還不知道呢。

    「不記得了。」白文軒卻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只是以前聽舅舅說,娘和咱們以前在淮州住過,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沒事,隨便問一下,你睡吧,我要開始做繡活了。」白文蘿搖了搖頭,便把目光移回那副觀音送子圖上。

    外頭的雪還在下,屋內炭盆裡的炭火正燒得旺,簡陋的房間裡卻處處透著溫暖,沒一會就聽到白文軒睡著的鼻息聲。

    白文蘿已近把注意力完全放到眼前的這幅繡品上,那枚細小的繡花針在她手裡如是活了一般。略帶稚氣的臉上,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的專注,並且下針精準,度均勻,動作流暢。此時若有人在旁邊觀看的話,一定會驚異於她的每一個動作,因為沒有人像她這般做繡活的。就是最有經驗的繡娘,別說是這樣的一幅觀音送子圖,就是一件普通的肚兜,每完成一部分,都會停下了看一看,以免走錯了針,過後拆線返工。

    而她,簡直就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在拉著她的手,指引著她穿針抽線。而線的那一端,似是握在神的手裡,因為只有神,才不會犯錯,才會把這樣的一穿一抽間的動作,做得這般流暢精準,沒有絲毫停滯!這是需要怎樣的眼力、精算力、專注力和耐力才能做得到!

    其實只有白文蘿自己心裡清楚,能做到這樣,不過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把以前的習慣溶在其中罷了。這一針一針穿過去,那一線一線拉出來,每一個針腳,每一條絲線,行行密密,錯綜複雜,亂中有序。久而久之,她便現了其中的規律,什麼樣的穿插排列會組合成什麼樣的圖案,什麼樣的針法會形成什麼樣的效果。這些,只需耐心觀察,就能總結得出來。而準確,下針無悔,只需要眼力與心算齊一,就可以辦得到。

    而耐心,眼力,心算,這些能力,她在曾經那二十幾年的訓練,及無數次用生命換來的經驗,早已溶入她的靈魂,成為一種本能。

    比起曾經那以命為代價所做的事情,這刺繡,對她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

    天不知不覺就暗了下去,直到她覺得視線有些受影響,才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抬起頭,輕輕吁了口氣。白文軒還在睡,白文蘿起身看了他一眼,見他睡得甜,想著他昨晚守了夜,天氣又這麼冷,便就讓他繼續睡。

    只是都這麼會了,娘怎麼還沒回來。算著這出去也有兩個時辰了,雖然路有點遠,還要繞道衙門那,但是怎麼著也該回來了。白文蘿想著有些不放心,便把那繡品針線等收拾好,然後出了房門走到鋪子那。

    剛出鋪子,站在門口沒等多會,就看到芸三娘冒著雪花走回來的身影。

    「怎麼出來了?」芸三娘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腳,就推著她進門去。

    「娘坐著,喝口熱水先。」芸三娘進鋪子後,白文蘿趕緊給她倒了杯熱水,然後才問道:「娘怎麼去得這麼久,都打聽到什麼了嗎?」

    「唉,剛剛過去的時候,梅西朵也病了,幸好是住在李大夫那,娘便勸慰了她一番。然後又跑去衙門一趟,打聽了一下她二兒子的消息。本想進去看一眼的,可非親非故,衙門也不給進。後來給了點銀子,才打聽到,他當天就被打了五十大板,然後就扔在牢裡關著呢。」芸三娘說到就搖了搖頭,面上滿是憂慮。

    「就罰了這五十大板嗎?」白文蘿懷疑地問道。

    「要這樣就好了。」芸三娘歎了口氣,然後接著道:「娘去衙裡打聽了後才知道,當時梅西朵她兒子偷的那人,原來是那李家公子身邊的一個小廝。他那天是出來給李公子辦事的,偏就碰上了這事,再一看還是古納人。所以那小廝就藉著李公子的名,讓衙門一定要嚴辦這事。」

    「李公子?是不是那個西涼富的李家,那個叫李敞之的李公子?」一聽李公子,白文蘿頓時就想起那天騎在馬上,甩著馬鞭目中無人的傢伙。

    「對,沒錯,偏就是惹上了他們那樣的人家,這事可怎麼辦才好。娘聽那衙裡的捕爺說,好像是元宵後就他同一批牢犯一起被流放到莽原。」芸三娘說著連連歎氣,西涼距莽原有千里之遙。並且那一路,都沒什麼好路可走,歷來被流放到那裡的犯人,大部分都是走在半路上就死了。就算是堅持到莽原的,也用不了幾年就撐不下去了,這等於是死罪啊!

    白文蘿聽到這,沉默了良久,又給芸三娘換了杯熱水,然後問道:「娘打聽完這就回來了嗎?沒再去梅西朵那告訴她這事?」

    「哪能說這會,她還病著呢,這事要知道了,還好的了嗎。唉……哦,我回來的時候,碰巧還遇上了宋夫人身邊的丫鬟,同她打聽到一件事。」

    「什麼?」

    「下個月,那王知縣就要被調任到泯州去了,他家夫人也隨著一起過去。」說到這,芸三娘的眉頭皺得越緊了,泯州是南方,離西涼遠,離京城更遠。這事就算宋夫人肯幫忙說話,但那知縣夫人這會還有心理這事嗎?而且罪已經定下了,還能再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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