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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夜涼如水 文 / 沐水游

    油燈的燈芯又爆了一下,橘紅色的火苗跳了兩跳,然後就微微晃了晃便安穩了下來……c白文軒默不作聲地朝芸三娘偎依緊了一點,白文蘿伸出手,輕輕蓋住芸三娘的手背,良久才問道:「後來怎樣了?」

    芸三娘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著說道:「當時,我跟那梅西朵的丈夫簡單說了咱們的遭遇後,他便問我以後打算如何……」

    這事情擺明了人家不但不想讓她過去,還要對她痛下殺手!如果,她還只是十五六的少女,如果她還未為人母,她或許就是拚死了,也要尋過去,同那個女人理論一番。可是,當她看到兩個孩子驚恐的眼神,她怕了。她所依仗的男人,不但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就是人也不在西涼。而她,就為了爭這一口氣,還這麼不知死活地跑過去的話,很可能,會白白陪上兩個孩子的性命!

    還不如,就當她們母子三人都死了吧,她也當那個男人也死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抱著兩個孩子哭了幾聲後,她就擦乾眼淚說了自己的決定。

    梅西朵的丈夫也不拖泥帶水,讓他們上了自己的馬車,然後就一掌把他們那輛馬車拍下斜坡。那條山路人跡罕至,又因為大雨導致山體滑坡堵住了路,派來接他們的僕人也都被埋了。即便過後有人找到這,估計也得是個把月以後的事了。而且那斜坡下面是一片樹林,不時會有野獸出沒,就算是屍體不見,是很正常的事。

    雖是這麼決定了,但是這樣也就等於沒了依靠,那以後的生活怎麼辦?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孤身帶著兩個孩子,梅西朵的丈夫也有些為難,他本就有自己的事情,最多就是把他們送到西涼城,再給點銀子,剩下的就再管不了多少了。

    芸三娘當時擦了擦眼淚,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那是三年前,幾經輾轉收到的她那離家十幾年的大哥寄到淮州的信。而當她拿到這封信的時候,一看日期,是兩年前寫的。那會他大哥還只是在西涼城跟人一塊做生意,沒有固定的住址,不過是封平安信罷了。她原是打算,到了這邊先安頓下來後,再托人慢慢找她大哥去。卻沒想,這會,先找她大哥倒成了當務之急,那封信也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梅西朵的丈夫接過那封信看了後,又看了看她的兩個孩子,似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幫人就幫到底吧,只要他還在西涼城,我就能把他給找出來。」

    果真,梅西朵的丈夫把他們母子三人送到西涼城後,先安頓在一家小客棧裡。然後不到兩天的時間,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竟真就把她大哥給找著了!

    於是,母子三人在這西涼便有了落腳地。因為想要跟以前的一切做個了斷,所以芸三娘並沒有對她大哥說實話。只說二哥在他走後二年就死了,父親把她賣給了一個男人,後就不知所蹤。而她跟那男人生了兩孩子後,男人也死了,男方家裡也沒什麼人,所以才帶著兩個孩子千里迢迢投奔過來。

    「娘過來的時候,你舅舅還未成家,娘原打算著,先給他好好瞧瞧,過兩年就讓他娶個嫂子回來。卻沒想,還沒等到那個時候,他就忽然得急病走了!最後還是留下咱娘三個相依為命,幸好有這處房子落腳,這麼些年拉拉扯扯地也算是過來了。」芸三娘長長歎了口氣,臉上全是悵然的神色。

    夜已漸深,屋外的秋風吹得窗戶微微作響,油燈被那從縫隙裡鑽進來的風吹得明明滅滅的。白文蘿起身給那油燈挪了個地方,又把窗戶關得緊點,然後才回來重新坐在芸三娘旁邊問道:「他今天找過來,娘有跟他說到當年的事情嗎?」

    「說了。」芸三娘輕輕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的。

    「他不信?」白文蘿瞧這芸三娘的神色,微皺了皺眉頭。

    「沒說信不信,只說那會,他夫人才剛從深閨裡出來,不但要幫他管那一大家子的事情,還要侍奉他母親和照顧他那兩個年幼的孩子,難免會顧此失彼的地方。不過那件事確實是她疏忽了,沒好好選幾個有經驗的下人過去,導致下雨天還繼續趕路,結果出了意外。他還說,當時他夫人看都到時候了卻一直沒見著人,也是著急得一個月沒睡好覺。讓人一路尋過去,連著找了一個多月……」芸三娘說道這就停了下來,似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搖了搖頭。

    白文蘿沉默了下去,不管那男人心裡是信還是不信,但那意思擺明了就是在提醒芸三娘,那,只是個意外!

    芸三娘看著兩個孩子,似安慰一般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一直以來,她都不想讓孩子們知道這件事,太讓人寒心。但是,事情起了變化,眼看就要進入那個地方了,這件事必須讓他們知道,以後好心裡防範著。雖然她還是不放心,心裡也不願,但是沒有辦法,她總不能帶著孩子在外頭躲躲藏藏地過一輩子。而且,剛剛聽他說,府裡的老太太很喜歡孩子,也很重視孫輩。應該是讓她放心地意思吧,怎麼說,這兩孩子怎麼也是他們家的骨血,老太太會照看著的。

    白文軒自聽芸三娘說完後就一直沉默著,並慢慢從芸三娘懷裡坐起來,坐直了腰身。過了好一會,才遲疑地問道:「娘為什麼要答應了他,帶我們進那伯爵府?」他對那人還喊不出爹來,見姐姐沒有叫爹,他也就跟著用「他」來代替。

    「咱們既是被找著了,那女人指定也是知道了,若不答應,你們可能會更危險。雖然進了那裡也不見得就安全,但你們兩終歸是他家的骨肉,府裡也有老太太看著,她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麼。而且進了那裡後,咱也就可以徹底避開李敞之了。」芸三娘歎了口氣,滿是憐愛地看著兩個孩子接著說道:「以後,你們……凡事都要小心。娘進了那裡,頂多就掛個姨娘的名,說不得什麼話。蘿兒,你是個機靈孩子,要時時替娘看著軒兒。」

    「我知道的。」白文蘿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白文軒卻咬了咬唇,眨了眨那雙烏溜的眼睛,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娘,我會保護你的,還有姐姐。」

    「好孩子!」芸三娘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說真的!」白文軒強調地加重了語氣。

    「娘知道,娘知道。」芸三娘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潮濕,她看了看白文軒那包著紗布的手,又看了看那盞油燈,便對白文蘿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回房歇著去吧,明天咱就開始收拾。」

    白文蘿進了房間後,也不點燈,只是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初秋的夜晚,已經帶著幾分寒氣,剛一坐下就感覺到有冷風從窗戶那吹進來,絲絲地透心涼。她又站起身,卻才走兩步馬上就往後退到床邊坐下,手往枕頭底下摸去。

    門被輕輕推開,又輕輕關上,黑暗中傳來上官錦嗤笑的聲音。他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坐在床上的那隻小獸,心裡歎道,果真是有著野獸一般的警覺性。沒有內力,也不會一丁點武功,身子比一般人還弱,偏就是能感覺到他的接近!

    白文蘿把手從枕頭底下抽了出來,然後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了一會,上官錦又上前兩步,幾乎是要撞到她身上。白文蘿微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終於往後坐進一點,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人叫秦月禪,至於別的……等你進了伯爵府後便會知道。」上官錦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說話的語氣中依舊是帶著幾分吊兒郎當的笑意。

    「知道了。」白文蘿淡淡地應了一句。

    「不想問別的什麼嗎?」上官錦等了一會,還是自己忍不住問了一句。似乎這小丫頭表現得越好,他就越希望她能出點錯,真是奇怪地心理。

    白文蘿沒應聲,還真像一隻不會說話的小獸,警覺,機敏,而且知道沉默。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並且能讓人不知不覺地就相信她,不該說的她絕不會說。

    「還真是識趣得讓人沒勁啊!」上官錦等了一會,見她還是沒出聲,猶自笑了一下,然後又說道:「那麼,別讓我失望了。」

    門再次被關上後,白文蘿才長吁了一口氣,身上慢慢放鬆了下來,然後重新站起身,把窗戶關好後,才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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